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3)
不能再去,就幫爸一個忙,先在外頭搗鼓搗鼓。放心,這搗鼓的錢,爸給你出,賠了也不要緊。”
天下還有這樣的好事?郁小同志得了寶一樣高興得合不攏嘴。
她早就看文化宮和醫院之間的餐館不對眼了,她公公這一出,可是合了她的意。
當即就答應了她公公會好好琢磨做生意的。
晚上醫師下班回來,郁小同志迫不及待地就和她們家醫師說了這事兒。并熱烈而積極地詢問她們家醫師的意見。
聽說,她們家醫師倒是沒說什麽,下床就從櫃子裏拿了一個小折子遞給她。
她迷惑地不知道裏頭是啥,捏着東西還沒打開,就聽醫師說,“裏頭是我所有的工資,要是還不夠,我就去找媽商量看…”
“傻子,說了爸給我錢啦。”還沒等醫師說完,郁小同志眼眶熱熱的就打斷了她的話,抱着她親了好幾口,又哼哼不滿轉了語氣道,“蘭善文,你怎麽現在才把工資給我啊!”
對于她這不知足的語調,美貌的女醫師只是笑了笑,刮她一下鼻尖,寵溺道,“惡人先告狀,你以前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是誰給你買的?”
“哼,蘭善文你是不是嫌棄人家是窮光蛋了!我這就去做生意賺個十萬八萬的,然後用錢把你買回家當壓寨夫人去!”
醫師聞言,溫柔的眼眸就彎成了月牙兒,親了親她額頭,笑道,“那我可拭目以待了。”
☆、72
她公公說給她一筆錢, 當真就拿了好大一筆錢幫她在文化宮和醫院的中間蓋了個飯店。
店裏頭的裝修材料都是她和醫師兩個人一手挑選, 監督着慢慢兒的看着弄好的。
店裏說不上大也說不上小, 可重在飯菜質量好。
她覺得, 起始時人們應該比較喜歡家常菜的味道,就在摟着醫師的腰讓醫師騎車載她四處兜風時, 四處物色請了幾個做菜好吃的大嬸兒,在廚裏頭幫忙。
做好這一切, 她其實都惶惶的, 她本來以為肯定沒有人來呢, 可她公公說得對,糧票在她開飯館沒多久就走到了盡頭, 慢慢兒的大家手頭寬了, 也願意到外頭花錢了。
而她開的小飯館,因為離文化宮和醫院兩邊人來人往的地方都近,占盡了地理位置上的優勢, 又兼價格公道飯菜好吃,很快就把原先的飯館兒比了下去。
而以前她照顧的那些老頭兒老太太, 不知道從哪裏聽到她開了家飯館兒, 紛紛帶着門生兒女過來捧場, 嘗到味道還不錯後,就笑着給她拉人過來。
這時她才知道她婆婆就是眼光毒辣,知道了人脈怎麽利用才是最好的。
這樣一傳十十傳百的,她這家小飯館竟然開得紅火,不久她就暗搓搓地又選好了幾個地點重新開了飯館兒, 還兼帶住宿的業務。
沒賠錢不說,還賺了一大筆,這讓郁小同志好生得意,在頭個清點賬目的晚上,就拎着賬本挺直腰板,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對醫師說,好了,老娘現在有錢了,蘭善文,你準備好當老娘的壓寨夫人了沒有?
溫柔的女醫師沒說話,只是默默看她一眼,而後關了燈。
然後第二天早上郁小同志就捶着腰酸背疼的身子郁悶地過去看店了。
耿雙年的老娘過後沒有再找她麻煩,因為據說她在一個秋雨綿綿的傍晚回家的時候,不小心踩滑了,脊椎杠到了石頭上,變得半身不遂了。
所以你看,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而被她嫌棄的那家小飯館兒,在一個秋雨紛纭的季節裏,也終于慘淡的關了門。
彼時,郁小同志正靠着櫃臺對着外頭潺潺的雨發呆。
她跟着醫師過來這邊已經快一年了,不知道她家裏過的怎麽樣了。
正一陣胡思亂想,就見飄飛的雨絲中,她家美貌的醫師穿着淡藍色的修身大衣,擎着花傘走了進來。
其溫婉超脫的氣質足以秒殺一百個雨巷裏的丁香姑娘,讓飯館裏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偷偷往她這邊瞟。
郁小同志也忍不住一陣激動,上去拿了毛巾替她把身上的雨滴擦幹淨,同時一陣抱怨,“外頭還下着大雨呢,你怎麽過來了?醫院不忙啊?”
