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工作于一家電池制造的工廠,每天的工作量是十個小時。這樣超負荷的工作,所帶來的收入是相當可觀的。但是,卻是異常的熬人,往往一夜下來全身酸痛還會留下一個大大的黑眼圈。
我是自從我妻子離開我之後,才開始在這裏工作的。自認為自己是個不善于言談的人,于是乎,我将我所有的精力,抑或者說是空虛,還有壓力都寄托在工作之上了。
或許,只有每天不停歇的工作才能夠讓自己徹底的安寧下來,才能夠讓自己可以逃離那以前的種種可怖的回憶。但是,我确是發現我還是精神還是和肉體同等的累。
有時候,我躺在床上都會責問自己,到底為什麽将自己弄得這樣的勞累。後來,我想,我找到原因了,就是自己沒法從容的面對那些流離的情殇,才會造成現如今自己這樣的結局的。
看着眼前電池片從自己面前被機器輸送而過,我都會覺得是那般的恍惚,好像有什麽東西霍然間将自己的身體占據,然後等到自己回過神來的時候,又發現有什麽東西忽然間被吸納幹淨。
說實話,我覺得自己從來都不是缺女人愛的男人。但是,想找到屬于自己想要的那份真情,于我來說卻總是難上加難。
就像我們車間的,高關,高經理她就對我有意思,也已經對我是示愛好些幾次了,但是,我哪還肯接受這新的感情,轉而變得無動于衷。
不是自己不知趣,而是自己實在是對她産生不了什麽過多的好感。換句話說,上級下級的關系,我覺得就很好了。但是,她總能擺出一往無前的神情, 并且百戰不殆,死而無畏。
我有點怕她了。
“趙勒,你在想什麽呢,快注意點給我幹活,否則我可扣你工資了。”高關的的聲音不大,用那只有我能夠聽清晰地聲音,潛藏着脈動一般的感情,徐徐向我這邊傳來。
“嗯。”
我答應了一聲,之後,就一聲不吭一聲不響了。
可能是見我今天心情不太好的原因,所以,高關就很自然地走了過來,也不顧其他員工的表情(其實,其他老員工也知道高關對我有意思的),就把她的手搭在了我的脖頸之上。說實話,她的手和其他女人的手還真的不太一樣,總會給我一種沁人心脾的感覺。
但,我知道那感覺絕不是欣賞,也不會是喜歡,只能夠說是特別。
“是不是昨天晚上又和哪個女孩在一起鬼混了,今天才提不起精神來的。”高關眯起還算是大的眼睛對着我說笑道:“你要知道我可是對你很上心的,要是有其他女孩得到了你,我想,我一定會傷心的要死。”
我聽她這番說辭,也只好給她一個敷衍的笑容。但是,我心底的那種陰郁卻依舊揮之不去,一如空中的浮塵看不到摸不着,但它就是在那裏。這是毋庸置疑,無可争議的。
我繼續工作。
自從我妻子張豔走後,我發現自己就開始很少願意與人交談了。因為我和別人交談的時候,總會後知後覺地想到我和張豔在感情路上的失意。
當然,在和別人提及到自己的感情之路時還是會覺得自己和別人有很大的不同。
有時候,朋友們在自己面前賣弄幸福,每一次,都會很傷我的心。不是我覺得他們不好,只是我覺得那幸福離我太過遙遠,遙遠到遙不可及。
我朋友魏星辰曾說過一句話。
他說:“我們都被愛情囚禁的要死,只有你還坦坦蕩蕩、潇潇灑灑的活着,我們都開始羨慕你的幸福了。”
坦坦蕩蕩、潇潇灑灑,說起來這樣的詞語讓我覺得生僻,而後面的“羨慕我的幸福”我倒是覺得調侃意味十足,很有噱頭可言。
但,也不是說,他們就喜歡用言語揶揄我。或許,在他們眼中自由自在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就是快樂的,就是幸福的。于他們,愛人、情人、戀人都變作了一種束縛,變成了一種囚禁。
而于我,我是多麽的羨慕他們的愛情,多羨慕那種被囚禁的感覺。
倒不覺得自己多麽的賤,反倒覺得自己需要有什麽東西來約束自己。別人有的,自己總是很羨慕。自己有的,自己都覺的卑微不堪。
不過,羨慕歸羨慕,自己還是很難擺脫情感的傷痛地。
高關依舊笑靥如花般道:“別不說話呀!來說說,到底是怎麽了。說不定我還可以幫到你的忙呢!你要知道我可是最喜歡看韓劇的,對任務的情感還是很有研究的。說不定你要是說出來,我就能夠幫你參謀參謀也是未嘗不可的。怎麽樣?”
