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啊啊,真是……幸好跑得快……不是知名英雄也有這樣的高手啊。那位大小姐就算了,那個Servant話雖少也挺來勁的嘛。嘿、長得那麽像,難道是祖宗護崽子?」兩邊都是高樓的陰暗小巷弄裏,冷不防響起一長串男人碎碎念的抱怨聲。
然而只有聲音。
小巷弄裏空蕩蕩的別說人了,連稍微像個人的影子也沒有。直到一滴又一滴鮮紅色的液體,止不住地落在地面,暈開出一朵朵血花……霎時,就跟在普通人在舞臺上活用技巧與障眼法的魔術表演一樣,小巷弄裏頓時來了一出沒有觀衆的大變活人把戲!
一個揭開的動作,一個金澄發色的腦袋首先露出來,然後才是披有草綠鬥篷的肩膀、纏繞繃帶的手臂、套着淺綠布甲上半身、腰臀、最後是深綠長褲下套着褐色短靴的雙腿──這名概念武裝以「綠」為主色調,只有深淺變化的Servant終于露出真面目。
他的腹側有一道切口平整的切裂傷,正滲着血。當血從手指縫間淌下,滴落在地便成了一朵朵血花。
這傷,自然是千子村正一斬的成果。
也幸虧真名羅賓漢的Archer一開始便是懷着有一點便宜占一點的心思,布置了陷阱,随時随地都準備着實施打帶跑戰術。這不,打是沒打成,但純天然無污染的綠色逃生通道卻使他成功全身而退!
附帶一提,這會兒在穗群原學園那頭,千子村正确實正惱火着。
羅賓漢的「綠色逃生通道」是鋪設在學園大門口處的藤蔓陷阱。他能夠脫身,恰是仰賴藤蔓群的瞬間爆發!殺敵人一個猝不及防!然後趁敵人設法擺脫時間越久纏得越緊的藤蔓之際,迅速撤退。
那麽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騷動,村正自然也不會在學園門口耽擱。
他立即腋下夾一個、肩上扛一個,順應遠坂凜的指示轉移到某間位置偏僻的空教室,随後拔刀、幹活。
然而,以衛宮士郎的角度來看待事情,村正的做法就是拿着明晃晃的刀鋒在他跟遠坂身上割來割去……還越切割越暴躁、越暴躁手法随之越粗暴……心理陰影都要被割出來了啊!暗忖着,衛宮士郎頂着一額頭的冷汗,更加覺得村正粗暴都粗暴在他身上。
──所以說為什麽要拿太刀割藤蔓啦!韌性那麽好的藤蔓,不換一振短刀,也不嫌太刀長度不稱手、用久會手酸嗎?
少年的苦惱,某種意義上是罪魁禍首的羅賓漢注定不會知曉了;就像他不會曉得自己是被少年書包裏的盧恩符石坑了。
眼下他很忙。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堵過衛宮士郎的羅賓漢,現在也被堵了!藍發赤眸,穿着打扮看上去有些輕浮的花襯衫男人攔住了羅賓漢的前路;白發灰眸,穿着風格素到極點,明顯與搭檔是兩種極端的黑襯衫男人,則截斷了羅賓漢的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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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羅賓漢找地方暫時處理好傷口,換穿現世服裝,剛剛走到街上之際。
「喂喂……不是吧!即使是那個小哥的Servant來算賬,也不應該來兩個人……」動用眼角餘光觀察着周圍,羅賓漢手插口袋,嘴裏說着他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話:「我說、你們要不要跟上頭再确認一下?說不定誤堵好人了。」
Emiya不發一語,除了眉毛高度有輕微變化,他板着臉連表情都像固定好的;庫丘林倒是龇了龇牙,兇厲的笑容已經充分表明立場。
「好吧、沒錯。」
沒有找到可以利用的脫身契機,羅賓漢撓頭。一時都不曉得該不該慶幸自己站在大街上,現在又是下班時間人潮和車潮一樣多。
