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單元
當然不是賈玲的錯!
丁禮才進門就聽見小姑娘這麽自責, 立刻就後悔當初心大的把小姑娘送來榮國府了。
小姑娘住在後院,丁禮本來計劃是趁着修整家裏的時候, 順帶的給自家的花園好好收拾一下, 讓小姑娘有個撒歡兒的地方去,這才讓小姑娘搬到了榮國府裏小住幾日。
“玲兒不怕,跟哥哥回家去。他們家自己的事情, 和你無關。”丁禮進來的時候賈史氏已經逼得賈赦跪下認錯了。丁禮說這話的時候一點兒音量沒壓低,立刻就引起了榮慶堂裏其他人的注意。
“讓你來,你只管和府裏的姑娘游戲就好,他們府裏沒規矩亂輩分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怎麽往自己身上扯?沒看哥哥平時都不怎麽理會他們府裏的人嗎?”
賈玲小姑娘一開始還聽丁禮的話, 可說到了後面她就不贊同了:哥哥明明和赦叔親近的,怎麽就不怎麽理會了?
“你放肆!珍哥兒, 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竟然指摘起我來了?”賈史氏也顧不上賈赦了。自己的院子也不是鐵桶, 榮國府的下人嘴碎功夫她也略知一二。這話今天要是真的傳出去,她也不用做人了!
丁禮讓奶娘抱起賈玲,示意她先帶小姑娘回去,至于其他賈玲用的各色器具自然有其他人來收拾帶回。他自己站起來直視着賈史氏道:“老太太, 你真要我說的一清二楚?到時候恐怕就免不了要開祠堂了。”
賈史氏就算有超品的诰封又如何?就憑她現在做的事情,真要計較起來, 他這個代族長還是能開祠堂讓賈史氏受罰的。
不過丁禮沒那個心思。賈赦要是不下定決心取舍, 都是個成年人了,丁禮也不會擅自替賈赦做決定。而且不傷筋動骨的,丁禮也懶得來這麽一出兒沒什麽作用的戲給別人看去。
賈史氏到底人老成精, 面色就是一凝。她倒是不擔心別的,只是若真開了祠堂,那她一輩子的體面就要摔在地上了!正要開口轉圜一二,丁禮卻理也不理她,一甩袖子就走了。
賈赦還跪在地上保持着叩首的模樣,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被長袖蓋住的手攥得有多緊。
——
“……你們可別和他家的寶玉學,當心哥哥抽你們!”
丁禮本以為賈玲小姑娘受了驚吓的,讓人把小姑娘帶回府裏正打算好生安撫一番。沒成想才進了屋裏,就聽見小姑娘中氣十足的對兩個侄子進行思想教育。聽話裏這意思,對賈寶玉還頗為不滿。
賈蓉小哥倆也不反駁,賈玲說什麽都應了,點頭稱是不說,還拍胸脯保證今後肯定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絕對不像西府的寶玉一樣天天往女孩子堆裏紮,還搶小姑姑的點心和玩具去。
心真大!
丁禮揣着手看着之前在榮慶堂裏滿目迷茫的賈玲此刻板着肉嘟嘟小臉教育後輩的樣子,忍不住感嘆了一句。得,之前還想着怎麽安慰小姑娘呢,現在看來全用不上了!
方洋悄無聲息的站到了丁禮身邊:“你把我扔下急火火走了,結果人家孩子根本一點事兒都沒有。”
丁禮橫了方洋一眼,這一眼看得方洋心頭一熱,耳根子發紅。奈何硬件設備不達标,憋屈死人了!
“是誰和我說,小孩子看到大人激烈争吵,可能會留下童年陰影的?我和你說,我進去的時候,那老太太叫嚷的聲音我在榮慶堂大門外頭都能聽見!這是玲兒忘性大,一般孩子肯定得癔症兩三天才能見好!”丁禮看小姑娘沒事,還被賈蓉小哥倆哄着進了食,這才轉過頭來看方洋。
方洋趕緊收回自己略顯蕩漾的眼神——前幾天還因為這事被丁禮狠狠修理過,在他硬件達标之前,他可不想再來一次能看不能吃的經歷了!
