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必擔那麽多心。”
“我是在擔心妳和阿文的婚事,希望在我死之前能完成這件事。”
“老爸,這件事免談,那個田迪文你喜歡,我可不喜歡,一臉尖酸苛薄,逢迎阿谀,十足小人胚子,看了就惡心。”
“阿文很古意(老實),那有妳說的這麽壞,爹悅人無數不會看錯的。”
“老爸,別忘了,現在你有老花眼啦!”
“哈哈——妳就會拿爹開玩笑。”
次日一早,花枝悄悄溜到前面镖局來。
只見老爸和田迪文,正陪着三個人坐在前廳裏談話,可樂卻站在門口伺候,靜靜地傾聽。
可樂一見花枝走來,立刻欺近輕聲地說:“小姐,今天來了三個人,聽說他們以前曾和老爺有仇,特來報仇的。”
一邊說,一邊指着有胡子的中年,說:“這家夥叫張大武,他老哥就是被老爺點穴點死的,那個年紀較輕的是他三弟大龍,還有那個滿臉麻子的壯士,不知是雄? 大概是他們請來的助手吧!”
可樂說到這裏,只聽廳內花魁說句:“幹很好,我們不妨了結一下,也不負你們遠道而來。”
于是大家一齊站起,走出廳來。
花枝連忙跑至裏邊,取了彈弓和銀彈。
這銀彈是田迪文,昨天才到鐵店取回來的。
此時,花魁已和張大武在院中拳打腳踢的彼此猛撲,而田迪文也和張大龍勤手。
那麻子臉的壯士,卻袖手在一邊作壁上觀,然而,雙目炯炯注視在花魁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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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樂和幾個镖師,也立在階梯一邊看熱鬧。
花枝遂悄悄地走到左側回廊下,有兩株羅漢松掩蔽的地方,可目不離地注視場內。
約莫鬥了七十回合以上,張大武心中十分焦躁,覺得花魁功夫果然不凡,今天要報仇恐怕是很難的了。
他這樣一想,難免分心,而高手相對,最忌諱的就是分心。
等他發覺時,花魁的手已到張大武左腰,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就在這生死關頭之際,麻子壯士适時縱入場內相助,解了張大武之圍。
麻子壯士同時趁花魁閃避之時,向他面門上使個“二龍搶珠”,挖花魁的眼珠子。
花魁不及避讓,只聽大喊一聲:“我慘了!”
三個中竟跌倒了一個,花枝笑得非常得意。
倒的是誰呢?
居然不是花魁。
而是那個麻子壯士,怪不得花枝會笑!
原來,花枝在羅漢松後看得清楚,見麻子壯士用毒手攻揧花魁,所以才射出兩彈。
麻子壯士又是沒有防備,一彈擊中他左腰,一彈擊中太陽穴,立刻痛叫倒地。
張大武猛吃一驚,忙向花魁搖手,表示停止決鬥,過去扶起那麻子漢。
那邊張大龍見狀,也慌了,肩上受了田迪文一拳,急忙退下,和張大武一齊扶起麻子漢子。
瞧他滿面是血,臉色大變,十有八九要替他準備一口棺材了。
張大武咬牙切齒,狠狠地道:“好,今天算我們輸了,你不要得意,暗箭傷人不算有種,我會再來找你的。”
說完,和張大龍扛着麻子漢子離去。
花魁見已占了便宜,也就不再苦逼,讓他們走了。
可樂欣然跳躍上前,道:“哇操,這三個都是很厲害的家夥,嘻嘻,沒想到小姐的銀彈子更厲害,百發百中,把他們打跑了,恭喜老爺無恙。”
“好,好!”花魁苦笑應道。
花枝笑說:“老爸,我就說有我在,你可放一百二十個心,沒錯吧!”
“話是沒錯!”花魁嘆道:“可是暗器勝人,總是美中不足。”
花枝不以為然說:“管他的,只要能勝,就是我們行,他們不行! 不行的就得滾回去吃老米飯,事情就這麽簡單。”
花魁心裏控憂,可是知道再說下去,花枝又要生氣,遂道:“好了,總算轉危為安了,大家快去休息一下。”
田迪文和可樂一齊退去。
花魁見女兒不悅,笑着說:“怎麽啦? 爹說了妳一句,妳就不高興,擺起臭臉給我看呀? 唉! 我也并非不知妳助我完全是一片孝心,但這樣得勝,恐被他人譏勝之不武罷了,妳怎麽又生氣起來呢?”
