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甚至威士忌的家夥沖我擠眉弄眼,我卻依然淡定從容,佩妮很喜歡這種酒,何況今晚環境嘈雜,我雖然能夠保證自己不醉,也自信酒量不會比我們球隊的哥們們差,但是畢竟不是拼酒的時候,我的首要任務是把佩妮保護好!
酒吧慶祝之後,大家又哀嚎着回到緊張的複習中來,随後就是期末考試。等到我又一次以優秀的成績拿到獎學金,暑假又來臨了。
作者有話要說: 校園生活~
☆、舅舅的病人
這一天恰逢伊萬斯一家去火車站接放假歸家的莉莉,我則一個人在家裏準備回國看奶奶的行李。
上次和伊萬斯先生打獵時獵到的鹿,被我取了心頭血一半暗刻成康壽符藏在木雕小鹿的身體裏,另一半給阿木師兄讓他幫忙做了養心丹,這丹裏光人參就用了一株兩百年的,可謂是救命用的大補藥。
我把裝藥的小玉瓶和木雕小鹿放在一起,壓在行李箱的最下層,接着整理奶奶前兩年給做了棉襖。英國的冬天陰冷,我雖然身體好不懼寒,可也少不了将這些棉襖裝在正式的外套裏面。如今四件裏有三件明顯短了,正好帶回去給奶奶和姑姑,讓她們能改就幫忙改長一點兒,改動太大就幹脆送給姑姑家的表弟。
我的書和筆記是要帶的,回家時複習用。
今年的獎學金和零花錢也讓我換成了現金,預備着去港城買東西。
然後就是佩妮給奶奶和姑姑編的毛毯,和一副鹿皮的護膝。這些都是佩妮的手藝,要款款放在上層免得被壓的變形。
我的随身衣物不需要準備,家裏什麽都有,就帶幾件在船上替換。
這樣沒過多久,回國的行李就準備好了。我擡頭看一眼時間,到午飯的時間了,佩妮一家想來會一起去餐廳吧。
這時家裏空蕩蕩的只有我一個人,舅舅還要再上兩天班。我獨自走下樓,到廚房裏發現了瓊斯太太準備好的半成品午餐。她早上打電話過來,說是她的兒媳婦懷孕了,因此想要請幾天假去臨郡拜訪她的兒子和兒媳。每年我和舅舅回國的時候,都是瓊斯太太的假期,如今不過提前兩天,我和舅舅自然答應的爽快。
我把腌好的牛排在火上煎一下,薯條,煎蛋,再把西蘭花和胡蘿蔔切一切,過水一煮,撒上沙拉,就一個人開始享用午餐。
等吃完了飯,我稍微打坐了一會兒,這才想到要把從圖書館借來的書還回去。佩妮讀完要還的書也在我這裏,正好一起還回去。
我收拾好書正準備換衣服,忽然聽到樓下一聲悶響。
Advertisement
這聲音說頓不頓,卻有點兒像是什麽東西忽然砸在地板上。難道是舅舅用了土遁?可是不對呀,他用土遁向來沒什麽聲響!
我心裏一凜,随手從桌上的符盒裏抓了一張斂息符帶上,又默運師傅叫我了斂息術,将一把刻刀抓在手裏,這才小心翼翼從房間裏出來。
我站在樓梯上一看,咦,居然真是舅舅!
我脫口而出,
“舅舅,你怎麽這會兒回來?”
舅舅頭也沒擡,一張臉神情肅穆,他解開長到腳踝的男士大衣,那臃腫的大衣裏居然露出一個棕發的女士來!這位女士癱軟在我舅舅身上,似乎暈了過去。
我大吃一驚!快步走下樓梯,
“這是怎麽回事兒?她是?”
舅舅顧不上理我,只是小心将這位女士橫抱過來,放在沙發上。這樣一動,正好讓我看見她的正臉。蒼白的皮膚面無血色,眼鼻都生得精致,論年齡大約二十歲到三十歲不等,一雙眼睛是透徹的天空藍色。
她,她居然睜着眼睛!