“管家說,咱們府裏新規劃的園子挨着西邊兒,面積大了一半不止,還要在園子裏造一棟樓?”方洋忽然天外飛來一句,弄得丁禮一愣。
有些事情不被人單獨點出來,丁禮還真就不覺得有什麽。本來呢,後院裏空置的院子太多,女眷又只有賈玲一個。丁禮是不可能再娶一個女人的,所以他預留出給賈蓉賈薔小哥倆未來妻子的幾個院子之後,辟出一大塊來做公共休閑用的花園也沒什麽不好。至于方洋說的樓,也不過是為了登高眺望并小憩用的。
本來都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偏偏被方洋說出來之後,丁禮才回過味兒來:“會芳園,天香樓?”
方洋點頭。
“我怎麽一點都沒發現呢?”難道真的老了?丁禮抿着嘴唇開始算自己攏共有多少歲了。
方洋微笑不說話。
丁禮看出方洋臉上的揶揄,感覺自己最近确實過的有點懶散,連基本的敏銳都遲鈍了不少:“一個園子一棟樓,你給解釋解釋?”
“大概是因為風水堪輿影響氣運。”方洋也不多說,只概括解釋了一下。
丁禮摸着下巴點點頭:“那我有點懂了。”以前他在逍遙派的時候,跟着無崖子背過道藏經文,也認真研究過易經,自然也涉及到了各式各樣的陣法。只是他怎麽也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種能引導氣運、家風這種看不見摸不着東西的功能陣法!
“我讓人去查查,你這園子的圖紙是誰給你畫的。”
丁禮想了一下,覺得這事情實在太玄妙:“你也說了,這世界是有仙靈的。倘若此事不是人為呢?”
“總要捋一捋才行,也先熟悉一下對方的手段。”
“什麽對方?賈家榮寧二府最後全都抄家流放。最後女孩們零落四方,唯有那塊下腳料的石頭走了一遭後大徹大悟。這期間有兩個為背後之人奔走的喽啰,就是那茫茫渺渺二人。其身後之人,應當就是管着這些仙靈的太虛警幻了。”丁禮嘴角帶着點冷笑,整個人都銳利了不少,全不見剛才揣着手看賈玲教育賈蓉小哥倆時候旁觀的平和慈祥。
方洋點頭。既然丁禮自己推測出來了,他也不用多嘴,不然丁禮又該不高興了。
丁禮和方洋踱着步子到了書房裏,倆人都沒把這事兒當成太大的事情。不過丁禮到底心裏不爽,對于操縱他人命運的事情極其厭惡,就叫了姜茶進來:“你讓人去大如州,找一個寄住在岳丈家的舉人,資助這夫妻二人一番。這舉人大名叫做甄費,岳丈家姓封,名諱好像是‘肅’?我也記不清了,你只去打探就是。”
姜茶應了差事往外走,心裏合計着,反正大爺下這種讓人摸不着頭腦的命令也不是第一回 了。
姜茶出去傳話了,丁禮拉着方洋到了筆墨還沒收起的書案前,繼續之前因為去榮府接賈玲而停下來的畫作——沒錯,丁禮正在給方洋畫像。
說起來丁禮也覺得自己挺大一把年紀了,還弄這些花裏胡哨的事情有點不正經。不過他從沒見過方洋小時候的樣子,如今看見自己的愛人身量未成還帶着些少年稚氣,便有些心癢的想要記錄下來。
也因為這樣,丁禮的心态從原本平平淡淡的老來伴模式,又重新回到了當初剛和方洋在一起時候的黏糊。嗯,遺憾方洋體格生長速度的人又多了一個。只是丁禮不說,只自己憋着。
“爹!”這頭丁禮提筆作畫不過小半個時辰,賈蓉就奔到書房來了。往門裏一看發現方洋也在,登時臉上就帶出來寫不樂意,嘴上對丁禮的稱呼也改了,“父親。”
之後又對方洋問好,“郡王爺安好。”
丁禮低着頭收了手上的一筆,這才擡頭看向賈蓉:“什麽事?”
