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夠理解威廉女士的嚴格,畢竟只有這樣,社會工作者才能受到別人的信任。
我從本心上也能理解,可是還是難受,
“佩妮,你說,社工們不會專程将這件事告訴斯內普夫婦吧?”
佩妮和我面面相觑,半響,她說,
“應該不會吧?畢竟暗示成功與否都不一定呢。”
她說的非常不确定,而我心裏也冒出一種不祥的預感來。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
☆、離世
雖說韋伯先生一時酒後做錯了事,可是這事對斯內普先生的影響尚不明确,如果威廉女士這就堅持原則将這件事可能出現的後果告訴斯內普太太,那位太太以後還會不會再信任社會工作者呢?而對丈夫一片癡情的斯內普太太,到底又會怎麽看待這次踩在道德邊界上的意外呢?
我和佩妮都對這件事十分擔心。畢竟斯內普先生幾乎就是斯內普太太的底線,如果她猜測有人試圖分開他們,或者對斯內普先生不利的話,她恐怕今後都不會再接納社會工作者的幫助了。
出于這些擔心,我又專程打電話給威廉女士,這位女士也正為這件事情發愁。促使她猶豫不定的原因,正是醫生已經确診,斯內普太太患有嚴重的抑郁症。威廉女士自然擔心她的坦誠會傷害到這位脆弱的女士,她對我說,可惜斯內普一家沒有一個理智健康的人可以與他們進行協商。
“哎,誰叫斯內普還是一個在校生呢?”佩妮感慨道,
我也苦思冥想,斯內普家怎麽就沒有一個親人呢?
咦?我忽然靈光一閃,
“佩妮,你還記不記得去年斯內普受傷的時候,那位去看望他的,斯內普夫人娘家的親戚?”
提到這人,佩妮也是眼睛一亮,不過她馬上又沮喪得嘟起小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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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可是,他們家人據說特別的保守,而且,似乎還曾經反對過斯內普先生和斯內普夫人的婚事。就算他們樂意幫忙,恐怕也不一定信得過社會工作者呢。”
我一想,許久不聯系的娘家親人,确實未見得有多麽可靠。
可是,“他們既然去學校看了小斯內普,可見還是關心斯內普夫人的。況且,莉莉不是還給你寫信說,如果不是那位先生,他們校長恐怕要隐瞞布萊克引誘斯內普大晚上去森林的事麽?”
這件事,還是莉莉和斯內普上次吵架和好時,被斯內普說出來的。據說斯內普同時還向莉莉表白了。他說他自覺得現在一無所有,配不上莉莉,可是也不想讓莉莉被波特騙了,故而才暴露自己,同時也揭露波特等人的醜惡嘴臉。為這事,莉莉很有一點時間陷入糾結和疑慮之中,她既對一向敬愛的校長向“權勢”妥協而感到不滿傷心,又為多年好友的示愛糾結。故而那段時間總是不停給佩妮寫信,述說少女心事。佩妮勸她給自己一點兒時間,也給斯內普一點兒時間,莉莉這才安穩下來。
“那倒也是!”佩妮還是不能完全放心,我覺得她很可能是擔心斯內普夫人的娘家人做出什麽棒打鴛鴦的蠢事來,反而刺激了斯內普夫人的病情。故而繼續寬慰她,
“別擔心,橫豎斯內普都這麽大了。他們要有什麽行動,恐怕也不會等到現在。”
“嗯!”佩妮略微安心地點了點頭。
她這就将發生的事情寫信告知了莉莉,同時寄過去的,還有威廉夫人親手寫的,要求轉交給小斯內普以及斯內普夫人親人的一封道歉信。
莉莉的回信倒是來的很快,她說斯內普夫人的娘家人以及小斯內普本人都想親自同威廉女士談一談,佩妮說,莉莉雖然不是很确定事情會有怎樣的結果,但據她信件裏的描述,斯內普夫人的娘家人似乎比佩妮之前想象中的開明許多。
要我說,這哪裏叫做“開明”,分明應該叫明事理才對。不過無論如何,我和佩妮總算不必再為這件事傷神啦。
很快殘紅退去,初夏的雨水豐厚得令人心煩意亂,我只按部就班地好好學習,卻不知為何總覺得心裏像是被上了發條一樣,不知那一根弦被繃得緊緊的。
果然,臨近期末,同學們都開始哀嚎着複習跟考試的時候,舅舅忽然親自來到我們學校,他在老師的辦公室裏見了我和佩妮,遞給我一封姑姑寫的信。
我當場拆了這信,看了內容。當時只覺得頭一懵,怔怔不知何夕。自幼照顧我長大的奶奶,就這樣離開了凡塵。我直愣愣站在那裏,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寂靜的辦公室頭一回讓我有了窒息的感覺。
這時佩妮緊緊拉住我的手,她擔心地叫我一聲,“維爾!”
