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北彎石林」位在「北北地境」一處獨特的異地中,石林四周,廣大的占地,算得上是「北北地境」這種寒峭之地,村落、城鎮,人煙最多的地方。
這裏也是「北北地境」中,妖魔最少出沒的,據說和二百年前,此地尚屬大海,有當時的「大海之主」和海上大賢者的守護有關。
再加上,此地有北海海氣的脈沖彙集,這一股浩氣經由地脈引上,經大自然的洗禮,讓此地的氣相當純淨,因此妖魔不愛進出更不用說栖身。
「北彎石林」本身由各種冰柱、片狀雪岩矗立,冰柱粗細交織,有的扭曲交錯、有的像一叢叢的圓弧揚射,在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下,像一片晶白清透的天然雪林,也是這一帶的村鎮中最出名的異景。
午後,陽光反射,在飽含水氣的雪林中,折射多種光輝絢彩。
一排覆着霜雪的矮岩,像牆一樣橫列,五、六顆頭從岩石後冒出,十來歲到五、六歲都有,張張未脫稚氣的男孩面孔,兩頰因凍寒都紅撲撲的,在包着厚衣暖帽下,謹慎的看着前方小湖泊。
原就氣候寒冷的「北北地境」,入秋湖水就開始結霜,不到中秋大多已結成厚冰,值此初冬,更不用講所能見到的任何水澤全成冰凍。
除非夏季,「北彎石林」才會霜寒舒緩,稍見綠意,但前方這座小湖泊竟沒在這種嚴寒之期結冰。
「那個地方就是有冰魔詛咒的湖。」也是從小聽到大,出名的「噬人湖」。
「聽說一旦掉到水裏面就永遠出不來。」
矮岩牆後的男孩們竊竊私語,個個單純的眼中都流露出好奇與……懼怕。
「之前聽說鄰鎮的旅人,有人喝醉經過這,掉進去以後,都沒出來過。」
「真的假的?」好可怕!
「而且,這個湖終年不結冰,爺爺不是說過,裏頭住了會啃人肉的妖怪。」
這個傳說,是家中的老爺爺,對他們從小警戒到大的。
「那……」終于有一個圓臉小男孩,問出大家心中的問題。「誰要去拿紅樹幹上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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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一同看向藏在湖岸一處暗影中的大樹,和湖同樣,枝葉終年不因嚴寒變化的朝湖心伸展,上頭長了很多大花朵。
「裏頭……有會吃人的冰魔耶!」其中一個小男孩講出大家的害怕。
「沒義氣,小幸還等着我們摘花回去救她,大家不是說好了嗎?」
「我去,你們都在這等。」男孩中最年長,約十三、四歲的男孩班吉鼓起勇氣道。
「吉哥!」其它人全喊着。
「不要吵,小心把風,老爹、老媽來喊我一聲。」他們是瞞着父母偷跑來的,他是這群小男孩的大哥,不能讓弟弟們冒險。
就在班吉走出岩牆,其它小朋友有的把風,有的緊張看着他,忽然一個影飛從班吉眼前飛過去,他驚吓一叫,後面的弟弟們也跟着一起尖叫。
「是、是一顆穿着衣服,會飛的……狗球!」班吉看清楚後道。
大家定睛一看,一顆圓圓的,像球又像大了點的蛋,包着毛絨絨的開洞小衣,讓小翅膀和尾巴伸出來,小小的頭像小狗似的,拍着翅膀,悠哉哉的甩動三條麻花卷短尾飛着。
「好奇怪的東西!」
「好大的眼睛。」占了一半的臉。
看到穿衣服的球轉頭看向他們,圓亮亮的眼像吓了一跳!
「抓住牠,把牠帶回去給小幸看。」
不知誰一喊,幾個男孩們一陣追逐要抓這顆狗蛋球,吓得這顆球一陣亂拍飛竄,直至撞上來人。
「偉大的睿獸,麻煩別亂跑,你若出事了,會害到我。」
衆人只見一個頭發和雪一樣白的女子,一身灰白雪衣,抓着手上拍動翅膀,嗚鳴低叫的小狗蛋。
「這些小鬼……哪招惹來的?」
蘭飛看到一旁全望着她瞧的小蘿蔔頭們!
