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只是裏頭摻雜的微妙細節,他摸不準,又放不下。
“白瑪病了,縣裏治不了,去城裏瞧了,得上北京,需要20萬。”
古一麒一定沒意識到,他說這話時臉上的平靜,絲毫沒有矯情的訴苦。那些疾病,那些數字,對他來說就是一件必須辦好的事兒。
“白瑪是……”程念記得這個名字,雖然只聽過一次,但他記住了。
“央金阿媽的女兒。”他說的很簡單。
“什麽病?”有些東西,在程念心裏潛移默化地改變:“我在北京也認識些醫生,可以幫你問問。”
他的笑容不大一樣了,古一麒看了好一會兒,才試探性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程念的胸口:“這兒……不好……”
“心髒是吧……”程念有點癢癢肉,不礙事,但是一碰到就忍不住要笑,“行了,癢……”
程念越這麽說,古一麒越不信,連着戳了他兩下,一次在後腰,一次是胯,但都輕輕的,點到即止。
“停!癢!真癢……”程念笑着求饒,說來也怪,心要是信了一個人,對于他的碰觸,也就沒那麽抵觸了,“我們上山,有什麽要注意的?”他心裏沒底。
“跟緊我。”古一麒的表情突然嚴肅。
這點不用他說,程念也能做到:“還有呢?”
“一刻也別掉隊。”男人執拗的重申。
“好……”
“你得信我,要聽我的。”
“行啊……”程念他們都沒進過冰川,總得聽他的。
“我會帶你找到你的朋友的。”這男人認真的樣子,好像在起誓,異常的性`感俊美。
真是奇妙,要是24小時前,有人這麽告訴程念,他一準不信,可現在,也不是很難,惴惴不安的心,都慢慢有了着落:“成!說定了。”
黑影裏,有人陰陽怪氣地喊了一嗓:“念兒……”
那調子,是盧占星。
他從黑暗裏來,像枚尖冷的釘,紮進月亮地,楔到他們倆之中,甩膀子,故意撞開古一麒。
“你出來幹嘛?”生動的臉消失了,程念往後退,不動聲色地躲他。
盧占星看着他,笑的挺無賴:“撒尿啊,怎麽着,許你倆手牽手尿尿,不能我放水?”他存心膈應人,當着兩人的面,就要脫褲子,“你們扯得夠久的,我都憋硬了。”
古一麒攥着拳頭忍,留下跟他犯沖,只好繞開他,先回屋:“我先進去了。”
程念瞪他:“盧占星,你真是有病。”
他也想走,可剛動,就聽盧占星在後頭冷冰冰地叫他。
“程念,你可長點心眼吧,別跟那小子走太近了。”
05
他那副樣子,陰沉沉的,說不定能幹出點什麽。
可程念不怵他:“你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
盧占星噗嗤一聲笑了:“我怎麽了?”完全沒有被程念的默然打擊到,他就喜歡他臉上現在這股端起來的架子,冷也是一種感情,背後藏着憤怒,能恨他,那事兒就沒完。
“我哪兒能跟他一樣啊。”盧占星瞧不上古一麒,嘴角輕蔑地挑起,壞胚子一樣從背後抱住程念,“我們倆是什麽關系?那四舍五入就是老夫老妻,我跟他,較什麽勁吶……”
“你……”程念扭頭,果不其然,眼睛紅了,是恨的,“誰跟你是夫妻,趕緊滾蛋……”
他緊張地往屋裏瞥,聲音壓得低低的,讀書人的通病,好面子,一張臉比他媽屁股蛋都精貴。
盧占星吃定他這點,越說越不要臉:“怎麽不是呢,我們都睡過了,你身上哪個地方,我沒看過,沒碰過!我還給你口……”
程念用手堵住他的嘴,聲音顫顫的,所有的痛苦,惱羞,全回來了:“那是你強迫我的!”
來了,來了!就是這個表情,盧占星感覺心裏有一架鼓,一臺泵機,一輛快到看不清輪胎的賽車,讓人瘋狂,血脈偾張。
舌頭不規矩的,暧昧着,色`欲的舔濕程念的掌心:“寶~~”盧占星這輩子沒這麽賣力讨好過一個人,可對方是程念,他樂意,“我是王八蛋!我禽獸不如!可你敢說你沒爽?”
