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尋夢——原來一切只是誤會
“為什麽?為什麽你連一個答案也不給我!”譚家吉被一聲聲的泣訴吵醒,才發現原來是唐芹在說夢話。他連忙将她搖醒:“老婆,老婆,你怎麽了?”唐芹幽幽從夢中醒來,睜眼看到的便是譚家吉擔憂的眼神,這種眼神……
譚家吉見她茫然地盯着自己看,一點別的反映都沒有,不由有些心慌:“老婆,你沒事吧?”唐芹被這聲叫醒,更加茫然了,不由抱怨:“我睡得好好的,你幹嘛叫醒我啊!”譚家吉開了燈,看她的眼角尚挂着淚珠,但表情卻是一副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麽事的樣子:“你剛才說夢話,又哭,你自己不知道啊?”唐芹果然感覺眼角濕濕的,一抹,一手的水。
她搖搖頭:“不會吧!我自己怎麽不知道。”譚家吉好奇道:“你到底夢見什麽了,哭得那麽傷心?”唐芹努力地回想,就是一點也想不起來,只好搖搖頭:“不知道,記不起來了。”可能剛剛真的是哭了,那種傷心的感覺還在,讓她覺得很累很困,便打了呵欠道:“算了,我好困,睡了吧。”譚家吉只好關了燈,但待到枕邊人沉沉睡去,他還是睡不着,剛才那一幕太奇怪了。不過這一夜,唐芹都沒再發夢。
唐芹沒想到張芊渝會單獨約她,從醫院剛剛出來,她便接到了她的電話。唐芹到了約定的露天咖啡座,遠遠看見張芊渝坐在太陽傘下面,身着合體的長大衣,露一雙纖均的小腿規矩地疊在一起,長長的直發柔順地垂了下來,連拿咖啡杯的動作都很優雅。唐芹不由暗自贊嘆,這樣的女人可能是男人們一生中所追求的目标了吧。
她走到張芊渝對面坐下,侍應生來了:“小姐,請問需要什麽咖啡?”唐芹摸了摸小腹,道:“除了咖啡,還有沒有別的?”侍應搖搖頭,唐芹道:“那給我杯白水好了。”
侍應生為她端來了白水,唐芹捧在手中,暖暖的溫度與她此刻的心情很相似。張芊渝放下咖啡杯,直視着她,有些挑恤的味道:“昨天,他們打完球,家吉去了我那裏。”唐芹一怔,随即又放松下來,只應道:“哦。”
張芊渝拿了根煙出來,點着,緩緩地吸一口噴一口。唐芹被嗆得咳了幾聲,道:“你還吸煙啊?”張芊渝看了看手中一明一滅的微小火光:“嗯,去法國時學會的,那時剛和家吉分了手。”唐芹很想捂住鼻子,她不希望自己現在這個時候吸到二手煙,但又覺那麽做不禮貌。唐芹道:“可是譚家吉好像不是很喜歡別人吸煙。”張芊渝“哼”地一聲笑:“他不知道。”但還是将手中的煙摁滅了。
沉默了一陣,張芊渝道:“你難道不介意他去我家?”唐芹輕撫小腹,笑:“我為什麽要介意?”張芊渝身體微微向前傾:“他一個人。”唐芹知道她想說什麽,但她不信,擡起眼角看她:“那又怎樣?”張芊渝笑笑,将身體向後倒在椅背上,眼睛還是直直地看着唐芹:“他還是放不下我,不管是心理上還是身體上。”
唐芹被這句話激怒了:“你不要太過份!”張芊渝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笑:“怎麽,你不信?他有一把木梳,是我的,就算現在你們快結婚了,他還是舍不得丢掉吧?”張芊渝記起曾經在譚家吉的抽屜裏看見過一把很漂亮精致的木梳,精心珍藏在盒子裏,那時她還奇怪怎麽一個男人會珍藏這樣一把小巧的木梳,不過當時也只是看看沒放在心上,也就沒問。
看着唐芹的表情,張芊渝知道自己的話有效了:“怎麽樣?你一定見過。”張芊渝不經意地直了直腰:“那又怎樣?”張芊渝再使出最後一記:“他昨天回家的時候,你難道沒發現他的衣服上有什麽不對?”唐芹皺着眉頭,不想再聽她說下去,她站起身來:“好了,你說夠了,不過我不會相信你的話。”張芊渝興味索然地看着她憤然離去的背影,她知道,自己就快成功了。
雖然說不相信張芊渝的話,唐芹還是在洗衣機裏将昨天譚家吉穿的衣服找了出來,不用仔細翻看,衣領上鮮紅的唇印赫然在目。唐芹被擊地抱着衣服往後倒退了幾步,半天也回不過神來。樓梯上傳來有人上樓的腳步聲,唐芹趕忙将衣服塞回洗衣機內。
工人四嫂看見唐芹在裏面,便道:“你有衣服要洗啊?放在房裏我去拿就好了。”唐芹連忙掩飾道:“哦,我已經放進去了,沒事,我出去了。”說完便急匆匆地走出去,她一直在心內默念着,希望剛才看到的不過是假象。