「你們在那做什麽──」
忽然,一個叱喊的聲,前方一只「馬蜒駝」疾行來,上頭坐着一對男女。只要一過北方,這種耐行險地的腳力,随處可見。
「是老爹和老媽!」
大夥吓得個個想翹頭,卻已來不及,「馬蜒駝」疾行到眼前,中年男女跳下,氣沖沖的,開始抓着這群想跑的小鬼們教訓。
「你們竟然敢跑到這來,被妖魔抓去吃了怎麽辦!」
「要你們千萬別接近『噬人湖』,還跑到這來玩。」
中年男女像是夫妻,又急又怒的,各自追着散逃的小家夥們打罵,其中兩、三個小鬼被追打到抱着頭喊不敢了。
「是班吉哥帶我們來的!」其中一個男孩道。
「你身為大哥,還帶弟弟們來這種有魔物的地方!」男子馬上對年長的班吉一記拍頭責罵。
「這有妖魔?」
蘭飛張望,沒察覺到魔氣,只感到空氣清冽寒透,卻有種寧谧的靜,「北彎石林」似乎和「北北地境」其它地方不同。
「小姑娘,你是外地來的吧!」男子這才正視到一旁的蘭飛,一邊把跌進雪地中最小的男孩抱起來,拍下他身上的雪道。「這裏是『北彎石林』最可怕的地方,沒事千萬不要來這。」
「是根本不要到這來。」婦人已把幾個小鬼逮到,牽着被打罵哭的小男孩們走來。「前方那座湖有問題,從有『北彎石林』以來就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噬人湖』。」蘭飛來這的路上,已有聽聞過,只是不曉得确切位置,原來那座小湖就是。
「那是一座死湖,水根本不流動,再怎麽冷都沒結過冰,只要有人跌進去,馬上消失不見,偶爾還會有屍體浮出。離奇的是,浮出的屍骨不是失蹤的人,有時候浮出的屍體,還不只一具,然後沒多久整具屍體就消失了。」男子也驚恐的說着曾發生的事。「這座湖發現的屍體從沒人撈得起來。」
「有這麽怪異的湖!」蘭飛看向岩石後的小湖泊,若有所思。
「有什麽話回去再說吧!」婦人對這裏一點都不想多待。
「可是小幸需要湖邊的花呀!」班吉道。
花?蘭飛這才看到湖岸邊,一道陡斜坡的陰影下,長出一棵大樹,樹身遠看異樣的赭紅,延伸到湖心的枝幹上,長着很多一朵朵的紫色大花。
像一般野地百合花,卻是紫色花瓣,而且還是如椰子般大的紫花,蘭飛驚訝這種大花會長在樹上!
「對呀!只有『鏡煙』才可以救小幸!」其它小男孩也跟着說。
「『鏡煙』!」彼岸花長在這兒?蘭飛心中微愣。
「要采到『鏡煙』也不知道要葬送幾條命了,那座湖跌進去不是好玩的,小幸用你們出事的花來救活,會高興嗎?」
「只要不跌到水裏,又不見得會出事。」班吉不願就此放棄。「小幸現在很危險,再沒有『鏡煙』,布魯醫生說她撐不了幾天!」
小幸是他們的妹妹,才四歲,從出生就身體不好,是家中唯一的小女孩,大家都很疼愛,日前染上寒病,這兩天一直昏迷,情況不樂觀。
這一說讓中年夫婦倆的臉都憂沉下來,看着前方少有人敢越過界線的矮岩牆,那座從記憶以來,就不曾結冰的小湖泊。
「不用說了,絕不可以靠近那座湖。」男子強硬道。
夜晚,蘭飛坐在要落腳的小木屋頂上,那對中年夫婦是這一帶經營旅人生意的民家,「北彎石林」一帶有三個村落,占地遼闊。
三個村落的中心點「良侖」,就位在最近的一座冰山腳下,翻過山頭,就是遼闊的冰原、海洋。
外地來的旅者,除了從陸地,還有海上,以「雪蜢」這種行馳海冰的腳力,往返各地嚴寒地域的商人彙聚,商人們專取極光照耀的海冰精華販賣,居住「良侖」和往來的旅人商人不少,因此這個中心點頗像一個自成的小城鎮。