“我收到了封信,就過來了。醫院裏我讓人替了班。”
“真是,什麽信這樣重要……”她話沒說完,望見醫師拿出來信封上寫的寄件人名字,臉色就變了。
“泉秋,你好久沒回家了,我帶你回去吧?”望見她瞬間變得憂愁的神色,醫師對她輕輕一笑,道,“帶上牧牧,咱們找個好日子,一塊兒回去沙谷巷,看看媽,好不好?”
郁泉秋又是感動又是難過,紅着眼眶點了頭。
最終,選在了重陽節秋高氣爽的那一天,醫師開着她公公的車,載着她和牧牧回了沙谷巷。
外頭城市的景觀在變,這小城卻好像被歲月遺忘一樣,好久都保持着它悠然閑适的樣子,未發生一絲一毫的改變。
近鄉情怯,她又是站在巷子口就不敢動了。
她實在是怕她老娘拿個笤帚把她給打死。
可能是察覺到了她的情緒,美貌溫柔的醫師慢慢走到她身邊,拉着她,對她微微一笑,“走吧?”
郁泉秋紅了眼,拉着因為回姥姥家開心地左顧右盼的女兒,緩緩跟着醫師往前走。
到了熟悉的門前,她們還沒敲門,門板卻自己打開了,卻是出來一個她們不認得的大着肚子的女人,看她們一眼,奇怪說,“你們找誰?”
“你好,我們找郁泉耕。”醫師趕在她之前回答了。
“…你是不是泉秋?”那女人聽了,仔細打量了一下她的眉眼,然後就驚喜地對着身後的屋子喊,“當家的,媽,當家的,媽,泉秋回來了!”
這一聲喊,讓她想跑都跑不了了,只能硬着頭皮對聽見這聲音後就馬上走出來的她娘和她哥哥叫了一聲,“媽,三哥。”
“哼,你還知道回來哦!”她媽還是一副恨不得抽她的老樣子,不過頭上多了很多白發,看起來就知道因為她操了多少心。
“好了,媽,既然泉秋回來了,這些就不要再計較了。”
她三哥溫和地笑了笑,望着她旁邊的醫師,一點兒驚訝的神色都沒有,蹲身抱起她身邊的女兒,笑着親了她一口,“牧牧,還記不記得三舅?”
“記得!”小家夥歡喜地應一聲,在她哥臉上也親了一口,然後就一副委屈的樣子對她媽說,“牧牧喜歡三舅,喜歡姥姥,媽媽也喜歡三舅,喜歡姥姥,姥姥不要怪媽媽好不好?”
小家夥平常只能想到吃的,這時候竟然能說出來這種話,郁泉秋表示震驚。
不過,在看見一邊的醫師以一副欣慰的樣子看着小家夥的時候,她就搞明白,原來這是醫師讓小家夥使得苦肉計。
“哎,姥姥的心肝,過來,讓姥姥抱。”小孩子的求情總是比她跪在地上求她媽原諒要好很多。
聽見這話,她媽嘆口氣,從她哥懷裏接過來小家夥,抱着轉身要走時,瞪了她一眼,“還不快跟上來?”
郁小同志趕緊遵旨地拉着醫師走了進去。
進了屋裏,看見裏頭變化不大的家具擺設,吃着她哥給她們抓的沙棗兒,聽着她哥給她說這一年他娶了親,媽身體還健朗,他替她在媽跟前盡了孝,讓她不要操心的話,郁泉秋越聽越不是滋味兒,紅着眼眶就拉住了他的手,哽咽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哥……”
“成了成了,你是我妹子,哥不疼你疼誰啊。”她哥拍拍她手背,寬慰她。
說完,嘆口氣望向她身邊的蘭善文,不知怎麽和她說話的樣子,好半天,才說了一句,“蘭醫師,你…要照顧好我妹妹。”
應該是她媽在她和醫師跑了以後,就把來龍去脈都告訴了她哥。
想想,郁泉秋覺得自己越發對不住她哥了,想要說什麽,一邊的醫師已經回答了他的話,“你放心吧。”
“嗯。”她哥欣慰地點了點頭,望一望裏屋,對她無奈笑道,“泉秋…媽也不是不同意你們…總之你去哄哄她,老人家就好聽幾句好話。”
“知道了。”她咬唇點頭,而後戀戀不舍地看了醫師一眼,往裏屋走去。
進門時,老太太正抱着外孫女喂她吃東西,一邊看她歡歡喜喜地啃着幹果,一邊自言自語道,“牧牧啊,你媽是真狠心,怎麽帶着你一句話不說就走了?姥姥攢了這麽多的果子糖,就盼着你回來吃,怕東西壞了,還不敢攢新鮮的果子,只能讓你三舅買一些幹棗幹核桃回來,可等了快一年,你媽也沒帶你回來,不但這樣,連封信都沒寄回來,你說說,你媽怎麽這麽狠心?”