我一驚,再一看,那眼睛沒有焦距,似乎神志已失。她現在平躺在沙發上,簡直就像一個精致的人偶。
“小維,去把你的養心丹取一粒來。”
我顧不上思考,忙不疊點點頭向樓上沖去,從行李箱中把一整瓶養心丹拿了下來。
舅舅的眼睛還放在那位女士身上,他将手放在女士的心口,似乎在探她的心脈,眉頭深深所在一起。感覺到我下來了,也顧不上回頭,只說,
“一粒。”
我趕緊從瓶中倒了一粒養心丹,遞給舅舅。舅舅親手将那丹藥塞進女士微微張開的嘴裏,
“水。”他又說,
我連忙從茶幾上拿一個杯子倒了些水,遞給舅舅。
因為是夏天,家裏都是涼水,舅舅接過水杯後手上忽然一陣紅芒,那杯水不一會兒就冒起了熱氣。我看得略有些羨慕,這一手功夫不簡單,靈力收發自如,水熱了,套磁的杯子卻一點兒沒裂,可見我舅舅功力之深。
這時舅舅已經用胳膊慢慢撐起那女人的頭,在她下颚上一捏,将水喂了進去。
我看得目瞪口呆。這還是我舅舅嗎?他這幾年身邊連個母蚊子都沒有(這是真的,不是誇張,因為舅舅修行了。。。),我都已經和佩妮說過以後要贍養舅舅的事兒啦,他怎麽忽然對一個女士如此細心體貼,喂個水還要事先加熱一下!動作還這麽小心翼翼!?
我驚呆了!我覺得我發現令人震驚的喜訊!
我不由自主看看那位女士,又看看我舅舅。哎?沒從他們臉上看出紅鸾心動來啊?難道是因為我和舅舅血緣太近所以的緣故?
沒等我胡思亂想個夠,舅舅又來了指令,
“給你師傅電話,就說這裏有人等他急救。”
我連忙繞過茶幾給我師傅打電話。
“師傅,我是小維,我舅說這裏有個人需要你急救?”
“什麽?在哪兒?”
“就在我家,你快點來吧,他就挺急的。”急的連電話都沒法親自打,到現在手還按在人家心口呢!
“好,難得你舅求一次人,我和阿木馬上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居然要工作!!!存稿不夠用了,所以更新可能會推遲一點兒~但是一定會更滴,請看我真誠的眼睛!
☆、年齡的秘密
等師傅和阿木師兄來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這期間舅舅的手一直貼在女士的心口上,我再蠢也知道舅舅這是在給她輸送靈力,養護心脈,順便化解養心丹的藥效。
師傅和師兄也是土遁過來的。修士們并不常用這種遁法趕路,只有緊急情況下,配合符咒,才會這麽做。
等我家客廳牆上老舊的大鐘“叮,叮叮”響了三聲,時針開始散發出一道藍一道青的光芒,我按照舅舅的吩咐從壁爐上的盒子裏取了一直木杆的鋼筆,拆掉筆帽,在壁爐上經年不幹的朱砂墨水中沾一下,又快速在壁爐上的圓盤裏畫下三個符文。這時時針上得光芒照射在符文上,閃了一下又滅了,師傅和師兄已經出現在客廳裏。
“師傅!”
“嗯。”師傅對我擺擺手,徑直走到沙發旁,右手往那位女士胳膊上一搭,便閉目不動了。
過了半響,等師傅睜開眼睛,眼裏流光一閃而收。舅舅關切地問,
“多謝了你了,怎麽樣?”
師傅沉吟一會兒,道,
“陰氣迷了心竅,魂也不穩,這些都不是問題,只是。。。”
舅舅問,
“是因為她體內的能量?”
