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陣之道
“情、哥哥, 你怎麽樣?有沒有事?讓我看看!快、快讓我看看啊……”第一個撲過來的自然是時時刻刻都關注着鐘離晴的嬴惜, 她帶着哭腔的聲音讓鐘離晴心中一酸, 想起剛才差點就丢了性命的恐懼感, 眼眶也不由跟着紅了。
幸好她畢竟記得現在的場合,也記得自己是個少年修士, 決不能在這些人面前流露出絲毫軟弱,是以她很快調整了臉上的神色, 溫和地朝着嬴惜笑了笑, 拍拍她的腦袋, 将她死死摟着自己的腰肋,幾乎要将骨頭都硌斷的手臂輕輕掰開, 柔聲安慰道:“我沒事。”
在嬴惜還猶自心心念念要檢查她的身體時, 不着痕跡地避開她的觸碰,轉身對着走過來詢問情況的主考官朗聲道歉:“學生失禮了,驚動了先生, 影響了考核,還請先生恕罪。”
“嗯, 無妨。”那主考官木讷地抓了抓後腦勺, 好半天才憋出這麽一句來。
“沒事就好, 其他人,繼續吧。”同來維持秩序的曲先生美目掃過鐘離晴,見她的确沒什麽大礙,便也報以一笑,拉着其他還打算看熱鬧的人走開了, 體貼地将時間留給需要寒暄的兩人。
“情……”嬴惜還要再說,卻被鐘離晴一個眼神瞪了回去,只好讷讷地回道,“哥哥,惜兒只是擔心你。”
鐘離晴被她看得無奈,不自然地抿了抿嘴唇,又有些無措的惱怒,擺了擺手,避開她的目光,低聲回答,卻更像是在告誡自己:“我沒事……大仇未報,我不敢死。”
聲音雖低,卻還是教嬴惜聽了個真切,因着她的言下之意不由心中一痛:“到底是怎麽回事?是那畜生?還是有人暗算?”這樣說着,嬴惜的神色陰沉下來,眼中那抹赤色若隐若現。
——這丫頭,倒是敏銳。
鐘離晴不想懷疑,但嬴惜的表現,卻由不得人不深思。
“惜兒,此事到此為止,不必多問。”鐘離晴最終只是這樣淡淡地囑咐道,既不願意解釋,更不願意再看嬴惜一眼,是以她錯過了嬴惜臉上那抹哀色。
或許她注意到了,只是……不願知道罷了。
因為那個意外,能勉強射出那一箭都是憑着運氣了,最後騎射考試成績自然不盡如人意,但是對于鐘離晴來說,僥幸撿回一條命來,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甚至她還在那關鍵時分,領悟了一種保命法子——姑且将那稱作為“瞬移”吧。
真的只是在一瞬間,鐘離晴從原來的位置移動到了另一個位置,兩處相距雖然不過一個身位的距離,可以說是翻身就能到,但是對于作戰動辄以眨眼呼吸來計時,差之毫厘謬以千裏的修士們而言,已是足夠。
她不會忘記,就是這一個身位的差距,讓她得以避開了被冰火踏雲駒撕碎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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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感覺難以形容,好像在一念之間,脫離了當前的時空,身在另一界,而非此處;魂在此間,卻不在體內,缥缈不定,捉摸不透。
她覺得,好似在那一個念頭中觸及到了某種近乎于禁忌的力量——空間。
假設她可以在一念之中移動,那麽移動的範圍是否能夠更遠?如果移動的不僅是自己,還有其他的物體,甚至是……其他的人呢?