賈蓉眼神往方洋身上掃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只是丁禮卻搖頭,示意賈蓉有話就說——賈蓉是此身的兒子,可方洋也是自己的愛人。沒什麽需要避忌的,免得将來這不大的隔閡無端成了仇視。
賈蓉雖然不樂意,可還是把自己想說的話說了:“爹,之前姑姑說的不清不楚的,我後來就去問了她嬷嬷。寶二叔委實過分了,竟然還要吃姑姑身邊丫頭嘴上的脂膏。若是真被寶二叔做成了,傳出去姑姑怎麽辦?還有,我聽剛才送東西回來的人說,西府竟然說姑姑是攪家精!”
丁禮的眉毛立刻就皺在一起了:“怎麽回事?”
“姑姑給迎春姑姑鳴不平,可她們不去怪政二奶奶管家有疏忽,也不說迎春姑姑軟弱可欺,偏說姑姑不該把事情挑開。這是什麽意思?”賈蓉氣得不行。原本以為自家姑姑只是被吓了一回,沒成想後面還有這許多的事情!
丁禮撂下筆,深吸一口氣看向方洋:“我氣得想殺人。”他何事受過這種屈辱?自己妹子被人放在嘴裏嚼咕,若是再不做點什麽,他就枉為人兄了!
“那就去。”方洋不在意的說。丁禮此刻眼裏的漠視和傲意他可不曾見過,應當是自己不曾和丁禮經歷過的那一世導致的。不過方洋不覺得丁禮這樣有什麽不妥。當初就是他太軟和、太把人命當回事了。如今這樣正好。
賈蓉第一回 覺得方洋看着順眼,立刻眼睛一亮轉身就要叫人去!他都打聽好到底是哪些人說過這話了,只要爹同意了,他就帶着家丁去,把這些人全都抓起來打板子!
“回來!”還不等賈蓉跨出門口去,丁禮就哭笑不得的把人拽了回來。好家夥,兒子行動力太強,要不是他腿腳快,這孩子估計現在已經跑出去找人去了!“我說想殺人,又不是真的動刀子去殺。”
賈蓉不明白了,擡着頭看着丁禮,等着丁禮給自己解釋。
“如今你就算去打殺了這些人,也堵不住他們嘴裏已經說出去的話,說不得更讓人記得這事和你姑姑有關了。但其實人都是挺健忘的,讓他們不說你小姑姑,那就讓他們換一個人說去。”
丁禮摸了摸賈蓉的腦袋說道。然後又把姜茶叫了進來,“你去請赦大老爺來來。”
請赦爺爺?賈蓉不明白了,扭頭看到自己爹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我讓他們見識見識什麽叫做真正的攪家精。”
——
賈赦在京城的名聲并不怎麽好。也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滿京城裏都傳說賈赦貪花好色、短視昏聩的人,經常做些讓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這天一大早,賈家的二老爺賈政上衙去了。赦大老爺慢悠悠的出了自己的黑油漆大門進了東邊的寧國府。不過半盞茶的時辰,寧國府的側門就開了,赦大老爺趾高氣昂的走在前頭,身後跟着丁禮身邊的姜茶。而二人身後,則是八十來個體格健壯的小夥子。
丁禮自覺雖然歲數很大了,可還是一個與時俱進的人。上輩子沒少在網絡上看同人小說。如今想要給榮國府掀起些風浪來讓人別再嘴碎賈玲小姑娘,劇本都是現成的——抄賴大一家的宅子。
那八十來個小夥子都是焦大調教出來的,一個個從下面的莊子上挑出來,跟着焦大學了足有一年的時間,心狠手黑着呢!
賈赦一開始聽丁禮提出這件事情的時候,一口就拒絕了。丁禮也沒逼他,只讓他回去好好想想。恰好之前被賈史氏逼迫得下跪的辱怒還沒消散,又有小郡王爺的保證,賈赦咬咬牙,明知道這是被丁禮當槍使,可還是幹了。
他也看出來了,這個大侄子如今已經不同以往了。難怪敬大哥哥才回來了一趟,就又跑回了觀裏去不管自家母親和弟妹怎麽吹風都不再回來了!