師傅點點頭,一頓,又一笑,說道,
“我不是第一次救治巫師族啦。不過她這種情況倒少見,能量源和三魂七魄被打散,卻愣生生聚而不散,可見這巫師族的煉金術也不是完全敗落呀。”
“那有辦法麽?”舅舅皺着眉,問道。
師傅笑道,
“也是她命不該絕,遇上咱們幾個。”
我此時正和阿木師兄立侍一旁,聽了他們的對話,心裏一緊,然後又是一松。好不容易舅舅抱回來一個女士,萬一救不活,我的舅媽豈不是沒了着落?還好還好,我發自內心的拍師傅馬屁,
“還是師傅有辦法!”
師傅扭頭沖我一笑,說道,
“放心,也有用的着你的時候!”
啊?我愣怔一下。這個女士不是巫師族嗎?這巫師族和修士不同,天生就有不受控制的能量,需要學習引導來調控,而且元壽也比普通人高出一截。
我舅舅和師傅偶爾講到巫師族,都把他們和半妖做比。好在國內修真界如今已不是從前了,對半妖什麽的也沒那麽排斥,何況西方這邊數目還不少,又聚落而居,很成氣候,所以修士們也只将他們當成一種特別的道門,并不很是往來。
方才聽師傅和舅舅講,這位女巫怕是受傷不清,舅舅用了靈力才給她吊命至今,我又能幫上什麽忙呢?
我左右也不過是陽氣盛一點兒,修煉的兩門內功也不是修行道法,唯一有攻擊性的不過是一門太極拳。想來能幫上忙的也就是這旺盛的陽氣了吧。
我想通了,便不再糾結了。
只見師傅從身上掏出一片靈氣濃郁的桃木來,又拿随身的竹刀随意刻了兩下,便刻成了一個我從沒見過的新符箓。他把這符交給舅舅,讓他往裏面輸送寫靈氣。舅舅一手繼續護着女子的心脈,一手放在符箓上。半響,符箓慢慢散發出柔和的白光來,而舅舅的額頭上也罕見的滲出了汗珠。
師傅接過符箓,對舅舅點點頭,取竹刀在女子的眉心一點兒,便見一個淡紅色的血珠飄起來,緩緩落在符箓上,這個符箓一震,白光中竟然散發出了淡淡的青色。
“開!”師傅打一個手勢,那符就飛到了女子的眉心,光芒如水的波紋一樣,一伸一收,終于将女子的全身牢牢罩住。
“好了,你可以收功了。”師傅對舅舅說道,
舅舅這才閉目緩緩運功,慢慢将手從女子的心口收回來。他的臉上紅光一閃,又湮滅下去,這才睜開了眼睛。
“這就好了?”我問,
“哪有那麽快!”師傅站起來,背着手轉轉脖子,又走到我身邊在我後腦勺上拍一下,對阿木師兄說,
“阿木啊,準備好家夥什,帶你小師弟去把他家地下室收拾收拾。正緊的還沒開始呢。”
我摸摸被拍得有點兒疼得腦袋,嘿嘿一個傻笑,就聽師傅又說,
“我看今兒三十,明天正午剛好陽氣盛。也是趕了巧兒了。為師也有三十年沒布過大陣了,今天正好讓你們開開眼界。”
阿木師兄歡快地應了一聲,“哎!”就帶着我往地下室走去,一邊還說,“師弟呀,你這兒還有木頭吧?我也三十年沒給師傅布大陣做助手了,咱們時間緊,要趕明天中午正陽,我得抽空先練練手。”
“有啊,就是從冥器店裏拿來的那些,你等等啊。”
我先幫師兄打開了地下室的門,又跑回樓上的書房抱了一堆木頭下來。只有桃木、槐木還有柳木。等把木頭交給了師兄,才忍不住想到,
