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番外四
塗建梁徹底翻船那天,是厲榮親手拿了鋼管打斷了對方的雙腿,拽着頭發扔到了彭嘉的輪椅面前。
彭嘉瘦的厲害,顴骨突了出來,精神倦倦的樣子。
塗建梁疼的渾身打顫,渾身上下冷汗濕透了衣衫,依舊咬着牙關堅持着自己最後的底線。
彭嘉笑的直咳:“榮子好樣的,哥哥誰都不服就服你……塗建梁,咱倆這筆賬怎麽算?”
塗建梁臉上的肌肉都控制不住,又想笑又疼的難忍,表情可怖:“你受的那些,十倍百倍還回來就是……哈……塗某一身骨頭随便敲……還有輪……是吧,敞開了玩,随意……”
彭嘉卸了一條義肢,敲了敲塗建梁的額頭,不輕不重:“你都老成這樣子了,我再找男人上你,不是便宜你了?塗建梁你那對愛逾眼珠子的雙生子呢?……送去英國了?沒事,我幫你接回來……這事兒你不是幹過嗎?……我比你有人性,那麽嫩的能掐出水的一對孩子,洗洗幹淨給我兄弟暖被窩吧……”
塗建梁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喘着粗氣:“彭嘉這是我們的恩怨,你不能牽扯孩子,你不講江湖道義!”
“跟老子講道義?”彭嘉笑的張狂又恣意:“塗建梁你瘋了吧?眼睛瞪那麽大,後悔了嗎?你說你早一天弄死我不就一了百了了?哪會有今天?”彭嘉吐了口口水,眯了眼言語輕佻:“老子拜你所賜,HIV陽性,活不了幾天了。可是塗建梁,你家那個小白兔恐怕也被我傳染了——”
塗建梁再度受到沖擊的表情,臉上的慘白完全不作假:“不可能!不可能!”
彭嘉冷眼旁觀,抿了抿唇:“小白兔在我屋裏住了幾個月,你說可能不可能?”
塗建梁哭了,硬朗的男人被抽去了脊椎骨,哆嗦的控制不住:“建桁好好的,明明好好的……”
厲榮面無表情的交代身後唯唯諾諾的孫昌:“帶着小八大虎他們,去把塗建桁塗俊塗俏還有塗夫人一起抓過來,塗建桁去做血檢。”
血檢結果讓彭嘉輕輕呼口氣。
陰性。塗建桁沒有被傳染。
塗建梁是被厲榮交代着,指定孫昌監視着,捆了手腳沉江的。
彼時毫不知情的塗建桁正撲在彭嘉懷裏,哭着請他放過大哥一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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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嘉抹着青年臉上的熱淚,喃喃自語。
開弓哪有回頭箭……
……………………………………………………
彭嘉塗建桁之間陷入了沒有回頭路的死結。
塗建梁死了,塗家大廈已傾,厲榮複盤了七年前塗建梁對彭家做的事,全線接管了塗家的生意,并且毫不心軟的将塗家雙生子調-教成了禁脔。
塗建桁被厲榮直接扔給了自家兄弟做牛做馬。
兩人之間那些甜蜜的回憶此刻都變成了柄柄利刃,不能想也不敢想,紮心挖肺的疼。
彭嘉身體變得很差,對待塗建桁的态度也是越來越惡劣。直到一天,他直接把杯子扔到了塗建桁的額頭,咆哮着叫他滾。
厲榮沒開口放人,塗建桁也沒有任何争取,默默找到紗布笨拙的包了額頭,安靜的将地上的玻璃碎片都清掃扔掉,然後回了房間。
半夜塗建桁心悸驚醒,去廚房倒水喝的時候,看到黑暗的客廳裏,落地窗邊伶仃消瘦的身影,還有他指間明滅的猩紅煙頭。
一室的煙味。
塗建桁咳了兩聲,眼淚就下來了。
怎麽就走到了這一步?
沒開燈,兩個人坐在客廳飄窗的氈墊上,各據一方。
夜色讓人嚣張跋扈,夜色也讓人軟弱。
默不作聲了好一會兒,彭嘉開口,那點殷紅晃了晃,穩住。
塗建桁你走吧,我跟榮子說一聲。以後天高地遠的,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青年吸了吸鼻子,冷笑。
彭嘉你都把我全家毀成這樣了,不看着你死,我又怎麽對得起我大哥?
