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想竟是妹妹。原來妹妹不施脂粉,竟是這麽個模樣,我都快認不出了。”雲貴妃拿手絹半掩面,做出驚訝的模樣。
柔妃暗暗白了她一眼,擡頭卻是笑眯眯的模樣:“可不是沒用脂粉麽,妹妹不用似姐姐那般仔細,天長日久的,就疏忽了。姐姐好走,妹妹回去瞧瞧陛下。”
雲貴妃笑容一僵,裝作沒聽懂的樣子說道:“整好,我與妹妹同去。”見柔妃不動,她便挽住柔妃的胳膊,做親熱狀:“妹妹怎麽不動啊,姐姐我可是特意來的。”
柔妃聞言,心下便明白了,她掙脫開雲貴妃,滿不在乎的笑道:“姐姐難得伴駕,還請自去,妹妹我又不想回了。”說着,柔妃行了個禮,徑直轉身走了。身後雲貴妃領着她一宮的奴才笑得做作而誇張,也只能當沒聽見。
柔妃越想越氣,宮裏她原是橫着走的人物,今日卻先被手下人捅了一刀,跟着被人欺負在了家門口,這口氣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可是咽不下去又能怎樣?她還敢跟皇帝叫板不成?也只能先忍一時之氣,日後再慢慢尋摸機會收拾雨燕。
第 8 章
後宮裏最受寵的柔妃娘娘在路上走着,自然少不了各路人馬上來巴結。尤其是幾個與陳充華一同入宮,出身略低,未曾得到寵幸的宮人,得了信老遠跑來與柔妃偶遇。
某女官:“奴婢見過柔妃娘娘。”
沈柔:“見過了就退下吧。”
某太監:“奴才說怎麽出門就聽見喜鵲叫呢,原來是要遇上娘娘。”
沈柔:“那本宮怎麽沒聽見烏鴉叫?”
某才人:“姐姐許久未見,不如去妹妹那裏坐坐?”
沈柔:“妹妹?我什麽時候多了你這麽個妹妹?”
某妃:“柔妃妹妹今日妝容淡雅,姐姐我這裏有一支簪子,正合妹妹用。”
沈柔:“這樣的貨色,姐姐也好意思拿出手?”
柔妃一路開着狂暴姿态在後宮橫行無忌,衆人得了排喧,再不敢上前與她說話,遠遠的瞧見便退避三舍了。柔妃得了清靜,又不想回淩绮殿,便在路上亂走,走着走着,漸漸就有些不認識路了。
柔妃想起上回荼蘼閣的事,心裏害怕起來,當驕橫跋扈的奸妃看起來風光,可落單的時候危險啊!
唰,唰,唰
柔妃隐隐的聽到聲響心中一喜,待要沖過去叫人帶路,又想起自己平日是何等的可惡,便多了一個心眼。她蹑手蹑腳的順着聲音的來處找過去,便見一處月門裏,有個青年男子正裸着上身舞劍,一靜一動,法度森嚴,頗有大家風範。日出不久,天氣雖然清爽,他卻舞得虎虎生威,甩出晶瑩的汗珠。
柔妃心中一動,藏起身子細細打量。那男子,二十五六的年紀,穿着條月白的褲子,露出精悍的胸膛。他肩膀極寬,極厚,身上的肌肉因為用力而繃起。想是經過風霜,皮膚略有些粗砺,還有些黑,顯出一種男子氣概。
柔妃心裏暗暗比較,論容貌,皇帝也不賴,可和這男子比起來,倒像個少年了。
“須得……仔細瞧瞧……”柔妃心裏想着,便不自覺的往門裏走,不過四五步,便叫那男子察覺了。
“你是何人?”那男子收了劍勢,皺眉問道。
一陣風過,男人身上的汗味便傳了過來,柔妃只覺心中一蕩。
“你是何人!”男子又問,見柔妃毫不避諱的盯着自己看,心中不快,轉身便去取了衣服搭上,回頭再看柔妃,還是那副呆傻的模樣,便不再說話,轉身欲行。
柔妃見他要走,這才着急了:“等等……”
男子回首,耐着性子又問道:“何人?何事?”
柔妃張口便道:“我……我叫雲兒,是新入宮的宮女,不慎迷了道路,不知您是哪位大人,能否指點迷津?”
男子面色有些松動,便回轉過來道:“這裏不是你來的地方,你也不要同旁人說看到過我。你從這道月門往回走,一路沿着桂花樹,過了亭子,那邊就有人了,你回哪個宮,問他們便好。”
柔妃湊得近了,只覺得男子身上的汗味說不出的好聞,心裏不禁一陣喜悅,盈盈下拜:“多謝大人,既然大人不願透露名姓,奴婢一定守口如瓶。”
柔妃本就貌美,此時一副嬌憨信賴的模樣,任憑什麽樣的男子,也生不出惡感來。那男子見柔妃如此,臉上有了一分笑意:“快去吧。”
“我……我……奴婢……”柔妃自豆蔻以來,憑他是誰,只要見着面兒的,無不有心親近,主動示好,如今見着個英俊男子,颠倒了角色,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該怎麽與男子攀談,好不着痕跡的與他親近。
男子失笑:“怎麽結巴也能做宮女麽?”
