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你想讓我帶你去總壇?”江池不傻,能從晁汐的話語中聽出他針對的人不是自己,而是總壇裏那幫鸠占鵲巢的人。
“聰明。”晁汐不吝誇獎。人間界的事陰差不能過多插手,能找一個知道自己身份又能幫上忙的活人是最好的,江池就是晁汐接近獄鬼王的最佳選擇。
當然,晁汐不會用不忠的人,所以要讓江池心甘情願幫自己。
晁汐看江池受傷的腿被屍毒侵蝕,已經開始發黑潰爛,便叫白無常給他治愈傷口。
白無常接到晁汐的眼神暗示,陰恻恻地靠近江池,江池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不用麻煩,這點傷我自己能弄好。”
“你躲什麽?我長得不好看嗎?”白無常抖動着鎖魂鏈,笑得詭異。“我雖比不上帝君的美貌,但在冥界也算數一數二的玉面郎君,你別怕我呀。來,讓我看看你的腿。”
江池搖頭,繼續後退,沒注意腳下,被一塊凸起的石頭絆倒。白無常身影一閃,在江池倒地的瞬間将他攔腰摟住。
一張難以形容的煞白面孔在江池眼前放大,江池見過不少精靈鬼怪,從來不帶怕的。但是這麽近距離接觸白無常,他打心裏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瞳孔開始一點點渙散。
白無常用尖細的手指撐開江池将要閉上的眼皮,朝他吹了一口氣:“喂,你不是色膽包天嗎,怎麽見我就痿了?”
極冷的陰氣撲面而來,江池終于體會到生不如死的滋味,艱難地開口道:“你們給我一個痛快吧!”
白無常笑嘻嘻道:“呵呵,你的命不是自己的,懂嗎?帝君給你機會讓你辦事是你的光榮,不好好辦的話,我每天晚上都會來找你,漫漫長夜,不會讓你感覺空虛。”
江池欲哭無淚,這種軟刀子比硬威脅更紮心,江池服了:“我會聽從帝、帝君的安排。”
為了表達誠意,江池又補充道:“我很讨厭總壇那群外來人,想除之後快,但憑自己的能力又難以做到,現在帝君和我目标一致。”
“呸,真是狂妄。”白無常将手一松,江池直挺挺地摔倒在地,白無常居高臨下睨着他:“你算老幾?敢把自己和帝君放在同一高度。”
江池試圖解釋:“我沒那個意思。”
“哼,廢話少說!我來給你治腿。”白無常将手一揮,江池下半身的衣物瞬間四分五裂。江池猛地捂住裆部,發出絕望羞愧的聲音。
白無常平時工作不怎麽積極,整人倒是一流水平,晁汐轉頭對蔣子文說:“可以考慮給小白換個職位。”
蔣子文點頭:“除了我的第一獄,其他地方都可以。”
晁汐笑道:“怎麽,你也嫌棄他?”
蔣子文頗為無奈道:“他太能折騰了,我受不了。”
晁汐打趣道:“朝初陽也挺能折騰,你卻把他護得很好。”
蔣子文沒想到晁汐會在這個時候提起朝初陽,臉上一熱,微微轉頭,不自然道:“朝初陽不一樣,他是天意,是我的劫,渡他便是渡我自己。”
“欲蓋彌彰。”晁汐笑意更深。
蔣子文哪裏說得過晁汐,當下只想快點回冥界,便轉移話題:“帝君,下官還有公事要處理,帶這僵屍先走一步。”
晁汐卻伸手攔住蔣子文,收起調侃,正色道:“別急,我還有事交代。”
蔣子文拱手:“但憑帝君吩咐。”
晁汐:“第一件事,我出來的時候沒有告訴朝初陽,如果一直未歸,他會擔心,你抽空給他帶個信,找個好點的理由讓他安心。”
蔣子文:“好。”
晁汐:“第二件事,天尊已回天宮,歸期不定,冥界無主我不放心,你做事沉穩負責,我便将冥界諸事暫且交付與你,你能做好嗎?
