第29章
張尹躺在床上還沒說一會兒話,尹覺明的手機就響起來。
手機放在洗手間,還沒來及拿到,電話就斷了,對方很快再次打來,锲而不舍。
來電是秦碩,尹覺明想都不用想,助理八成是跟秦碩說了張弛的事。
果不其然,電話一接起來,秦碩那邊就不停在說着什麽。
張弛坐在床邊,聽得并不很具體,尹覺明握着電話聽對面講了快半分鐘,才應了幾句。對面顯然有很多話要講。
“我知道。”
“你別過來。”
“不用,我說不用。”
“秦碩。”最後尹覺明輕輕叫了一聲。
對面似乎又說了什麽,然後将電話挂斷了。
整個過程,不超過三分鐘。
張弛有點醋意,又忍不住去看身邊尹覺明的腿。他記得他的腿總是有漂亮的弧度,此刻正包裹在厚厚的石膏中,顯得有些笨拙,繃帶外面露出五個腳指頭,無意識地動來動去,看得人心癢癢。
張弛戳了戳他圓滾滾的腳趾,尹覺明立馬縮了一下:“別鬧。”
“他說了什麽。”
“我還沒問你。”尹覺明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張弛坐近點,眼中帶了點笑意,“上次咖啡廳那個吻,原來是有預謀的。你連我都瞞着?”
張弛聳了下肩膀,表示确實對秦碩很有敵意,将尹覺明的五只腳趾包裹在手掌裏。它們冰涼涼的,他試圖用掌心的溫度讓它們暖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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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覺明的腳趾還在他手心裏動來動去的,有些不習慣。
“我覺得他是察覺到點什麽,嗯,與其讓他直接去質問你,顯得疑神疑鬼,還不如我在的時候,切實告訴他怎麽一回事。”張弛說着,收了一下掌心,“別動了。我上次就看出來了,看他對你這不對勁的态度,可能現在也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沒猜錯的話,他向你坦白了?”
“這方面倒很靈敏嘛。”
“我任何方面都很靈敏。”張弛說道,“怎麽不告訴我?”
“我能搞定,又不是毛頭小子談戀愛了,何必搞出那麽多事來?”
“我倒看你像個從不安分的縱火犯。”張弛湊過去親了他一下。
“什麽縱火犯?”尹覺明推開他胸膛,笑道。
“放心縱火犯。”張弛一把将他的手更緊地按在自己胸口。
兩人對視兩秒,放開手。
“還要兩個月才能徹底恢複吧?”
“看情況……”尹覺明從被窩裏懶洋洋地伸出一只手,“現在,要不要帶我去活動一下?我在這床上可是躺了足夠久,簡直要發黴了。”
張弛像從前在有馬鎮那樣,捏住他的五指拉過來,在手背上吻了一下:“樂意之極。”
尹覺明畢竟昨天才受的傷,今天不适宜活動太多,因此今日也只是在病房和走廊中,在張弛的攙扶下,磕磕絆絆地走了一會兒。
張弛跟他講許多在鶴崗的事,将那邊的冷杉,講跟有馬鎮不同顏色和形狀的山巒,不同的城市氣息,味道,還有河流草地和天空。
那明明是個在尹覺明那沒有任何印象的城市,在張弛絮絮叨叨的描繪下,又好像真的見識到那一切一樣。
張弛将他公司樓下有一窩流浪貓,東邊的草叢似乎是他們常年盤踞的據點,善心人時常會留些食物和水。張弛懶得走到草叢中,每次都是放在樓角下,沒幾天他再出門時,那幾只流浪貓就舔着爪子窩在牆邊,見他出來,一雙圓滾滾的眼看着他,停下動作。看起來像警惕,又好像期待什麽。
“那樣子特別像你。”最後張弛總結到。
“我看起來沒那麽傻乎乎的。”尹覺明捏了捏他的手臂。
他們二人在走廊中走走停停,時不時停下來說幾句話,旁若無人,完全不像病人,和整個醫院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又都是英俊的男人,二人湊在一起說了什麽,一起笑的時候,連路過的護士都忍不住多看兩眼。
下午三點鐘,尹覺明買的書到了,本來是安排助理下去取的,不過現在張弛代替了助理的位置,下去将沉甸甸的一摞書取上來了。尹覺明是嗜書如命的人,張海音臨走時寄去的那吉祥書,尹覺明剛收到時,興奮得不得了。後來張弛有幾次跟尹覺明視頻,還看到熟悉的幾本書,就放在尹覺明的床頭櫃上。
那一刻他無比滿足,就好像尹覺明的私密空間,被什麽屬于他的東西占據了,那麽四舍五入也是沾染了他的氣息——盡管那些書,是他外婆的,而并不真是他的。
尹覺明買來醫院的書顯然和平時看得類型不同,都是一些偵探,懸疑,甚至驚悚小說,一看就是打算好好在靜修這段時間找刺激的。
張弛坐在床頭,挑了一本偵探小說給尹覺明念。
尹覺明就靠坐在床上剝桔子,時不時張弛講到有趣的地方,尹覺明就會笑着将一瓣橘子頂到他嘴裏。
張弛便咀嚼兩下,然後繼續往下念。
偶爾聽到入迷的地方,尹覺明就會忘了自己還在剝桔子,神情專注地鎖着眉頭,盯着床上的褶皺。
牆上的挂鐘,慢慢走,日影也漸漸傾斜,打在薄薄的窗簾上,顏色很美。
尹覺明漸漸變得安靜了,張弛停下念書,見尹覺明手裏虛虛捧着一個橘子,頭歪着,睡着了。發從耳邊散下來,散在臉頰旁邊,陽光将他的面容照得清澈,好像本身就會發光似的。
張弛沒忍住,扣着書湊過去,在他長長的睫毛上吻了吻,幾乎想把他攬入懷中。
後來,他趴在床邊這麽看尹覺明,不知不覺也睡着了。
這一回,張弛沒有做夢,睡得很安穩。一片黑甜中并沒有尹覺明,因為他就在他身邊。
二人是被護士的敲門聲打斷了。
之前秦碩打電話過後,尹覺明就将手機調了靜音,此刻有幾個未接來電,還有幾條短信。
尹覺明一邊回複,一邊習慣地伸出手去:“今天該左手了吧?”