為了隐匿神秘,他們Servant在公共場合能夠使用的手段被大幅限制──這一點目前對他有利!起碼出局是不會出局了。
甚至也不見得必須動手。
街頭鬥毆在這個時代會被執法者拘留吧?他們現在……嘿,看看兩邊寧繞路走的普通人,是不是在旁人眼中他們很有要當街開打的趨勢?萬一發生點狀況,他自己倒還無所謂,不過對真正的英雄來說……哎呀!這不是創造歷史了嗎?像是「聖杯戰争裏第一個被拘留的正統英雄」這樣的黑歷史。
此時羅賓漢并不清楚他腦子裏的那些調侃,于他背後那位褐膚的「黑歷史手動抹消達人」而言,連困擾都稱不上。
盡管Emiya肯定不認可這份熟練值得炫耀。
「換個地方談。」
「我好像沒權力說不?」聽見來自後方的聲音,羅賓漢笑着微微側身,掃一眼,暗自可惜了一下──還是沒有破綻呢。
然後綠色Archer就被紅藍Rider夾裹着……去了醫院。
羅賓漢頓時笑不太出來了。
即使有戲精本能頑強支撐,但仔細看,依舊不難看出他佯作猶有餘裕的笑容,根本是僵在唇角。
「哦呀,不對嗎?」Emiya挑眉,「我觀察你的行進方向,一直沒有偏移醫院。目的地是這裏應該沒錯。」
「聽起來,你對這裏很熟悉吶。」有機會拖着,羅賓漢很自然止住步伐,順勢就往醫院粉白的牆壁上靠去。
庫丘林依然在他的側邊,他變成正臉面對Emiya,耳朵也聽見那個男人不以為然的說:「熟悉戰場環境是常識。」
「但是你看起來比我熟悉許多。」
「你覺得跟我在這裏廢話能有機會脫身?」表情不算友好的男人抱起胳膊,十公分左右的身高優勢,使他看上去氣勢逼人;也越發襯托出羅賓漢的弱小、可憐、無助──即便以上三個形容詞套用在綠林俠盜身上,沒有一個正确。
「總要試着反抗反抗嘛。」
聳肩,羅賓漢嘻皮笑臉,內心巴不得有人看見這一幕,多管閑事叫警衛。
雖然說……現在甩脫了這兩人,他好像也離不開醫院……因為Master需要那些醫療設施;羅賓漢甚至猜測過,他可能還是史上有聖杯戰争以來,第一個利用黃金律幫Master繳住院費的Servant。
把戰敗的他們重新召喚至此,還「體貼」安排好病房卻不繳費的混賬家夥,恐怕是個思想矛盾的瘋子!如果聖杯就這副德行,這杯子能用?如果這幕後還有其他人在左右……「啧。」本想繼續耍嘴皮子的男人,表情陡然凝固──來了。
他的Master利用罕有的清醒時間做出安排、設置的魚餌,這都「垂釣」好幾天……總算有「東西」上鈎了!
──雖然時機不太巧,他不是主動出去浪,是被人堵了才不在禦主身旁。
羅賓漢如此明顯的神情變化,自然不可能瞞過注意力始終在他身上的Rider雙人組。所以他們也不意外會聽見前者如此提議:「喂,要不要臨時合作一把?樓上現在有一個跟這次聖杯戰争關聯很大的隐藏陰謀家,我不确定自己的陷阱可以困住他多久。」
聞言,本意是想堵個盧恩符石無法辨識──也就是尚未遭遇過的最後一名Servant,弄點對方情報的Emiya二人,又怎會拒絕這份意外收獲?
「你知道的東西不少嘛!」庫丘林松開那只不動聲色按住牆,攔路意圖明确的右手。
「開局就感覺被安排了,換成任何人都會想調查的。」
「就這樣把Master暴露出來?」Emiya冷不防地插話。
可惜這一次羅賓漢沒露出破綻。他牢牢控制住表情,只管頂着一張漫不經心的笑臉。
因為是公共場所,所以沒動手,可不代表他連反抗能力都沒有。唉……驅使毒素的就是在這種地方不好啊!一不小心,毒素就會蔓延出去傷及無辜。
「同意的話就讓一讓。我帶路。」很無奈的羅賓漢,仰視站在對面的黑皮。
Emiya擰緊眉心,往後退開一步。
羅賓漢立刻帶頭走向樓梯……旁邊的廁所──這時候當然要靈體化趕路啦!誰有空等電梯或者用正常人的速度爬樓梯啊!
三人殊不知,像他們這樣拉拉扯扯進醫院,又大家一塊進廁所的行為,給諸多看病人士和醫護人員帶去了多少遐想。
反正呢,得到消息過來看看的警衛先生,是表情古怪的拍了拍好心民衆的肩膀,搖搖頭,又默不吭聲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