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沒聽說有慶典,今天也不是什麽特殊節日。
在普通人的觀念裏,今天、這個日落時分,和他們過去度過的每一個黃昏,并無絲毫值得銘記的差異……除了不曉得是誰燃放的、于天邊炸裂的煙花!
但仍在進行聖杯戰争的魔術師們,全都看懂了。
這是宣告!
有人信心十足地提前宣布了自己的勝利,并且擺明車馬,通告剩下的、有心追求聖杯的主從們──不服來戰!
「那個方向……是圓藏山。」
Rider的Master、和冬木聖杯緣份頗深的未來時鐘塔君主,現在還是個瘦弱妹妹頭少年的韋伯兩只手撐着窗臺,正端着一張與身體年齡不符的深沉面孔,擰眉極目遠眺。
可惜韋伯的深沉沒能維持太久,體型與少年有着巨大差距的伊斯坎達爾不過一個搭肩動作,韋伯馬上重心不穩地歪倒到一邊去,被動讓出窗口位置給彎下腰的紅發大漢;然而,征服王也就是看個熱鬧罷了,根本有看沒懂。
當然,這并不妨礙他摸着下巴胡須得出結論:「也就是說這場聖杯戰争,已經進行到該結束的時候啦。」
「那就出征吧!」
伴随着這句話,又一個大巴掌拍在韋伯沒防備的後背上,少年一聲「唉唷」,剛直起的腰又不得不受力彎下去。
要不是召喚神威車輪的那柄塞浦路特之劍已經被伊斯坎達爾握在手中,韋伯是真的考慮過在Rider稍微平靜點之前,幹脆保持這個姿勢先別動彈算了的。
可是現在他只能趕緊抓住換回概念武裝的征服王披風一角,急速道:「等一下!不要在屋子裏!我好不容易下暗示讓爺爺奶奶睡熟的!」
韋伯并不希望聖杯戰争有任何動靜影響到那對好心收留他的老夫婦──盡管他們也是被下暗示,誤以為他是他們外國歸來的孫子才收留他的。
「呣……」
伊斯坎達爾頓了一下,緊接着,便見他打開窗戶,左手禦主右手劍、以不符合體格的靈活穿窗跳樓,在韋伯叫出聲以前穩穩落地。
Advertisement
「這裏就可以了吧。小子。」
紅發棕瞳的粗豪王者對天揮劍,再次向生前陪伴他四下征伐的戰車發出召喚!
神牛拉車,在雷電環繞中降臨。
伊斯坎達爾一腳踏上戰車,皮甲外罩的厚重披風随他登車後轉身的有力動作,也飛旋起一個漂亮弧度。
「……Rider。唔……」
「噢、想說什麽就直說,小子。餘認可的臣子一定是男子漢!不要一副拖拖拉拉的樣子。」正要把自家小Master拎上車的動作停頓下來,征服王挺直身軀,神态認真的糾正。
許是因為這番話,韋伯狠狠點頭!梗着脖子開口了:「好!我問!你明明知道那個聖杯沒辦法實現願望了吧!那為什麽還要去──」
「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麽呢、小子。」戰車上的王瞪着眼睛,張開雙臂強調:「不管怎麽說都是重活一遍,餘、征服王伊斯坎達爾,怎麽可能不留下征服的痕跡!」
「所以我就說那個聖杯沒辦法……哎、哎哎哎哎!Rider!你讓我說──」
「邊走邊說!」
再一次,韋伯少年被征服王小雞般的拎上車,奔向新戰場。屬于一周目和未來的記憶,顯然在這種身體較量上于他沒有任何幫助。
同樣有看見夜空中醒目的「勝利宣言」,同樣是決定趕赴「勝利者」選定的戰場,遠坂與言峰聯合陣線的各位,心情和Rider主從卻大不相同。
遠坂時臣是慎重和不甘的。
「确定施放信號的人是衛宮切嗣了?」
他看着自己的弟子,也是自承在他記憶中那場沒能目睹到最後的聖杯戰争中,做過與衛宮切嗣此時相同行為的男人。
「是的。Assassin親眼所見,他把小聖杯也帶過去了。」
說話時,言峰绮禮心底的愉悅似乎已使他有些控制不住面部肌肉,以致露出帶點兒扭曲、感覺有趣的笑容。
……因為、的确有點意思不是嗎?這種角色置換……
绮禮目視前方,視點隐晦卻略過面對面的老師時臣,落在後頭依然漫不經心品着紅酒的吉爾伽美什臉上。
此時最古老英雄王俊美精致的面容上,确實也挂着興味盎然的淺笑,那雙色澤瑰麗的殷紅蛇瞳攫住言峰绮禮投來的注視之際,他甚至舉起酒杯朝後者晃了晃,方才送到唇邊飲下,充分顯示出王者目前還不錯的情緒。
