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邊拉風箱麽?怎麽忽然又往廠長這邊跑了?
見到是她,郁泉秋也比較驚訝,但她現在可沒空管這庸醫的事兒。
她還在拉風箱的時候眼尖看見主管摟着個女人從後門走了,唯恐自己要說的換宿舍的事被別人搶先泡了湯,她趕緊讓一個相熟的大爺幫她照看一下風箱,自己去追主管去了。
到了跟前說了緣故,那主管卻很不耐煩地跟她講,這些事不歸他管,要想換屋子,得找廠長,于是她急急忙忙地又往這邊跑。
“廠長。”使勁甩開蘭善文扶着她的手,她上前一步,喊了挺着肚子的廠長一聲。
“哎,是小郁麽,有什麽事?”看見是她,廠長臉色冷下來,嚴肅問道。
郁泉秋漂亮,這是整個鋼廠的男人都公認的,郁泉秋潑辣難接近,這也是整個鋼廠的男人公知的,所以怎麽樣才能和這朵帶刺兒的玫瑰睡一覺,就成了每個男人必研究的課題。
就是在炕上摟着自己老婆晚上黑燈瞎火地幹事,也得喊喊郁泉秋的名字才能爽起來,這增添了每個女人對她的恨意時,也增添了每個男人對她的憧憬。
當然,廠長也曾是這些男人中的一員。不過,廠長畢竟是廠長,除了女人,他還喜歡權勢。
郁泉秋這樣的女人,帶刺就不說了,階/級成分也不好,家裏以前是富農,爺爺被揪着游街好幾星期呢。
他還想升遷,還想發財,對這樣的女人,他懂得敬而遠之。
所以他看她,不是男人看漂亮女人,而是在看什麽怪物似的,他唯恐這個怪物把他拖到深淵裏,所以,他能不接近她,就不接近她,就是接近了,也是冷漠的,帶點嫌棄的。
“廠長,我過來,是想跟您說說屋子的事情。”
也不管蘭善文她們還在這兒了,郁泉秋就開門見山地說,“您知道的,我還帶着孩子,那屋子太小了,夏熱冬冷的,雨天還回潮,小孩子住着經常害病,還有,我還有個娘,她也老了,我就想把她接過來和我一塊兒住,廠長,您看看……”
“行了行了。”不等她說完,廠長就不耐煩的擺手,打斷她的話,嚴厲地跟她說,“小郁,我這廠是國家開來作貢獻的,可不是開善堂讓你贍養你老娘的!你說你住的屋子不好,人家住的就好了?我給你又分一間亮堂的,別人見了,不會說閑話兒?小郁,你也是個女人,還孤身帶着孩子,你該知道這閑言碎語的厲害!”
“可是廠長……”郁泉秋還是不死心,“我隔壁的王大娘她怎麽就能一個人占着夠住三個人的屋子呢?”
廠長聽說,不屑地冷笑一聲,“要是你兒子是抗美援朝的英雄,在部隊裏當官兒,我也能給你換一間!”
郁泉秋被噎得瞬間說不出話兒來了,眼眶也咻一聲紅了,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
話說完,廠長忽然意識到不妥,對一個婦道人家說這樣的話,怕是有辱他的身份,再說了,在場的三個人也都在看着呢。
廠長覺得自己有些下不來臺。
為了給自己挽回一些顏面,他只好又咳了幾聲,道,“小郁啊,我也不是苛刻的人,可這落成的屋子都有人住了,最近過來的工人也越來越多,我上哪兒給你找宿舍去?”
郁泉秋心裏灰黑的一片失望,知道今天這趟是白跑了,正要轉身走開,忽然門口的蘭善文開口說,“咱們屋子旁邊是有一間是空的。”
不錯,她們那宿舍是新近落成的,的确是空的,而且造屋子用得材料還是磚瓦,據說冬暖夏涼,當初上頭只說是要派人過來,也沒說派幾個,他就使喚人多建了幾間屋子。
可那屋子他的好幾個相好的已經跟他磨了好幾次了,在床上好幾次不如他意給他臉子看,他都沒妥協,還在猶豫着要留給最喜歡的女人呢,怎麽能被郁泉秋搶先了去!