花枝氣道:“那個姓張的若有真本事,理當他一人前來,為什麽兄弟二人出馬,還要請朋友相助呢? 所以我用銀彈打他又何妨?”
花魁語重心長說:“那時候爸的脾氣就跟妳現在差不多,當時若能稍微收斂一點,也就不會有今天的麻煩了。”
“老爸,你安啦,再大麻煩,我也會替你扛,不用擔憂。”
花魁無奈地搖搖頭。
數天後,忽然有個客商“李賓”,有大批銀子托四海镖局運往陝西去。
因為近來潼關道上不十分平安,而且,花魁這條路子好幾年沒有走了,自已也沒有十分把握,起初不肯答應,後經李賓再三商懇,許以重金方才颔首答應。
李賓先送上三百兩紋銀作為定金,于是花魁不得不遠征一下了。
等到姓李的走後,花枝說:“太帥了,我也去!”
誰知,花魁卻道:“此次出馬十分重要,阿文幹練多才,必能助我,所以我要帶他同行。妳雖然機靈多智,究竟是個女子,還是守在家的好。”
花枝一聽,氣道:“不要我去就算了,不過那年随你出去,擊退胡匪的女子未必會輸給男人。我是放心不下才要跟随,別以為我稀罕,既然你那麽信任田迪文也好,但願他能夠忠心到你平安回來。”
“我知道妳又要生氣了,好孩子,妳讓阿文走一趟吧,以後如有機會,我一定會帶妳同行。”
花枝心中老大不高興,勉強應道:“青菜(随便)。”
第二天。
李賓把銀子運到,分裝镖車,一一插上了四海镖局的旗幟。
花魁和田迪文各各紮束妥當,佩帶兵刃和七八個夥伴,以及夫子們離開四海镖局。
花枝送至門口,祝父親途中平安,叮咛數語才依依不舍別去。
镖旗飄揚。
風和日麗。
景色宜人。
花魁等朝行夜宿,行了二十多天,将至潼關,一路平安無事。
雖然經過幾處山寨,有幾路綠林大盜,但是他們一見花魁的旅幟,都不敢出來行劫,讓镖車平安過去了。
只要進了關後,便到目的地,可以交貨了,但這潼關是個險要處,大家仍有些惴惴不安。
就在經過野鬼坡時,前面一輛镖車,突然翻覆,镖銀全倒了出來。
花魁見狀,忙揮手叫後面镖車停住,下馬查看。
他低身拾起銀子,忽然發覺銀子有異,不由怔了一下。
田迪文上前瞄見花魁臉色難看,心中不禁一動,露出很迷惑的臉色。
花魁忙把銀子放在嘴裏一咬。
銀子碎了。
居然是灌了鉛的假銀。
銀子被調包了。
哇操!
竟然有人膽敢動四滿镖局的镖銀。
花魁驚詫擡頭問道:“阿文,這到底怎麽一回事?”
田迪文莫名其妙,嗫嚅說:“師父……”
不料田迪文話剛出口,就聽花魁慘叫一聲,昏倒在地。
“師父,師父……”
田迪文大驚,定睛一看,見花魁鼻梁上正中一支細小金色釘子。
左右夥伴見狀大驚,慌忙過來扶起。
花魁緩緩睜開眼,掙紮道:“阿文,我中了毒釘,那邊樹林裏有人埋伏暗算我。”
田迪文忙說:“師父不要動,我去找兇手。”
說着,帶領數人奔向林中搜尋,陰森森地不見一個人影,方才轉身回去。
花魁氣喘籲籲的說:“阿文,這次我受人暗算是死定了,我也不希望你替我報仇,只願能查出銀子被調包的事,我就瞑目了。”
“嗚……”
田迪文聽了,益發悲傷,竟大哭起來。
花魁搖搖手道:“阿文別哭,我還有幾句要緊的話告訴你。”
“師父,你說!”
“阿文,你是我心愛的徒弟,我死之後,四海镖局之事要托給你了,阿枝,我實在舍不下她,你務必要替我照顧她!”