我只覺得眼淚不受控制地簌簌流下來,看着她滿是關切的眼眸,說道,“奶奶去了。”
佩妮也怔住了,她的眼睛和我一樣蓄滿了了淚水。我緊緊握住她的手,心裏一陣絞痛,臉色也越發的蒼白。
舅舅見此情此景,也只摸摸我的頭,他踟蹰半天,只說出三個字來。
“是喜喪!”
可這話一點兒都安慰不了我。我擡頭看一眼舅舅,那個總是雲淡風輕的舅舅,表面風度翩翩,實則小心眼愛記仇。就是這個人,就是他迫使我離開了家鄉,離開了奶奶。我想到這裏,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舅舅卻什麽都沒有說,只是長長嘆一口氣,似乎我至親的離世,在他眼裏不過輕飄飄一聲嘆息。
我們随後離開了學校,一路趕到機場,直接做當晚的飛機回了國。這次甚至沒有途徑港城。可是我竟然一點兒猜測舅舅真實身份的欲望都沒有。事實上,我一路上一句話也沒有說,也沒有流一滴淚。
直到回到家鄉,看見那慘白的靈堂,看見姑姑那雙已經紅腫的眼,一見我便又流出淚來。我被她緊緊抱在懷裏,更是悲從中來,放聲大哭了一場。等我和姑姑都慢慢平靜下來,姑姑才對我說,
“小維啊,你奶奶是笑着去的,她早說了,想你爺爺,要去見他。可我舍不得啊,我舍不得啊。我舍不得啊。”
我聽到這話,淚水又如泉湧,又鹹又澀。
入夜,我癡癡看着村外黑漆漆的大山,小時候和爸爸進山,和鄰居打鬧,被媽媽揪着耳朵教訓,又被奶奶偷偷安慰的時光就這樣不自覺地填充滿了我的腦海。我又想睡着,想着說不定奶奶還會入我的夢來,可我又有些莫名的不情願,不知為什麽就是合不了眼。
這樣想了一晚,直到快淩晨了,我才渾渾噩噩睡去。夢裏果然見到了奶奶。她依舊笑得那樣慈祥和喜悅,卻同一個老頭手牽着手,站在我們村的村口。那老頭彎腰駝背,臉上都是深深淺淺的傷疤,可我卻一點兒不覺得可怖。
我只呆呆看着奶奶,不知道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還是奶奶真的拖夢來了。
這時那怪老頭破口就罵,
“果然是混小子生下的笨小子,竟然沒有哪裏像我。”
我直愣愣看着他,這時村口的景致都消失了,周圍一片漆黑,只有我和奶奶,以及那怪老頭。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聽那老頭又說,
“看什麽,還不叫爺爺!”