他媽的他連她一根手指頭都沒碰過呢!這不是賠本了麽!
廠長臉色難看得像是吞了蒼蠅,蘭善文卻看不見似的,繼續幫她說,“廠長,郁同志帶着孩子不容易,搬到咱們隔壁的話,咱們相互能有個照應,而且如果來治病的人多得話,她還能幫咱們的忙,廠長您說對嗎?”
“這……”廠長心裏在滴血,為難地說不出話,旁邊吳頌竹和李婉莳也在幫腔,你一言我一語的,架不住三個女人這樣在耳邊聒噪,廠長臉色一沉,嘆氣揮手道,“好了好了,你帶着孩子搬進去吧!快走吧快走吧,我還有事要做呢!”
他媽的可真是晦氣,要不是有事求這三個女娃娃,他奶奶的他就是死也不能吃這樣的虧啊!
廠長松口了,郁泉秋伶俐地向他道了謝,松了口氣,跟着三人走出了廠長辦公的屋子。
走着走着,她別別扭扭地看一眼旁邊三個女人,輕道,“謝謝
“哎,你可別謝我,要不是蘭醫師幫忙,我可不會多管閑事。”李婉莳忙擺手道。
吳頌竹也道,“沒事兒,都是女人幫一截沒什麽的,再說,既然善文替你說話了,我作為朋友也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聞言,郁泉秋羞慚地看向蘭善文,她之前還對人家冷眼相待呢,這會子她幫了自己可真是打了自己的臉了。
“謝謝。”她輕聲對她說道。
“不用謝,舉手之勞而已。”蘭善文只輕輕笑了笑,對她溫和道,“你快回去搬東西吧,遲了,就怕廠長改注意。要是有什麽要幫忙的,只管來找我們就是了,對了,牧牧的燒退了麽?”
“退了。”郁泉秋低聲回,“就是說自己還有點頭暈,沒能下得床。”
“那就好。”蘭善文笑說道。眼睛彎成了天邊的月牙兒,溫柔的面龐好像是中堂上挂的那副觀世音活了一樣。
☆、第 8 章
當醫師的,就怕病人諱疾忌醫,可這病人太大膽了吧,也不怎麽好。
和郁泉秋分別以後,她們回了屋子。
沒多久李婉莳抱着一大摞稿紙就出去了,說是出去轉悠轉悠調查民生,不能到這兒一點兒東西都沒學到,不然到時候也不好向自己老頭交代。
蘭善文趕緊把自己帶來的剪刀給了她讓她防身。
“放心吧。要是那些不懷好意地男人敢過來,我就讓他們統統當太監去。”兇神惡煞地說着,李婉莳也不敢怠慢,揣了兩個土豆,謹慎地別着剪刀走了。
屋裏就只剩下她和吳頌竹,各自在屋裏看醫書。
沒過多久,門忽然被拍得咚咚響。
以為是李婉莳落下什麽東西又回來拿了,蘭善文忙丢下手裏的書去開門。
“這是新來的醫師住的屋子嗎?”
來人卻不是李婉莳,而是個半紮着粗辮子,穿了一件大紅的長褂,微微敞開上身的衣襟,長得濃眉大眼的一個年輕女孩子。
“是的。”蘭善文點頭,奇怪看她,“你是?”