居住村落邊緣一帶的,大多為作過路旅人生意的民家,也飼養「馬蜒駝」和「雪蜢」作買賣,因此每戶人家都有二、三座簡單的小木屋,供旅人投宿。
晚上在主人夫婦熱情的招待下,蘭飛享受了一頓豐富的晚餐。
「北彎石林」入夜後的天際美麗至極,白日可見大自然的壯麗遼闊,夜晚的極光更是入夜後,最美的絕倫序幕。
開始如一抹劃過天際的微光綠彩,當光暈開始擴大,各種色彩光線也紛呈現出層次,天空布滿紅、紫、藍、綠……如天降的韶華帏幕,光線倏而靜止,倏而如瀑,絢麗多彩。
蘭飛仰頭,感受這北彎靜夜的浩瀚神秘,這兒的霜雪讓她有種聖潔感,「天穹罣氣」會在此地形成,倒一點也不奇怪了。
「界賢者說過,『天穹罣氣』的形成和『北彎石林』一處泉水有關,看來是村中人視為禁地的那座『噬人湖』了。」
依界賢者所說,一座看到就不會忽視的湖。
一個小小的動靜從她雪衣袋扣間冒出,「日出之形」探頭,看到前方的蒼穹麗景,興奮低叫,一跑出來,又被那入夜冰冷的寒意給縮回去。
「難得這裏的夜晚可以讓你這麽安靜。」被裝在小毛袋內的「日出之形」改挂在她胸懷上;白日牠一樣好動,總愛竄出自己的小毛袋,飛出來玩樂。
入夜的寒冷就讓牠慵懶不動,偶爾又好奇的往外張望,對牠這模樣,蘭飛常取笑、逗弄。
極光中的皎月,也添上一抹幻麗幽彩,靜靜的照耀雪地。
寒冷中的厚被暖意,令人貪愛,但,怎麽臉頰會有溫暖的輕拂?蘭飛睜開眼,頓然發現自己置身「銀月古都」的後花園?!
「這──」
繁花綠意,枝葉茂密,虛空掠劃淡淡暈柔清輝,哪怕是白日,也見清輝落下時,一接觸到繁花枝葉,便呈現幽藍綴影,淺灑下蒙黃月華在花卉枝枒上。
這座美麗而充滿意境的花園,讓蘭飛簡直從背脊竄起寒顫,因為這是「銀月古都」內,月帝專屬的寝殿花園,聖君的花園從來不受四季的變化影響。
到底……純粹是自己的內心影響所作的夢?還是真中了妖魔的魔法?
她幹咽下口水,不願意告訴自己,另一個明顯浮現心中的答案,蘭飛一動也不動的僵立原地,緊張的潤了潤唇,要知道這個夢是不是真屬于月帝的力量,只有一個方法!
身側的拳握了握,她閉上眼,專凝意志,開口喚出:
「月……月帝,天禦。」
瞬間,四周景色快速刷劃般丕變,花園景致已成朦胧旋影,而至消失無蹤,四周一片蒼藍夜景,沒有任何星辰的藍黑幽靜,她──站在一輪月影中!
中計了!一喚出聲,反被力量追鎖,月帝的力量已快追到她!
「櫻影──分瓣化蹤──」
趁着腳下月影尚顯朦胧,月帝的力量還沒完全抓住她的所在地,蘭飛馬上伸指畫出櫻蹤術法,櫻瓣從五個方向,像五道長長的粉色花帶子旋飛至她所立之處,瞬間填滿明月空間,淹沒她的人!
猛然睜開眼,蘭飛從床上坐起,心中因疾速怦跳而喘息。
「月帝……來到北方了!」只有他人在北方,才可能用這樣的法力追尋。
「這個反應,真是讓朕痛心呀!」
吓!這個聲音讓蘭飛震吓到下意識退身,發現景物再次變化,眼前一座被群山樹林圍繞的湖畔,泉水倒映湖邊蒼翠,澄澈清綠。
「沼綠古城」所夢到的畫面,和月帝第一次相遇的「彎月湖」!
她沒離開夢境!她還在夢中!
──冷靜,千萬別轉身就跑,月帝會更怒!尤其一跑,什麽理由都不用編了,擺明她認了自己擺月帝一道──理智在腦海這麽告訴她!
但是,身體的本能反應快過她的理智,蘭飛簡直是一意識到月帝,就轉身飛奔,只想沖出夢境!