工廠之中,除了細碎的機器運作的聲音,在我耳邊的也就是高關的聲音了。說話時,那聲音讓我煩躁,但是我還不能夠暴起也不能夠表現出生氣或者暴戾的樣子,這樣于我的工作也是不好的。
“沒什麽事,就是昨天沒說好覺罷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我一邊擺弄着從機器上拿起的電池片查看,一邊說道。但是,視線是完全沒有看向高關,因為我總覺得女人的眼睛中總是蘊藏着很神秘的東西。而那種東西,縱使是感情閱歷豐富的人也是難以抗拒的。
“哦,原來是這個樣子。”高關露出很失望的表情。但随即他好像又想到了什麽似的,道:“聽說你喜歡去‘朋克酒吧’是不是呀?”
這都是什麽和什麽呀,完全不在一條線上,跳躍性也太大了。像這種不着邊際的話,在高關那裏還真是聽到過不少。
舉例子來說說也是很必要的。
有時候,你要是和她在公司裏猛然間撞上,如果是早晨,一般人都會說早上好,吃過了嗎?但是,你要是撞到高經理,你就會聽到這樣的話,“看着你的衣服,我決定午飯吃西紅柿炒雞蛋了”,“你要是知道明天是什麽天氣,請及時告訴我,我好有個準備”,“你還在這裏呀!我以為你有去西藏了呢!怎麽樣,東北不錯吧!”·······
這樣的話,比比皆是,不堪例舉。
但是不得不承認,高關在工作方面是很有能力的。她在管理員工方面總是有自己獨到的見地,而且還都會是很實用的那種。
不能說高關怪,只能說高關很特別。僅此而已。
“是,我是有時候會去朋克酒吧的,音樂很不錯,我很喜歡聽。”我回答道。
“音樂不錯,原來是這個樣子。我還以為是姑娘不錯呢!改天我得去看看。”這句話說完高關欲轉身離開,但是等到沒有走幾步的時候,她居然又回過頭來道:“我去是為了監督你,你可別故意躲着我就不去了。”
這句話,聽起來又是怪怪的。我幹嘛不去,我和你又沒有什麽關系。
我繼續做我的工作,對高關剛才的出現不以為意。但是,高關卻不這麽想,她總是希望和我能夠有暧昧的關系,最好是那種讓公司裏所有人都知道的都羨慕的那種暧昧的關系。
但是,這東西,一看感覺,二看緣分。
在工廠之中工作的時間是四天,然後回放三天假。我們這樣的員工都是喜歡按照章程辦事的,所以做什麽也都不拖拉,該做的我們都會竭盡所能的去做。但是,等到放假了,我們也都會是盡情的享受時間所帶給我們的快樂也好驚喜也罷。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四天。
就在我準備盡情的享受那三天假所帶給我的富裕時間的的時候,我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我從懷中掏出手機,看時卻發現打來電話的人居然是艾。
艾,她找我有什麽事呢?不會是她姐姐敏又喝醉了,有需要有人将其送回家吧!要是那樣就有點可笑了,我可不是什麽臨時工。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同時,接通了電話。
“喂。”
“趙勒,是你嗎?”那是艾的聲音,應該沒有什麽錯,同那天晚上和我對話的聲音,如出一轍。
“是。你是艾吧?”我問道。
“對,是我。”艾滿是驚喜的回答道。聲音之中那抑制不住的興奮,從電話那邊也都流到了我這邊來。
“找我有什麽事嗎?”我猜她找我一定是有什麽重要地事情的。畢竟,那天晚上我們僅僅見了一面,要是沒有什麽事情,大多數人是不會再聯系的了。
有時候,彼此見過的人或者是那些長久不作聯系的人,也都會是彼此之間的過客。随着時間的消磨,早已将那時候還清晰的面孔給消磨掉了,模糊不清。能夠在多年之後再度重逢的簡直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說就算是彼此重逢了也不一定會記認。
我的問題一出,艾那邊顯得就有些沉默了。
大約能有個三四分鐘,艾才說話,但那聲音也是已經變得期期艾艾了,有點像口吃。但那絕不是口吃,應該是激動或者緊張的緣故。她緩緩地道:“那個,這個······就是吧!我昨天晚上沒說好覺,居然做夢了。”
不會吧,昨天晚上做夢了,這和我又有什麽關系呢!天吶,這又是抽哪門子的歪風呀!