“我是來瞧病的。”女孩子沖她挑釁似的笑笑,嘴唇上挑個大大的弧度,露出自己白花花的牙幫子,“我叫小六。”
“哦,你就是小六麽。我聽廠長說過你。”蘭善文輕輕點頭,溫柔對她道,“先進來吧。”
嗯,既然知道她叫小六,又是從廠長那邊知道的,那就是說她也知道自己和廠長的關系了,知道,卻不說什麽,這個醫師也是能裝。
叫小六的女孩子眼珠子轉了轉,乖巧地對她道一聲謝,随着她進了屋子。
吳頌竹也聽見了開門說話聲,聽着不像李婉莳,就拿着書走出房門,問,“是誰來了?”
“過來看病的。”蘭善文淡淡地說,讓小六坐在椅子上,又給她倒了杯熱水。
吳頌竹聽說,眼神在小六身上轉了幾圈,看見她上身穿得花褂子幾乎露出自己半個胸脯就有些不喜歡。
小六也是個人精,看到她一瞬即逝的不悅眼神,連忙放下手中的水,乖巧地沖她喊了一聲“醫師好。”
吳頌竹這才沒多說什麽,只看着蘭善文說,“現在過來看病,咱們又沒有醫藥,可不好辦。”
“既然她過來了,還是給她看看比較好。”蘭善文皺眉想了一會兒,“我過會兒再去問問人,有沒有什麽藥酒之類的。”
小六也趕緊笑說,“醫師給我瞧瞧是什麽病,我自己到外頭鎮子上拾掇藥就好了。”
“看我,把這茬忘了。”吳頌竹忽然拿書拍了拍腦袋,笑了,回身就往屋裏走,不大一會兒拿着個布包袱過來了,走到蘭善文面前低聲和她耳語說,“我來之前,特意讓人替我搜羅了一點紅藥水棉簽酒精和阿司匹林等等治療小毛病的藥,咱們就先湊合着,等一個月以後藥運過來了再說。”
擅自攜帶醫藥可是違法的,要是被人發現,她們可吃不了兜着走。
蘭善文皺皺眉頭,想想吳頌竹平常極其認真的性子,這樣做恐怕也是為了病患想,也就不說什麽,只輕輕道,“你的阿司匹林帶了多少?”
“也沒多少,我買了一些,裝在了糖罐子裏,帶過來時,就怕汽車站的人看見了。”吳頌竹說着,嘆口氣,苦笑說,“又不是戰時,怎麽這玩兒意弄起來比抗戰的時候還難?我感覺自己像個走私販似的。”
“都會好的。”蘭善文安慰她,頓了會兒,又道,“你的阿司匹林能給我一些麽?”
“當然可以。”吳頌竹把包袱塞給她,“都在裏頭,你自己拿吧,不過你怎麽突然要起這個來了,怎麽,你病了?”
“不是。”蘭善文搖頭,卻也不跟她解釋緣故。
大學和她打過不少交道,吳頌竹也知道她不喜和人多論私事,也就随口問問,沒期望她回答,只叮囑她說,“這些東西,雖不寶貝,但咱們可要省着點用,畢竟,誰也不知道這後來一個月會發生什麽。”
“我心裏有數的。”蘭善文點頭。
她們在一邊叽叽咕咕地說話,小六又趁機把這個屋子打量了一下,連帶着這屋子的主人都進入了她的審視範圍。
從房子的布局和屋裏的擺設來看,無疑是有三個人的。
兩個醫師一個記者。雖說沒見到記者的人,但看這兩個醫師,的确是有城裏人的樣子的。只是,僅僅三個人就獨占着這麽大的屋子,未免有點讓人嫉妒。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她正想着,蘭善文走過來歉意地對她說道。
年輕的女醫師長得很好看,眉毛不粗不細像是畫上去的一樣,面龐一筆一畫地線條分明,說話的時候也是風吹似的,緩緩柔柔地落在人耳畔,好像夏天裏喝了一大口茶似的,讓人很快就靜下心來。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醫師,聽見她說,“我們這邊的東西比較簡單,恐怕只能給你做些簡單的檢查。要是不行的話,你還是得去鎮裏的醫院看看,知道麽。”
“嗯,我知道的!”小六用力地點頭說,以表示她知道了。
但其實,她就只是知道了的程度而已。
能活就活,活不下去就死,多簡單的道理,幹什麽要去多花點冤枉錢?