賴大家的确不幹淨,或者說,榮國府裏體面一些的家生奴才就沒幾個是幹淨的。但是誰讓賈赦要立威、丁禮要攪渾水呢?賴大這個人選就最好不過了。
如今的賴家住的是三進的宅子。賴大和賴升被堵住嘴捆了起來的時候,賈赦心裏一陣出了氣的放松:賴嬷嬷和她男人因為是長輩身邊伺候的,就是賈赦見了也不能不恭敬,還要叫叔叔;賴大和賴升也是如此,兩人年輕的時候給賈代善跑過兩天腿,賈赦如今見了賴大還要叫聲“哥”,不然就要引來賈史氏的排揎。
後來賈赦實在忍受不了和一個奴才稱兄道弟的,好在那時候賴大已經是大管家了,賈赦就直接叫賴大的職位了。
這些事情在賈赦心裏轉悠了幾圈,最後他自己都笑了。笑容裏頭有些自嘲——他也就只能這樣撒撒氣了,其餘的不甘心全都被壓了下去。
“大老爺,你這是要幹什麽啊?”往日裏就是賴家的小輩都要叫一聲賴爺爺的男人對賈赦喊道。他媳婦,也就是賴嬷嬷已經往榮慶堂去了。只要等老太太的人來了,賈赦再怎麽都沒轍了!
算盤打得好,可惜丁禮是拿着推演過無數回的同人劇本的,京兆尹的捕快雖然姍姍來遲,可最後還是按照劇本把賴家人都帶走了,包括已經脫了奴籍的賴尚榮。
餘下的人,都是被賴家人買來伺候自己的。平頭正臉的小子丫頭不少,身契也在賴家宅子裏找到了。賈赦知道自己守不住這東西,一點猶豫都沒有的就給了姜茶,讓姜茶回去交給丁禮處理去。
而到了賴家庫裏的東西的時候,賈赦就沒有那麽大方了!他自小金尊玉貴錦衣玉食的長大,見過的好東西不少,可沒成想不少自己小時候見過後來報損或毀壞了物件、器皿、書畫都在賴家的庫裏找到了。
姜茶哪裏看不出來賈赦的震驚和不舍,笑着說:“赦大老爺放心,咱們家大爺說了,這東西他暫時替您保管。您要是真還有什麽顧慮,那大爺就讓人把東西挑先大太太陪嫁的那個宅子去。”
賈赦被說的臉一紅:“我不是不信珍哥兒,這些東西都是念想,一時重新見了總有些舍不得。”
姜茶笑着稱是,也不點破。
餘下的一些,都是帶着賈家印記和襲爵人才能用的器物。這些本就應該是榮國府老庫裏的東西,就算擡回去也不會有問題。至于剩下的金銀一類,也都一起讓姜茶給處理了。
周瑞得了賈史氏的令一路撩着袍子狂奔,可到了賴家宅子的時候還是晚了。眼看着賴家的東西被一箱箱的整理好擡走到他不知道的地方去,周瑞覺得今天的事情肯定小不了。
而賈赦呢,一看見周瑞就知道這戲差不多該收尾了,讓跟着周瑞來的幾個人擡着那帶着賈家印記的笨重器物和襲爵人才能繼承的幾箱子擺設器皿就往回走——下一出戲,鬧榮慶堂。
這邊榮國府因為赦大老爺一出戲攪得榮國府暫時忘了賈玲,另一邊丁禮給還在道觀裏修行的賈敬去了個信,打算扶母親和妻子的棺木會金陵安葬去了。
丁禮已經打算好了,要讓小哥倆和賈玲小姑娘一起去,一來一回約莫有三個月的時間,回來正好攪起第二陣浪來。
水豐之期順流而下,一路上游玩,一家四口很快就到了金陵城。方洋原本是跟着要來的,可惜中睿王爺壽數已盡,方洋頂着小郡王爺徒亦澤的殼子,再怎麽不願意也要在京城呆着。
到了金陵,早有先前丁禮派出來的人等着,直接帶着丁禮衆人回來整理好的老宅。又有陰陽先生算好了入葬的時辰日期。榮寧二府的陰宅是太祖請人選定的,和賈家的祖墳雖然近,但還是分隔開了一段距離。
可惜寧府一脈這些年人丁稀少,偌大的陰宅也不過才十幾處墳茔罷了。丁禮領着孩子們禮數周全的完成了下葬禮,這才騰出時間來見賈家的族人們。
賈家如今枝繁葉茂,上進的子弟有,可更多的是想要巴着榮寧二府大腿得好處的人。不過這想得好處的人使得手段都不太一樣,就像眼前丁禮見的這個,就是依仗着自己輩份高年齡大,指責丁禮不該把母親和妻子提前入葬,而是該等着将來賈敬百年和自己身故之後再說。
丁禮這是第一次見到咒人父子倆死還這麽不忌諱的,一時之間有點愣神。賈蓉和賈薔的反應就簡單易懂得多了,小哥倆瞪着的眼睛裏全是怒火。估計目光要是能殺人,這位賈家的太爺此刻已經屍橫當場了!
