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你是江池帶進來的人,為什麽又去了曲玄那裏?”
聖教四大長老各有各的勢力範圍,井水不犯河水,但江池和曲玄不對盤整個聖教都知道。顧月笙對他倆的恩怨沒興趣,但他現在很想知道晁汐是怎麽在兩大長老之間周旋,并成功從江池那裏退出,加入五毒教的。
曲玄對男人充滿誘惑力,這點顧月笙很清楚。但晁汐說他不是曲玄的男寵,他入教不久,已經有手下了,說明曲玄很重視他,那他又是以什麽身份待在曲玄身邊?
晁汐不慌不忙道:“江池帶我入教我很感謝他,但相處下來,我發現我和他的想法有很大差異。他自私深沉,只是把我當成他的手下,根本沒有想要培養我的意思。在機緣巧合下我遇到曲玄,我和她算不打不相識吧。”
“曲玄親和力強,對我的能力不吝贊賞,甚至給我提供了住處。我這樣的千裏馬就需要一個慧眼識珠的伯樂,我覺得她就是我的伯樂,所以我去了五毒教。我沒入長生門,應該不算叛徒。”
顧月笙說:“聖教沒有叛徒一說,都是憑本事招攬人才,江池失去你是他的損失。你入五毒教真的只是因為曲玄賞識你,而不是被她的性感吸引?”
晁汐輕笑一聲,說:“曲玄确實妩媚動人,但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入聖教不是來談情說愛的,我有更高的追求。”
“說得好。”顧月笙很欣賞晁汐,說:“如果以後你在曲玄那裏待得不順心,血羅剎随時歡迎你。”
“這……算是邀約嗎”晁汐水潤的眼瞳轉了轉,“顧長老也覺得我是可塑之才?”
顧月笙放松地靠在椅子上,表情柔和,他已經對晁汐放下了戒心,兩個長老驗證過的人,來歷應該沒有問題。
顧月笙也不吝誇獎:“你不僅是可塑之才,還是棟梁之才。如果你來血羅剎,我給你可以給你左使的身份,血羅剎裏除我以外,權利最大的位置。”
顧月笙開出的條件很誘人,晁汐的眼睛更亮了,像夜空中閃爍的繁星,但星光沒有維持多久,就黯淡了。
晁汐做出內心掙紮的為難模樣,顧月笙看出來了:“你糾結,說明你暫時不想離開曲玄,我不會逼你。轉教就像做生意,講求你情我願,我給你足夠的時間考慮。你來,我打開大門歡迎你;不來,我只能表示惋惜。”
顧月笙名字文雅,說話也很有水平。他冷酷,卻不猙獰,和江池、曲玄相比,他更有上位者的風範。他不茍言笑,有種生人勿進的氣場,但他收起冷意,又很和善,讓人覺得跟着他一起做事,很穩。
當然,顧月笙其人到底如何,晁汐暫時不會去探究,更不會加入血羅剎。操控女人比掌握男人容易得多,晁汐只是對邪教的人多了一份認知。
“我會好好考慮的。”晁汐看了看時間,說:“我先去做任務了,顧長老,很高興認識你。”
“彼此彼此。”話說到此,顧月笙給了晁汐一個訊息:“你去捉白琮,知道他在哪裏嗎?”
“鷺灣別墅區?”
“不,他晚上會去靜水河南岸的廢舊工業區。聽說那裏有小鬼出現,他是天師要去抓鬼。”
“這樣啊,多謝顧長老提點。”
顧月笙點頭:“去吧,喝咖啡的單我來買。”
晁汐沒有推拒,起身離開。
顧月笙看着他的背影,猜測起自己的話對他有沒有吸引力,他會不會來血羅剎?
晁汐走出咖啡廳,蠍和虎頭坐在大堂的沙發上,看樣子等了很久。
蠍看晁汐來了,立馬站起來:“哥,你真的給血羅剎的人賠罪了?”
晁汐從虎頭手裏接過外套,邊穿邊說:“賠什麽罪?我把他訓了一頓,都是聖教的人,一點同門情誼都不顧。”
“說的對!”蠍像啄木鳥一樣點頭,可一尋思又覺得不對。“哥,那人有點本事,看起來也不好惹,他會任你教訓?”
