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他的肩,聳得要把滿樹梢壓枝的花都抖落:“他說得沒錯,我他媽……”他的笑,比哭還揪心,他說他自己,“他媽……髒透了……”
程念揭自己的瘡疤,故意把自己往臭了說,往爛泥裏踩,好像這樣就能煉成一身銅牆鐵壁。
可他不敢轉身,也不肯擡頭,他沒臉,更沒勇氣,怎麽可能不害怕,那是古一麒啊,有一雙冰原一樣幹淨的眼睛的古一麒,他怕看他一眼,那點可笑的僞裝,就不靈了。
胸膛鈍痛,程念疼到佝偻的脊背,讓古一麒心上好像被人狠狠掄了一拳,等回過神,手已經不管不顧地把人撈進懷裏。
古一麒抱人的方式很笨拙,可蹭程念的鼻子又太纏綿,貼着搏動的頸動脈,來回摩挲後頸那片冰涼的皮膚,把他蹭紅了,蹭得滾燙。古一麒的鼻息,不尋常的潮濕灼熱,湧進衣領,在程念身上打下一波又一波的戰栗。
不止是呼吸,還有他的手,隔開一層保暖內衣,在抓絨服下,很輕,很緩,默片中突然放大的特寫鏡頭一樣撫摸,程念猛地哆嗦,舒服得想往後倒,倒進古一麒寬闊的懷抱,但這念頭一起來,他就愧臊,這不對,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開始擰,不讓他抱,弓着背,狼狽地跪在地上爬行,死死扒着古一麒鑽進他衣服裏的手腕子用力,想着法得要把他推出去。
他想逃,古一麒就纏得越緊,他從背後用整個身體壓住程念,手掌執拗地摸過程念的小腹、肋骨、腰線,力量的優勢,很快,程念就再擋不住古一麒。
碰觸隔靴搔癢,有點無濟于事,惹得兩人都躁起來,古一麒憋着一口氣,試探着用嘴碰了碰程念的耳垂,他沒躲,或者說躲不開,乖乖就讓他親着了,忽地,閃電似的,古一麒的氣息就一個奔雷般的炸裂。
程念被他撲到地上,後腦勺上墊着古一麒的大手。
就勢,他的手指插進程念柔軟的頭發,和他撲倒自己的力道完全不一樣,古一麒的手,溫柔得讓人心裏一陣猝痛。他吻他,每一個吻都規矩,虔誠。可他又摸他,把保暖內衣從褲子裏扯出來,鑽進下頭,貼着他顫栗的皮肉,癡癡的愛`撫,揉他的胸,撥弄他胸口上的乳`頭。
程念的腳蹬直,襪裏的腳趾醜陋地蜷起來,他慌亂,戰栗感往下腹奔湧,他懂再繼續下去會發生什麽,那種男人和男人之間,醜陋的,不堪的,沒有回頭路的髒事,他不能連累古一麒也陷進來。
“古一麒!”程念狠命扯古一麒的黑發,企圖把他拽開,“就算我和男人睡過,也不是和誰都能行的!你他媽……滾!”
那個字一出口,程念就懵了,腦子裏一片空白,這不是他的本意,他想說的不是這樣的。眼睛熱了又涼,看不清古一麒臉上的表情,可程念想,大抵不外乎受傷或者厭惡。
舌根發苦,嘴裏含着一把刀,幹脆就……讓他讨厭自己吧:“我比……婊`子都髒……”
刀刃揮下來了,鋒利對着自己,程念閉上眼,沒等來想象中的劇痛,卻被人狠狠叼住,在那張口不對心的嘴上懲罰性地咬了一口。
嗦着腮,古一麒吸他:“你不是。”他們的接吻變得濕潤、黏稠,卻因為過分呵護的動作,全然不見一點色`情。
古一麒彎曲手臂支撐在程念身上,他像手操刑刀的劊子手,法場臨刑,對死囚心生愛憐,于是刀刃頃刻反卷,在手上開出一朵愛意的花,一片癡誠的心。
溫柔的,古一麒捋開程念前額的頭發,輕輕吮他顫動的眼皮,吻他一抽一抽的鼻梁:“別這麽說你自己,你不髒,一點都不……”
眼睛顫巍巍睜開,水光煩人地阻撓目光。
他依舊無法看清古一麒的臉,但不妨礙他向他伸出手,探索着去找這個男人的脖子,生澀地讨來一個擁抱。
當古一麒嚴絲合縫,擁抱新生嬰孩般,把他擁入到懷中,程念才叫出一聲,慢慢緩過勁。
心髒怦怦響,活過來了。
因為這個叫做古一麒的男人,他得救了。
19
這一夜,古一麒始終摟着程念。
他們時不時接吻,程念的腦袋枕在古一麒的肩胛上,擡眸向上,就是古一麒男人味十足的下颚,他們的眼神只要一遇上,古一麒就會主動低下頭。
沒有挑`逗和進一步的行為,他們的吻,更像兩個被困蠻荒的人,你依賴我,我需要你的相互慰藉。
程念摸古一麒胸口的楚巴,心髒的位置,硬邦邦地硌手:“是什麽?”