作者有話要說: 舅舅君你替作者背了黑鍋~
☆、緣由
我的夢很快就醒了,只一聲雞鳴,爺爺奶奶就匆忙離開了,原因是他們倆趕着去投胎。
“小維呀,爺爺奶奶就要去投胎了,你一個人好好照顧自己啊。”奶奶關切地說,“你女朋友,要是喜歡,就對她好一點兒,可惜奶奶喝不上孫子的喜酒了。你舅舅也不容易,這些年對你那麽好,你好好孝敬他。還有你姑姑,你記得回來看看她。”
我又忍不住掉了眼淚,只是委屈的不說話,夢裏的奶奶把我抱在懷裏,一下兩下摸我的頭,我爺爺冷冷哼一聲,可奶奶也不理他,只對我說,
“小維別難過啦。生老病死,每個人都有這麽一朝。就是修行的人,也沒幾個能跳出輪回的。奶奶這輩子有你爺爺,你爸爸媽媽也孝順,還有我們小維,已經很開心很滿足啦。”
這時夢境中的漆黑慢慢化開,竟然有些光亮了。
奶奶一臉不舍,尚且有一堆囑咐,可爺爺卻很不耐煩,他說,“想那麽多幹嘛,踏踏實實過日子就行了。告訴你,除了老婆,誰也沒法兒陪你一輩子,別像個吃奶的小孩子一樣。哼!”
他冷哼一聲,拉着奶奶的手轉身就走,奶奶回頭看我,我跟在後面想追,卻怎麽也追不上,這時又一陣雞鳴,整個夢境亮了起來。
爺爺奶奶消失了,我一個人蹲在原地。想着陰間陽界,從此再沒有一個人是我爺爺,也再沒有一個人是我奶奶,哪怕他們雙雙投胎去了,前塵往事,不過煙消雲散,心裏又一陣悶痛。
我睜開眼,看着那些微弱的晨光照進房間來。幹脆起床,早早出了門,一個人進了山。幾只黑嘴紅羽的小鳥叽叽喳喳,又有蟬鳴一聲聲響起。等太陽漸漸升起來,我到了在半山腰;等太陽快要落下了,我才到了山頂。我站在山峰上,看着落下去的太陽一陣出神,一身大汗也被夏天的夜風涼涼一吹,我居然覺得腦子一下子清醒了起來。
然後落日無可挽回,漫天星鬥籠罩着黑漆漆的群山,我又嘆一口氣,看看時間,已經太晚了,不好下山了。我出發也沒和姑姑、舅舅一聲,尤其是姑姑,不知道要怎麽擔心我呢,我心裏這才生出一點悔意。
我慢慢往山腰處走,不一會兒找到了守林人的小屋。廚房堆着柴,我點燃了爐火,這才覺得肚子裏一片空蕩蕩的難受。
不過我一點兒出去打獵的精神都沒有,對着爐火發了一會呆,又沉沉睡了過去。這次出現在我夢裏的,是我爸爸。
“多大的人啦,一點兒事兒都不懂。”他一見我,張嘴便罵。我也木木地不說話,
“行啦行啦,生老病死,愛憎離別,你得自己去看開,別人管不了你,也沒法兒替你走自己的路。人一輩子,如果有人肯幫你,你就該感激,回去趕緊和你舅舅道個歉,知道了嗎?”
“嗯!”我悶聲答道,
我爸又用手掌拍我的腦瓜子,一邊嘆氣說,
“你也別這樣了,你爺爺奶奶盼了二十多年啦,好不容易才又在一起,咱們做小輩的,哪怕舍不得,也應該祝福他們,你還鬧什麽脾氣?”
我有沉默一陣,想着,這些道理我都懂,就是不開心,又有什麽辦法?過一會兒,我問,
“爸,為什麽你和媽媽留在陰間當鬼差啦,爺爺奶奶就得去投胎啊?”
