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厲戎的生活重新回到了軌道上,驕奢放縱,一如既往。家裏養着,外面操着,處處留精不留情。偶爾拳頭癢,找人簽了生死狀上拳臺,打個痛快。
日子一天天過,像是從來不曾出現過詹智堯這個人。
說不再打擾,真的沒再有任何牽扯。
某天,瞿扈彙報完工作,試探的補了兩句。
昨兒個,在中山路天安大廈門口見着詹先生了,穿着西裝拎個公文包,看過去還不錯。聽說,又去了哪家保險公司上班。
厲戎嗯了一聲,翹着腳繼續玩手游。
瞿扈沒見着反應,不死心的繼續。
詹先生跟同事合租的房子,就在鼓樓那片,聽說那個同事長得挺帥一年輕人……
厲戎從眼鏡上面看了瞿扈一眼,瞿扈立刻閉嘴了。世界清淨了。
很快開了春,人間最美四月天。
周六上午,舍人茶館辦一場小型慈善拍賣會。
主辦是官方的名頭,牽頭的組織者姓路,近兩年在A市慈善行業小有名氣。承接方就落在了舍人茶館老板吉茗雲的頭上。
靳楊早早就把邀請函摔到了厲戎臉上,三令五申不許遲到務必出席。
厲戎頭疼,卻因為是靳楊的關系,不去不好。哪怕都想不起來八百年前曾經見過一面的吉茗雲什麽樣子,還是點頭允了。
前一天晚上,應酬完了,厲戎從會所帶了個嫩的能掐出水的男孩子,又是知情知趣的。男人後半夜就變着花樣的弄人,整整折騰到天亮才盡興。結果才閉眼打盹兒沒多久,就被稱職的瞿助理電話叫了早。男人氣哼哼的翻身坐起,一臉焦躁活像便秘。
小少爺張着腿躺在賓館大床上,動都動不了,床單寸寸蹂-躏不成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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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戎也不理會,黑着臉扔了錢,典型的拔D無情。
梳整幹淨出門下樓,瞿助理殷勤的過來開車門,遞上打包好的早餐,狗腿殷殷,試圖稍減大老板的怒火。
大老板一路閉目養神,瞿扈翻着iPad盡職盡責的介紹活動的各方資料。
十點整,手機響。靳楊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響徹車廂。
“厲戎我叫你祖宗了,讓你不要遲到,人吶?”
手機開了免提,厲戎懶洋洋的瞄了眼窗外:“停車呢。”
“快。”靳楊頗有乃父風風火火軍人作風:“幫你備了一份拍品,近代一個青年畫家的得意之作,記得把二十萬打我賬上。”
“真貼心。”厲戎翹起二郎腿,小痞子樣兒:“多給五萬跑腿費。”
“滾你大爺的!”靳楊壓低了聲音:“不說了,開始了。你進門低調點,座位在我身邊。”
茶館門口的柳樹冒了嫩枝,是比鵝黃稍微深一號的淺綠,風過輕搖,嫩的出水。
領路的司儀是茶女充當的,容姿嬌美,娉娉婷婷。一身鴨蛋青飄逸漢裝茶服,九分窄口袖卷了一道做了改良,斜襟領口系了盤扣,腰身處松松挽了個花結。
停好車的瞿扈快跟兩步,沒什麽誠意的壓低聲音嘴欠:“看着比露大腿的好看。”
茶女站定最裏間的茶室門口,側了身子稍稍一福,也不知道聽到了沒有。抿了唇笑,垂眉斂目,婉約天成:“厲總請進。”
十席座位,張張值錢。
厲戎坐到靳楊身邊,前面簡約的小拍賣臺上剛剛落錘第二件拍品,晚清仿宋代的米釉花瓣口高足杯,成交價18萬。
厲戎對這種附庸風雅的事兒不感興趣,倒是對臺子上手執拍賣槌的美人多看了幾眼。
中分的烏黑垂順青絲松松挽在腦後,眉目清冷。肌白如玉卻不顯伶仃,棉麻對襟的白色褂子配同款長褲,腳蹬一雙千層底黑色布鞋。落錘的手腕上纏了幾圈的潤澤木珠,看花紋應該是沉香。
“吉茗雲,是不是很帥?”靳楊湊過來耳語。一句話也就洩了底。骨子裏同樣是個不解高山流水的軍閥虎女,哪兒有厚積薄發的文化底蘊。
厲戎嗤笑:“挺美的。”你不說,我幾乎沒看出來是個公的。
手邊的茶點精致唯美,比起吃食,更像是擺設。
昨晚體力消耗大,一早堵着氣,厲戎更是嫌棄瞿扈買的早飯雜糧煎餅跟豬食差不多,一口沒動。這會兒大半個小時坐下來,肚子裏就唱起了空城計。
厲戎也沒什麽不好意思,拈了面前細瓷骨碟裏盛放的點心,一口一個,吃的快活。
靳楊嫌他丢臉,眼看着一碟子六個工藝品般的點心都落了狗肚,桌下暗搓搓的伸腳踢人:“要點臉,有辱斯文。”
