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二十七
何遇沒答話, 心中惦記着徐郎中說了小婦人如今吹不得涼的,他率先反鎖了門, 将婆娑灌進來的冷風關在外面。
他将外衫脫了挂在木架子上,長嬈瞧着他要上塌便往裏挪了挪,給他讓了很寬的位置。
何遇看着長嬈的動作挑了挑眉,小婦人如此乖覺, 看來是接受自己了。
他脫了靴子上塌, 習慣性的就要伸手将長嬈攬過來,抱在懷裏。
長嬈與何遇兩個人只在塌上睡過一次,但是何遇的動作卻很熟稔, 就像是做過上千百萬次, 一點都不生疏。
長嬈看着他的動作不小心愣了一會神,再轉回過頭來, 人已經被何遇锢在懷裏了。
長嬈回想起兩人之前同塌的經歷,他......不會強要她吧, 長嬈心裏可不傻,她那日分明得見何遇眼中的火焰,炙熱晦深, 越演越烈。
就好像要把她燒盡了, 再者要把她一口吞下肚。
長嬈越想越不自在,她眼神閃躲頗有些掙紮,心裏暗罵自己剛才為何起身将外衫脫的只剩下裏衣了。
方才她醒來瞧不見何遇,便将身上試穿的衣裳脫疊放在櫃子裏了。
這一層薄薄的裏衣,穿與不穿有什麽區別。
長嬈後背貼着何遇的前/胸,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何遇的結實的溫熱的肌肉,硬梆梆的,與自己的軟綿綿有所不同。
如是想着長嬈便覺得有些口幹舌燥起來。
何遇似乎感覺到了她的不自在,也不打算給她喘息的機會,假使由之放着,何時才能習慣這樣的事情,長嬈必須要明白早晚都得窩在自己的懷裏睡。
現在不養成,以後坦誠相對可如何是好。
何遇思維發散,并沒有覺得自己想太早了,他比剛才更過,像一只八爪魚一樣纏着長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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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嬈:“夫君,你壓我太重了。”
何遇哼哼兩下,沒有動作,“爺早些時候,叫你多吃一些,你不聽,如今瘦成這個幹癟樣子,自然是禁不住爺壓,日後多吃一些。”
長嬈不想和他争辯關于吃飯的事情,她來了大河村以後吃的飯量着實比以前更多了一些,只怕再吃下去,自己一定會被撐壞的。
“夫君此次回來,還走嗎?”
兩口子生活在一起,終歸要知道對方的動向,她今晚等着何遇不睡,也是想要和他說清楚,再者也是為了東屋的門着想,何遇每次回家都把門踹壞了,這門禁得起幾次修啊。
何遇:“不走了。”
長嬈驚喜的重複再問了一遍,“夫君果真不走了?”
何遇清楚的又說了一遍不走了,給長嬈吃了一顆定心丸,長嬈心花怒放的笑了笑,她原本想着自己一個人過了,誰知道何遇竟然回來了呢。
自家的男人肯收心過日子,換誰誰不高興。
何遇才回想起今天的事情,“你明日與爺去市集一趟,”
長嬈納悶:“去市集做什麽?”
何遇說:“那些衣裳首飾,你不是不喜歡嗎,爺帶你重新去買,或者你自己挑了料子,叫掌櫃給你量身定做,布料清淺,衣裳款式,你也好有個定奪。”
長嬈聽的心驚,他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
“喜歡的,夫君不必退了,夫君給阿嬈買的,阿嬈都很喜歡。”
何遇瞧着窗桕,聲音如常,“但是爺看着,你不是很喜歡。”
長嬈心道原來如此,“阿嬈只是覺得夫君買的太多了,我之前裁做的衣裳還有許多的,還能穿幾年,倒是夫君衣裳甚少,應該給自己多買幾身才是。”
何遇說:“那也行,明日你多幫爺挑幾件吧。”
何遇的衣裳太少了,也該買買,看來這市集是非去不可了,如此也好,自己也能看看能不能找找工作,長嬈應聲說好。
來葵水不能熬夜,何遇擡手運力便将煤油燈彈熄滅了,東屋籠罩在黑暗之中,一室靜默,何遇摟緊長嬈,親了親她的發頂。
“快些睡吧。”
“嗯。”
第二日,雞才打鳴的第二聲,何遇就已經醒了,他動作極輕的掀開被褥下地,看了看還在熟睡中的長嬈,替她蓋好被褥,然後披上外衫去廚房燒水。
他一個糙老爺們,冷水淨口冷水洗臉,一會子就弄好了,但是長嬈來了葵水不能碰冷的,水熱了以後,何遇打起來送去東屋。
長嬈已經醒了,她醒來之後便發現一個很尴尬的事情,她的裏衣褲子,染了一抹幹涸的血跡,在白色的襯托下,異常的明顯,長嬈掀開被褥一看,湛藍色的被褥也被染成一塊黑色。
她這......是......葵水側漏了。
長嬈的第一反應是不想讓何遇知道,這事兒多丢人啊,于是她将自己裹成一個團兒,把染了葵水的被褥給遮擋起來。
何遇進來見到長嬈還在塌上,“快起來,水已經燒好了。”
長嬈聽了沒有動作,她扭捏着動作,“我想穿衣裳,夫君先出去片刻?”