“傻兒子,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當那一點兒功德來得那樣容易嗎?咱們家祖祖輩輩看守這鏡子,可這世上生靈無數,到了地府,你得和多少生靈競争,才能有這麽一個崗位?也就是你爺爺那一輩兒,凡間死亡太多,地府業務壓力大,這才空出一個崗位來。可惜啊。”
“可惜什麽?”我問,
“可惜這機會難得,也抵不過陰差陽錯。”我爸看了我一眼,又說道,“你只知道你奶奶養大了我和你姑姑,又照顧你這麽多年。卻不知道你爺爺當年因為和鬼修鬥法,受重傷損了陽壽,你奶奶在他去世時,一點兒沒管我和你姑姑,當時就要生死相随來着。”
“啊?”我驚訝極了,
“那時候我和你姑姑才幾歲?你奶奶就那樣狠心要自盡。她只以為這樣就能生死相随,卻不想想自盡本身就是一項罪,入了地府,那是要下地獄受刑的,來世又能投什麽好胎?你爺爺那時候本來有機會競争選鬼差,再徐徐給你奶奶謀劃,可他一看見你奶奶自盡,只好用全身功德換了你奶奶還魂,自己下了地獄替她受了刑。而你奶奶也不得不在陽間呆到陽壽耗盡,這一拖,就是二十年。”
“那,那奶奶知道爺爺一直在地府替她受刑嗎?”
“知道,怎麽能不知道,閻王爺當着他倆的面判的,也虧得你奶奶自己還有點兒功德。否則也不能找到機會還魂,不能還魂,就只有下地獄受刑,或者進枉死城,那枉死城裏,呆滿了七年,魂氣一散,就什麽都不剩下啦。”
爸爸又嘆一口氣,
“如今總算你奶奶陽壽盡了,他倆又能一起去投胎了,已經是再好不過的事啦。”
我想想也是,只是,
“那爺爺奶奶投胎以後呢?他們倆還能在一起嗎?”
“嗯,你爺爺雖然受刑了二十年,也不是一點兒收獲沒有,何況還有你爸我和你媽,他早就換了三生紅線,就是來生也能和你奶奶再續前緣。”
我一聽這話,才放下心來,想想爺爺奶奶也不容易,如今轉世也算求仁得仁啦。我心裏一松,剛想問爸爸,爺爺是怎麽換來三生紅線的,忽然夢境一陣搖晃,我爸對我嘿嘿一笑,轉身不見了。
“小維,小維,快醒醒!”
“毛巾呢?”
“來了來了!”
我慢慢睜開沉重的眼皮,正看見舅舅的大臉,難後又被熱乎乎的毛巾蓋在額頭上。舅舅眉頭皺着,我想打個招呼,卻發現渾身酸軟,嗓子裏火辣辣的疼痛,
“舅!”
我的聲音弱的讓自己都吓一跳,這是怎麽了?
“你醒了。快喝口水!”
一口溫水下肚,我才覺得自己好一點兒,就聽見姑父的聲音說,
“你這小子,一個人上山也不說一聲,還病成這樣。讓你舅舅急得連夜上山找你。”
我眼睛轉了轉,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到家了。想想舅舅半夜上山找我,又發現我病了,我越來越覺得不好意思,連忙讨好地對舅舅笑笑,舅舅到沒說什麽,只是又摸摸我的頭。
我喝了藥,又喝了點兒白粥,昏昏沉沉睡了過去,這才一夜無夢。
作者有話要說: 爺爺奶奶故事完~
☆、深山
我稍微清醒一點兒以後,就向舅舅和姑姑道歉了。姑姑特地當着舅舅的面把我罵了一頓,說我年少氣盛,被慣壞了,又任性不懂事,又拜托舅舅照顧我,該打就打,該罰就罰。我知道她不是真心這麽想,這樣說只是希望舅舅在英國能對我更好一點兒而已。
既然我都能明白,那麽舅舅自然也清楚姑姑的一片苦心,他當着姑姑的面将我誇獎了個遍。我也知道這是為了讓姑姑放心,可是還是覺得不好意思,我其實沒有像舅舅說的那麽好,這次還因為奶奶的事兒向舅舅亂發脾氣。可是舅舅似乎一點兒都不生我的氣,我不好意思地問他,
“舅舅你有沒有覺得我特別可氣?”