這時該怎麽辦?喊救命?雖然不知道在夢中要向誰求救。但此刻面對月帝,她全身上下的膽識只想到「沖」這一句話,只是敢喊出來,她大概真的會沒命!
這種話等于告訴月帝,在「荒漠鬼蜃」時,她在月帝下的結界內,靠在他懷中所說的話,全部是謊言!
不,她現在轉身就跑的動作,已經明白告訴月帝,春之聖使是欺騙聖君感情的騙子!
「拚了!」掠過腦海的是另一個選擇,蘭飛一咬牙,立定身形,一回身,長指畫向眉間。「淨琉光──」
這是蘭飛面見上父時,上父對要往北方一行的她,所賜給的一道聖光,她想借此反彈回月帝的力量。當清浩的白燦琉光,從眉心揚綻出,四周飄飛大大小小不一的珠燦水影,點點交映相疊,而至蓋過了周遭山林景致!
當四周不再見到任何景物和水影光點,反呈一片虛無時,竟是另一種光華大盛,就是她腳下的月晖之華,一輪明月,清浩、明亮、真實到彷佛她真的站在月亮上!
這只代表──
遠方,一個緩緩睜開的湛藍眼眸,恍如月光燦華凝化的金發下,無瑕俊美的容顏,天然花色般的紅潤薄唇,冷然勾揚:「抓到你了!」
雪地木屋內,原本窩在小毛袋內,一同睡蘭飛頸邊白發中的「日出之形」,當同睡的人驚哀驚叫的喊,接着開始手揮腳踢的掙紮,終于小毛袋被揮掃的滾了兩圈到床沿,再被掙紮垂落的手背給痛壓住!
袋內的球嗚嗚叫叫,手掌的主人卻始終和惡夢掙紮沒醒來,毛袋內的球竄蠕爬動,最後終于爬出毛袋。
「日出之形」看着床上揮手挂腳,睡相完全走形的人,吱嗚叫了一下,随即連嘴帶腳,扯扯拉拉的拉出自己的小袋子,飛到靠近暖爐邊的一處小挂鈎處,挂上自己的小毛袋後,躲進去繼續安心入睡。
站在冰原高處,蘭飛俯瞰一望無際的潔白,遠方冰原臨海岸邊,映着湛藍海洋,沿岸是零散的碎浮冰,海上幾座挺立的冰山飄浮,壯觀的迎着日出。
白發下的容顏,搭着兩輪很深的黑眼圈,瞳彩渙散,面色、精神都很慘淡的迎着清晨寒風,好熟悉的一幕、好熟悉的感覺!
好像要到「荒魁之原」履行百年一會的「三界鑰約」時,在月帝月夢術的「整頓」下,第二天和「蝶迦羅」坐在高空樹海上,頂着同樣衰敗的臉色。
只是這次沒有「蝶迦羅」在旁唠叨,只有一只「小日出」,不知死活的在她白發中鑽進鑽出的玩。
「智慧又優雅的淑女,指點一下未來方向如何?」她沒什麽氣力的問。
「日出之形」馬上飛到她腳邊的雪地上,用前腳畫了一個圓圈。
「圓?是那座『噬人湖』。」見牠拍着翅膀,表示她說對了。「要怎麽做?」
「小日出」馬上飛起來,再朝那個圈圈跌趴下去。
「你要我跳、下、去!」
「日出之形」的小狗頭用力點了點。
「哈!」蘭飛揚鼻一哼,直接拎起牠,扯着唇角道:「挾怨陷害聖使,就算是司律庭的人,喔,不,司律庭孵出來的蛋,也是有罪的!」
「日出之形」怒呼呼的小狗腳馬上踢她的鼻梁,一副被冤枉。
「行行行,別再搔癢了。」比起牠痛死人的彈打,這細腳跟被花莖搔鼻一樣。「一起去那座湖探探再說。」
陽光逐漸高升照亮雪地時,蘭飛來到了昨日的石牆前,才一落腳,「日出之形」馬上飛出她懷中的暖袋,要朝湖上飛去,蘭飛一把擒住牠。
「我不介意你成為一具狗蛋骨骸,但你的罕有如果出事,不罕有的我會被大司聖拿來犧牲。」這樣說起來,她不但和罕有絕跡的動物有緣,好像還終結過罕有的乳鴿;小時候和夏共享的,世上最珍貴的鴿子──南靈乳鴿。
味道嘛……長這麽大早忘了,只記得那是世上剩不到十只的奇珍,雖然後來被大司聖重罰,這樣的童年,真是完全不留白呀!
