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十七, 你就去見一面, 瞧不上再上來, 不耽誤什麽功夫的。”
蔣雪小心翼翼站在項栾城旁邊勸他。
項栾城把東西放下, 扯開領帶不耐煩地說:“我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十七,還有麻煩你轉告他,我是不會下去的。”
“可是十七,我…”蔣雪張着嘴還想說些什麽,卻又想到明明是自己當時不願意認他而合上了嘴。
“你放心吧,不耽誤你嫁人, 如果不是上次,我肯定不會回來,要是再逼我幹些我不想做的事,我不建議再離開蔣家。”他用眼角輕蔑一瞥。
他解開袖口紐扣要換衣服,轉頭對她說:“請你出去好嗎?順便把門帶上,謝謝。”
禮貌十足,唯獨不像母子。
蔣雪說不動他,也了解他說一不二的脾氣, 只能先退出來。
項栾城的本事不是在蔣家學的, 當時的蔣家也沒有人願意教這麽個毛頭小子,老太爺都不重視了, 他性子還不好,又何苦幹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老太爺雖然不喜歡他,但也沒有苛待, 當時蔣懷南享受什麽待遇,都會給他撥一點,雖然白眼居多,但日子總歸比以前強。
他知道自己在這裏是不會有出路的,于是在別人不知道的地方,拼命讀書識字,攢了幾百塊錢就獨自出門開始擺攤,起初被人騙的分文不剩,連下一頓飯在哪兒都不知道。
和當年離開鹽垛時一樣,出了家門,他就沒想過再回去。
所以,他咬着牙堅持下去。可能失敗了太多次,上天終于施舍性的扔了一點好運給他,就是這次的小機會被他抓住了,讓他和他的攤子起死回生。
乘勝追擊,他新辦了個廠,全身上下所有家當都抵了上去,幾乎又是一次血本無歸的懸崖,不過幸好他挺了過來。
他花了兩年的時間讓自己有足夠的資格站在她面前,臨門一腳要來找她時,蔣老太爺突然找上了門。
因為上個大單子出現大面積纰漏,導致整個公司虧本百分之五十,也不是不能繼續運營下去,只是這樣下去,蔣氏只會是茍延殘喘的拖延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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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不打算找這個外孫,可近來不少人明着暗着都在誇這個青年年少有為,不輸當年風範。
就這樣他堂而皇之坐到項栾城辦公室,要求他幫忙解決這個問題。
項栾城哪裏是那種按着頭就會聽話的人,沒把他扔出去就已經是最大的容忍了。
最後還是看在自己一開始拿的幾百塊是蔣家的錢才回去的幫忙。
不過這自然是有條件的,其中第一件事就是把蔣懷南趕下位。
在外兩年,他早清楚這個男人在背後耍了多少手段,蔣家衆人也都是知曉默許的。
都說冷血會遺傳,那他大概清楚,自己這骨頭裏與項家憨厚老實格格不入的陰狠從哪兒來。
晚宴如期舉行,蔣家大廳觥籌交錯,蔣雪挽着她的竹馬楊先生出現在大衆視野,端着标準的笑,和前來打招呼的人碰杯。
消失十幾年,再出現多了個兒子,任着想都不外乎那麽幾種可能性。
蔣雪高傲挺直腰,露出纖細脖頸,輕輕一瞥那些在後面嚼舌根的婦人小姐,全當是嫉妒。
就算她在父親面前小心,兒子面前讨好,那她也有這麽一個身份擺在這兒,蔣家大小姐的頭銜讓她不能低頭軟弱。
身旁的男生輕輕拂過她的手背,安撫她。
蔣雪回之一笑。
男人在沒人的地方問道:“我上次和你說的事情,考慮的怎麽樣了。”
她一瞬間錯愕又恢複正常軟着聲說:“再過兩天,兩天就行。”
“那最好快點,時間不等人。”
“我回去立馬想辦法讓他同意。”
項栾城還是沒有出現。
坐在輪椅上的蔣老太爺不斷派人上去催他,卻沒有一個能進他房間,只是在門口敲兩聲。
氣急敗壞的老太爺巍顫顫拿出自己的拐杖就要上樓,此時,項栾城剛好從樓梯口轉彎拐了下來。
打着聚一聚名號的相親宴上來了不少正當妙齡的少女,各家想着就是先定親也行,只要能攀上蔣氏,特別是蔣栾城,那以後可是順風順水啊。
項栾城兀自下樓,徑直越過大廳明晃晃出去了,絲毫不理會和他打招呼的人,其中也包括蔣老太爺。
“翻了天了不成,看給他慣的,把阿雪叫過來,問問她怎麽教小孩的,就這麽沒禮貌嗎?”