“師兄啊,三十年前你幫師傅布大陣的時候多大年紀啊?”我師兄雖然人高馬大,但面相卻顯得年輕,我原來都猜他不過二十幾歲不到三十,也就比我舅舅稍微小一點兒。
“啊,”師兄漏出一個羞澀的笑來,說道,“我那時候年輕,修為淺,連師父的陣都只能看懂兩分,要說年紀,大概是八十歲吧。”
“啊!”我張着嘴,一時半會兒就合不上來,八十八十八十,“什麽,你說十八歲?”我結結巴巴地問,
師兄特別好脾氣的說,
“是八十歲。我那時候只是練氣中期修為,師傅還發愁我不能在元壽結束前築基。沒想到三十年後突破了,也是我的福源。”
我眨眨眼睛,伸出手來,把快要掉下來的下巴按了回去。心裏不斷催眠自己,他們修行、修行、修行。。。
過一會兒,地下室裏的雜物被我們清理出去,師兄按一個法訣,一股濕漉漉的柔風在房間裏掃蕩而過,屋子瞬間幹淨了。
然後師兄拿出一個小火爐來,火爐裏閃爍的一點白光比我家的燈泡亮多了,不能久盯着,否則會傷眼。只見師兄把師傅慣用的八十一只金針拿了出來,一根一根插在巴掌大的小火爐上,那爐子上正正好八十一個孔,師兄眼明手快,不一會兒全部插滿了。
這時我終于将驚走的神魂收了回來,看着師兄為人溫和好說話,就問,
“師兄啊,咱師傅貴庚多少啊?”
師兄淹沒朱砂的動作一頓,擡頭看了我一眼,說,
“我也不知道”他停一會兒,又補充一句,“其實我四十幾歲拜師的時候,師傅就是現在的模樣了,嗯,這個問題,你還是別問他啦,問了也白問,還會讓他想着法兒的整人。”
我一驚,三十年加八十再減四十,也就是說說七十年前師傅已經這個模樣啦!我不自覺的身手摸摸下巴,嗯,下巴還好,有了師兄的年齡做鋪墊,我已經處變不驚了。
這時另一個問題又忽然冒了出來,舅舅平時都叫師傅常老,可是他們倆卻平輩論教。萬一,有沒有可能,舅舅他。。。
“師兄啊,你知道我舅舅今年幾歲嗎?”
作者有話要說: 舅舅不容易啊~
☆、治病救人
話說我正期待地看着師兄,希望他能證實我舅的年齡不像師傅那樣誇張。忽然頭頂一疼,原來是師傅的專拍後腦勺神掌,我淚眼汪汪回過頭來,看着師傅笑眯眯地對我說,
“小維,來告訴師傅,你想知道誰幾歲呀?”
我想到師兄之前的警告,連忙說道,
“我舅!”
然後師傅哈哈大笑起來,對我說道,
“你舅舅年紀不大,不過比阿木年長十歲而已。”
“啊!?”我雙手捂着下巴大叫,“師,師,師傅,你開玩笑的吧!”
比阿木師兄大十歲,這,這。。。。。。
只見師傅一雙眼睛微微眯起,裏面流光一陣,看着我扯開一個假笑,一手摸摸胡子,問道,
“不過大十歲,你就這麽驚訝?”
我脫口而出“大十歲還不算大?”
師傅的眼睛眯得更小了,“十歲就算大?”
我才反應過來有點兒不對,連忙結結巴巴說道,“我以為舅舅只比阿木師兄大五六歲。他到現在還沒結婚呢!”
這句話讓師傅的眼神稍稍緩和了一點兒,然後我又聽到另一個聲音從背後響起,
“哦?小維這麽關心我什麽時候結婚?”
我回頭一看,正見舅舅斜靠着地下室的門框,似笑非笑看着我。本來嘛,調侃長輩這種事少不得要被教育的,我笑得更加尴尬啦,還沒待說什麽,就聽到師傅給我解圍,他神棍地說道,
“不用擔心啦,這不已經紅鸾星動了?”