蔣子文沉吟片刻,點頭:“下官全力以赴。”
晁汐:“第三件事,我若能順利找到獄鬼王,捉拿他的時候會破凡身,他肯定不會束手就擒,與我對戰動靜小不了,未免傷及無辜,抓他之前我會提前通知你,你負責疏散周圍百姓,不得讓任何一個無辜的人被誤傷。”
蔣子文點頭:“下官謹記帝君所托。”
晁汐擡手拍了拍蔣子文的肩,力度不輕。
蔣子文清楚,晁汐這是在暗示他重擔在肩,不得有半點馬虎。
“好了,你和小白回去吧。”
“嗯。”蔣子文招呼白無常走,白無常折磨江池顯得意猶未盡,臨走前還湊到江池耳邊,笑眯眯地說了一句話,江池聽完整個魂兒差點飛了。
蔣子文和白無常離開後,晁汐走到江池面前,江池的腿已經完好如初了,但他下/身未着寸縷,顯得極其狼狽,晁汐的注視更加深他的痛苦。
江池側身蜷縮在血地上,早已沒有初見時的神采。晁汐終究心善,想起附近有戶人家門外晾曬着衣褲,便親自回去取衣物。
江池心灰意冷,根本沒想到現在是逃跑的最佳時機,就算想到,他也不敢跑,天大地大,卻再沒有他的容身之處。
“穿上吧。”晁汐回來,把手裏的衣物扔給江池。
江池快速穿好,終于感覺自己像個人了。
晁汐看到趕屍人的肢體殘骸,忽然想起一件事,就問江池:“趕屍人說總壇有人會來支援他,什麽時候到?”
江池搖頭:“不會來的,總壇離這裏很遠,為了邀功,每天都有人向總壇報告說找到了四柱純陽體,他們應付不過來。”
“不來更好,省得麻煩。”晁汐看了看天色說:“你調整一下狀态,天亮我們就啓程去總壇。”
江池看起來魂不附體,考慮到行車安全,晁汐讓他去車上稍作休息。晁汐自己則去通知躲藏的村民危機解除,可以返家了。
天亮後,在村民的簇擁下,晁汐離開了魏家村。
車子一路向南行,車裏吃喝用品一應俱全,不必住店吃飯,除了偶爾加油,江池幾乎沒停過車。
江池被白無常刺激得挺嚴重,現在和晁汐同乘一車,總感覺如芒在背,恨不得把汽車當飛機開,想盡早擺脫他。
經過兩天一夜的奔波,車窗外的景色從繁華漸入蕭條。
先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原,然後穿入一個極其幽深黑暗的溶洞,再見光明時,一條奔騰咆哮的瀑布阻斷了唯一的道路。
江池把車停在瀑布邊,對晁汐說:“總壇入口就在這裏。”
晁汐看這瀑布氣勢磅礴,萬仞懸崖鬼斧神工,明明是一處極好的風水寶地,卻沒有半點生氣。晁汐懶得開天眼,直接問江池:“這裏有結界?”
江池說:“沒有結界,為了聚陰,以前的總教找到一道連通鬼域的裂隙,總壇就建在裂隙之上,瀑布後面有道過界門,進去就是總壇了。”
果然隐秘,難怪普通邪師說總壇在化外之地。
“穿越過界門有什麽說法?”晁汐問。既然是隔絕外界的屏障,肯定不是随随便便能踏過的。
江池沒有馬上回答,似乎怕說出來的答案引起晁汐的不滿。
晁汐看出江池有顧慮:“有話但說無妨,不過別耍花樣。”
江池一路上都很老實,晁汐諒他不敢在自己面前故弄玄虛。
“外來的人不能在神智清醒的時候進入總壇,我要把你弄暈了才能進去。”江池說完,擡眼看着晁汐,生怕他不信自己。
晁汐微微蹙眉,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這是總壇的規矩,不是我信口胡說。”江池又補充解釋了一句。
晁汐思索了片刻,神色不改,說:“既然如此,你可以用迷香迷暈我,但是昏迷的時間你要控制好,否則……你懂的。”
“嗯。”
江池拿出迷香,灑在晁汐身體四周,在清冷的香氣中,晁汐緩緩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