構建在瞬移這個概念之上的力量體系,歸屬于空間名義下的道——這聽起來那麽遙遠,又是那麽扣人心弦——在此以前,她需要證實自己的猜想,乃至于掌握這種力量,讓它不再只是虛無缥缈的一個幻覺,或是只有生死關頭才能使用的底牌。
她想将這個鍛煉成為一種能力,能夠拿來靈活運用且多次重複的能力,而不是被動地、随機觸發的運氣。
只是這到底是生死關頭的潛力激發,要再把握那種感覺卻不是什麽容易的事。
鐘離晴開始花費大量的時間投入到沒日沒夜的練習中,幾乎到了廢寝忘食的地步,若不是嬴惜不管不顧地将她拖出來放風休息,恐怕鐘離晴能夠悶在房裏閉關直到下一場考核。
然而待到她摸到一點門路和感覺時,距離下一場考核也只剩下最後一天了。
與最後成績糟糕的鐘離晴恰恰相反的是,嬴惜最後一舉奪魁,竟然成了全場唯一一個能夠在騎獸高速奔跑時還将箭矢準确地射中更射穿靶心的學子——雖說鐘離晴認為她僅僅是靠着蠻力和運氣——卻引得主考官注目不已,認為她是個射術天才。
所以盡管鐘離晴并未得到下一場考核的提示,嬴惜卻主動跑來獻寶,将那枚玉簡塞到了鐘離晴的懷裏,讓一時之間有些動容的鐘離晴絲毫沒有覺察到這丫頭的指尖下意識地在她胸口停留了片刻。
“情高興就好。”嬴惜笑得露出了一邊的梨渦,睫毛撲閃撲閃地,像是等待着主人獎賞的小動物。
鐘離晴順手揉了揉她的額發,卻沒發現在只有兩人時,她對自己的稱呼已經悄悄改變——只是迫不及待地将神識探進玉簡中,察看下一場考核的介紹。
與此前合二為一考核的禦射兩項相同,這次的考核也是将六藝之中的書與數放在一起考核,這讓鐘離晴有些疑惑:總覺得這莘元學院好像正在追趕着什麽時機的樣子……分明還剩下半年多的時間才召開宗派內選,卻急着将二十個人篩選出來,到底是為什麽呢?
不過,這卻不是她随便問問或者凝神思考能夠知曉的答案了。
照玉簡中的指示來看,書數的考核形式,正是她一直想要研究卻始終不得法的陣道,倒是得了鐘離晴的歡喜;雖然這學院的執教并未打算系統性地與他們授課,只是随意地發了一枚刻了幾個簡易陣法的玉簡,又記載了幾個破陣的原理和技巧。
鐘離晴将這玉簡中的陣法符文都牢記在心,又不自覺與前幾日見到的女子寝舍外的陣法與學院的護山大陣比較起來——越思索越覺得趣味無窮,樂在其中。
按照玉簡介紹,最基礎也最常用的陣道布設方式分為三種。
第一種,是她最熟悉也最擅長的以符箓為媒介,根據一定的方位和數量排列組合,再擺上足夠的靈石作為能量供給源,形成一個陣法;就如她之前使用過的聚靈陣和避靈陣,都是這種形式,也是鐘離洵交給她的法子。
優點是布設簡單且不耗時,缺點也很明顯:形式單一,效用簡陋,而且也不十分穩定,只有那些半吊子的陣道師和濫竽充數的符箓師會這麽做。
第二種則是用靈力凝結成絲線和符筆,刻畫陣道符咒,憑借着修士對于陣道符文的理解和所掌握的知識镌刻陣法——修士的靈力越是豐沛,陣道造詣越是深厚,那麽畫出來的陣法也就越厲害……這就很依賴于陣道師的水平了。
不過這種方式的弊端也顯而易見:比鬥對戰時,一呼一吸間都能決定勝負,哪裏有時間給陣道師來刻畫陣法呢?