譚家吉從外面回來,在樓下大聲叫道:“老婆大人,看我帶什麽好吃的回來了!”本來呆坐在床上的唐芹聽到他的聲音,立即收了收心,她應該相信他的,都要結婚了,怎麽能憑別人的幾句話就動搖?她對着鏡子整理一下臉色,看見鏡裏的自己恢複了平時開心的神情,才下樓去。
譚家吉一手拍着身上的雨,一手提着大袋吃的。譚家樂前去接過他手中拎着的東西,道:“你看你,下這麽大雨還跑出去。”譚家吉笑道:“不是,是我買完東西才下起雨的。我帶了爸最喜歡吃的肉骨茶,還有你和老婆大人愛吃的雞飯。”譚家樂笑道:“你呀!”轉過身道:“小文,快去給舅舅拿條幹毛巾來。”唐芹剛剛下樓,道:“還是我去吧。”
吃完飯上樓,唐芹将睡衣拿出來讓譚家吉換:“下雨天你就不要出去了嘛,萬一淋病了怎麽辦。”譚家吉邊脫外套邊道:“朋友有事嘛,叫我去幫忙。”這時,突然他的手機鈴聲響起,唐芹見他瞟了自己一眼,便走到一邊去接電話了。
唐芹猜到電話是誰打的,等他挂了後,故意問道:“是誰打來的?”譚家吉頓了一下,才道:“是小蟲,他家出了點事,我去看看。”唐芹臉色一變,想不到他還是對自己撒謊了:“今天白天你也是去找他嗎?”譚家吉并未留意到她的變化,一邊将外套穿回去,一邊道:“是啊,我現在再去看看。”唐芹試着做最後一次努力:“不要去好不好?”譚家吉以為她在撒嬌,便親了親她,道:“一會兒就回來。”唐芹心變得冰涼,看着門将他的背影關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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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芹走到窗口往下看,譚家吉撐着雨傘一路小跑,站在雨下等着他的那個人分明是張芊渝。譚家吉跑到她面前,用雨傘将她遮了,張芊渝靠在譚家吉的懷抱中,由他攬着上了車。
唐芹一夜未睡,譚家吉并沒有回來,她一個人抱着被子,一直等到天明。看看窗外,唐芹知道自己應該死心了。
聽完唐芹的講述,譚家吉驚訝地半天沒有說話,心裏又氣又惱。唐芹見他不說話,以為他是默認了,本來事情過了幾年,她說過不會再為此多想什麽,但偏偏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站起身來就要走。
譚家吉一把将她的手拉住,唐芹回過頭,譚家吉一臉的嚴肅:“坐下!”唐芹都不知為何,自己竟然聽了他的命令,乖乖地坐了下來。
譚家吉皺着眉看着她:“你難道連問都不問我就定了我的罪,然後就一走了之?”唐芹別過臉去:“有什麽好解釋?第三天就是我們的婚禮,你卻跟着那個女人走了,而且一晚上都沒有回來。”譚家吉道:“是,我是騙了你,我去找的不是小蟲,是芊渝。不過,我們兩個并沒有什麽。”唐芹聽了更是氣,終于得到他承認,反而更接受不了。
譚家吉繼續道:“那是因為芊渝出了點事,我是去幫她。自從那天我們再次相遇之後,其實大家只是将對方當作朋友。不過後來有一天,芊渝找到我,說她的法國男朋友騙了她的錢跑了,她又懷了孕,不敢跟家裏說,只好來找我幫忙。”唐芹此刻心裏煩亂,也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但卻沒走,繼續聽了下去。
“我那幾天總是出去,其實是幫她在外面租了個房子,經常去看她,是為了讓她可以順利把寶寶生下來。那天晚上下雨,她給我打電話,說她的父母知道了那件事,找到租的房子裏去了,讓她把孩子拿掉。她不願意拿掉孩子,只好一個人跑了出來,也不知道找誰,就給我打了電話。後來我将她安置到酒店裏,跟她談了一晚上,才勸動她回去好好和她爸媽談談。”
唐芹道:“那你當時為什麽要騙我?”譚家吉道:“那是別人的隐私,我怎麽可能随便說出來?”唐芹聽到他的話,心裏真是百般滋味,難道真的是她誤會了?如果真是誤會的話,她便是白白生了六年的氣,白白讓女兒失去了五年的父愛!所以縱使已經有些信了,但她還是抵觸地賭氣道:“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譚家吉伸出手來握住她的,道:“現在她的兒子都和我們女兒一樣大了,是個漂亮的混血兒,你要不要回新加坡看看?”唐芹徹底洩了氣,她是真的錯了!