我又盯着舅舅看一會兒,還是沒能找出紅鸾星動的痕跡,難道師傅是開玩笑的?末了,舅舅還用那種無奈的眼神看了我師傅一眼。
到底是不是在開玩笑啊?我還沒有理清楚,手裏就被師傅塞了一桶鮮紅的靈獸血,
“還不快幫你師兄調朱砂去。”
我只好收回了遐思,認真幫師兄調起朱砂來。
等朱砂和獸血、藥材一起調好,我和阿木師兄開始幫着師傅畫一個覆蓋整個地下室六十平米的大陣。
據師傅說,這個大小已經是經過精簡之後的,陣法原型至少是現在這個的五倍。我只感到目瞪口呆,而後又因為大呼小叫被師傅在後腦勺上再拍了一掌。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陣法主要是由師傅完成的,我只能幫忙畫一個小角,而師兄也只是完成邊緣一些不重要的地方。我不是我們想偷懶,而是功力不夠,這樣的大陣,粗看起來沒什麽,可是一旦用心觀察,就止不住的眼暈,我的表現比師兄當年還好一點兒,不過這不是由于我天賦出衆,而是因為我根本就沒有入行,故而心神受到的沖擊要小得多。
這陣整整繪制了一夜,期間舅舅一直在打坐調息。據師傅說,這兩天少不得舅舅給那重傷的女子輸送靈力。
等到陣法終于繪制好了。我擡頭從地下室的天窗上往出一瞧,夏天太陽出得早,至少有六點了吧。
我看了看還在認真打坐的舅舅,以及一夜下來頭暈眼花正閉目調息的師兄,還有完成陣法後閉着眼做推演的師傅。扭扭僵硬的脖子,悄悄從地下室出來,一個人準備了一些簡單的早餐。
牛奶加蜂蜜,橙汁,咖啡,面包,香蕉,梨,以及雞蛋和培根。
我把自己的份解決掉。再去地下室時師傅已經睜開了眼,
“師傅,先吃一點兒東西吧。”
師傅對我點點頭,也出來吃早餐,不一會兒是舅舅,最後是阿木師兄。等到大家都吃了東西,舅舅還取了一顆據說能辟谷三天的丹藥給那依然神志不清的女子服下。然後他們又打坐的打坐,調息的調息去了。
我一看時間,七點半了,便給佩妮打了一個電話,告訴她我舅舅工作有點兒事,我要去幫忙,差不多10點半左右就走,只是昨天沒有去還書,準備今天去。而佩妮習慣了早起,莉莉剛放假又要睡懶覺,所以她正好上午有空閑,就說要和我一起去。
我心裏一甜,只覺得熬了一夜的疲憊被太陽一曬就煙消雲散了。趕快換好衣服,拿了書就出門找佩妮去了。
圖書館離佩妮家大約有半小時路,我們到達以後,随意再借了兩本書,就在館外找了一個咖啡店坐了一會兒。
“你是明天的船票嗎?”佩妮又向我确定一遍,
“嗯,是的,只是舅舅這事很重要,如果順利的話應該不會耽誤船票的。”我說道,心想這這次八成要趕不上輪船了。不過這個季節船票倒不是很緊張,錯過了再買有優惠,損失也不是很大。
“嗯!”佩妮含着吸管喝了一口果汁,對我一笑,說,“別擔心,我爸爸說現在去港城有快船了。實在不行,也可以看看能不能買到打折的機票。”
我覺得心裏一暖,佩妮平時對輪船飛機什麽的都沒有涉獵,她們家出國旅游的次數也很少。如今了解這些,只能說全是為了我呀。
我輕輕握住她的小手,和她一起坐在沙發上。每次都是這樣,還沒有離開就開始想念了。
可惜留給我們的時間并不多,沒過多久,我們又不得不返回去。我把佩妮送到她家門口,和她擁抱一下,又再她額頭上留下一個輕吻,這才轉身離開。
等到家後首先換衣洗漱,這是給師傅做助手的準備工作。我一個凡人,自然不像修者那樣內外清靜,接觸病人和正式啓動陣法前也該焚香沐浴一下。等洗完澡,再來一杯速溶咖啡,時間已經接近正午了。