厲戎伸手把她面前那碟子也拽到眼前,捏了個粉白花朵造型的日式菓子扔進嘴巴:“豆沙餡兒的,好吃。”
挂在厲戎名下那副畫拍了二十二萬的價格,競拍成功的那人倒也是半個熟人,做紅酒生意的鄭枞鄭總。
十一點鐘,拍賣會結束。
厲戎沒關心善款募集了多少,更不關心自己拍回來一個什麽玩意兒,反正他知道自己連上轉給靳楊的,一起掏了五十萬。
臺上是活動的組織者路易正在致感謝詞。看過去二十多的青年,長相沒多出衆,卻是眉眼清亮,給人印象極其溫和舒服。
厲戎打個哈欠,想走。
臺上适逢路易把話語權轉回給吉茗雲。吉老板淡淡的,隔壁備了自助餐點,各位移步前往吃頓簡餐好了。
厲戎沒興趣吃飯,剛打算擡屁股走人,瞿扈彎着腰走了進來,湊他耳邊小聲說了句什麽。
厲戎拍了拍靳楊的肩膀:“走,吃飯去。即使吃不回來五十萬,多一塊是一塊。”
靳楊深深折服于厲戎的無恥和銅臭氣息:“早知道你不要臉,沒想到越來越精進。”
午飯是精簡版的自助餐,有利于大家執杯交談。十幾個人三兩成群,愉快的小聲交流着。
“厲總,來,給你介紹幾位老師,也讓你這個俗人沾點仙氣兒。”靳楊招手。
厲戎推了下眼鏡,唇角帶笑,和氣生財的好樣貌:“厲戎向來最敬佩老師。”
吉茗雲個子高,跟厲戎站一塊兒不遑多讓。
“小靳太客氣了,茗雲和路老師還要感謝厲總的支持。”
幾人客氣來客氣去,有道熟悉的聲音自厲戎身後壓了進來:“路老師,門口有人找。”
厲戎沒回頭,面前的路易歡笑晏晏:“是老段來了吧?小詹麻煩你帶他進來就好,謝謝。”
不一會兒,進來個男人,肩闊腿長,寸發精悍。站在路易身邊,毫不掩飾的姿态親密:“不好意思會議才散,已經讓肖秘書把五十萬撥到你這次孤兒院助學成長的募捐賬號上了。”
路易臉上泛起淡淡的緋色,往邊上讓了一步,拉開兩人過近的距離:“謝謝段總支持。”
段曉輝輕笑,漫不經心掃了一眼周遭的人,根本沒放心上的表情:“忙了一早上了,不餓嗎?吃點東西吧。”男人的大手扣上路易的肩膀,手指上鉑金光面素戒低調又張揚。
厲戎想到剛才看到的,眼光一瞟,果然在路易垂下的右手上,戴着同樣的款式。心中頓時了然。
“段總,您要的酒。”剛剛在身後只聞其聲的男人這回露了面,站在段曉輝身側幾步之遙,手裏拿着一杯琥珀色澤的紅酒。
路易笑,看起來很熟悉的樣子:“小詹,幸好是酒,要是改成飯,段總就成要飯的了。”
幾個人都笑了,詹智堯窘的紅了耳朵:“對不起,我不太懂這些規矩……”
厲戎晃了晃手裏的杯子,一飲而盡:“送酒也該用托盤,哪有人大刺刺捏着一把手印就遞過來的。”
詹智堯這才看到厲戎,臉上更是漲的厲害,連耳尖都擦了色。
還是段曉輝接過紅酒杯:“段某是粗人,更不懂這些規矩,挺好的。謝謝。”
“小詹你別生氣,”路易有點歉意:“我開玩笑的。都是自己人,哪有那麽多講究?我今天還要感謝你來幫忙呢。”
詹智堯極其不習慣這種萬衆矚目的境況,摸了摸鼻子:“路老師幫助我們院裏籌集善款,都是我應該做的,本分……”
鄭枞自來熟的端着酒杯加了進來:“厲總好。段總百忙之中也抽空來了?”
段曉輝看看他,依稀有印象:“小易的事業,再忙也得支持。”
幾個男人都有點尬癌發作的架勢,完全聊不下去啊……
靳楊作為小圈子裏唯一一位女士,開口打圓場:“那是那是,誰不知道段總最頂路老師……”
幾個人眼睜睜的看着路易的臉色紅成了猴子屁股……
鄭枞打個哈哈,改了話題:“哎小詹,你認識厲總嗎?發張名片,改天去談談啊。”
詹智堯連忙擺手:“我今天是來幫忙的,不是,不是來做生意的。”
看着鄭枞随意拍在詹智堯後腰上的那只手,厲戎接口:“詹先生做什麽生意的?有機會去我辦公室坐下聊。”
鄭枞不疑有他,笑言:“小詹是保險代理人,做的挺不錯的。我和路老師都是他客戶。”
不防這時候一向冷美人的吉老板也插話進來:“是嗎?那小詹也給我張名片吧。”
詹智堯受寵若驚,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呃,吉老師,我今天真是來幫忙做義工的。沒帶名片……”
吉茗雲大方的摸出手機:“你的號碼?”直到聽見詹智堯口袋裏響起嗡嗡的震動聲才挂斷:“改天另約時間。”
這邊吉茗雲話音剛落,那邊詹智堯握在掌心的電話再度震動起來。
看着上面那個名字,詹智堯極度無語。
厲戎沒什麽表情的按下挂斷:“我的號碼,詹先生記得打。”
作者有話要說:
老段小路夫夫出來串個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