他表現的很驚訝,
“這不是很正常嗎?你遇到這樣的事,心情自然不好,我可以理解。”
我心裏很感動舅舅的寬容。雖然我也覺得,當我自己賭氣的時候,對方一點不配合,還一副我理解你的樣子,其實挺讓人堵心的。但是想想舅舅可能的年齡,我又覺得舅舅可能經歷過特別多的事情,所以能理解更多,所以對這些都看的很開。
我試着把舅舅想象成一個歷經歲月滄桑的老人,結果心裏冷不丁冒出來幾年前在聖誕節見過一面的白發老頭來,不由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舅舅又在我後腦勺上拍一掌,說道,
“想什麽呢,表情這麽古怪!”
“想舅舅你呀?”我忍不住說了出來,
“那你想我什麽呢?”舅舅好奇地問,
“我在想,”我有些吞吞吐吐地說,“舅舅你是不是什麽時候都特別的,嗯,淡定,好像什麽事兒都能看開,什麽事兒都不生氣一樣。”
舅舅聽了我的話,愣怔一下,又說,“自然不是的。只是修行的人清心寡欲,沒那麽多執念。”他停頓一下,又問,“這樣不好嗎?”
我想想說,舅舅你要是這樣,我的舅媽可怎麽辦呀,只好苦着臉說,
“也不是不好,就是,那啥,別人跟你亂發脾氣,你一點兒都不生氣,要是遇上個小心眼兒的,一定自己把自己氣個半死,還覺得你沒有把他們在乎的事情放在心上。”就比如之前轉牛角尖的我一樣。
舅舅聽了我的話,又愣怔一會兒,說,“是這樣嗎?沒有放在心上?”
我點點頭,“反正我是這樣想的。不過,舅舅你也不用太在乎這個,因為,聰明的,心胸寬廣的人,到最後都會明白你的用心的。”就比如現在想開了的我。
舅舅又一愣,然後笑起來,一邊又在我頭上拍兩下,說,“你還真是什麽都能說。”
我微微吃驚,“難道不應該嗎?親人之間不是應該坦陳嗎?”
舅舅沉默了,然後他微笑起來說,“沒錯,你說的很對,我要是早像你說的這樣,也許這世界上就沒有你啦。”
“啊?”什麽叫這世界上就沒有我了,我揉揉耳朵,難道我又聽錯了什麽嗎?
“沒什麽,只是玩笑而已,中午有野雞肉,給你熬肉粥怎麽樣?”舅舅迅速轉移了話題,
“舅啊,咱能不喝粥嗎?”我不由愁眉苦臉地問。
我這一病整整在休養了有一周,村裏的老大夫說,越是平時不生病的人,病起來越兇險,讓我好好休養,至于吃飯,就只能喝粥。好在我們這一代沒有守孝不吃肉的習慣,不然我還會更慘一點兒。
現在我已經慢慢可以接受奶奶的去世了。想起來總還是要難過,不過我依然希望奶奶和爺爺歷經這麽多磨難,下輩子能投個好胎。
等我好起來以後,就和姑姑姑父說要把我們家的房子都過給姑父。本來嘛,我現在在英國,按照我爸的說法,估計未來三十年不會回來長住了,正好姑姑家也不寬裕,前年姑姑又生了一個小女兒,也算是大齡産子了。他們家人口多,也是兩相方便。
姑姑當場就哭了,說我如果還認她這個姑姑,就別說這話,還說一切照以前來,她和姑父會照看我們家的房子,并且租種我名下的土地。她說她會在家鄉把我們家的根兒給守好的。姑父一開始什麽也沒說,這時也只是拍拍姑姑的背,一面對我說,“小維放心,這兒一直是你家,你什麽時候都能回來。”
我感動于姑姑、姑父的一片心意,轉移房産的事這才作罷。
又過了兩周,我養好了身體,還和舅舅進了回山。舅舅這次帶我去了大山深處,我第一來這裏,沒想到竟見到了熟悉的陣法,和我們在英國的家的防護陣法很像。