嗯,看着手上的「日出之形」。「靈界最後一只睿獸嗎?」
從各自出任務,長年難得聚首後,「四季司聖」中,她一直維持光城聖使的好模範,到最後還不是被大司聖賣掉,是不是該再放縱、使壞一下?!
童年不留白、少年很精采,現在身為青年的她嘛……
「這一生如果真試過『日出』的味道,應該是更精采的人生回憶吧!」雖然代價可能是聖院、靈界長老還有界賢者都會找上她,但是年輕難免做錯事,這個借口應該可以戴罪立功,呵呵,不錯、不錯。
「日出之形」見她開始詭笑的舔過唇邊好像要淌下的口水,不禁嗚嗚的掙紮。
「幹嘛一副被欺負的樣子,這一路上可都是你欺負我,老是這麽彈、彈、彈的襲擊我呢!」欺牠被抓在掌中,蘭飛另一手指,對着牠的頭、肚子、腳,毫不客氣的彈打一輪。
引得「日出之形」劃着四肢,大眼淚汪汪。
「扮可憐是沒有用的,管你是不是司律庭孵出來的蛋,從現在起,要乖乖聽我的話知道嗎?否則……」
話才說到一半,眼角忽瞥見長長的矮石牆,另一端有東西在動,這才發現一匹「馬蜒駝」被系在牆頭一帶。
「有人到這來了,難道……」
才想到什麽,「噬人湖」已傳來驚駭的呼救聲!
一個大男孩抱着延伸出去到湖心的赭紅大樹幹上,半腐的樹幹已有撐不住的頹勢,男孩驚恐的看着下方湖面出現的屍骨,就怕掉下是同樣的遭遇!
「班吉!」
「飛飛姊──救命呀!」
中年夫婦的大兒子,清晨天還沒亮就偷偷騎着「馬蜒駝」來,想摘到「鏡煙」回去醫治妹妹,沒想到天漸漸亮時,他看到了湖心的屍體,天色越亮屍體竟已變成屍骨,吓得他不慎摔到下方較細的枝幹上。
班吉一動也不敢動,直至看到遠方來人,他才快吓破膽的喊,樹幹卻傳來不妙的碎響。
「屍、屍骨不、不見了!」班吉再看向下方,沒想到只是一個擡頭,屍骨竟已消失!
「櫻之瓣,清光化帶──」
櫻蹤術法再出──粉色櫻瓣浮現竄湧成飄緩的長帶子,随着蘭飛揚手,要飛往湖心,她想借櫻瓣化出的琉光卷住班吉,沒想到櫻瓣化出的琉光一觸到湖面,瞬間消失!
「術法過不了湖!」蘭飛一愕。
此時樹幹再次傳來噼啪的龜裂聲,班吉驚叫,人與枝幹都垂得更接近湖面!
「青泉!」
蘭飛馬上縱身奔馳,同時揚聲叱喝,天際昊光磅落湖岸邊。
「青泉──散形跨界──」
青泉杖拔飛起,當空疾速旋轉,竟成一道光杖,随即光如暈開的散點,轉化成一道手臂寬的綠色平道,從雪地延伸橫跨到大樹上,蘭飛躍上,湖心上的枝幹同時斷落!
「救命呀──」班吉随着斷落的枝幹要墜湖時,竟見到另一具屍首浮出湖面,發白的眼與他相對,他恐駭大喊!
掠眼之瞬,後頸一個拉力,将他拉回更結實粗厚的枝幹上。
「飛……飛飛姊!」他唇青,面色駭到發白的抓緊來人。
蘭飛安撫懷中的少年,同時看着下方湖心的變化。
親眼見着這具飄浮出的屍體,在無風無外力下,竟自己在湖中旋轉,每轉一圈,外形開始凹陷腐爛,沒幾圈已成為一具白骨,血肉活生生像被湖水洗消掉!
随即整具骸骨像被湖水浸洗很久般,骨架越來越細白,如同浸洗好幾年的歲月,不知幾圈後,整個骨頭粉散掉,一具屍體就這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