彭嘉笑的幾乎失控。
這就是個不死不休的結,你讓我饒恕?怎麽可能?塗家的仇,你要是執着,等你過幾年有了實力,大不了你回來跟榮子搶。至于我死,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兒,熬不過今年。你看不看又有什麽意思?
青年先是低着頭,後來實在憋不住,那點悲泣随着瘦削肩膀的抖動,在夜色裏凄涼無比。
彭嘉掐了煙,聲音又倦又啞。
塗建桁,我對不起你。
這是彭嘉唯一一次道歉,也是最後一次。
……………………………………………………
塗建桁留了下來,事無巨細的照顧着彭嘉。
厲榮也請了最好的醫生,用了世界上最先進的控制藥物,緩解彭嘉的病痛,延長他的生命。
過春節那天,彭嘉心情不錯,經過一段時間的精心調理,身體狀況也穩定不少,甚至沒心沒肺的捏着自己的腰側,哎呦呵這都快長小肚腩了不是?
晚上厲榮陪他們一起吃了晚飯,三個人不吵不鬧,氣氛融洽,居然還喝了點紅酒。
厲榮走了之後,彭嘉莫名起了興致,拍着輪椅扶手說還要喝,一醉方休。
塗建桁好脾氣的哄他去休息,結果彭嘉一句話刺的兩個人疼到痙攣——
估計這就是老子過的最後一個春節了,還保重個屁啊。
結果是塗建桁一聲不吭,拎了酒瓶放了兩個酒杯,陪着彭嘉坐在落地窗那邊,看着遠處偶爾升起綻放的煙花,喝光了一瓶酒。那一刻的感覺,璀璨又寂寞。
酒盡,人近謝幕。
塗建桁骨節捏的泛白,出口的話驚世駭俗又平靜淡定。
彭嘉,我想跟你做。
彭嘉驚慌又害怕,看着他像在看瘋子——
小朋友你腦子進水了?你知不知道老子現在是晚期患者?你是想死啊還是想死啊?原來的幸運不是每次都有的!
塗建桁移開空酒瓶和杯子,一步步靠過來。
我查過了,這個病毒傳播無非是血液和精-液,戴套就沒問題。親吻也沒問題。彭嘉,我不想聽對不起。
彭嘉節節潰敗,微酣的酒意此刻全醒。
不行,絕對不行!
塗建桁頭一次強勢的做了主導拍了板,從口袋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套套晃了晃,一言不發的傾身過去吻住了男人的薄唇。
一半是欲望,一半是良心。一半是魔鬼,一半是天使。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彭嘉打擺子樣的,連牙齒都失控的輕微叩響,那種混合着的興奮恐懼喜悅心酸,幾乎溺死男人。
青年扶着他的肩膀,一點點坐下去。
男人靠着牆壁,青年偎在他懷裏,青澀笨拙的動着。
彭嘉哭了,哽咽的說不出話,頭一次有了死亡的恐懼。
小家夥我不想死,我想跟你過日子……
塗建桁紅着眼圈,溫柔的吻去他的眼淚。
好,一起過日子。反正你欠我的我欠你的也算不清了,這輩子下輩子都算不清了。彭嘉我陪着你,你別怕……
唇舌交纏,十指交扣,男人的低語缱绻過最眷戀的夜風。
塗建桁,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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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嘉最後那段日子,塗建桁沒有過多的悲傷,表現的無比平靜。
私下裏,彭嘉跟厲榮再認真不過的交代。
等我死了,你代我好好照顧小家夥,別再為難他了。不是受我拖累,他不會過得這麽苦。
彭嘉昏迷的時候,塗建桁的最新檢查報告遞到了厲榮手上。
HIV陽性。
彭嘉永遠不會知道,那一枚早已準備好的套子,塗建桁親自動了手腳,再無安全可言。
那天塗建桁說的陪伴,是了結,也是永遠。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文完,番外也完了。下一篇是路易的姊妹篇,衛同學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