舅舅用四枚符解開封印,深山就對我們漏出了一腳。陣法覆蓋下的植被似乎比陣法外面的更老,也更茂密,這裏靜悄悄的,我還看到一顆特別高大的松樹。舅舅對我說,把這裏封起來時因為這山在最近十幾年間有一劫,如果不封,山林會遭到人禍,到時候生态失衡,一方水土靈氣流失,又會影響到人。
舅舅帶我在被封的山林中轉了一圈,我們收獲了一只小牛大的狐貍,皮毛是純正的火紅,除此之外,還有一米高的山雞,我們把這些獵物帶到一處山洞裏,舅舅親手把皮毛削制好,還一面教我處理皮毛的手藝。我在洞裏休息一晚,舅舅早晨回來的時候,又獵了兩條成人大腿粗的大蛇。
舅舅解釋說,這些動物都沒開靈智,而且活不了幾年了,剛好給我攢聘禮。我一聽這話,臉上就是一紅,不自覺磋磨一下戴在手上的毛手套,這個還是佩妮給織的。
舅舅看我一眼,繼續說,
“你也別不好意思,英國人十六歲就可以結婚了。你要是真想娶她,最好開始準備了。不然他們家恐怕又要有些變故。”
這話讓我心裏一緊,趕緊問,“會有什麽變故?”
舅舅又拍我的頭,說,“你常見他們家大人,那些相面都白學了麽?”
我嘿嘿傻笑,說,“舅舅你還不知道我,我看這些都不準的。你快說說,到底怎麽回事兒啊?”
舅舅也不為難我,說道,“本來他們夫妻都不是長壽的面相,不過這些年,你帶着那個小姑娘有意無意做了不少善事,他們夫妻年末恐有一劫,如果能順利度過,也許會否極泰來。不過命數這事,畢竟飄忽不定,所以這些東西,咱們還是早點兒準備好吧。”
我聽了這話,心裏先是一緊,聽到否極泰來才松了一口氣。奶奶離世我就如此傷心,佩妮除了父母妹妹沒有其他的親戚,如果伊萬斯夫婦出什麽事,她該有多難過呀。
我心裏存了心事,自然有些心不在焉。等舅舅将這些獵物裝進了儲物袋裏,帶我離開了這片山林。我們出去以後,陣法自動封好。
舅舅向我介紹,其實這陣就是有名的桃源陣,
“這陣的入口其實每次都根據星象變換,不過入口的位置會和開陣用的符箓相互呼應,哪怕不懂星象,拿着符箓也能找到入口。這陣的名字就來自武陵人誤入的桃花源。”
我聽得神奇,舅舅又說,
“這一帶,還是當年我和你爸爸媽媽一起封起來的,以前這片深林歸我師門所有。後來師門敗落了,不忍心看它慘遭人禍。”
沒想到原來舅舅居然還是一個大地主!
我們下山的時候還順勢打了幾只兔子、山雞,也算是掩人耳目了。
大概半個月後,我和舅舅返回了英國。
作者有話要說: 回英國了~
☆、回歸生活
我回英國的那天正在下雨。
我和舅舅走出機場,意外地發現安妮師妹居然來接機。更正,意外的只有我,舅舅對着安妮師妹露出一個了然又溫柔的笑。
安妮師妹也對我們羞澀的笑了一下,接着她帶上了斂息符,使周圍的人都下意識忽略她的存在。我們三個一起做出租車回了家,濕淋淋的街道上沒有幾個人,可是房間卻溫暖、幹淨。茶壺裏是溫度正好的茶水,我們稍微休息一下,就到餐廳用了午餐。
我看着餐桌上忽然冒出來的空盤子,已經見怪不怪了。我熟練得和舅舅、安妮師妹一起入座,等舅舅用原本不屬于我們家的銀釵子敲敲透明的高腳杯後,圓桌上就出現幾盤菜來。清蒸蘆筍,涼拌海蜇頭,牛肉蓋飯,烤魚,和蛋花湯,看來安妮師妹那個普通人看不見的仆人越發精通中餐了,而且這些菜色都是舅舅平時比較喜歡的。
我在心裏默默對自己點點頭,一邊對着安妮師妹稱贊道,
“師妹,你的仆人廚藝進步真快!”