柔妃忙捂嘴辯道:“我不是結巴!”
“我我我,不是結巴是什麽?”男子又笑道。
柔妃惱了,除了皇帝不需要外,從來都是別人見了她羞手羞腳,自己何曾這樣過,當下便昂首給自己争氣:“多謝大人,奴婢告退。”
男子哈哈一笑:“快回去吧,小心姑姑們罰你。”男子說完,徑自走了。只留下柔妃伫立懊惱,此等秀色,若是能摸上一摸,豈不美哉?
柔妃在宮裏兜兜轉轉了幾圈,只累得精疲力竭,這下才後悔自己把人都攆走的壞處來——沒人伺候沒人帶路了!等柔妃終于走到淩绮殿背後,她只覺得自己成了童話裏的人魚公主,每走一步,都覺得腳掌針紮似得。想到要再繞着宮牆走一圈,柔妃便覺得骨頭都散了,待走到淩绮殿西邊,終于福至心靈,想起來這宮殿又不是只有一道正門,還有許多角門可以走!
柔妃蹒跚着往角門走,眼看還有一射之地就到了,便想依這石頭歇一歇。她拿着手帕做扇子扇風,不住的穿着粗氣,想着只要進了門就可以叫人搬過步辇來接,便把心一橫,支起了身子。
“什麽人!”身後一聲斷喝。
柔妃尚未回過神來,就覺得脖子上一陣冰涼,冷得沁入骨頭裏。“慢!”她大叫,身子僵起來,強自鎮定道:“妾乃是淩绮殿沈柔妃,爾是何人,如此無禮?”
“柔妃?”那人有些遲疑,“這如何是好?”好像在自言自語。
柔妃不敢回頭,自以為那人在問自己,便道:“想是你不認得本宮,恕你無罪,先将這兵刃移開。”
“這……還是由聖上定奪吧。”
柔妃聽出這回說話的乃是皇帝身邊的心腹太監趙俅,心下大驚,又見那劍刃依舊在自己脖子上,唯恐背後人手抖一下,傷了自己,便道:“本宮乃是聖上妃嫔,生死自有聖上定奪,豈容爾等欺淩!”
終于那劍離了脖子,柔妃強端着架子回頭,身後站着兩人,一個是趙俅,另一個人卻是個不認識的青年侍衛。只見此人二十餘歲的年紀,着了一身宮中侍衛的衣裳。模樣看着像是個白淨的公子哥兒,手裏拿着劍,像是個少年俠客。若不是方才劍抵着脖子,又見了那裸身的練劍男子,柔妃定會心動不已。
柔妃冷眼瞧了瞧那侍衛,冷笑道:“本宮乃是淩绮殿主位,二品的天妃,你竟敢劍刃加身,你心中可有天綱地常?”說完,又問趙俅:“這大膽狂徒是誰,趙常侍還不快叫侍衛将他拿下!”
趙俅面露難色,對沈柔說道:“這是陛下近衛,傅玄傅大人。娘娘,還是先見了陛下再說吧。”
傅玄面露奇色,将沈柔上下當量,卻未多說什麽,默默的走在了最後。
第 9 章
柔妃默默的跟在趙俅後邊,及至宮牆外,趙俅輕叩門扉,角門便無聲無息的開了。趙俅沒有說話,徑直入內,周圍裏瞧不見一個人,但是柔妃卻覺得有許多的視線向她投來。路徑曲折,趙俅領着柔妃去了紫苑居。同荼蘼閣一樣,這裏本也是給才人、美人住,卻白空着的一處宮室。因無人居住,柔妃也不往這裏來,此處宮苑早已經鎖了,誰知竟內有玄機。
皇帝……他竟然在淩绮殿內有這麽一個秘密基地,就在蕭良才的眼皮子底下!柔妃不得不佩服起皇帝的膽識和手段起來——他竟能瞞得密不透風!
柔妃心中發苦,今日之事,恐難善了,也不知怎地如此倒黴,好端端的碰上皇帝的秘辛。只求漫天神佛保佑,讓她能過了今日的劫難。
進到紫苑局,趙俅在照壁面前停住了腳步, “娘娘且待,容奴才通禀一聲。”
趙俅一去,院子裏就只剩下柔妃與傅玄二人。她冷眼打量傅玄,趾高氣揚的喝道:“無禮的狂徒,等會子面聖,我定叫陛下斬了你!”
傅玄皺眉,忍氣道:“臣不識娘娘,還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