聽人說,到鎮裏醫院一趟,最低要花二十塊錢,有了這些錢,她都能買臺收音機了,她可是對這鐵盒子卻能唱出咿呀咿呀的東西,好奇很久了呢。
“好,那你跟着那邊的吳醫師進屋去看看吧。”蘭善文指着吳頌竹對她笑說道。
吳頌竹好強,做什麽都搶着做,且她對醫學的癡迷崇敬程度簡直到了一個常人無法企及的地步。
難得有這個機會,還是讓給她吧。
說完她就要走,豈料,還沒動一步,就被那小丫頭拽住了衣裳,她低下頭,就見人正眼巴巴地瞅着她,“醫師,我想讓你給我治病。”
只聽過醫師挑病人的,可還沒見過病人選醫師的。
這又不是菜市場裏挑青菜白菜,還能撿來撿去不要的。
而且,不覺得那些被挑剩下的小白菜很可憐麽?
看看吳頌竹,聽見她這話,臉都青了不少。
蘭善文尴尬地勸她說,“我們都是同學,而且,那邊的吳醫師醫術比我高,你找她,不會有事的,保證你的病很快就好。”
“可是,我就是想找你。”女孩子也很倔,拉着她的衣裳就是不讓她走。“醫師你長得像我姐姐,她在幾年前嫁給一個外省的人,我很久沒看見她了,我有點想她。”
說着說着,她眼眶漸漸紅了,低下頭,掩飾自己嘴角的笑。
她們家八個孩子,她是老大,哪裏來的姐姐,所以選蘭善文,不過是看她溫柔罷了。
蘭善文有些為難,吳頌竹聽說這小丫頭是因為蘭善文長得像她姐姐才找她瞧病而不是別的什麽,瞬間釋然了,朝還在為難的蘭善文擺擺手,“得了,這又不是什麽立功的事,你帶她進去看看病就好了。我去繼續看看書,順便想想,怎麽寫個申請,讓廠長給咱們再配個小醫療室,不然就咱們這三間房,未免也太不方便了些,給人看病還得往自己屋子裏領,總讓人感覺怪怪的。”
說完,她把布包遞給她,自己進了屋。
見她沒有介意,蘭善文放下心來,溫柔領着面前的女孩子到了自己的卧室。
指着自己房裏唯一一張椅子讓她坐下來,自己拿了簡單制作的聽診器到她面前,“好了,你在這坐着,我替你看看。”
怕她害怕,她還特意放柔了聲音。
豈知,小六聽了她的話卻笑了起來,“醫師,不要用這個看,我雖然不知道自己得的是什麽病的,但是我知道我的病不該用那個東西的,那個東西,我看人家用過,看得是胸口。”
蘭善文被她說得一愣,“那該用什麽?”
“我哪兒知道呢。”小六眼角挑起來,勾出一抹邪氣的笑。
她站起來,慢吞吞地褪掉松垮垮的肥腳褲子,再坐在椅子上,對着她大張開雙腿,露出自己光禿禿的大腿和沒長齊毛發的腿根,笑說,“醫師,雖說我不知道用什麽來看這個病,但我知道這病的源頭是在哪兒呢。這裏頭天天都疼死我了,醫師你看看,怎麽治?”
蘭善文幾乎在她說完話的時候就弄清楚了她得的是什麽病。
宮頸炎。她所住的城裏最髒的那條街上住的女人幾乎個個有這個病。
她一個師姐是最見不得這些人這個樣子的,偏偏她畢業就分配到了那條街上,替她們“改造”。
每天被這些女人不厭其煩地拜訪,她師姐脾氣不錯的人都發了火,每次導師請她回來給她們講經驗時,她就趁機大倒苦水。
做“雞”的是有這個病的,因為和她們困覺的男人很多,誰也不知道一夜過後那個地方會有什麽病菌滋生。
但眼前的女孩子,聽說不過十六歲,又怎麽會患上這個病?莫非,除了廠長,她還有別的入幕之賓?