但是,我也沒有打斷她。
“夢裏好奇怪,我總是夢到一個人。那個人我是見過的,倒是沒什麽特別的,當時,給我的印象很深刻。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艾說到這裏,情緒明顯變得欣喜若狂起來。
“誰呀!?不會是我吧?”我大大咧咧地回答了一句。
“你答對了,你怎麽知道,真的,就是你。你是不是也做了同樣的夢呀!”
我真的無語了,或者說言語頓塞了。真的是我,沒想到真的是我,這和中彩票倒是有得一拼。
“我睡覺從來都不做夢的。”我硬生生的回答了這樣一句話。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會說話的語氣那般的強硬,明顯是強硬的有些離譜。可能是一想到我和張豔的曾經就覺得氣憤的緣故吧!
“哦”艾聽了我的話似乎是很傷心的樣子。剛才高漲的情緒,瞬間也開始變得低落了下去。
我可不想随随便便傷害一個女生。所以我在搜索了我所有的語言之後,也打開了話匣子開始追問下去。“你來說說夢中的我是什麽樣子的吧?看是不是和現在的我吻合。要是吻合,說明我們還真是挺有緣的,我可得請你好好吃上一頓,好好聊聊。”
“當然吻合。我夢到的樣子,和你那天來我們家裏時的樣子,簡直是一模一樣。沒有什麽太大的差別。要是有差別,那就是你的臉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來一道疤痕,就在你左邊臉頰靠後的地方。”艾又恢複了正常的語氣和我說起話來。
但是,在她說道我左臉靠後的疤痕的時候,我就有點驚呆了。
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她怎麽會知道那臉的位置出現過疤痕,這絕對是不可能的。如果是那樣,簡直是神了。
沒錯,我的臉确實出現過一道疤痕。而那疤痕,是我妻子離開的時候,我想将其挽留住,而她執拗地要離開,我們在撕扯的時候留下來的。但那已經是四年前的事情了,就算是疤痕也應該是四年前的疤痕。況且,我是處理過的,正常情況下,根本是看不到我臉上疤痕的。
現在,艾居然又說出了那道疤痕,而且說的不差分毫,就是在我左臉頰靠後的位置。
我的思緒開始有些淩亂了。但是,我還是盡量地控制好自己的情緒,讓自己保持淡定。
“你做的夢很特別,也很有意思。看來,你是吃定我了。我要是不請你吃頓飯,你還不咒我一輩子呀!”我的語氣何其的淡定,但是,說話時,我的眉頭卻皺着,“好吧,我答應你了,請你吃飯。”
說來,艾還有敏這兩個女生還都真的是很奇怪。她們是雙胞胎,長相也是異常的接近。姐姐敏因為感情地的糾葛被人傷害喜歡喝酒,喜歡用針紮布娃娃。而妹妹艾時而安靜,時而活潑,更能夠做出一個令我感到驚異的夢來。
不知道,用什麽言語來說艾以及敏,總覺得在她們身上有一層我所看不到的東西,一直萦繞在她們的周圍,如深沉的霧霭,揮之不去,一直缭繞在心間。
“那是呗!那你什麽時候請我吃飯呀!”艾大大咧咧的問了句。
“什麽時候,就明天吧,反正我是休息的,你要是有時間,我們就明天見個面,也順便聊聊你夢裏的我也是未嘗不可的。”
“好,那就明天,我可是個閑人,随時恭候您的電話。好,就到這裏,不打擾你了。Bay!”說完,艾就匆匆地挂下了電話,也不知道在她那邊有發生了什麽事情。好像挂的很急的樣子。
真是個奇怪的女孩,我說不清楚那種感覺,總之,艾和別的女孩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