那個缺了人形的夜晚,宿醉,麻痹,颠亂,沒完沒了的……程念閉上眼,不願往下想……
他不動,盧占星以為他認了,嘴巴一拱一努地摩挲程念的手心肉,逮哪兒啄哪兒:“寶貝,你也很久沒做了吧……”褲子松垮垮的挂在腿根上,他沒騙程念,打從一出屋看到程念臉上久違的笑容,他就硬了。
“念兒……念兒……一次,就一次……”鼻子裏呼出來的氣越來越急,越來越燙,腦子一定是煮沸了,他沒命地念,底下,顫顫巍巍挺着的東西,認地兒似的,往程念的身上蹭,一手掐着程念窄小的胯骨,盧占星扯他的褲子,“我保證,一定伺候得你比上次還痛快。”
程念當做孽緣想要抹掉的那段,是盧占星長這麽大最難忘的,時到今日,他都忘不掉在那間鬧哄哄的酒吧的廁所門口,撿到豔魂似的酩酊大醉的程念,一夜風流,他永遠不會忘掉。
兩人有過那麽一回之後,盧占星就上了瘾,真跟追求對象似的追起程念來。
呼的一下,像風聲,火辣辣地砸在臉上,盧占星被褲子絆着,直接摔到地上,嘴裏鹹鹹的,打中鼻梁了,血嘩得就下來。
程念握着拳,手背繃得發白,凸起的關節發紅:“你要點臉吧!”膀子整個都麻了,千只萬只螞蟻在爬,程念不會打架,剛才那一拳,是他的憤怒。
程念受夠了,這下流胚就是他身上一塊爛瘡,不下狠心剜下來,遲早跟着臭一輩子:“盧占星,我跟你,就那麽一回,沒有第二次!”
“在你眼裏,天下除了我,就沒壞人了吧?”盧占星的樣子不怎麽好,臉上,下巴颏上,都是血,看着怪滲人的。
“程念……”他踉踉跄跄起來,用掌心內的大魚際抹了一把鼻子,往地上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星子,“這話,我當你是害臊呢,可你別讓我聽見第二回。”
咧開嘴,他的牙都被染紅了,笑容古怪,陰森:“離那小子遠點。”他警告,随後又笑。
“你沒發現麽?”那是一種同類的惺惺相惜,或者源自競争者的威脅,“他看你的眼神比狼還狠,小心,別有一天被他吃得骨頭都不剩!”
06
“停車!停車!”
迷迷瞪瞪的,程念被梁铎的大呼小叫聲吵醒。
車子一個急剎,程念颠了一下,後腦勺撞在車靠墊上。
有人拉開門,下車,皮鞋碾過地上的石子兒,走遠。
“我`操!“是盧占星,聽着還是那麽橫,但并不怎麽生氣,”梁铎你沒事吧,不就是幾頭鹿麽,你鬼叫個什麽勁!”
盧占星!
想到這個名字,程念一刻睜眼。
光是金粉色的一層柔紗,飄進車窗,在眼角投射出迷人的小光暈,藏北的高原,天高雲低,一片湛藍,雪山遙遙可見。
“怎麽會是鹿呢!”遠遠的,梁铎跟盧占星在那兒掰扯,“那是藏原羚!看見沒!它們的屁股,白的!”
盧占星擡腳往梁铎小腿上招呼:“那他媽又不是大姑娘的屁股!我看個屁!”
程念剛醒,腦袋還有些發懵,他揉了揉眼睛,除了他,所有人都下了車,古二麟挨車子站得最近,程念一醒他就聽到了,轉過身,像是怕吵到他,話問得很輕:“你醒啦?”
細微的體貼,沒法不叫人心生好感:“啊,醒了。”程念也下來,走到他邊上,“怎麽停在這兒?”這裏離營地少說還有幾公裏的路。
古二麟對他笑笑,不是那種有所保留的客氣的微笑,是從眉眼到嘴角都彎了,比藍天更明朗。
他笑的時候,一邊的臉頰上,多出一個淺淺的梨渦:“梁哥說要方便下,正好盧大哥也開累了。”不知愁滋味,說的就是古二麟這樣的。
受他的影響,程念伸了個懶腰,從筋骨到眉頭,都舒展開:“這兒的天,真藍。”
古二麟從小生在高原,這片清澈他習慣了,反而覺得陽光下,皮膚白到會發光的程念,有張百看不厭的臉。
少年人藏不住心思,張開嘴,一把天賜的好嗓子,被風高高帶去雲上。
程念不懂藏語,但不妨礙他陶醉在古二麟悠揚婉轉的,謎語一般動人的歌聲中。
他唱得太美了,連過路的神明都忍不住躲在雲朵後面悄悄睜眼,途經的藏原羚也回頭,抻長脖子往這兒好奇地凝望。
“二麟,別停啊!”梁铎舉起了他笨頭笨腦的相機,朝一頭年輕的母原羚貼過去。
藏原羚性情活潑,容易接近,但再如何溫馴,交配季來臨之際,任何雄性都不會允許有人靠近自己的雌獸。梁铎太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