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連續四日,清剿大聖杯內部儲存的惡意黑泥生成的雜兵和記錄殘骸來削減此世全部的惡,以此淨化……并以是否成功淨化聖杯惡念為賭注──這、即是由Ruler牽橋搭線而來,全體參戰主從和元祖Avenger之間的博弈。
而博弈的具體過程,則可以用八個字來概括:「晚晚大戰,夜夜拆房!」──第五次聖杯大戰的參戰英靈已經用事實證明,他們每一個都是拆遷辦不可多得的好幫手。
實際上,如果不是還有「深夜冬木市」這樣的覆蓋空間存在,說不定在第五次聖杯戰争決出勝負、聖杯降臨之前,卸去遠坂當主職責但仍是冬木靈脈管理者的遠坂時臣,臉色早就發青發白到不能看了。
哪有可能像現在這樣,安分蹲在家裏,靜待聖杯戰争儀式的終局?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覺得女兒有勝算?
雖然千子村正那張臉,時臣怎麽瞧都覺得別扭。但這點感性層面的不适應,他完全可以憑借理性壓制。
撇開顏值問題,遠坂時臣只看見了無聲的高效。嗯,比一邊「呼哈哈哈」一邊亂扔寶具的那種,要優雅要有格調多了!
──在這方面,Emiya難得的跟遠坂時臣意見一致。
甚至和庫丘林一塊,駕馭戰車從高空俯視的Emiya,還看得比遠坂時臣利用使魔觀察更加清楚。
第一夜,千子村正對付黑泥龍牙兵和記憶殘骸的方式,跟其他Servant相比并無太大殊異。
安哥拉指派與村正捉對厮殺的殘骸,觀其輪廓與寶具,應當是一名女性Lancer。
身材高挑,長發及臀。
寶具是一柄以「戰槍」的規格來說,槍頭尺寸明顯超出常見規格許多倍的長/槍。那樣的槍頭,明顯是沖着即使拿來砸都能砸死人的方向特化──說不定砸死人……還是這柄特殊戰槍最樸素的功能?
「認不認識?」
「怎麽可能!一看就不是凱爾特人。」
「她的槍上有時隐時現的盧恩符文。」持有技能千裏眼的男人試圖抽絲剝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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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恩的起源在北歐。幹麽不考慮日耳曼人?」駕馭戰車的光之子可沒有那等觀察入微的眼力,他草草掃一眼她的槍,抛回去的第一個問題就是:「──而且那團黑漆漆的!你告訴我你怎麽看見的盧恩!」
「啊。這是弓兵的基本素質。」
「攜帶騎乘寶具的弓……呃。」本意是想反唇相譏,結果話還沒說完,庫丘林就在伴侶一臉理所當然的注視下,自己哽住了。
……好像、事到如今……由于靈魂契約的締結……某人即使不是Rider,也真的可以當一個攜帶戰車進場的Archer。原因無他,誰教別人的寶具分類叫「寶具」;而某人的戰車,分類叫「固有技能」呢?
……
第一夜,千子村正就在半空中兩位觀衆你一言我一語拌嘴的過程中,回避着攻擊範圍誇張的戰槍,逼至Lancer近前、亦是使用戰槍無法攻擊到的死角──
──斬!
一刀兩斷,将軍!
有這套行雲流水、一招帶走,帥氣值滿檔的動作打底,配合那張臉,結果就是遠坂凜在屋子裏看着,都忍不住做出一些不夠優雅的慶祝小動作。
遠坂時臣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倒是千子村正足夠清醒,料理掉Lancer,準備開始清理龍牙兵之前,有抽空以念話明确告訴自己的Master,別因為他今晚的戰鬥而有錯誤認知。千子村正的原話是這樣說的:「那個Lancer的本尊不只如此。小姑娘,不是老夫的刀有多強大,只是黑泥塑造的殘骸強度不夠罷了。」
到了第二夜。
同在深山町的遠坂宅已經不再是雙人Rider組巡邏路徑上需要提前關照的點。前夜,千子村正的實際表現說明了守一個遠坂家兼掃蕩附近的龍牙兵,單靠他自己也綽綽有餘!
「正好把有限的時間拿去做更有意義的事。」日常梳大背頭的白發男人,神情語氣冷冷淡淡地表示。
他還是不習慣又一個衛宮士郎的臉在眼前晃來晃去。盡管這背後代表着有一個「士郎」成功突破自我設限的囹圄。
紅眼睛的神子斜眼睨他,理智的不予置評。
這個夜晚,遠坂宅這個點的巡視被他們放在中間段。後面正好接着去協助「夜晚總是很忙」的羅賓漢收尾,然後再到轉一圈教會──收工。
瞧,計劃得多好!