可惜了一個不錯的孩子。
蘭善文心中嘆息,卻沒對她露出什麽特別的神色,只是輕輕道,“你等着。”
女孩子嘴角的笑愈發收不住,在看見她拿了塗着酒精的棉簽後,眼裏隐隐約約還有一絲藏不住的興奮神色。
“你不要亂動,我先替你消毒。”蘭善文舉着棉簽,蹲了下來,對她囑咐說,“千萬別亂動,可能有點疼,你忍着點。”
說着,她按住她的腿,小心翼翼地攢着棉簽在她兩腿之間擦拭着,動作之間,察覺到被她按着的腿抖了抖,她不由得又放輕了動作。
見慣了屍體的人,就是捧着飯在太平間她都能吃的津津有味。
何況,在有一次她随着自己的導師一塊去西藏,親眼見到他一邊幫忙人工天葬,把死了的藏民解剖成一塊塊的丢給天上的鷹,一邊在幾千米的高山上,缺氧的情況下給她們解說人體構造和解剖論理後,她對待生命,對待人體,就只能從醫學的角度來看待。
所以,對于她來說,現在展現在她眼前的,也只是個病了的生命,和少女,和情愛,沒有半分關系。
她專注的很。專心致志的人都有股獨特的魅力,尤其是,她長相還異常溫婉柔和,這份溫柔的專注簡直能要了人的命。
棉簽觸在身體最敏感的地方,是不可能沒有感覺的。也不知是誰說過,人類之所以能獲得高/潮,得多虧了那一處高度密集的神經。
每當她手裏的棉簽伸進來,女孩子就故意地動一動,讓棉簽在小/穴裏充分地運轉,或者直截了當的迎了上去。
蘭善文起先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當棉簽怎麽攢,還是攢不掉不斷流出來水時,她再遲鈍,也該知道這個女孩子的行為意味着什麽了。
她手一頓,把棉簽丢在廢棄的垃圾袋裏。
擡起了頭,女孩子咬着嘴唇滿臉通紅的望着她,額頭上汗津津的,嘴角藏不住的都是笑。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嗎?”蘭善文企圖讓自己的表情盡量平靜地問。
小六卻不搭她的話,笑嘻嘻地敞開雙腿問她,“醫師,你姓什麽?”
蘭善文看着她的笑臉,也不好再說重話,頓一頓,慢慢說,“我姓蘭。”
“蘭醫師,我想和你上/床。”女孩子毫不掩飾地笑看着說,“你搞得我好舒服,我喜歡這種感覺,比以前所有的感覺都要強,比男人厲害多了。”
男人想和她上/床不是第一次,但聽見女人想和她上/床卻真是第一次。
同時她又有些好奇,男女上床她知道過程,女人和女人又是怎麽做的?女人和女人也能上/床麽?
不不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蘭善文壓下心頭的疑惑,企圖跟眼前的女孩子講理,“你知道我剛才是在給你治病麽。”
“知道啊。”女孩子還是嬉皮笑臉地,挪着椅子張開雙腿向她靠過去,“不過,蘭醫師,剛才外頭的病你治好了,裏頭的還沒治呢。裏頭好癢啊,蘭醫師你幫幫我麽。我以後都不叫那些男人幫我了,我就只找蘭醫師你了。”
蘭善文脾氣再好現在也有些忍不住,想指責這女孩子吧,擡頭看見她眼裏的興奮和稚嫩的臉,又忍住了。
這女孩子這麽喜歡那種事,不會是有病吧?
