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在場所有人都有了一種扶額的沖動。
媽的, 最近前世道侶就這麽不值錢了?
他們對蘇墨垣的話顯然是已經信了大半。
沈青陽心頭升起酸酸漲漲的滋味,都是前世道侶,可同樣的事情擺在他身上的時候,他才體會到了楚宴的感覺。
心口在發酸,還充斥着憤怒和嫉妒。
沈青陽發狠的說:“不管你和他是不是前世道侶,若不交出碧落草, 靈骨我是不會給你的。”
“現在站在我面前的可不是分身了吧?我有一百種方法, 能讓你吐出他的靈骨在何處。”
沈青陽露出一個假笑:“魔尊大人該不是還真的以為我會這麽傻, 會将那東西帶在身邊?倘若我沒有得到碧落草,不消片刻那東西就會被毀掉。”
聽聞這話, 蘇墨垣兩指之間的符紙被揉成了團。
沈青陽這麽說,他還真的無法動手了。
封珏更是恨鐵不成鋼:“你還有同夥?”
四周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僵持了起來。
直到最後,還是楚宴臉色蒼白的朝蘇墨垣說:“師尊, 把東西給他吧。”
此言一出,惹得幾人刷刷的看向了他。
誰也沒想到, 最後說出這句話的人會是楚宴?
蘇墨垣緊蹙眉頭:“你可知道不吃第三次碧落草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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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宴幾乎祈求的看向了蘇墨垣:“我能承擔, 也求師尊将東西給他。”
蘇墨垣怒氣攻心,以為楚宴還在維護沈青陽。
“不成!”
楚宴卻說:“他交出靈骨,我也不需要碧落草了。”
“那你的容貌!?”
“已經恢複至此了,沒關系了!”
蘇墨垣緊抿着唇,十分不悅:“既然我徒兒都說給你, 本尊也不會食言, 将他的靈骨還來!”
沈青陽恍惚着, 還猶如處在夢境似的。
他手裏只有一半靈骨,剩下的一般在夏軒手中。
楚宴一口答應……甚至為他求情,讓蘇墨垣把碧落草給他。
可反觀他,卻處處小心,為自己留活路。
沈青陽內疚自責了起來,甚至楚宴這種做法,讓他有了一種自己被狠狠打了幾拳的感覺。
當蘇墨垣把碧落草交給沈青陽這邊的時候,沈青陽捏着那瓶子,手用力得微顫:“……你竟然願意把碧落草交給我?”
“既然你想要碧落草我便給你,我身上再沒有什麽東西讓你執着了的吧?”
的确,拿回碧落草後他本應對楚宴再沒有興趣了。
可為什麽?
沈青陽青筋凸起,竟不想斬斷這最後一絲聯系。
“靈骨呢?”
沈青陽原本打算從懷中拿出來,正當此時,雲仙宗宗主終于姍姍來遲。
“青陽,不許給。”
衆人朝那邊望去,眼見宗主身後還有一人。
那人通身雪色,就連發絲和眼睫也都是白色的,從這麽遠就能感受到威壓極深。
這就是他們雲仙宗的第一任宗主蕭存劍,如今已是化身巅峰修為。
封珏和宗玄機立馬朝那邊低頭行禮:“參見老祖。”
蕭存劍朝此方望去,冰冷通透得不像是凡人:“今日之事我已經聽顧言提起。”
顧言就是宗主的名字,只是數年來很少有人提起,現在也僅有這位能叫宗主的名字。
宗主眼底來了怒氣,走到了那邊:“蘇墨垣毀我雲仙宗至此,青陽你怎麽這麽糊塗,難道還要把靈骨交還給這孽徒,讓魔修更有一名助力嗎?”
蘇墨垣皺緊了眉頭:“什麽意思?本尊已經将碧落草交給了沈青陽,你們卻想賴賬了?”
這樣說來的确是雲仙宗背信棄義,當初剝奪楚宴靈骨可是自己親口允諾,宗主并不想還回去。
沈青陽緊緊捏着玉盒,直接将東西扔了過去:“宗主,抱歉,恕我不能遵從了。”
“你違抗命令?”
在接到玉盒的同時,蘇墨垣緩緩一笑,東西終于到手了。
不過讓他覺得煩悶的是,竟是原以為卑鄙的沈青陽給了他東西。
當蘇墨垣打開,卻發現只有一半。
“這是怎麽回事?”
“還有一半并不在我身上。”
“……沈青陽,你跟我使詐?”蘇墨垣被激怒。
沈青陽眼底滿是痛苦,他望向了楚宴,嘴裏已經嘗到了血腥味。
眼見着蘇墨垣要動手,楚宴神色蒼白的拉住了他,朝宗主看去:“師……宗主,為何你會知道沈青陽剝了我的靈骨?”