即便是有同伴掩護,争取時間,但是這種需要全神貫注的工作,不能有絲毫差錯,也不能停頓,否則布設者本身也會遭到一定程度的反噬。
因為以上兩種方式在某些程度上的弊大于利,也導致了第三種布陣方式成了最普遍也最受歡迎的一種——那就是借助刻錄好陣法的陣盤,也可以用某種法器法寶作為陣基,只要填充靈石或是輸送靈力就能夠激發陣法——簡便、穩定且威力巨大。
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耗費的代價不是一般的修士能夠承受得起的——甚至可以用燒錢來形容。
不說用作陣基的法器法寶,需要填充的靈石,單單是刻錄進完整陣法的空白陣盤就需要數十枚靈石……當然這只是成本。
請一個陣道師刻畫進陣法又是一筆不小的花費,怪不得修真界公認的煉丹師、煉器師與陣道師是最富的三種修士呢。
第一種和第三種玉簡中并沒有詳說,也不太提倡,只是着重推薦了第二種方式,也舉例了幾種陣法的刻畫原理,這讓鐘離晴如獲至寶一般研究了一整晚,若不是礙着屋子裏還有另一個尤楚鶴的存在,只怕早就忍不住嘗試着畫了。
第二天在演武場集合的時候,鐘離晴的神色間還帶着幾分疲憊,精神卻是格外亢奮,心情也因為演算陣法略有小成而喜悅,連帶着嬴惜粘在她身邊動手動腳都沒有讓她皺一下眉頭。
這書與數分別代表着書寫與演算,正契合了刻畫陣法一道,是以,當那白發的古先生摸着胡子說出考核的标準是在時限內安然無恙地通過他布設的大陣,而不是親自刻畫一個陣法時,鐘離晴或多或少還是有些意外與失望的。
轉念一想,卻又不禁釋然——闖陣比起布陣來,難度也絲毫不差,而且還不用暴露她會刻畫陣法的事實,也算是為她的保命手段又加了一重保障,何樂不為呢?
——不久以後,直到成功擠下了其他競争對手,成為那二十分之一以後,鐘離晴才知道,被推薦為學院的代表,不過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那白發蒼蒼的古先生抄着手站在演武場邊的樹下,等着衆學子到齊以後,輕飄飄地一揮手,在諸人不約而同地盯着他猛瞧時,哼然一笑,不鹹不淡地說道:“諸生,傻登登地看着老朽作甚?”
只見他揮手之下,卻是憑空揮出一架僅供一人休憩的矮榻和一張矮幾;塌上鋪着錦緞軟絮,幾上擺着茶水點心,而這老頭二話不說,去履上塌,旁若無人地盤坐好,仿佛不是來給數百名學子考核,而是約了老友一道賞景踏青。
“先生,這考核……”有耐不住性子的學生出聲問道。
老頭倒了一盞茶,咂了一口,眯了眯眼睛,這才老神在在地揚了揚下巴提點道:“諸君,且看身後——此陣,久候多時了。”
不用他開口,早在那學子發問時,鐘離晴就感覺到了身後一股特殊的靈力波動,回頭看去,就見本來空無一物的演武場忽然被一片濃霧所掩蔽,待到濃霧散去,也正是那古先生話音才落時,他口中的陣法才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那陣法有水藍星上的一個足球場那麽大,以陣旗歸攏出一個三角形狀的區域,為了讓諸生與周圍的景象區分開而特意舍棄了障眼法,就這麽直白地劃出了陣法的位置。
不過從鐘離晴這些人的角度看過去,自然只能看到三面迎風而展的陣旗。
——至于這陣法的玄機,也只有親自踏進去走一遭,才能知道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哎,有時候忍不住在正文主角說話的時候用上波浪線,可是轉念一想:不行不行,我這是正劇,不能逗比,要嚴肅╮(╯_╰)╭
拿什麽拯救作者蕩漾的內心呢……唯有小綠字了(*^__^*)
嗯,順便征集群衆演員啦~~哎我發現自己還蠻喜歡寫小劇場的,你們誰想要加戲嗎?來賄賂導演我呀咩哈哈哈……等以後放了群號,姑娘們來領福利吧~~想捕捉撲倒認領我們惜惜的……你們想想就好,惜惜是我的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