想一想她剛才說得“幫”什麽的……怕是有可能。
☆、第 9 章
吳頌竹在屋裏看了好一會兒書,又洋洋灑灑寫了近萬字的申請書,細細改了好幾遍,又騰寫了一遍,還是沒見到蘭善文帶着那個叫小六的從房裏出來時,就有些奇怪。
放下東西,她猶豫着敲了敲門。
沒人應聲,且裏頭似乎還傳來一些很奇怪的聲音。
吳頌竹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開了房門。
然而入眼的情景卻驚得她說不出話來。
先前那個叫小六的女孩子下半身的衣裳都被脫光了,大開着雪白的腿被綁到了椅子上,不停地掙紮呻/吟着,而她那個向來以溫文端莊面目示人的大學同學竟然就站在一邊,神色淡然地看她在那裏痛苦地動作。
吳頌竹驚得兩只眼睛瞪地滾圓,活像是兩個雞蛋。她的老天,她可不知道,她這大學同學還有這嗜好。
可算是給她開了眼界了。
“你要是想進來,就快些,記得快點關上門,這時候,要是有人闖進來要看病可怎麽辦。”一轉頭,看見了她,蘭善文連忙說道。
吳頌竹咽了咽口水,把門關上走到她身旁。
在肚子裏醞釀了好一會兒才橫下心對她說,“善文,咱們大學的交情也是不錯的,你有這愛好我也能理解,可是你也得看看人選不是,這個女孩子,她和廠長……”
蘭善文還在思考着怎麽處理這個女孩子的病,驀然聽見她的話愣了一下,随即無奈笑了,“你說什麽呢,我有什麽愛好,這女孩子她發病了,我不得已才這麽做的。”
什麽病得脫了衣裳再治?還是以這樣捆綁的方式。她們好歹同學了四年,在一個屋檐下也住了這麽久,她還不信任自己麽?
吳頌竹有些生氣,轉念想想這個時候,人草木皆兵也是對的,也就釋然了,嘆口氣說,“哎,善文,你也不用瞞我,你大學的時候就喜歡看一些亂七八糟的書……我也不是說這樣的愛好不成……可你知道麽,這叫雞/奸,給人逮到,可就要鴛鴦綁,受處分的,你年紀還輕,犯不着為了一點點私人感情就犯這麽重的錯誤,要是被人發現了,你可怎麽辦,你的父母又怎麽辦?不是我說,蘭部長年紀不小了,你三年之內回不去,恐怕……”
聽她越說越離譜,蘭善文哭笑不得地阻了她的話,“你這說得是什麽,這女孩子她真是發病了。”
吳頌竹還有點不信,一雙眼睛疑惑地瞅住她,“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蘭善文嘆氣,“你不信,自己過去看看就好了。她似乎有些宮頸炎。”
“宮頸炎你綁她幹什麽?”吳頌竹将信将疑地看她,“這東西只要沒有接觸,又不會傳染。”
蘭善文顯得難以啓齒的樣子,好一會兒才為難道,“她……她想和我睡覺。”
怕吳頌竹又誤會她什麽,她趕緊又加幾句話摘清自己,“我看她似乎是性/欲很強,不然也不會十幾歲就得這病了。剛才……我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她控制住的,不然,她就要一直扒我衣裳。”
苦笑說着,蘭善文伸手攬了攬自己的工裝,示意給她看,“你看,我上衣領口的扣子全給她扯掉了。”
吳頌竹依言看過去,果然看見她領口松松垮垮的,露出來的脖頸邊上還有紅紅的幾道印子,看樣子,是被女人的指甲給劃的。
她這才相信蘭善文的話,笑着打趣她,“之前讀書的時候,對門的文學院才女們就經常說你溫柔會疼人,樣貌又好,還笑說着要是你是男人,恨不嫁你呢,看來她們說得不錯啊,這才來這邊幾天,你就要給這邊的姑娘當女婿了。”