面對自己曾經的得意弟子,他轉過頭:“因為當年就是我命青陽這麽做的。”
楚宴睜大了眼,嘴唇發顫。
他原以為所有的事情只是沈青陽一個人做的,沒想到……他的好師尊也參與了。
楚宴慘笑了一聲:“我到底是什麽地方惹得您不痛快,為何……”
“你當初屠殺漁村,已有入魔的征兆。”
“那是因為……!”楚宴話說到一半,就全都吞了回去。
他身體微顫,脆弱的看向了蘇墨垣,“師尊,那半副靈骨我不要了,我們回魔宮吧。”
楚宴看上去極不對勁,蘇墨垣握住他的手腕,發現他體內的靈氣狂亂。
蘇墨垣神色一凜,原本還想搶回那半副靈骨,無奈之下只好先帶着楚宴離去。
“今日是我徒兒不追究了,并不是本尊不追究了,但凡你們雲仙宗再來惹事,就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這些,蘇墨垣就拉着楚宴離開了。
等這裏只剩下雲仙宗幾人,宗主才松了一口氣:“多謝老祖出山相救。”
蕭存劍問:“顧言……我記得那是你的大弟子,為何跟着魔修走了?”
宗主額頭滴下冷汗:“容我之後再向老祖禀告。”
蕭存劍‘嗯’了一聲,便禦劍回了禁地。
等他走後,宗主轉過頭來,厲聲朝沈青陽說:“你太讓我失望了,蘇墨垣那種性子,仙魔大戰遲早要到來。你卻将靈骨還了回去,不是讓魔宮多了助力?”
沈青陽抿着唇,繃直了身體站在原地。
“我只是兌現了諾言。”
今日雲仙宗的劫難完全是沈青陽惹來的,他還把靈骨交還了回去:“去天峰崖禁閉十日,等你和江淮的雙修大典再出來。”
說完這句,宗主也離開了此處。
沈青陽站在遠處,讓他沒想到的是,他将半副靈骨給了楚宴後,他的心情竟這樣的暢快。
他不由的勾起了一抹笑容,像是長此以往壓在他身上的東西都消失不見。
天峰崖……看來宗主是真的動了怒氣。
他早在多年前就把前世道侶的事情禀告給了宗主,而宗主之所以那麽執着于他和江淮的雙修大典,乃是因為江淮此生乃是紫霄劍派劍主之子。
至于如何流落漁村,又如何沒有紫霄劍派的人來接江淮,這些事情他并沒有聽江淮提起過。
宗主是為了雲仙宗和紫霄劍派,所以才那樣執着于這場大典。
沈青陽之前禀告給他,不過是想順水推舟的利用,沒想到此刻卻成了他的桎梏。
宗玄機深深的望了沈青陽一眼:“你當真覺得我們都是受到了豔骨的影響?”
“……難道不是嗎?”
宗玄機淡漠的說了句:“沈青陽,我到現在才覺得你可憐。修仙幾百年,你從未弄懂過自己。”
沈青陽眉心緊蹙,手撫摸過他那顆蒼涼寂冷的心,感受着胸口處的心跳。
我從未弄懂過自己?
“不是豔骨,難不成還是林清寒這個人讓我受到了影響?”
他竟……動搖了?
不過不管動不動搖,的确是他欠了楚宴。
沈青陽将碧落草服下,走向了竹林那邊。
[沈青陽悔恨值:40.]
—
當楚宴和蘇墨垣朝魔宮那邊禦劍而去,一路上蘇墨垣一直板着臉。
雖然如此,他還是想到早上風大,為他拿出了一件暗紅華貴的外衣:“你的衣衫破損,換上這件吧。”
“謝師尊。”
看見他穿上自己的衣物,那衣服有靈自動縮短成楚宴的尺寸,蘇墨垣的心情才略微好了些。
不過楚宴的心情似乎一直不大好,他在雲仙宗欲言又止的樣子,自己也不好過問。
等飛行了一截,不斷有呼嘯的風從耳旁傳來,他們穿梭于雲層之間。
方才還只是微微泛起魚肚白,現在天就亮開了。
蘇墨垣問楚宴:“你還對沈青陽存有感情?”
楚宴原是不想把自己的計劃說出口的,看他這麽幽怨的問自己,心莫名軟了一截。
“當然不是。”
“那為何要把碧落草交給他?”
楚宴漫不經心的說着:“我不能讓他就這麽輕易的死了,當年所受過的苦,我要一樣樣的報複在他身上。”
衆叛親離、挖去靈骨、打下凜冰崖。
一樣不多,一樣也不能少。
蘇墨垣聽後,便再也沒有問他這些。
等禦劍回到落沉宮處,月冥正等在宮外。
她也不知這段時間魔尊去了哪兒,沒想到一晚上的時間,他竟然把楚宴給找回來了。
月冥臉色僵硬,深知自己迎面和楚宴撞上,已經逃不掉了。
“還杵在這裏作甚?叫郁寧過來。”
魔尊還不清楚?