所以說,遠坂時臣今天晚上運氣真的算好──沒有背刺的弟子、沒有心懷鬼胎的Servant──他提出的請求順利獲準,維摩那順遂升空,Archer、Assassin組與Rider組一般,啓程赴圓藏山決戰之約。
……啊、雖然百貌哈桑依舊被盧恩困在衛宮家大宅的院子裏。
衛宮切嗣選擇的召喚聖杯降臨儀式執行地點,雖然在圓藏山,然而并沒有挑在安置大聖杯的龍洞裏;被相中的是由于有靈脈存在,冬木聖杯戰争舉辦期間總是多災多難的柳洞寺。
把僧人全部弄昏迷,集中到比較偏遠的房間并設下防護術式。
緊接着,雙人Rider、Berserker組以及同盟的Saber組便将柳洞寺收為臨時性地盤,開始布置。
韋伯和時臣兩方人抵達柳洞寺上空時,衛宮切嗣、久宇舞彌和小聖杯早就不見蹤影。
不過柳洞寺裏彙聚的魔力卻異常驚人,而且時不時令人感受到不祥……韋伯都搓了手背上的雞皮疙瘩好幾次了。
「一共三……三職階四騎。」少年側身探頭觀察。
柳洞寺門口守着Berserker,Berserker身纏彈鏈、手裏抱着一挺重機槍──二者均已受到蘭斯洛/特固有技能「騎士不死于徒手」支配,滿布黑紅紋路,化作寶具。
柳洞寺頂站着雙人Rider中紅色概念武裝、真名不明的那一個,一張漆黑的複合西洋弓被他提在手中,神态冷漠;而一身藍色緊身衣、真名庫丘林的Servant則持槍立于寺前廣場,仰頭對上空來客笑得張揚挑釁。
最後是柳洞寺的山門──概念武裝以深綠為底色,護臂、披肩、靴子是深藍色的Saber迪盧木多則持雙劍擋在山門前,同樣昂首,用瞳孔為蜜金色的雙眼牢牢盯住天空的戰車和飛舟;肯尼斯就在他身後不遠處,旁邊還跟着水銀史萊姆似的月靈髓液。
是的,Saber組将是第一道防線。
因為衛宮切嗣對肯尼斯這麽說了:「想要勝利者的榮譽,你起碼得為這份榮譽做點事……才實至名歸。對吧?」
對!當然對!身為驕傲的魔術師名門家主,肯尼斯即便曉得衛宮切嗣在激将,他也會「對」的毫不猶豫!
何況這一次,他手上的牌是Saber!肯尼斯臉上閃耀着自信的神采。他只要保證自己不會拖Servant後腿,必要時、令咒支持即可!
Emiya可不管肯尼斯這會兒腦子裏在盤算着什麽?他數了數,确認該來的人都到齊了,便開口招呼:「哦呀哦呀,果然全體到齊了吶。」
上一秒還繃着一張冷酷的臉,下一秒,白發褐膚的Servant臉上冰霜頓時瓦解,卻擺出了比剛才更令人看不順眼的嘲諷表情。
「那麽,柳洞寺覆蓋着針對靈體的結界大家都清楚吧?」擺擺手,他示意大家看向山門,續道:「想要聖杯就從正門攻進來吧!聖杯裏的東西很想誕生,只要有漏洞,我想它不會介意進行一些違規操作:像是提前以小聖杯為載體,讓聖杯強行降臨。」
影帝上身的守護者說着真僞難辨的話。
至少別想從他的神态、語氣和動作上,來揣測他的說詞究竟是實話還是唬弄?這一瞬間,縱使擁有一周目的記憶輔助,韋伯和绮禮兩個一度親眼見證第四次聖杯戰争終結的Master,都沒有絕對的把握來判斷Emiya是否說謊?
區別只在于對绮禮而言,衛宮切嗣的Servant說實話或說謊話都沒區別,影響不到目光已經投放到第五次聖杯戰争的他。
而唯一有可能做出準确判斷的金色英靈……吉爾伽美什笑了。他倚坐在維摩那的禦座上,自語着:「哈哈哈哈,有趣!一開始貪婪的想拯救全部,最後依舊獻祭了那個人偶嗎?或者說,那是你精心準備的另一個陷阱?戲劇的終幕……可別讓本王失望了。」
言至此,英雄王鴿血紅的蛇瞳伴随話語、漸漸顯露出蘊藏着的危險感……這雙眼睛,現在瞄向了他自己的Master。
可惜遠坂時臣雖有聽進英雄王的自言自語,卻沒能察覺到吉爾伽美什的注視。他的注意力已經全被Rider組下降的戰車吸引。
不在乎有觀衆的征服王,在柳洞寺山門前張開他的固有結界,呼喚了他引以為傲的王之軍勢!
決戰第一輪:Saber VS. Rid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