“這打什麽?”
護士拎着手中的藥瓶,報了一個名字:“精神不濟,營養不良,低血糖加休息不足,明天就不用再打了,但你們家屬要注意病人的飲食和作息。”
張弛聽得很心疼,要跟尹覺明說話,被護士一句“家屬”叫得樂了,唯恐不及地應聲,那樣子比什麽時候都積極。
護士走後,他又來回問了尹覺明好幾遍身體的情況,還責怪他之前為什麽電話裏沒有說這些。
“現在怎麽這麽固執了,嗯?”尹覺明晃了晃手上的吊針,吓得張弛趕緊把手給他按住了。
尹覺明不再逗張弛,看他反身給他找暖水瓶去了。
後來,雖然張弛嘴上不嘀咕了,晚餐的時候就變得分外用心。尹覺明這兩天清湯寡水,本想張弛來了能吃頓好的,結果張弛給他弄了一葷兩素加湯,葷的還不能太油膩,素的要有營養,簡直跟他媽養老一樣,搭配不要比中學食堂更标準。
吃飽喝足後,二人在外面走了一會兒,回來又墨跡到床上去了。
張弛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說着話,尹覺明時不時捧着他。他搞不清對方是無意識還是有意識的,只擔心是自己太心猿意馬,破壞了尹覺明的好興致。
又過了一會兒,張弛的反應顯然變得有些心不在焉了,尹覺明跟他探讨着一本正經的話題,到後來張弛基本只會附和,拒絕發表什麽觀點。
尹覺明忽然就停下了。
張弛轉過頭,見尹覺明挑了挑眉。
尹覺明忽然就伸手,往張弛兩腿之間摸去,摸索都沒有,直接很精準地覆蓋在某個部位——因為實在太明顯了。
“很精神嘛。”
張弛收到什麽驚吓一樣,趕緊去撥,尹覺明不但不依,還在張弛的掙紮中皺了皺眉:“疼。腳。”
張弛立馬就不敢亂動了。
他任由尹覺明那只手放肆而大膽地覆蓋在他褲裆上,看上去委屈又壓抑。
他想老太太說得沒錯,跟尹覺明在一塊兒,他肯定要吃點虧。不過甘之如饴。
“我覺得我還是有權利檢查一下。”那只手像冰涼的蛇,随之往上摸,熟練地解開張弛的皮帶,滑入他褲子裏。
那只手上還帶着下午拔吊針時貼着的醫用膠布,方塊棉布的地方能看得見一點紅,将他的手襯得有種白淨的虛弱。
也更……煽情。
張弛閉上眼,忽然粗喘了一下,按住布料下面拱動的手掌。隔着褲子,他能感覺到尹覺明的手包裹着他的部位,這感覺禁欲又曼妙。
門外還有人在吵鬧,他們的屋子跟外面不過一門之隔。他們甚至能聽到門外路過的人在讨論明天繳醫藥費的事……
門也沒有鎖。随時,随時有可能誰就推門進來了。
這感覺既刺激,又令人欲罷不能。
随即,張弛張開眼,眼中有尹覺明讀得懂得某種情緒,正在眼底顏色更深的地方湧動着,緩慢翻滾着。張弛将手塞進去,握住尹覺明的手,不容置疑地要他握住自己,指引他的手随着他的節奏來。
尹覺明不再單純地是一個掌控者,更像被人掌控着去取悅他……
這個之人,顯然讓他整個人都亢奮起來了。
尹覺明無意識地舔了舔唇角。黑暗中,他眼睛亮得出奇。
不同于張弛的炙熱,尹覺明依舊有種疏離神秘的美感,尤其在跟性有關的領域,他這種該死的魅力,殺人于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