蔣老太爺盯着旁邊的管家就開始大聲的喊,其實項栾城平常也這樣對他,只不過今天這樣的場合讓他很沒有面子。
下意識把責任推給其他人。
在場都是人精,一下就看出來這新上任的小蔣總絕非池中物,連老蔣總都拿他沒轍卻依舊把原來的繼承人換走。
項栾城是當晚連夜走的,到蔣家第一天晚上就和他說過自己不會去相親的,明面上應着好,沒過兩天就把這些要相看的對象全請到家裏。
大概是拿捏人慣了,永遠一副強勢姿态想插手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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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梅,成梅,讓你家仨小孩都出來幫幫忙,小家黎這鬼小孩又跑不見了。”宋大嫂扯着嗓子在前門急促喊道。
聞聲的三姐弟都出了門,大年初二,正是走親訪友的好日子。
家家戶戶的小孩都被允許出來玩了,也就有不少人販子盯準了時機要下手。
要錢的算綁架,給錢就完了,最怕還是拐賣,人海茫茫,可能再也見不到了。
宋大嫂一家都着急啊,平常就放在門口玩的小孩怎麽就不見了呢。
一家子四口人擱心眼裏捧着的獨苗苗嬌娃娃啊,說沒就沒了。
衆人分開尋找,把周圍的幾個巷子都翻了個遍,挨家挨戶的問,卻沒有一個人說看見過這個小娃娃。
直到傍晚都沒傳來消息,這下真的急慌了神。宋家唯一的小孩子丢了,這哪裏能坐得住,宋清立馬讓宋天賜去派出所報案,順便去那兒看看有沒有走失的孩子。
小肉球兩歲多,對家庭住址這個概念只有一個很模糊的印象。
宋思安慰着已經慌了手腳的陳蘭蘭:“說不定被好心人看到,帶去警察局了。小家黎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會有事的。”
就在焦急的等待中,宋淺看見門縫下突然多出一張紙,連忙跑過去拿了起來,白紙上歪歪扭扭寫着幾個字:
孩子在我手裏,十萬一分不能少。
宋家向來低調,當年賣祖屋的事鬧了一陣之後就搬來了這兒,往常也一直是本着財不外露的原則,在前面開了個小鋪子謀生。
一般家庭哪裏拿的出十萬塊錢。
宋思看到紙的一瞬間,臉慘白失去血色,手忍不住的抖,連開口的聲音都帶着顫音:“這,這字,我認識,是周大成的。”
“什麽?周大成?”宋大嫂尖叫出聲,沒想到那個人渣會幹出這麽龌龊的事。
宋清立馬聯系上在派出所的宋天賜,讓他報警。
當晚,他們還收到了交款地址,并要求只能由宋淺一個人帶着錢去,時間就在明天晚上五點鐘。
“不行,阿姐一個人去太危險了。我不同意。”宋天賜是第一個提出反對意見的人,宋清也點頭表示同意他的看法。
宋淺體弱還是個女孩子,根本連自保能力都沒有,估計周大成也是看上這一點,加上她以前軟弱的性子,覺得比較好控制。
陳蘭蘭抱着宋越抽泣,眼淚汪汪看向宋淺,紅着眼似乎在請求,那是她的孩子啊。
宋思也在一旁躊躇欲開口,可左右都是親人。
宋淺在腦海裏快速模拟分析将會出現的情況,當機立斷說:“我去。”
商量不成,宋清宋天賜還是妥協了,畢竟宋家黎是他們看着長大的,要是出什麽意外,一家子都會內疚。
宋老大家把壓箱底的錢都拿了出來,将将湊足了要求的十萬塊錢,一夜輾轉反側,第二天黎明到來的時候竟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一時的放松之後是更加焦急的等待。
四點不到,宋家就在警察陪同下出發前往指定地點。
紙上寫着的是城南郊外一處廢棄的廠房,前幾年生意紅火的時候,這裏也是人口衆多,後來老板因為賭博欠債,攜款潛逃沒人管,就荒廢了。
介于價位問題,廠房位置很偏,四周空曠只有這麽一處建築物。所有人只能隐藏在距離有百米開外的小樹林裏。
深冬時節,五點的天已經昏暗,宋淺背着包孤身向前,一路雜草叢生,走的艱難。
出發前,宋清還緊緊抱住了她,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注意安全。”
宋淺反抱住她,看向其他人說:“放心吧,我一定會把他帶回來的。”
夜色漸重,宋淺站在破舊鐵鏽大門前,輕叩兩聲,鐵門發出巨大的聲響引得四周走獸争鳴,在這寂靜的夜晚撕出一道長長的裂口。
過了一會兒才有人開門,露出一條小小的口子,看不清來人,唯獨胡子拉碴的下颚讓她印象深刻。
“不是說就你一個人嗎,我看着外面可藏了不少人啊。”
聽聲音不像是周大成,不容宋淺多思,男人把門打開一個大口子,側着身子出來快速捂住她的嘴,在後頸處一敲,人失去了意識。
男人向外看了一眼冷笑,一群窩囊廢,轉身拖着宋淺朝着裏面走去。
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見前方發生了什麽,窸窸窣窣有樹木晃動的聲音。
等候許久都沒有收到前方傳來的信息,也不見人回來。
宋清攥着宋天賜的手緊張,掌心冒了不少冷汗。
作者有話說: 宋淺;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和小肉球一起被綁架了
宋家黎:嘟嘟,你是來救我的嗎
宋淺:不是,等你姑父來吧,你姑姑是個菜雞
宋家黎:嘟父,你什麽時候來啊
而此時遠在他省的項栾城正馬不停蹄往回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