“不好惹,你還去惹他?”晁汐翻了個白眼。
虎頭撞了一下蠍的肩膀:“你怎麽質疑哥的話,沒有哥,你現在不知道躺在哪家醫院。”
蠍垂下頭,不敢再逼逼。
車子開出酒店,晁汐打開導航,虎頭發現目的地變了,問道:“哥,我們不是去抓白琮嗎?”
晁汐:“血羅剎的人說白琮晚上會去這裏捉鬼,我們可以趁他抓鬼分神之際捉住他。”
虎頭高興道:“哥,你真厲害,能從血羅剎那裏問到這麽重要的信息。”
晁汐沒理虎頭,開始閉目養神。
半小時後,他們到達靜水河南岸,這裏人煙罕至,所以沒開路燈,黑黢黢的視物困難。
“哥,還要往裏開嗎?”虎頭問。
晁汐說:“就停在這,你們把家夥帶好。”
車子停穩後,晁汐下車,舉目眺望了一下,遠處偶爾可見火光閃爍。
虎頭也看到了,指着前方說:“哥,好像在那裏。”
“嗯,我們慢慢靠過去,找個隐蔽的地方看看情況。”
三人戴上面具,晁汐不走大路,專挑綠化帶和小樹林走,身後跟着蠍和虎頭。
他們很快來到火光處,四個身穿道袍的人舉着桃木劍在做道場,白逸潇站在供案前點香燭,朝初陽站在他身側,眼眸低垂,面無表情。
“誰是白琮?”晁汐低聲問道。
蠍捂着嘴,用氣音道:“供桌前點香蠟的那個。”
“嗯,等下我說撒網,你們就動手。”
“好。”
三人繼續埋伏着,靜觀其變。
過了十來分鐘,一個小小的白色影子突然從殘破廠房的窗戶裏飛了出來,在半空撲棱着翅膀。
白逸潇縱身躍起,舉劍刺向白影。
晁汐說:“撒網。”
蠍和虎頭從草叢裏蹿出來,風一般沖進道場,沖四個道士撒了一把蟲毒粉。
四道士沒想到有人搞突然襲擊,猝不及防被蟲毒粉迷了眼,慌張地舞起桃木劍,相互厮打。
朝初陽一拍供桌,桌上的香燭便朝虎頭的面門而去。
虎頭的目标不是朝初陽,只避開香燭,沒有管他。
虎頭移到朝初陽打不到的範圍,張開雙臂,在他的手指上纏着肉眼不可見的細絲,那是五毒教捕人用的千絲網。
虎頭和蠍繞着白逸潇旋轉了十幾圈,他兩人看起來不咋地,做起事來卻幹淨利落,如同一股旋風,肉眼難以捕捉到他倆的身影。
白逸潇從空中落下,正好落在千絲網中心,等他發現情況不對時,已經被無形的網牢牢困住。
白逸潇将法劍舞得飛起,劍刃斬到千絲上發出铿锵之聲,火星四濺。
白逸潇的洞玄靈劍可召萬靈,役百鬼,削鐵如泥,千絲網在它的砍伐下有點欲破不破。
蠍大喊一聲,求援:“哥!”
晁汐對拇指上的玉扳指說了一句“這件事不要知會天尊”後,從草叢裏走了出來。
白逸潇看到他,當即怒目:“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困我?”
白逸潇的演技比想象中好,晁汐很欣慰。
這時,朝初陽撿起地上的桃木劍,往晁汐身上狠狠刺去,被晁汐輕巧避開,同時晁汐掌心泛起白光,晁汐就着白光輕輕推了朝初陽一下。
在旁人看來晁汐只是輕輕一推,朝初陽卻跌出五米開外,捂着胸口,站不起來。
白逸潇看到他的法術,驚道:“你也是天師?”
“曾經是。”晁汐用了假聲,嗓音嘶啞,聽起來像個四五十歲的大叔。
“天師,呵呵……”晁汐冷笑着嘲諷道:“你們這些所謂的正道天師,不過是打着大義除惡的幌子招搖撞騙。別他媽說我是天師,這兩個字對我來說是種侮辱。”
白逸潇一愣,第一次聽晁汐爆粗,有種說不出的奇特感覺。
晁汐見白逸潇分神,又說:“你很‘榮幸’被五仙教看中了,是自己乖乖跟我們走,還是我們‘請’你走?”