說完,她低頭就抹眼淚,郁泉秋在一邊看得心酸,怯怯地道,“媽…我錯了,我不孝…”
“你也知道你不孝順!”聽見他的聲音,她媽一抹眼淚,板起臉來又開始教訓她,“你說說,這是你第幾回瞞着媽跑了?出去了,心就野了,連封信都不給媽寫了!”
“媽我錯了,我不孝順。”
全程她只會說這麽一句話,勾着頭垂頭喪氣的樣子讓她媽看了也心疼。
嘆口氣看外孫女滿足地吃東西,好一會兒,才妥協一樣淡淡問她,“你和蘭醫師…她家裏知道嗎?”
“知道…我出去,就是住在蘭醫師家裏的。”
“她爹媽沒說啥?”
“沒有,她爸媽對我可好了。”
“哼!”聽見這句答,她媽冷哼一聲,吓得郁小同志立馬噤聲,唯恐開罪她媽。
“既然這樣,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你自己要跟她,就是你自己選的。”
聽見這話,郁泉秋以為她老娘要和她斷絕母女關系,吓得她趕緊就想讓她老娘三思後行,結果,就聽她媽嘆了口氣,擡頭對她道,“你們辦酒席了嗎?”
“啊?”郁小同志傻在當場不知所措。
“傻閨女,就算你們不能領結婚證,好歹也得辦桌酒席啊,不然,這怎麽像樣?”她老娘卻是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抱着外孫女問她,“你們是回去辦酒席,還是擱這兒辦?”
“回城辦!”郁小同志嘴快,立馬回說。
怕她老娘不高興,她還特意加了一句,“在城裏頭熱鬧麽,媽,我帶你和三哥三嫂也過去城裏看看,醫師家裏大呢,空屋子也多,住到什麽時候都不是事兒,您過去,還可以和好多老太太說話拉家常呢。”
“總住在人家家裏頭像什麽話。”
雖然她老娘嘴上是這樣說,不過還是同意帶上衣裳和她過去住上一段時候,并捎帶上了她三哥和她三哥新娶進門的三嫂,讓醫師開着車,又租了一輛車,小心地開進了城。
回到城裏,委婉地和她公公婆婆提了這事兒,她公公婆婆立馬就應允了,并且她婆婆還特意在辦酒席的前一天,給她打了一對玉镯一對金耳環和一副銀項鏈,拉着她的手嘆道,“咱們家在舊時候,兒子娶了親,總要給媳婦置辦金銀玉首飾,為的就是讨個巧兒,你既然和善文在一處,往後就要和她好好兒的過日子。”
“嗯!”她當即紅着眼承諾下來。
她公公的意思,是越快辦越好,所以就在她們回城後的第二個月月初,秋風送開菊花清香的時候,就在她開的小飯館裏,置辦了
酒席。
說是酒席,其實飯菜都是周媽和她老娘一手包辦的,期間醫師也進去幫了個忙,當真做得六個熱菜六個碟,三罐時節補湯,并好些酒,置滿了桌子。
因為這事兒比較隐秘,所以請得人不是很多。只有知情的人過來了。小六姑娘和她未婚夫,如今該是丈夫的金承當然不能少。
在她張羅着上菜的時候,小六姑娘挺着大肚子,一臉高興地跑過來和她說,“哎呀,郁姐,你在我結婚的時候給我發的紅包,我終于有機會發還給你啦。”
郁泉秋哭笑不得地看她,“你這丫頭,人家想着怎麽收紅包,怎麽只有你盡想着發紅包?”
“嗨呀,這不是人家第一次麽。”小六姑娘很是活潑地拉着她扯東扯西的,完全忽略了一邊緊張她肚子的金承。
除了小六姑娘,李婉莳帶着兒子冬冬,甚至張佑堂都過來了,各人和她扯東扯西的唠嗑了好些話,就聽醫師喊她們過去吃飯。
她蹦蹦跳跳地過去拉住醫師的胳膊,倆人像所有的新人一樣,在親朋好友面前,用中式的婚禮,慢慢兒的拜天,拜地,對拜,給賓客父母敬酒。
顧忌到小六姑娘這個孕婦,其實酒的度數不是很高,但是在場的人看着她們竟然全都喝醉了一樣,淚流滿面起來。
其中以小六姑娘哭得最慘,“郁姐,蘭醫師,你們一定要好好兒的啊。”
她哭笑不得地應下來,望着她公公婆婆和她媽紅腫的眼睛,慢慢兒的扣緊了身旁醫師的手。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作者有話要說: 哎呀完結了,舍不得。。。我自己哭得都不能自已。哎。本來想寫番外的…但是,不想寫她們變老以後,不想寫她們遇難的時候,蘭醫師的心路歷程涉及政治不能提…于是,就這樣完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