地下室的天窗已經打開,一點兒涼風偷偷溜進屋裏來。整個大陣被天窗透過來的陽光一照,看上去就像一對巨大的鮮紅色的陰陽魚。
舅舅把那受傷的女子放在陽魚的魚眼上,他自己站在陰魚的魚眼上,而師傅則站在整個陣法的樞紐控制大陣。
等到正午一刻,陣法被啓動了。我和阿木師兄提着裝滿調好的朱砂顏料的大桶,站在陣法目不轉睛的看着。
師傅做了幾個複雜的手勢,引動房間內的氣流,我只感到陣法上一層一層透出來的壓力,而那些鮮紅的染料竟然越來越亮,漸漸地變成了一片白光。舅舅和那女子分別被白光包裹着,許久師傅又換了一個手勢,白光一震,一層層散開,又繞着陣法流動起來,活像一對流動的陰陽魚!
我就這麽看着,不知過了多久,只感到脖子都僵硬了。師傅才慢慢收了手勢,那些白光慢慢推開,隐匿到陣法符文中去,這陣法又變成了鮮紅一片。
師傅原地做好調息了一會兒,他睜開眼望望窗外的天空,這天罕見的紅雲密布,夕陽将窗口印染成了橙色。
師傅對我說道,
“小維,你站在那裏不要動。”
“啊。”我有些莫名,卻聽命行事。
師傅并不看我,只是用眼睛盯着窗口/射進來的一抹陽光,那陽光慢慢傾斜,傾斜,不稍片刻,居然正落在我胸口。
“小維,你運足了氣,對着這女子頭打一拳。”
“啊?”我一驚,有些不知所措,
可師傅卻不再理我,只轉過頭來一心盯着那女子臉看。此時舅舅還站在陰魚眼裏,緊閉着雙眼,只有師兄小聲催促我,“聽話,時間有限。”
我想着,師傅怎麽說活了那些年,他記說能救,那就一定能救。因此不再遲疑,當下運足了氣,沖着女子的頭就是一拳。我自從與銅鏡相互磨合好之後,練武時也時不時能有一次內勁外放。如今這一拳就是這樣。我感到自己的內力如流星般拖着長尾沖那女子的頭沖了過去。
我忽然覺得眼前一片昏暗混沌,只有地上的陣法散發着瑩瑩白光,而一團黑霧就聚集在面前。近了,又近了,明明四周沒有聲音,我卻聽到了“啪”的一聲似真非真、似幻非幻的響動。仿佛一塊巨石落在了水面,濺起無數水花。那團黑霧竟然散開了。我頭一暈,視線又正常起來,忍不住用手摸摸自己的腦袋,覺得有點兒抽抽得疼痛。
這時師傅已經甩出他的八十一只金針,不一會兒,金針便沒入了女子的體內。
師傅坐回原處,閉着眼睛說道,
“阿木護法,小維去睡一覺吧。”
我覺得有點兒不好意思,辛苦的活兒都讓師兄看來,就側過頭來打算對師兄笑一下。這一側頭不得了,竟然又是一暈,還好師兄扶住了我。
“師弟,你快去睡一會兒吧。”
我看看師兄面色還好,也就不再管陣法內的師傅和舅舅,只對師兄說,
“哦,那我去睡會兒,一會兒來換你啊。”
師兄又是一笑,還扶我出了地下室,我往客廳沙發上一坐,也不知怎麽搞得,長這麽大沒這麽累過,幹脆一頭紮倒在沙發上昏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聖誕快樂~~~
☆、師傅教徒弟
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直到第二天早上強大的生物鐘把我叫醒。我從沙發上坐起來,活動一下有些僵硬的身體,嗯,頭不是很暈了,就是精神不好。
我一看時間,驚覺還有阿木師兄等着我換班,急忙沖到地下室去。這時血紅的大陣中,那位受傷的女子依然昏迷不醒,但是一雙眼睛卻閉上了。師傅和舅舅分別的自己的位置打坐。阿木師兄則盤腿坐在陣外,一個人拿着一塊柳木雕刻。
“師兄!”我小聲叫道,“師兄辛苦啦,我睡過頭啦!”