唐依依沒有想到一回到家就看到爸爸正在廚房做飯,她好奇地看了唐芹一眼:“媽咪,爸爸是不是不用走了?”唐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個,呃,那依依想不想爸爸留在這裏?”唐依依用力地點頭:“想!依依想和爸爸媽咪在一起。”
譚家吉端了菜出來,招呼道:“依依快過來吃飯了。”依依像只放飛的小鳥一樣,快速地投進譚家吉的懷抱,大聲叫道:“爸爸!”聲音是如此确定,盈滿了有個完整家的喜悅。譚家吉被這聲“爸爸”感動得眼眶有些泛紅,雖然這不是第一次聽她叫,但他能感覺到,這次的意義很不同。
唐芹更是愧疚,因為只有她知道,依依有多麽想有一個爸爸,有一個完整的家,可惜這一切都因為她的不理智,她的不信任讓依依平白無故地缺失了五年的父愛。
譚家吉将依依抱到椅子上,看到站在門口局促不安的唐芹,他走過去,手伸向她:“老婆,吃飯了。”伸出的手一下縮短了六年的時間,過去的一切芥蒂都不存在了。唐芹看着他坦然溫柔的微笑,眼淚不知不覺溢了出來,不過,這次帶着幸福的微笑。
晚上,依依睡在譚家吉和唐芹的中間,硬要爸爸講故事。譚家吉這下可亂了手腳,雖然有了女兒,可卻從來沒有帶小孩的經驗,“嗯啊”了半天,求助似的看着唐芹。唐芹拿了本書給他,譚家吉便照着上面念。
依依打了個大大的呵欠,但眼睛還是瞪得圓圓地抱怨:“爸爸講故事一點都不好聽!”唐芹輕輕一笑,看他怎麽辦。譚家吉只好将書扔到一邊,道:“好吧,那爸爸給你講一個你沒有聽過的故事好不好?”依依用她那特有的綿綿軟軟的聲音道:“好。”
譚家吉看到這麽可愛的女兒,忍不住親了她一下,才開始講道:“在漢朝的時候……”依依突然打斷了他:“爸爸,漢朝是什麽時候?”譚家吉愣了一下,唐芹笑着解釋:“就是我們國家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個朝代。”依依還是不懂:“那什麽叫朝代呢?”唐芹也被噎住了,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還是譚家吉靈機一動,道:“哎呀,就像剛才那本童話故事裏說的,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看依依再沒提出疑問,他才籲了一口氣繼續講下去:“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大将軍,他打仗呢非常英明神武,從來沒敗過。後來有一次,他在沙漠裏遇到一個女孩,大将軍就喜歡上了她……”
看着帶着甜甜笑意熟睡的依依,唐芹和譚家吉相視一笑,為她蓋好被子,才從她的房間裏出來,到陽臺上聊會兒天。兩人靠在陽臺上,夜色中整個城市被霓虹貫穿,萬家燈火交相輝映,晚風帶着寒意襲來,譚家吉将唐芹攬向自己的懷中。
唐芹挪谕道:“看不出來剛才你那個故事編得很好嘛。”譚家吉搖搖頭:“誰說是編的,是真的。”唐芹挑了挑眉:“真的?”譚家吉道:“是在我有一次去沙漠中找靈感的時候,聽當地的居民說起這個故事。我覺得它很美,便以這個故事為題,設計了一系列服裝,就是我大學畢業那年獲得法國時裝新人設計大獎的那些。當時那裏的居民還送了我一把小木梳,很漂亮,說是當年那位将軍和女孩的訂情之物,裏面包含了對愛情的祝福。你要不要看,我什麽時候送給你。”唐芹道:“我已經見過了。”譚家吉好奇道:“什麽時候?”唐芹将頭埋在他懷裏,偷偷地笑。
譚家吉和唐芹帶着依依到幼兒園和老師同學道別。依依向來在班裏人緣都不錯,大家都拉着她舍不得她走。依依其實也舍不得大家,想到去了新加坡之後很難再見到小朋友們便哭了,小朋友們也都跟着哭了起來。老師安慰小朋友們道:“大家別哭了,依依以後還會回來看望大家的。大家不是都有禮物送給她嗎?現在快拿出來吧。”大家都紛紛将手中的禮物塞到依依手裏。
譚家吉和唐芹看着這一切,也很是感動。張耀江站在他們身後,問道:“一定要走嗎?”唐芹轉過身來,點點頭,道:“我們答應依依的爺爺,讓依依回新加坡陪他幾年。”張耀江低着頭不說話,半天才擡起頭來,像想通了什麽似的,向伸出手道:“那祝你們一路順風。”譚家吉與唐芹對視一眼,也伸出手與他相握:“謝謝!”張耀江道:“好好照顧她們。”譚家吉點頭承諾道:“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