叫她這麽一說,蘭善文又想起來大學時對面文學院的那些才女給她寫的肉麻兮兮的詩詞了。
醫學院就和文學院是對樓,每次春天到了,萬物懷春的時候,她不僅要想法子對付院裏那些實驗用的貓貓狗狗不要偷跑出去交/配,還得應付對樓懷/春的女人們笑嘻嘻砸給她的東西。
都說醫學院的學生拿着把手術刀吓人,在她看來,吓人的是文學院的那幫女人才對。
為了什麽仿古例懷古人,見天的拿着梧桐子炒板栗站在院樓上,看見個人就往下丢,還好文學院院樓不高,不然,她讀書的時候就被那群女人用板栗砸死了。
“你又亂說了。”想起以往的時光,蘭善文既心酸又懷念,嘆了一句後,轉話說,“總是這麽綁着她也不是辦法,咱們得想着,該怎麽辦。”
“藥品一個月以後才送過來,咱們有什麽辦法,她這病,恐怕得打抗生素才成了吧。”
提起有關醫人的事,吳頌竹也恢複了認真的神色,無奈嘆氣說。
想了會兒,又恍然大悟地嘆道,“我可算知道,廠長為什麽大方地又給咱們檔案又給咱們錢了,一定是他在床上的時候……看見她出血,害怕了,以為捅了簍子,才給咱們錢,用作封口費的。”
玩女人,是可以的,但是玩出了人命,可就不成了。
蘭善文沒說話,被她綁在椅子上的女孩子卻受不了了,哭得鼻涕眼淚糊了滿滿一臉,蹬着腿祈求地喚她,哼哼道,“蘭醫師,蘭醫師,我好疼,我好癢,我好難受,你快幫幫我。”
“哎,這小姑娘……你知不知道,你現在不能和人做那種事,不然……你更難受。”
吳頌竹在她耳邊說了幾聲,可被欲/望折磨得紅了眼的女孩子哪裏聽得見她說什麽,還是一個勁的哭叫,巴巴地看着蘭善文,“蘭醫師,蘭醫師……”
“哎呦喂我的天,你這小姑娘怎麽比麻雀還吵人。”吳頌竹被她擾得受不了,兩個人對椅子上的女孩子正一籌莫展,忽然聽見外頭似乎傳來了一聲小孩子脆脆的呼喚聲,“蘭阿姨,蘭阿姨……”
吳頌竹奇怪地拿手揉揉耳朵,問她,“善文,我是不是産生錯覺了,我怎麽聽着有小孩子的聲音啊。”
蘭善文皺皺眉沒說話,而後像是想起什麽,臉色一變就要去堵門,可是沒等她走到跟前,她屋門就被人推開了。
妩媚的女人抱着可愛的小女孩,握着門鼻子站在那裏。
看見屋裏的場面時,反應極快地捂住了女兒的眼睛,臉僵得厲害,然後眼神複雜地看了看她們,“不好意思,打擾了。”
她這是把她們當成濫用私權搞人家女孩子的人了?
說完,她就要關上門,蘭善文忙急急喊她,“郁同志,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吳頌竹也連忙解釋,“郁小姐,其實,這個女孩子發病了,我們在幫她治病。”
“哦,是麽,那我就更不能打擾兩位醫師了。”郁泉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們說。
被她這麽一說,她們可就真成了随便搞人家女孩子的惡人了。
蘭善文和吳頌竹對望一眼,彼此眼裏都有些無奈的神色。
完了,要是郁泉秋出去一嚷嚷,她們這罪名恐怕是洗不掉了。
郁泉秋倒是沒有要出去宣揚她們的意思,更沒有再要走的意圖,抱着孩子進了門,眼神落在那還在不斷掙紮的女孩子身上,看了一會兒才皺眉道,“這不是六姑娘麽?”
蘭善文道,“怎麽,你認得她?”