阿木師兄回過頭來,溫和的沖我一笑,說道,“小維昨天也辛苦啦。”
我有些慚愧的想,其實我也沒幹什麽,只是打了一拳而已,為什麽就那麽累?我看看師傅,他老人家依然閉目凝神,還是等一切結束以後再問問師傅吧。
這時我肚子裏忽然“咕嚕”一聲響,我略有些臉紅的笑笑,對師兄說,
“師兄你餓不餓?我去準備吃的。”又看看陣法裏的三人,那女子是服用了丹藥的,就是不知道師傅和舅舅怎麽辦。
師兄又是一笑,說,“小維自己吃點兒東西吧。到我們這個程度,口腹之欲已經淡了。何況師傅和你舅舅都服下了辟谷丹。”
“啊?哦!”我有些驚訝,想想又覺得理所當然,如果師兄真的有一百多歲,那自然也有可能不像凡人一樣注重口腹之欲,還有師傅和舅舅。我只是不知為何有點兒失落。
阿木師兄看在眼裏,眉頭微蹙,有些猶豫地說道,“小維啊,你也別難過,不能修行,也未必不是好事,像你父母,不就憑借功德入了地府?一般的修士,離得道飛升遙遙無期,一個行止差錯,嚴重的說不定神魂不保。何況師傅也說了,順其自然做個好人,也不比修行容易的。”
這話說得颠三倒四,卻是一片圈圈關愛之意。我把心頭那點兒小悵然一丢,對師兄燦爛一笑,點點頭,說道,“謝謝師兄。我沒事兒的。都說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我們家人體質這麽特殊,不能修道,卻還能在道的邊上打打醬油,已經是旁人羨慕不來的啦。”
師兄也松了一口氣,“就是就是,鏡公子也是道上響當當的一號呢。”
鏡公子?這稱號略耳熟。不就是我們家長子在道上的稱呼嗎?我也有好幾年沒聽過啦。想想,師傅似乎還給我起過一個叫做鏡隐的道號了。
我任思緒亂飛了一陣兒,這時肚子又不甘示弱的提醒我需要投喂,故而對師兄說道,
“那我先吃點兒東西,等會就來換你哈。”
我一個人用過了早餐,看看時間,船票就是今天下午兩點,看來是趕不及了。我又給佩妮打了個電話,和她說了兩句話,就返回地下室去。
這時師傅已經離開了陣法的樞紐,只有舅舅和那女子依然閉目凝神,坐在陣中。
師傅看我一眼,笑罵道,“好小子,自己吃東西還不知道孝敬師傅!”
我疑惑道,“師傅你不是吃了辟谷丹嗎?”
師傅說,“難道師傅我就不能單純享受食物?”
“啊?”不餓還吃?這修者的胃要有多強大呀!我想想也對,師傅、師兄和舅舅昨天也吃了早飯的,本來以為是為了布陣治病做準備,現在想來,舅舅每天喝我一起用早晚餐,師傅平時也吃飯的。我只覺得心裏那一點兒郁悶煙消雲散了,連忙樂颠颠地說,“啊,師傅,咱們家有的是吃的,我這就去給您老準備!”
我三不做兩步跨出地下室,還聽見師傅教訓阿木師兄,“還沒成仙呢,拘泥什麽餐風飲露?本就是凡人,就要有凡人的過法,早說了修與不修都在命數之下。你說他,是不是你自己覺得能修行就了不起了?”