只聽廚房裏砰一聲巨響,安妮師妹略尴尬地笑笑,一面回頭沖着廚房說,“保持安靜!”
然後廚房安靜了。她又回頭來對我和舅舅說,“你知道,這世界上無論什麽,都總會有點兒缺憾。”
我連忙表示不在意,舅舅也溫和地一笑,我看見安妮師妹臉紅了。
等到午餐後,我回到房間,準備将自己的随身行李收拾一下。就發現我的卧室明顯被整理過了。窗明幾淨不說,就連被子也蓬松溫暖,帶着一股曬過太陽的味道,我望望窗外連綿不絕的雨水,随手拽過報紙來,發現這雨已經下來三天了。再一次,我對那位普通人看不見的仆人刮目相看。
明明剛剛回家,一切都打理的這麽妥當,這難道就是有了舅媽以後的生活嗎?我心裏一陣恍惚,默默想着,安妮師妹這麽賢惠,舅舅一定要更加努力才行啊。
我又轉念一想,師傅既然都說舅舅紅鸾星動,問題應該不大。我遂将這些遐思抛之腦後,直接到客廳去給我的佩妮打電話了。
佩妮剛好在家,她接到我的電話非常開心,又告訴我她家現在只有她一個人在。于是我馬上收拾一下東西就準備去伊萬斯宅。當然,我并沒有直接把那只火紅大狐貍的皮毛帶過去,咳,聘禮自然還需要再準備準備。
我和正在給安妮師妹講解中文問題的舅舅打聲招呼,又和安妮師妹道別,就冒着雨匆匆趕去了伊萬斯宅。
我一進門,佩妮就體貼地遞上一杯姜茶。我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将微潮的大衣挂在壁爐前。接着我們擁抱,手拉手坐在沙發上,佩妮溫順的将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我攬着她的肩。我們彼此緊緊靠在一起,什麽也不說,只是這樣安靜又溫暖地坐着。
直到我忽然有了開口的欲望,
“我小的時候就和奶奶一起住。爸爸媽媽都需要上工,平時是奶奶照顧我。奶奶蒸的饅頭很好吃,她當時在村裏公社負責下廚。我那時候總跟着她,看着她忙裏忙外,偶爾抽空還給我吃一兩口試堿的小饅頭。”
佩妮什麽的都沒說,她溫柔地用手摩挲着我略帶些繭子的雙手,讓我不自覺的唇角含笑。
我又繼續說,“我記憶裏她從來都不生氣,對我,對爸爸媽媽都很好,有她在,家裏就特別安心。可是我從來不知道,她年輕的時候也是個犟脾氣。她要和爺爺在一起,總歸他們倆一輩子都不容易,不得已分開這麽久總算是能團圓啦。”
我忽然問,“佩妮,你相信來世嗎?”
佩妮仰頭看了我一會兒,說,“我信!”
我不知道怎麽,就覺得全身心都特別溫軟,我對她笑笑,又再她額頭上親一口。我們就這樣消磨一段時光,彼此都覺得甜蜜溫馨。
等到天色有些暗了,伊萬斯夫婦恐怕要回家了。我想想舅舅之前說的話,又從背包裏拿出幾個護身符來,遞給佩妮,
“親愛的,最近,有消息說可能有黑幫份子在活動,你把這些交給你爸爸媽媽,讓他們随身帶着吧。”
我緊緊盯着佩妮的眼睛,有些緊張她可能會有的疑問。佩妮果然很吃驚,她說,
“你也知道了?”
