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租戶與剁椒魚頭
回到家,常浩累了一天經不住困睡了。堂屋裏,常爺爺在編席子,常樂在補衣服,兩人一邊忙着一邊在等着餘清澤。
看到他回來,常樂打了個手勢,問他要不要現在洗澡,他幫他把水提到澡房。常爺爺給翻譯了。
餘清澤搖搖頭,将常爺爺和常樂叫到桌前坐下,然後很鄭重地跟他們商量道:“爺爺,樂哥兒,我初來乍道,幸得樂哥兒相救,又承蒙你們收留照顧,實在感激不盡。你們知道的,我在這邊無親無故,暫時還沒有去處,所以,我想跟你們商量,不,是請求,我想請求你們一件事情。”
爺孫倆對視一眼,都在餘清澤的眼神中看到了認真。
常爺爺道:“你說。”
餘清澤很認真地跟兩人說道:“我想借住在家裏一段日子,我會按月支付房租,等我手頭寬裕了,找到合适的地方,我再搬出去。”
沒想到餘清澤說的是這事。
常爺爺擺手道:“你住着就是,就一個床鋪的事,什麽房租不房租的,不用。”
常樂也點頭。
餘清澤自然是不肯白住的,他無奈道:“爺爺,樂哥兒,你們這樣,我就不敢在家裏住了。”
常爺爺瞪眼,“什麽敢不敢的,你不是教小樂和小浩寫字了嗎?不是還說要教小浩學功夫嗎?就當束脩了。說起來,還是我們占便宜了。”
餘清澤失笑,“要這麽說起來,樂哥兒還救了我的命呢爺爺。”
“那不是一碼事,不能混一起說。”
餘清澤很堅持,常爺爺态度更強硬。
雙方來往了幾個回合,無果。
常樂看他們兩人争來争去,抿着唇在一邊笑。
見說不過老人家,餘清澤只能道:“爺爺,我是認真的,我不能白吃白住,希望您能理解。”
常爺爺看了他好一會兒,随後嘆口氣,道:“罷了罷了,你愛給就給吧。”
餘清澤笑了,又道:“我不知道這邊的租金,您看,一個月一兩銀子夠不夠?”
爺孫倆都被他這大手筆給驚到了。
常爺爺幹巴巴道:“咱們家可沒有客棧的條件。”
餘清澤道:“我可是把吃的也算進去了。”
常爺爺擺手,“就地裏那些東西啊,不值幾個錢,大家都種,拉街上去賣,都賣不動喽。”
餘清澤當沒聽見,一錘定音,“那就這麽說定了,一個月一兩銀子。我先交三個月的。”
餘清澤拿出布包,不知道三兩碎銀子是多少,幹脆拿了三貫銅錢遞給常爺爺,“爺爺,給您。”
常爺爺無奈接過,然後随手遞給常樂。
餘清澤看出來了,家裏管錢的,是常樂。于是,他又跟常樂說道:“樂哥兒,這些銀子能請你幫我保管嗎?我也沒地方放,過幾天雙搶結束了,我再拿回來,到時候我想去城裏做些小生意。”
常樂有些為難,這麽多銀子,萬一丢了……
常樂看向常爺爺,常爺爺點了下頭,道:“幫他收着吧。”
常樂這才接過布包,小心翼翼地進了房間。
常爺爺看着餘清澤,問道:“你想到城裏做生意?”
餘清澤點頭:“我想弄些小吃食去賣。總得找個營生。”
常爺爺皺眉道:“你的戶籍證明不是丢了嗎?去城裏做生意需要用的。”
餘清澤‘啊’一聲,道:“我都忘了這件事了。爺爺,如果要把戶籍落到這裏,需要怎麽弄?”
常爺爺皺眉想了會兒,道:“衙門裏好像有個專門的部門管這塊兒的。你可以問問村長,他應該知道。”
“好的,我問問。”
“你想入籍到我們這裏?牛頭村?”
“是,這裏很好,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入到這裏。”
“有眼光!當年我們村的十幾戶也是看這裏很好,便在這裏定下了。一晃,就十幾年過去喽。”常爺爺想起往事,忍不住有些感慨。
餘清澤好奇問道:“聽說你們是戰亂時遷過來的?”
常爺爺點頭,吧嗒一口旱煙,眼神有些悠遠,“我們本來在清河北岸的青州,那邊被戰亂破壞得非常嚴重,大家都過不下去了,聽說南方戰亂沒這麽嚴重,才想方設法一起渡河來到了這邊。”
大盛朝是結束了前朝的戰亂才建國的,剛建國十五年,這事兒餘清澤聽說過。
“是啊,戰亂最受苦的就是老百姓。”具體的餘清澤沒經歷過,他只能感慨了一下。
常爺爺吐出一口眼圈,又嘆口氣,很心疼地說道:“小樂的傷就是那時候弄的,唉……”
餘清澤很想問下具體怎麽回事,不過看到常樂出來了,他便及時住了口,然後回房間拿出換洗的衣服,對常樂說道:“樂哥兒,麻煩你給我提一下水了。”
常樂笑着點頭。
第二天早上,餘清澤看到常樂摘回來一大糞箕的豆角,吃早飯的時候就問他。
常樂有些發愁地表示,地裏長得太多,最近又沒空出去賣,就摘回來曬,不然全都老了。
餘清澤又問了下他們這裏豆角大都是怎麽個吃法,得知一般就煮着吃,然後吃不完又賣不掉,就曬成幹豆角。
糞箕裏的豆角都很鮮嫩,餘清澤想了想,問道:“樂哥兒,家裏還有空壇子嗎?有沿的那種。”
常樂點頭,好奇得看着他,問他要做什麽。
餘清澤說道:“腌酸豆角。”
“酸豆角?”常浩好奇地問,“好吃嗎?”