丁禮看了兩個眼裏冒火的孩子一眼,不在意的搖頭。嘴上吃點虧又不會少塊肉去,但是接下來他要做的事情,才真的要讓這些人割肉一樣的疼呢!
賈家的族人松快太久了,狂妄的不成樣子。不過還好,在這個宗族規矩制裁族人官家都不管的時代,賈珍作為代族長,手裏的權利可以說是“一言定人生死”了。
這位太爺的兒子和孫子就被丁禮做了吓唬猴子的雞,直接在祠堂前打斷了腿;而這位太爺則被氣得當場吐了血。
第一回 見血的小哥倆有點被吓到了,可很快就調整好了儀态,不管心裏怎麽翻江倒海,還是站的直直的。
丁禮前腳打完人,後腳就去了金陵知府那裏,拿着自己帶來的宗族冊子,要另立一宗。
金陵知府還以為丁禮是要和被自己打了的這一支人分宗,還誇丁禮仁義:“将軍您是代族長,就是把他們除族了也是可以的。若是分宗少不得要分去不少的祭天,賈将軍實在心慈啊,還顧惜着這等敗壞族中名聲的人。”
可這位金陵知府一翻開丁禮的訴折就傻眼了:的确是分宗沒錯,丁禮要把寧國府一脈分出去!
這位知府覺得自己大概眼花了,還特意揉揉眼睛重新看了一次,确定是要這樣的分法還特意重新詢問了丁禮一遍。
“大人,你的主子不就盼着這樣嗎?”金陵知府身後站着的是當今皇帝,而他從方洋那裏知道,皇帝對所謂的四王八公、四大家族這種結黨行為很不感冒。
中睿王府能查到丁禮和方洋的關系,難道一直心有芥蒂的皇帝會不留心這件事嗎?所以丁禮很高興的做了甩鍋俠,領着自家三個娃單飛了。這樣的結果應該是很合皇帝的心意的。
“賈将軍,此事……請您先回去,下官十天之內一定給您一個答複。”金陵知府的腦門上汗珠子都下來了。自己來金陵這個地界,就是給皇帝當眼睛的。如今這眼睛露出來了,恐怕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被人戳瞎啊!
丁禮看得出來知府想多了,不過他沒多解釋,只是意味深長的笑了一笑,就和知府告辭了。
飛鴿傳書的速度很快。十天後丁禮再次登門,知府的态度已經沒有之前的惶恐了,應該是得到了保證。他一看見丁禮,就拿出一張分宗的文書來,條理分明,恐怕早就準備好了。
丁禮接過來看過,确認格式符合朝廷規制便點了頭,鮮紅的大印随後就蓋在了上面。
也就在此刻,正在江南某地一荒廟中打坐的瘸腿道士猛然一驚,從入定中醒神過來。他掐指一算,立刻推了一下身邊滿頭囊包的一個和尚:“快醒醒,天機有變,有人脫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