白逸潇回神,沉聲道:“這就是你們‘請’人的态度?五仙教不就是五毒邪教嗎?我找你們很久了,今天自動送上門來,你們誰都跑不了!”
白逸潇催動法術,洞玄劍發出瑩瑩藍光,在藍光的照射下,千絲網顯露出形狀。
“一張破網也想擄我。”白逸潇再一次揮劍,劍過網裂。在兩頭拉網的蠍和虎頭失去重心,後仰倒地。
“好狂妄的小子!”晁汐聚氣化出一把白色氣劍,手腕一轉,劍尖直指白逸潇。
白逸潇嗤道:“你不屑做天師,為什麽還要用天師的法術?不正不邪的怪物!”
“大爺想用什麽術就用什麽術,你管得着嗎?”
晁汐說話間,又化出一把氣劍,雙劍合璧,對着白逸潇前後夾擊。
白逸潇看着氣劍疾飛而來,也将洞玄劍祭出,三把劍在黑暗中纏鬥,劍光照得四周恍如白晝。
白逸潇操控一把靈劍已覺吃力,晁汐操控兩把氣劍卻輕松自如。
随着時間流逝,白逸潇的靈力漸漸不支,洞玄劍藍光微弱下去,晁汐見狀動動手指,其中一把氣劍改變方向,朝白逸潇的肩膀刺去。
白逸潇想轉身回退,卻已來不及。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面鐵盾從天而降,擋在白逸潇面前,氣劍刺入鐵盾發出一聲爆炸般的巨響。
巨響過後,從殘破的工廠內,沖出一衆天師。
“狗日的,我們中了埋伏。”蠍和虎頭退回晁汐身邊,現在他們被天師包圍,情勢發生逆轉。
晁汐收回氣劍,緩緩後退。
白逸潇說:“想跑?你們殘害我們天師數十人,今天設計把你們引到這裏來,早就做了充分的準備,跑是跑不掉的,束手就擒或許能留你們狗命。”
蠍放出毒蛇,那些蛇還沒接近天師的包圍圈就被削成肉渣。
虎頭又放出幾種毒物,然後并沒什麽卵用。
“哥,現在怎麽辦?”兩人慌張道。
晁汐帶着面具看不到表情,但聲音已經不如之前淡定:“既然無路可退,只能拼死一搏。我的目标是白琮,你們兩個想辦法纏住其他天師。”
一場混戰拉開帷幕。
晁汐沖向白逸潇,其他天師上前阻攔都被晁汐的掌風拍開,白逸潇亦不俱敵,挺身而出迎戰晁汐。
兩人你來我往過了幾十招,白逸潇敵不過晁汐,受了點輕傷。
晁汐也敗下陣來,他沒有被白逸潇傷到,而是被一些天師偷襲至傷。
白逸潇看晁汐的手臂在流血,心急如焚,連連給晁汐遞眼色。
晁汐微微搖頭,表示程度還不夠。
白逸潇心痛不已,卻還要強迫自己去傷他。
長通不如短痛,白逸潇鉚足一股勁,手中洞玄劍化着十數把小劍,刺向晁汐的四肢。
晁汐佯裝跌倒,任由劍刃刺入他的身體。
白逸潇不忍再看,扔出一顆煙/霧彈。
白色煙霧消散後,晁汐和另外兩個邪教徒已不知所蹤,只剩地上流淌的大片鮮血。
白逸潇再也握不住劍,單膝跪地,垂頭久久無法擡起。
朝初陽雙眼通紅,撿起玉碗,跪在地上,把晁汐流的血小心翼翼地裝進碗裏。
白逸潇捂着臉,多年沒有流過淚的他,在這一刻再也忍不住了。
朝初陽意外的堅強,拍着白逸潇的肩膀說:“他只是不想無辜的人被邪教傷害。”
“我知道!但我親手把他傷成那樣,我的心都要碎了,朝初陽你明白我的感受嗎?”白逸潇哽咽得語不成調。
“如果當誘餌的不是你,他同樣會這麽做。”朝初陽仰着脖子,用盡全力才讓眼裏的淚不掉下來。
“看他倒下,我卻無能為力,我的難受不比你少。”朝初陽聲音暗啞,幾乎說不出話來。“事已至此,只求上蒼能保佑他逢兇化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