何遇将水放下,抱臂看着她,“你叫爺什麽。”
“夫君。”
何遇就着塌邊坐下,看着長嬈,忽的一笑,他本來就生的貌比潘安,如今笑起來更是悅人眼目,“既是爺的媳婦,為何還要爺出去。”
何遇抖了抖衣擺,“爺今兒個還真不走了,看你耗到什麽時候,反正爺有的是時辰,水涼了也不怕,鍋裏燒的有。”
何遇一副悠然惬意,他往後靠去半倚着身子,單手撐着腦袋,看着長嬈目不轉睛。
長嬈窩在被褥裏就是不動,時辰久了蜷縮盤着的腿有些微麻,她動了動緩解了一會,兩人又僵持了一會,長嬈內急了,再加上月事帶子久了要換。
長嬈率先低了頭,她正要說話,何遇就發現了在竹簍裏放置的髒衣裳,他挑起一件,左右看看說,“這不是你的衣裳吧。”
何遇手裏挑起來的正是崔氏借給長嬈的衣裳,崔氏衣裳下面壓着的是長嬈染了葵水的裏衣。
她慌忙喊,“夫君別......”
奈何說時遲那時快,何遇已經将崔氏的衣裳放置一旁,挑起來長嬈沾了葵水的裏衣。
何遇也壞,他明明知道了這是葵水,還故意不解的問道,“你摔哪裏了,衣裳都染成了這樣,快給爺瞧瞧。”
說完之後,何遇伸手要看長嬈是不是真的‘摔’到了哪裏,一雙魔爪就要拉開被褥。
長嬈窘迫不安,無奈之下只能和他說了。
“是葵水。”
何遇一聽咧嘴一笑,“阿嬈長大了。”再揉了揉她的腦袋,把她的頭發揉成了雞窩。
“夫君別揉了,我如今葵水沾到了被褥和裏衣,想要換換,你能出去一會嗎,你在這裏我害羞。”
長嬈直言不諱,耳根子也跟着冒紅。
何遇輕笑一聲,終究還是妥協了,他帶門出去後,長嬈趕緊下塌打開衣櫃子,拿出新的裏衣,随之她還發現了擺放何遇衣裳的角落,多了很多新的衣裳,是他的。
長嬈來不及多想,她怕何遇等急了,先将裏衣換了,翻出之前崔氏給她的兩個月事帶,如今正好有的換。
收拾幹淨之後,她打開櫃子在看一遍,何遇的衣服确實多出來很多,應當是昨夜自己試衣裳的時候,他整理放進去的。
何遇在外等了很久,他的耳力過人,聽到裏面沒有動靜之後,便推門進來了,長嬈手裏還拿着染了葵水的裏衣,她下意識的往身後一躲。
何遇:“爺瞧都瞧見了,多此一舉。”
長嬈:“......”
早些儲存在水裏的雞肉已經不新鮮了,被何遇撈出來扔了,長嬈看着可惜,要是家裏養了豬,還可以扔給豬吃,就不必要浪費這麽多的食物,之前壞掉的菜也是,都浪費了。
家裏沒有菜了,何遇說帶着長嬈去市集上再吃,兩個人整理好之後就出發。
大河村的人白天都下地了,家裏只有養的牲口在院子裏活動,基本上沒人在家。
所以長嬈與何遇出門的時候沒有遇到人,但是到了大河邊界,就遇到了非常多的人,挖地的,還有在河邊洗衣裳的。
大河村的田地都在大河的邊沿,因為這裏的土壤肥沃,地勢央平,引水流到地裏澆灌也很方便。
長嬈與何遇騎着馬出現的時候,人群先是緘默了一會,便叽叽喳喳的讨論了起來,長嬈看見了雙桃,她欣喜的正要和她打招呼,只見雙桃的娘一把抓住了雙桃,叫她認真的鋤地,還瞪了長嬈一眼。
長嬈趕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自從她來到大河村以後,這種打量另類的目光在她身上就沒有斷過,時常都有。
七嘴八舌讨論的基本上都是大河村的婦人,她們壓着嗓音說話,由于天生嗓門就大,再加上何遇乃是習武之人,耳力過人,便将這些婦人的話聽全了。
“那不是何遇嗎?他爹病成那個樣子他都不回來看看,他爹一死,他就露面了,真是不孝。”
“哎哎哎,誰說不是呢,聽說何長裏賣家裏的田地,賣給了一個大戶,得了不少銀子呢,果然一大筆啊,拿了這麽多錢給她買了一個嬌俏的媳婦。”
有幾個長相醜的婦人看不下去長嬈,嫉妒她生的美貌,也跟着插嘴說,“生的俊還不是個懶的,什麽事情都不會做,聽雙桃家娘講,昨兒個還去崔嬸家蹭飯呢,嫁了這麽久了,你啥時候見她出過門,別說下地幹活了。”
“她家之前不是大戶嗎,大戶人家的哪裏會挖地,恐怕連鋤頭都拿不動。”
“你怕是糊塗了,何家的地都買了哪裏還有什麽地給她挖的。”
一個婦人由衷看不起長嬈,她吐了兩口水在手掌心搓了搓,“別讓咱們村再出了第二個戚寡婦,看她的樣子可比戚寡婦有本錢,老天更賞飯吃。”
“............”
何遇聽的蹙眉火冒,捏着馬缰繩的手一緊,他不在的時候,她們便是如此編排欺負小婦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