我聽了這話,連忙回頭對師傅說,“師傅,師兄那明明是安慰我。”師兄那才是正常人的思維吧?
我沒來得急看師兄郁悶的表情,就被師傅瞪一眼,“做你的早飯去!”
我熱了面包,剪了雞蛋和培根,把水果洗洗切出來,看見冰箱裏還有瓊斯太太留下的牛肉餡兒餅,也拿出來熱了。
這時師傅已經帶着師兄來到餐桌前,我一邊把食物擺在桌上,熱了牛奶、将煮好的咖啡和涼果汁一并放在桌子上,一邊還問,“咱們都出來了,我舅舅那裏沒事兒吧?”
師傅一笑,說,“鹹吃蘿蔔淡操心!”
我又一想,是呀,師傅還在呢,又有些歉意地看看阿木師兄,師兄剛剛為了我挨了師傅的罵。阿木師兄又是溫和一笑,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這時師傅說,“行了,別眉來眼去了,小維,你今天覺得怎麽樣?”
我看着師傅熟練地将咖啡倒進杯子裏,加奶,加糖,一邊說,“就是昨天特別累。睡一覺好一點兒啦。”
師傅點點頭,“嗯! 你初使這純陽太極拳,消耗難免大一些,不過效果倒是好的,休息兩天,吃點兒好的,就能養回來。”師傅這時停下來,伸手抓了個牛肉餡兒餅,美滋滋地吃起來。這些年師傅的毛病我和師兄都清楚來,這不就是自己不說,等着我去問麽?故而我也從善如流。
“師傅,什麽是純陽太極拳啊?”
師傅笑眯眯摸摸他的小短胡子,說道,“這是你爺爺闖出來的名聲。他年輕的時候也曾狗屎運,被武當掌門收了徒弟,傳了一手太極拳。而你們家陽氣重而純,更難得的是陰氣一點也無,所以武道上都稱他那一手叫‘純陽太極拳’。”
“所以師傅你才教我太極?可這一拳有什麽用呀,還教我打了我舅。。。呃,舅舅帶回來的女人。”我若有所思的問。
“這還要從三五十年前說起啦。那時一方大陸死傷頗多,鬼修居然興盛起來。常有一些修為不足卻心思不正的,用陰靈之氣迷人神志,妄圖生煉魂魄。這時有有識之輩将這些被迷了神志的人送到你爺爺那裏去,讓他全力打一拳,好用陽氣打散那些人體內的陰邪,好換回神志。鏡公子這一支本來低調,這才靠着你爺爺的拳法在修者中揚出了名。”
我聽得津津有味,沒想到爺爺還有這麽一段光輝歷史,就聽師傅繼續說道,
“你爺爺那時候也是少年得志了,還借此事勾搭上了昆侖的女弟子。”
“啊?”我大吃一驚,昆侖女弟子,那我奶奶呢?
還不待問,就聽師傅轉移話題,“咳,總之,今日這姑娘雖被巫師族魔法所傷,但歸根結蒂也是陰迷心智,故而我也讓你打她一拳。你倒不用擔心打壞了她,有師傅我的困龍鎖魂大陣在呢!”
我一時覺得腦袋不夠用,又是陣,又是昆侖女弟子,只問道,“那這困龍鎖魂大陣,又是什麽?”
“困龍鎖魂大陣啊,這就是咱們師門最出名的陣法之一了,為了它,師門可沒少惹麻煩。只是。。。。。。”
“只是什麽?”我脫口而出,
“只是呀,你畢竟不修行入道,這些事還是少知道的好!”說罷師傅又在我後腦勺上拍了一拳。
嘶,真疼。我一臉血的瞪着師傅,他老人家到一派高人風度。三兩下吃完了早餐,哼着兩句小調,施施然回地下室去了。
我和阿木師兄面面相觑,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