餘清澤點頭,道:“很開胃的,很适合夏天和冬天吃。”
“比幹豆角好吃嗎?”幹豆角冬天的時候經常吃,常浩有些小嫌棄。
餘清澤笑道:“不一樣的味道,我腌一些你們試試,如果覺得好吃,咱們還可以腌一缸放到冬天吃。”
聽到好吃,常浩就開心了,舉雙手贊成:“腌!”
餘大哥說好吃,肯定就是超級好吃!他現在對餘清澤有種盲目的崇拜,特別是在吃的方面。
于是等吃過早飯常樂他們爺孫三人去插田了,餘清澤就在家裏做酸豆角。
壇子洗淨放着自然晾幹,又選出鮮嫩的豆角摘掉頭尾,洗幹淨晾幹水,燒一小鍋開水放涼。
所有準備工作完成後,直接倒入小半壇涼開水到壇子裏,豆角放入,全部沒入水中,加入量稍多的鹽,就完成了。
餘清澤想了想,又放了幾個青椒進去。其實如果有蘿蔔,酸蘿蔔也好吃,不過現在是夏天,樂哥兒他們沒有種夏蘿蔔,倒是還可以摘些苦瓜回來浸着。
最後蓋上蓋子,将壇子邊沿倒上水防止進入空氣,放在陰涼的地方,過個兩三天就可以吃了。
既然已經做了酸豆角,餘清澤又将那幾條黃瓜做了個簡易版的醬黃瓜。
中午常爺爺說把昨天村長送來的那條魚煮了,餘清澤想起在這裏吃的第一頓飯,那魚的滋味……
“讓他們享受一下真正的魚的美味。”餘清澤自言自語了一句。
家裏沒有生姜,能去腥的只有米酒,放點醋也能去腥,不過還不夠。餘清澤正發愁,忽然想起好像在村裏的路邊看見過一小片紫蘇,他雙眼一亮,打算出去摘一些回來代替生姜去腥。
正摘着,碰見了村長。
“阿澤,你摘這個做什麽?”村長好奇。紫蘇氣味比較怪,村裏人都當是野草,牛都不怎麽喜歡吃,不過大夫有時候會拿這個入藥。
餘清澤答道:“家裏沒有生姜,我摘回去做配料。村長,您找我,是想好了?”
“是。我們昨天商量好了,就按你說的辦。”村長和大健大勇一直讨論到淩晨,終于做了決定。
期間還發生了一件事。村長夫郎發現家裏忽然少了三十兩銀子,還着急忙慌地找他們,以為家裏遭賊了。後來得知他們拿錢買了塊木板,還雞飛狗跳地鬧了一陣,村長他們三個漢子費了好大的口舌,最後才說服了他。也是一番折騰。
餘清澤高興道:“我就知道你們會答應的。”
村長笑了一下,然後又問道:“不過,阿澤,我就想跟你商量一下,那個打谷機和風谷車,可不可以晚一點再開始做?”
餘清澤想了想,大概知道村長他們的想法,無非是想趁着秋收前全力制作稻床。他問道:“你們家一共有幾個人會做木工活?”
村長答道:“我、大健和大勇都是熟手,我三兒子現在只能打下手,我夫郎也會一些。”
餘清澤裝做為難地思考了好大一會兒,然後才說道:“這樣啊,那行吧,打谷機和風谷車就等到秋收過後再啓動。等秋收後,你們安排一個人跟我一起研究制作打谷機和風谷車,另外的人做其他簡單的商品吧。”
餘清澤追求的是長期合作,先讓村長他們看到甜頭,往後合作起來也會更順暢,一個個項目來也可以,反正也沒人知道他頭腦裏的那些東西。
何況,他還想請村長幫他搞定戶口的事。
村長一聽,頓時喜笑顏開,道:“這樣安排甚好。”
兩人約定晚上到村長家商量合作契約的條款。
回到家,估摸着時間,餘清澤先将米飯煮了,架好火,然後開始處理魚。
村長送來的是一條花鲢,挺大,有兩斤多近三斤。
用紫蘇代替生姜,餘清澤根據常樂一家的口味,做了一個剁椒魚頭,剩下的魚身他腌好用碗裝着準備晚上做紅燒魚。再做個絲瓜雞蛋湯,配個青菜,也是很豐盛的一頓午餐了。
飯菜做好,常家爺孫仨也回來了。
常浩剛進院門就聞到了空氣中散發出的香味,頓時沖進屋,興奮問道:“餘大哥,你又做好吃的了!”
常樂也雙眼一亮,又一道新菜式!還是魚!
可惜沒看見怎麽做的,有點小遺憾。
吃貨的最大幸福,就是遇到了一個好廚子!
而立志要當個好廚子的廚藝渣的最大幸福,無疑就是遇到了一個好師傅!
作者有話要說: 餘清澤:銀子交給夫郎管,沒毛病!
對了,忘了說了,文裏的時間都按照農歷算的哈。目前的時間線就是農歷的6月下旬水稻收割的季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