田迪文聽了,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悲傷,泣道:“師父這樣待我,終身感恩不忘,我本是個孤兒,蒙師父收留我,教我武功,現在又要把阿枝嫁給我,叫我如何報答呢? 我若不替您報仇,必要天誅地滅。”
“好……你……能立誓為……我……報仇……我……死而無憾了……”
說罷,臉色大變,兩腳一挺,竟嗝屁了。
“師父——“
田迪文抱着花魁的遺體,放聲大哭。
衆夥伴也一齊舉哀。
嚴冬寒寒。
白雪飄飛。
天地籠罩一片愁情。
這天,四海镖局門口出現一列镖車,及一輛醒目的靈柩。
護送靈柩的是田迪文。
靈柩到大門時,早已先差人前去通報。
可樂一聽這消息,哭喪着臉匆匆跑入花枝房裏,叫道:“小姐不好了!”
花枝驚異忙問:“可樂,幹什麽大驚小怪? 發羊痫風啊?”
“小姐,比發羊痫風還嚴重。”可樂急道:“老爺的靈柩回來了!”
花枝聽了,疑心自已耳朵聽錯,忙說:“可樂,老爺怎麽樣? 你說清楚一點。”
“老爺死在外邊,田大爺扶柩回來了,叫小姐快去迎接靈柩。”
花枝驟聽之下,臉色慘變,覺得眼前天旋地轉,似乎要發暈的樣子。
她忙強自鎮定,問:“這事真的嗎? 老爺怎麽會嗝屁?”
可樂搖搖頭說:“這個我莫宰羊(不知道),待會妳見了田大爺,當面問個明白吧! 這是镖師回來說的,我怎敢瞎雞歪亂說?”
花枝正要再說,外面人聲喧雜,田迪文打從外面走了進來,哭道:“阿枝,師父死在外邊,請妳快快去接靈。”
花枝哭叫:“田迪文,我老爸好端端的怎會死在外面呢?”
“當然這是突發事件,待會我再告訴你妳吧!”
說話中,花魁的靈柩已由扛的人,扶至大廳正中擱住。
花枝随着田迪文走出,一見靈柩更是放聲痛哭,暈倒在地。
可樂忙扶起。
田迪文一邊哭,一邊又來喚醒花枝。
花枝撫棺哀泣不已。
田迪文忙叫人設起靈座,點起兩枝白蠟燭來。
可樂扶着花枝先向靈前拜倒,哭道:“老爸,你為什麽要死……”
田迪文和衆人等,一個個都來挨次下拜。
拜畢,花枝走至田迪文身旁,說:“我老爸以為有你同行,再穩當沒有了。為什麽他會嗝屁?告訴我呀!”
田迪文揩着淚,回答:“阿枝,師父受了人家的暗算而死的。”
花枝雙眉一豎,道:“我操他奶奶的,誰敢害死我老爸? 兇手是誰? 你可把他抓住?”
于是,田迪文便把花魁如何發現假銀,而後被人暗算毒發而死,一一告知。
“我不能抓住兇手,這是我對不起師父,請妳原諒。 我先扶了靈柩回來,待師父安葬後,無論如何我都要為師父報仇,方可慰他老人家在天之靈。”
他話未完,花枝早板着臉孔,怒責道:“少假惺惺了,我爹一世英名竟死于小人之手,太不可思議了。我不明白你本來是個很能幹的人,怎麽畏首畏尾,放那兇手離去?”
田迪文低着頭,绉緊雙眉,像是十分負疚的樣子。
“妳責備的是,不過,那樹林叢密,路徑曲折,當我和镖師們追入林中時,已查無蹤影,我又惦念師父的傷,不得不放棄,妳若不信,可去問镖師們,我并無半句虛言。”
田迪文說到這裏,有幾個镖師們在旁邊證明此事。
田迪文又道:“無論如何,妳的大仇也是我的大仇,妳可知道我的心了。”
“不必勞煩你了,老爸是我的,我自已報就行了。”
“那镖局怎麽辦?”
“老爸一直誇你很能幹,你就留下來經營好了。”
“這……”
“這不是你的願望嗎?”
田迪文無奈,只好勉強道:“既然妳要我留下經營镖局,我當然答應,這也是師父臨終時的遺言,但我絕不會忘了替師父報仇的,還有照顧妳。”
次日,田迪文早将靈堂布置好了,請了和尚前來念經,超度亡魂,設奠開吊,整整忙了一個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