“認得倒是談不上。就只知道一些她的事罷了。”郁泉秋冷冷淡淡地說着,放下了遮住女兒眼睛的手。
要論起廠裏的大破鞋,她稱第一的話,這位六姑娘絕對是第二。
她平常極少和廠裏的人打交道,本來是誰也不認得的,但架不住廠裏的大姑娘小媳婦槍子兒似的嘴,讓她想不知道都不行。
小六姑娘的姓氏已然不可考,因為她是一個人跑到這廠裏來得,誰也沒見過她父母。
但據她自己說自己在家裏排行老六,父母都是貧農,在家裏實在是過不下了,把她賣給一個老頭子,她是忍受不住逃婚跑出來的。
于是廠裏的人就叫她小六。但鑒于這位小六自從過來廠裏後,每晚和一個男人過夜的風流韻事,就被那些好事的男人送了個花名叫“小六姑娘”。
小六姑娘在廠裏的人緣極好,雖說她才是那勾引大姑娘小媳婦的漢子們心猿意馬的那個,但架不住她嘴巴甜,人長得又伶俐,又擅長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說話拉攏關系,見個面兒嬸子長姐姐短的叫,人家就是再不恥她,明面裏也會親親熱熱地喊她一聲“六姑娘”。
不像她,人家見了她,不管明裏暗裏,都喊她狐媚子。
所以廠裏的人在排名破鞋時,就把她排到了第二,而自己就當之無愧地成了第一。
本來嘛,寡婦門前是非多,況且,人家又沒見過她丈夫,就看見她抱着個女孩子了,流言蜚語不像山一樣砸過來就有怪事了。
她簡單地對她們說了說自己知道的事,當然,把這個破鞋榜省了就是,而後,蘭善文也簡單地對她提了幾句小六姑娘的事情。
“哦,這麽說,她每夜都找男人是因為她有點病?”郁泉秋挑挑眉頭,問說。
蘭善文點頭,“是的。”
聽說,郁泉秋淡淡一笑,又問她,“哦,找男人是病,那找女人算是病麽?”
蘭善文被問得噎住了,好一會兒才摸清楚她說得是什麽,尴尬道,“什麽?”
“蘭醫師恐怕不知道吧。”郁泉秋慢慢笑了笑,說,“咱們這廠裏頭,也有些人喜歡女人呢,六姑娘人見人愛的,聽說和那些女人也有些拉扯不清——”
說着,當眼神落在她那被扯壞了的領口上時,她拉長了語調,笑着對她道,“當然,像蘭醫師這樣的美人,恐怕就更遭人疼呢。不僅男人見了心裏頭熱,就連女人,怕也受不住地動心呢,蘭醫師您說,是不是?”
蘭善文尴尬地幹笑了兩聲,裝作聽不懂她話裏意思的模樣,轉了話題對她道,“郁同志過來這邊是有什麽事麽,可是牧牧的病還沒好,我這裏還有些阿司匹林,你拿去給孩子吃吧,孩子小,一些些就夠了。”
溫柔說着,她轉身就去拿東西,然後走到她跟前,把藥片用一些幹淨的稿紙包起來,遞給她,笑看着她懷裏的女孩子,“牧牧,還認得阿姨麽?”
☆、第 10 章
五六歲的女孩子正是害羞怕人的時候,面前的小女孩也不例外。
聽見她的話,羞澀地将小腦袋瓜子的一半藏在母親的身後,只露出兩只有靈氣的黑黝黝的眼睛,轉來轉去地看着她。
蘭善文素來歡喜孩子,見得眼前的女孩兒那樣可愛,心裏早就軟得一塌糊塗,蹲下來,對她溫柔招手說,“過來,讓阿姨看看你的燒退了沒有,嗯?”
女孩兒愈發害羞,緊抱着郁泉秋的腿,擡起小小的腦袋看她,像是征詢她的意見要不要和這個待她溫柔的阿姨說話似的,讷道,“媽媽……”
喚了兩聲,郁泉秋沒有回她,她好奇地擡頭,就見自己的母親盯着這位蘭阿姨一臉的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