月冥連忙離開:“是。”
楚宴看向了她:“等等。”
月冥肝膽皆顫,一切都出乎了她的預料,她怎會知曉魔尊這麽快就醒來了?還不管不顧的背棄正派和魔修之間的協議,擅自闖入雲仙宗!
要知道,稍有不慎就會引發仙魔大戰!
“她怎麽了?”
楚宴朝蘇墨垣說:“師尊能放過她,可我卻不能。那天晚上我被圍堵夾擊,就是月冥擅傳了命令,說要關押我廢掉我修為的人乃是師尊!”
蘇墨垣一聽此言,臉色頓時陰沉下去:“本尊怎會這樣做?”
月冥直接伏跪了下去,身體狠狠顫抖。
是她被嫉妒沖昏了頭腦,又受到沈青陽的蠱惑。
“尊上恕罪,皆因我看見雲仙宗的江淮在傾歡宮。那天原本打算跟尊上禀告,可尊上陷入了沉睡沒有辦法。我就先斬後奏……”
“你所謂的先斬後奏,就是要污蔑本尊的徒兒?”
月冥說話都開始微顫:“我們最開始也只是想抓江淮罷了,是林清寒不肯……”
楚宴沒有接她的話,只對蘇墨垣說:“這件事情師尊已經在雲仙宗看見了,想必我不用在自證我的清白了吧?”
雲仙宗的人的态度,已經彰顯了一切。
蘇墨垣沉沉的說了一句:“本尊不想聽你胡扯,既然做錯了事,就得承擔代價。”
月冥死死的閉上了眼:“若、若尊上非得廢掉我的修為……”
“不。”
一個簡單的字,讓她陷入了恐懼之中。
“不廢掉你的修為,只是得讓你去一趟凜冰崖,三天。”
月冥全身無力的跌坐下去,去凜冰崖三天,比廢掉她的修為還要痛苦。
凜冰崖下罡風猶如淩遲,就算以靈氣抵抗,也堅持不了多久。
她寧願被廢掉修為,也不要去凜冰崖三日。
就算是被廢掉修為,好歹也有靈骨和靈根在,還能重新修行。
可去凜冰崖三日,就相當于被人淩遲三日,痛到極致只會導致神志不清,以後再也無法修煉了。
因為魔尊命令,很快就有人将她用法寶鎖住,月冥終于從那份恐懼之中回過神來:“尊上,求你看在我跟了你那麽久的份上……”
然而這些話,全都伴随着一個禁言咒,消失在空氣之中。
月冥眼底閃過痛苦,倘若她不那麽傻聽信沈青陽的話,也不會落到這種田地!
她的心頭被悔恨充斥,很快就被人給帶到了凜冰崖。
—
等楚宴和蘇墨垣一起回到了落沉宮裏,心裏還想着這次的事情。
楚宴一拂身上的衣衫,華貴暗紅的衣擺便迤逦一地。
他還真沒怎麽穿過這種豔麗的衣衫,這衣衫還是蘇墨垣的。
楚宴微微擡眸看向蘇墨垣的側臉,燈火搖曳之下,他的容貌顯得尤其俊美。
若是他來穿,興許比自己穿更好看吧。
感受到楚宴的目光,蘇墨垣回過頭來,他倒是看到了一處絕美的風景。
蘇墨垣滿懷笑意的朝他說:“過來。”
楚宴便乖巧走進,一如以往那般,他對蘇墨垣的強勢并不抗拒。
蘇墨垣将他抱了個滿懷,因為有楚宴在身邊而倍感滿足。
沒等多久,一直等在落沉宮的玄缈哭唧唧的從外面走來:“清寒!”
他一撲就上來了。
蘇墨垣立即臉黑,他從正面抱着楚宴,而玄缈就從背後抱着他,像塊狗皮膏藥似的弄也弄不掉。
楚宴微微轉過頭:“怎麽了?”
“我那天也沉睡了,不知道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我好擔心你!”
玄缈哭得厲害,朝楚宴蹭了好幾下。
蘇墨垣:“……咳。”
玄缈淚眼朦胧的看了蘇墨垣一眼,滿頭霧水。
蘇墨垣:“……咳咳咳!”
玄缈頓時就懂了:“你不也擔心清寒,就不許我哭了?”
蘇墨垣臉更黑了,心道早晚把你給融回去!這般不能控制自己,若被楚宴知道這是本尊一縷神識所化,準兒丢臉死了。
不過楚宴被這樣抱着,還真覺得難受。
在兩者之間,楚宴酌情選了一人:“師尊,能否請你先放開我。”
蘇墨垣身體僵硬了,特別吃醋:“不行。”
“可玄缈……”
“讓他哭去。”
楚宴也尴尬了,不知如何應對。
誰知玄缈還美滋滋的:“我喜歡和小墨一起抱着你。”
楚宴:“……”
這靈獸戀主又戀他,什麽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