古一麒掏出塊老手表,皮帶的邊緣早已磨花,但表面保護的很好,依舊閃亮亮,程念接過來拿手裏看,表盤上有個紅色的小指針,晃晃悠悠打轉:“你的表?”
“那個人的……”程念立刻就聽懂了,那個生下二麟就消失的日耳曼男人,古一麒他爸。
手表還到古一麒手上,他捏着表帶,指腹摩挲表盤:“他走的時候,就留下兩樣東西。”紅色指針的剪頭逐漸停頓,緩緩指定一個方位,“本來想把表留給二麟的,可他不要,非讓我戴上,說我進山用得着。”
換了平時,程念絕不會冒然提及,哪怕他想過,但只要古一麒不說,他就不會問他,這是古一麒心裏的忌諱,沒他允許,程念不會碰。
可現在:“他為什麽走的?”也許是古一麒的眼神裏除了怨,也裝了些別的情感,程念輕聲問。
腰上橫着程念的手臂,古一麒低頭,看不見程念,只看見他褐色的頭發,和下頭眨動的,長長的睫毛:“不知道。”原以為多難說出口的事兒,面對程念,好像也能坦然了,“說什麽的都有,有人說他回國了,有人說他跟着登山隊進了山。”一走,就再也沒回頭。
古一麒的手指沿程念線條漂亮的脖頸向後,撫摸他光潔的後頸:“他們都說……他不是這兒的人,遲早有一天……他會離開,早晚的事,他都會走……”
他的口吻很淡,怎麽聽都像釋懷了,可程念知道他沒有:“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樣。”把頭貼在古一麒的胸口,程念側一側耳朵,就是古一麒的心跳,“古一麒……我不是他……”
後頸上蜻蜓點水的撫弄停止了,古一麒的手滞了滞,突然用力,把程念掐住。
程念被勒疼,嘴也給咬痛,他和古一麒手腳相疊,舌頭纏舌頭,手在彼此的背上揉。
心裏有面鼓,擂得人發慌,古一麒親他的樣兒,攢着一股勁,他的呼吸就像個毛手毛腳的小子,亂哄哄的濕熱,可他的舌頭又太壞,壞得像慣會拐帶人的下流胚子。
程念被他吻得暈乎乎,腰身塌下來,腿也打滑,胸卻向上挺,忘情地和古一麒貼,血氣方剛的年紀,再下去肯定出事。
古一麒扯貼久的藥膏似的從程念身上掙起來:“程念……不……”他也喘得厲害,胸膛火山一樣起伏,可他得忍,“不能在這兒……”
程念的眼睛迷離,死了心地扒他的衣服,寬袍子一扯就開:“你不想……”
古一麒快給他逼瘋,舌頭抵住牙根,口幹舌燥:“別動,你……別鬧……”狠狠啄了兩下程念的腮幫,古一麒把人抱牢了,下颚頂在程念太陽穴,對他,更像對自己說,“等回去……我一定……好好跟你……”
因為一句沒說完的話,程念臊得把臉埋在古一麒肩窩,手在他的胸口,沒什麽力氣的錘了錘,又緩緩抓緊。才說回去,他已經盼得想得不行。
因為這個念頭,緊跟而來的黎明都顯得遲了。
說來也怪,在古一麒的懷裏只阖了一小會兒的眼,程念就精神百倍,他們出來帳篷,古二麟在,正蹲那兒嘀咕:“奇怪,明明放這兒的啊,怎麽沒了……”
“什麽沒了?”古一麒過去。
“哥!”二麟喊了一聲,又看見他哥身後站的程念,頭發亂糟糟的,一張臉,永遠髒不掉的糯米白,他低下頭,給他哥看他守着的那個大背包,“罐頭就剩下這麽兩個。”
另一頂帳篷也開了,梁铎摩挲着,探出個腦袋:“你們誰見着盧占星了?這小子的包不見了。”
三人齊刷刷地往洞口看,幾枚新拓下的腳印,向外,一直延伸至遠處的雪地。
20
盧占星跑了。
暴雪、左耳的創痛、冰原上遇難者的屍體,咒一樣在他腦子裏輪替。
他才不要變成那樣,在這片冷到連魂魄都逃不出去的冰原上,佝偻匍匐在永無天日的雪層下面,受困一輩子。
他認得路,這個冰洞他們來過,離出去只有不到9公裏,他有食物,也有體力,他能行的。
風雪是不是又大了些,盧占星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