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走。
柔妃看着這一鍋亂,心裏自然有氣,鐵青着臉在角落裏站着——站中間怕往來、搬運中擋路磕碰。
“你過來。”雲貴妃悄悄扯了柔妃袖子,使了個眼色,就往後面屋裏去了。
柔妃有些沒回過神,雲貴妃的幾個侍女已經将她給擋住了。
“幹嘛?”柔妃懵懵懂懂的跟着雲貴妃進了小屋子,沒好氣的皺眉問道。
雲貴妃看清了屋裏屋外都沒人,又特意的走近,放低聲音說道:“有件事,需得說與你知道。昨兒陛下回宮,特特的讓侍衛送肖家人,你可聽說?”
柔妃聽說肖家,頓時警惕起來:“不曾聽說。”嘴上卻很淡然:“那又如何?”
雲貴妃看傻子似得看柔妃:“文武公卿,去了那麽多人,誰也不送,單送肖家,你說什麽意思?”
柔妃道:“肖普是股肱之臣,陛下有意擡舉,也沒什麽。”
雲貴妃不屑道:“哪裏是為了肖普,早就傳開了,你卻不知道。傳說那日葬隆慈太後,從碧髻山下來,陛下瞧見一女郎宛若仙子臨風,便問是何人,左右答曰是肖家女郎,陛下額首稱贊她‘娴雅淑靜、冰清玉潔’。”
柔妃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冰清玉潔?那姑娘早就和皇帝搞在一起,還嘗試過一般人都沒嘗試過的方式好不好!“這……這也……沒什麽。”柔妃不敢說肖天思與皇帝有過茍且,舌頭都不利索了。
雲貴妃冷笑:“你也是個傻的!咱們在宮裏鬥得雞飛狗跳,倒叫別人撿了便宜!”
柔妃不悅道:“你說清楚些!”
雲貴妃也不計較柔妃态度,痛快的說道:“我實話同你說了吧,肖家和陳家聯成了一系,逼着陛下問你的罪呢。我原是想看着你死的,不料肖家人心大,竟要送肖天思入宮!”
柔妃頓悟,難怪肖普要害她,是要給自家女孩兒掃除障礙啊!她冷笑道:“入宮?入就入呗,難道她還想當皇後?”
雲貴妃沒說話,只拿眼看着柔妃。
柔妃瞪大了眼睛:“她家好大的胃口!”
雲貴妃嗤笑:“以肖天思的心計,你我加起來也不是對手,更何況還有個陳雲華與她是一起的。我倒是不怕,橫豎我的貴妃是沒得跑的,你想想你,孤家寡人一個,又名聲在外,等肖天思入宮,頭一個怕就要對付你。”
柔妃嘴硬道:“貴妃離那鳳座,可只差一步!只怕她要先對付你!”
雲貴妃臉色也難看起來,罵道:“你吓唬我有什麽用,有本事往肖天思身上使去。反正話我已經帶到了,你自己小心着些,千萬別讓人抓住了把柄。”
雲貴妃說完,又出去對着淩绮殿的宮人發作了一番,還說了幾句下柔妃臉子的話,兩人當着衆人,針尖對麥芒的互相貶損了幾句後,雲貴妃便去了。
情勢逼人,雲貴妃要合縱,難道她柔妃就得連橫?柔妃有些不甘心,正如雲貴妃說的,她在宮裏與人鬥得雞飛狗跳,憑什麽肖天思讓肖天思撿便宜?可若不與雲貴妃聯合,以柔妃之勢與肖家抗衡,無異于以卵擊石。
柔妃望着自家那只越獄未遂的畫眉,心裏籌劃着。肖家大約已經和皇帝達成了某種協議,皇帝得到肖氏的支持,而皇帝以後位相酬。想起肖天思,柔妃腦海裏又浮現出皇帝、陳雲華、肖天思三人玩三人行的事情來,忍不住冷笑。世人只道皇家尊貴無比,卻哪裏知道琉璃瓦遮得卻是世上最髒的醜!
只是,柔妃依然想不明白,就像雲貴妃說的那樣,柔妃孤家寡人、名聲又臭,對肖天思完全沒有任何威脅!肖天思要當皇後,只管去當便是,完全沒必要揪住一個眼看就要過期的寵妃啊!而皇帝費盡心機才擺脫了太後,難道會甘心再來一個肖普掣肘?
皇帝是怎麽想的呢?朝上的局勢,又如何呢?柔妃眉頭緊鎖,只恨自己手中的信息實在太少、太少。
不久,陳祿也回來了,将雲貴妃說的關于皇帝和肖天思的事情,繪聲繪色的又說了一遍,增加了許多細節,比如皇帝神往時如何感嘆,問名時如含蓄等等,叫柔妃好不煩悶。柔妃又問他朝廷上的事,陳祿卻一無所知。柔妃失望,讓陳祿退下。
陳祿怏怏而去,柔妃便開始等雨燕。她掐算着時辰,不管雨燕能不能留下伺候皇帝,這時候也該有信兒了。果不其然,一會便有小太監自紫宸殿來回柔妃,說皇帝晚上過來淩绮殿,讓柔妃預備接駕。
第 26 章
柔妃從下午盼到薄暮,又從薄暮盼到日落,直到掌燈,皇帝終于來了。柔妃親自替皇帝換了便服,奉了茶,不見雨燕,便問道:“雨燕怎麽沒回來?”