然而,當以烈焰之力騰飛的戰車二度來到遠坂宅上空,Emiya二人目睹的卻不是意想中的任何一幕景象。
靜,太安靜了……如果不是還有骨頭摩擦的細碎聲響源源不斷,他們搞不好會懷疑眼皮子底下上演的,是一部精心策劃好、混入恐怖元素的啞劇。該劇大約可命名為:「黑泥與殘骸的循環進行曲。」
因為它們的的确确在繞圈。連Servant的記錄殘骸也在黑泥龍牙兵的挾裹中,跟着轉了一圈又一圈,彷佛……在尋覓路徑?
很顯然,這些不會急躁的鬼東西未能意識到,它們繞着轉圈的軸心──遠坂宅,正是它們于深夜塑形現界的目的地。
被吸引、在追逐、看不見。這就是遠坂宅外圍的黑泥造物們,在這第二個無限殘骸夜的真實寫照。
它們被屏蔽了對其他Servant的氣息感知,才會一心一意追逐僅有氣息指引,不見其人的千子村正。
套用庫丘林的實時感想,兩個字:「真、瞎!」瞎到光之子啧啧稱奇。
「這是魔術工房的應用。」
并沒有睜眼如瞎的庫丘林在觀望幾分鐘後,給伴侶遞交上準确的答卷。
Emiya很清楚庫丘林魔術素養有多高──盡管這位爺是地道的實戰派。他自然相信專家給出的判斷。
「哼,擺出魔術工房的Saber……」千子村正連面都沒露,但他的魔力氣息已浸透遠坂宅的裏裏外外,辨識度極高,想弄錯都難。
千子村正這個魔術工房──他自稱鍛造場──的結界就像一塊磨盤,在一點一點「研磨」掉自動轉圈的黑泥龍牙兵,以及記錄殘骸的力量。
「……呼、這一次的聖杯戰争也是夠稀奇。」Emiya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抱着胳膊、側靠着戰車護欄,他便打開了話匣子:「一個擺陣地冒充Caster的Saber,一個耍魔杖客串Lancer的Caster,一個披鬥篷隐身裝Assassin的Archer……啧啧,真不容易。」
「這樣等到打起來……嘿、才會更有意思啊!」聽這話就曉得,庫丘林其實挺樂意看見大家不按常理來的。
單手松松地拎着缰繩,光之子早就不再指揮戰車飛行方向;現在的飛行角度全是摩喀引領、桑格留配合下,兩匹馬的自由發揮。
庫丘林此時一手肘擱在護欄上,同樣歪着身子俯瞰下方。「另外你忘了,還有一個槍跟劍其實是同一柄寶具的Lancer。」
好的,這下子只需忽略掉某個Archer,連可以頂替Saber,大家繞成一個圈的人選都有了。
「這裏用不着我們。」
「啊,同感。」庫丘林直起歪歪斜斜沒骨頭似的身子,拉緊缰繩。這種蒙頭大睡都能解決敵人的地方,根本不會有供他活動筋骨的機會。
──後來,已經發生過的現實證明了禦子殿下今天就是不适合戰鬥,就算「趕場」實時,依然沒搶到機會。因為芬恩比他更快!
時間點回到現在。也就是第三天的無限殘骸夜。
沒有耽擱,帶上伊莉雅的雙人Rider組驅車在前,靈體化的赫拉克勒斯狂奔在後,一行人直奔遠坂宅而去。
根據從天草四郎那邊得到的經驗,安哥拉顯然不是會給人摸魚混過去機會的好心家夥。
所以昨夜有制作精良的迦爾納殘骸襲擊教會。
那麽、同理,昨夜相當于混過去的千子村正,會是怎樣的待遇也就不難想象──
「哦呀。」紅色英靈眉毛一挑,嘲諷怪上身,張嘴便道:「待遇『優渥』啊!這可是神王級的貴賓招待。」
褐膚、黑發、金瞳。
他的概念武裝是與迦爾納如出一轍的金色系。可惜本意應該是彰顯威儀的武裝,卻因黃金色彩的黯淡,莫名有種「什麽」即将凋零的落魄感。
只是餘威猶在。
……嘛,假設真是這樣吧!不過縱使是殘餘,縱使象征着太陽的男人殘骸只能稱作夕陽,依舊帶着凡人只可遠觀,無法接觸的高溫。
啊,是了。今夜率領龍牙兵到訪的記憶殘骸,其名奧茲曼迪亞斯!
持有技能:你永遠不知道能玩多少花樣的皇帝特權。
他,毫不迷惑地為龍牙兵指出了進攻的道路!
……
「真是的。為什麽非要為難老年人呢?」靈子在遠坂家大門口彙聚為實體,身披羽織的刀匠皺眉目視前方。
他的手指,已經推着明神切村正的刀锷,露出一小截藏在鞘內的雪亮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