“啊?”也知道?
“莉莉和我和爸爸媽媽說的,她說最近可能會有些瘋狂的人,嗯,總之要小心。”
我只不過随口找了一個借口,難道真這麽巧合?不過不管莉莉的消息是哪裏來的,只要佩妮和伊萬斯夫婦都更重視一點兒,也許這場劫難會更容易度過呢?
我盡量讓自己的表情不那麽僵硬,勉強笑笑說,
“總之,你讓他們都小心一點兒,這些,不一定有多管用,但是也是我的一番心意。”
佩妮也不答我的話,她一邊在護身符了挑挑揀揀,找出一個比較薄的來,說,“我可以把這個放在爸爸随身的錢包裏。”
又找到一個比較大的,說,“這個可以系在媽媽的背包上。”
我聽她既沒有追問這些護符的來源,又沒有對這些有迷信色彩的東西表現出任何懷疑,心下又是一暖,不過我還是有點兒疑慮,
“伊萬斯先生和夫人,會喜歡這些嗎?”
佩妮忽然擡頭看看我,她的眼睛特別明亮,她看着我說,“會的,我會說服他們的。”她又沉吟一下,又說,“至于別人,只是說從中國帶來的禮物,他們不會起疑的。”
起疑?起疑什麽?我還不急細想,就被佩妮溫暖的眼神攝了魂去。我慢慢親上她柔軟的唇,心裏不知怎麽急切起來。
“你快十六歲了。”我喃喃說,
佩妮什麽也沒有答,她的面頰染上一層胭脂的顏色。讓我久久挪不開眼。
作者有話要說: 結婚要做些什麽準備呢~
☆、黴運與幸運
伊萬斯一家最近總倒黴。
比如伊萬斯夫人半夜起來喝水,結果不小心踩空了樓梯,扭傷了腳。
等這位不幸的夫人剛剛好了一點兒,他的丈夫在準備去洗澡的時候,正遇上了水管爆裂,手臂被飛濺的熱水燙傷。
沒過多久,夫妻兩個在女兒的陪同下來醫院做治療,他們家好好停在停車場的車又毀在了停車場大火之中。
“還好有保險!”伊萬斯先生這樣說,
“還好傷得不重!”伊萬斯夫人這樣說,
只有佩妮,她默默将李維給她的幸運符拿了出來,和之前的護身符一起,藏在伊萬斯夫婦的床頭。
這樣過了一個多月,也許是時來運轉了,伊萬斯先生買彩票時竟然意外中獎三萬英鎊。
許久沒有過的好事讓伊萬斯先生非常興奮。
“來吧,親愛的們,這樣的喜事,我們為什麽不去慶祝一下?”
“哦,那我們去哪裏呢?親愛的?”伊萬斯夫人也微笑着問,
“啊,我想想,我們可以去吃法國菜,然後去看歌劇,怎麽樣?或者我們來一場旅游?家庭旅游。”
佩妮不得不說,“原諒我,親愛的爸爸媽媽,不是我故意掃興,只是你們難道把莉莉暑假說的話忘記了麽?最近不太平啊。你看,周日禮拜的時候,教堂居然起火了。”
伊萬斯夫婦無奈地對視一眼,又看了看同樣無奈地佩妮,伊萬斯先生說,
“我的佩妮寶貝兒,那只是意外。”可他這話卻說得十分沒底氣,
佩妮深吸一口氣,
“上上周的連環車禍你也說是意外,還有醫院停車場的火災,可是莉莉特意寫信來,說那都是人為。”
伊萬斯先生洩氣了,他癱坐在沙發上,對妻子聳聳肩,他的妻子安撫地把手搭在他肩膀上,一面說,
“可是佩妮,你要知道,即使是在戰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