皇帝坐在榻上接了茶,作勢抿了一口,道:“朕覺得她不錯,想讨了去,愛妃可舍得?”
柔妃臉色有些僵,強笑道:“這淩绮殿裏什麽都是陛下的,哪裏還用讨。陛下喜歡,就留她在紫宸殿吧。”
皇帝點了點頭:“朕另外再給愛妃送幾個宮女來。”
柔妃心裏暗恨自己賠了夫人又折兵,嘴上卻道:“多謝陛下。”這下淩绮殿中,裏外之人,再無一個柔妃親信。
“朕有些日子沒過來了,愛妃平素裏都做什麽呢?”皇帝似乎有些累,放下茶盅順勢便斜倚着半躺下來。
柔妃回道:“近來在看《四海輿志》,天下之大,人情風俗各不相同,讀着倒有趣。”
皇帝眯了眼睛,道:“是麽,那愛妃替朕讀來聽聽。”
柔妃領命,命雨荷去取書,回頭見皇帝伸手喚她,便走到榻前,柔聲問道:“陛下有什麽吩咐?”
皇帝伸了伸手,柔妃不解其意,将柔荑放入皇帝掌中,問道:“陛下可是要什麽,臣妾替陛下取來。”
皇帝握住柔妃手掌,用力往回一拉,再伸手便環住了柔妃的纖腰:“陪朕躺一會。”
柔妃應道:“遵旨。”
皇帝感覺到柔妃在小心翼翼的調整姿勢,便朝裏挪了挪,伸出手臂給柔妃做了枕頭。柔妃蜷縮在皇帝身側,睜眼便瞧見他的側顏。皇帝有着劍鋒似得眉毛,看起來英氣極了。再加上他的一雙眼……此刻他閉着眼睛,漆黑深邃的目光被藏了起來,柔和而安靜。就是這個人,沖齡繼位,終成一代帝王;就是這個人,擁有柔妃的一切,主宰柔妃的命運;就是這個人,他執掌天下,一語定生死。他的心裏,到底有情還是無情?
柔妃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對皇帝的情感。就在昨天,她還在為自己對皇帝的動心感到羞恥、惱怒,現在卻躺在他的懷裏,想要觸碰這九五之尊內心的細膩。如果這人不是皇帝,她現在會伸出手,輕輕摸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唇,會同他笑鬧着抱成一團。可惜……他是皇帝。
“愛妃在看什麽?”皇帝忽然睜開眼睛問道。
“我在看你。”柔妃脫口而出。
皇帝有些愕然:“看我什麽?”
柔妃怔住,看什麽吶?她也說不好。“陛下,臣妾想為陛下畫像,求陛下恩準。”柔妃輕聲道,話音裏透出真誠的期盼。
皇帝想了想,道:“過些日子,休朝的時候朕抽一天陪你,讓你慢慢兒的畫。”
柔妃笑了:“謝陛下。”趕巧雨荷送書來,柔妃接過書,對皇帝道:“陛下眯着,臣妾念書給陛下聽。”
見皇帝果然眯起眼睛,柔妃便打開書,邊上雨燕将燭臺移至塌邊後,默默退下。
“西方有國,名曰黑山,去大晏三千四百餘裏,與大月氏毗鄰。其人魁梧,身高八尺有餘,力大,不畏嚴寒……”
柔妃的聲音平和溫柔,沒過多久,皇帝便發出了輕微的鼾聲。柔妃合上書,靜靜的守着皇帝。
看來他很累啊,柔妃心裏嘆息。做皇帝到底有多累呢,從前電視裏看着,皇帝們要麽在禦花園喝酒聚會,要麽就微服私訪,一會勾搭民女,一會寵愛新人。眼前這個皇帝會怎麽樣呢?是唐明皇、嘉靖之流,還是明英宗、雍正之類呢?
“娘娘。”陳祿在一旁低聲說道。
柔妃轉頭對陳祿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輕輕從榻上起來,把陳祿叫到一邊,問道:“何事?”
陳祿小聲道:“娘娘,寝殿已經預備好了。”
柔妃微微皺眉,陳祿的言下之意她也明白,回頭看了看皇帝,嘆了口氣:“讓陛下再睡會子,你退下吧。”
屏退了左右,柔妃取了她的書去看。《四海輿志》這書,乃是前朝人所作,專講他國異鄉的風土人情。與大晏鄉鄰的幾個國家,寫得還像是那麽回事,一些海外國家,就有些異想天開,跟《鏡花緣》似得。柔妃一邊看,一邊為書中的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