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尋夢——那一年的新加坡
随着竹片的起落,一把鋪滿泥土的劍漸漸顯露在衆人眼前。家吉握住劍柄,随着“嗡”地一聲,那把劍竟然絲毫無損地出現在大家面前,衆人發出“啊”的驚嘆之聲。
誰料唐芹像着了魔似的,慢慢把手靠了過去,在接觸到冰涼劍身的那一剎那,如無數條線在牽扯般,拉開她腦海的簾幕硬生生撕開。恍忽中,她看見自己眼前有劍影在晃動,銀光過處,兩個白衣的人影不斷在眼前掠過。她的頭開始暈眩,一張古妝的臉慢慢浮現在眼前,她害怕地尖叫一聲,才發現原來是譚家吉抱住了搖搖欲墜的她。
譚家吉一臉焦急:“你沒事吧?”唐芹半天才緩過神來,結結巴巴地道:“我,見鬼了!”然後才慢慢把剛才自己“看”到的情景跟大家說了說,誰知那位少女的父親竟驚喜道:“你不是見鬼了,你是看見神仙了!”說着就對着那塊地拜了又拜。唐芹一頭霧水,回想起剛才出現在腦海裏的東西,頗覺有些莫名其妙。
從神仙拗回去,他們晚上寄宿在德瓦大叔的家中。山中的夜色濃郁而沉靜,空氣混合着泥土的香味,更顯得潔淨。唐芹和譚家吉趁着遠離城市喧嚣,靠在德瓦大叔家外的木栅欄旁享受這難得的“假期”。
唐芹問道:“你為什麽千裏迢迢地跑到中國來啊?做服裝這行,如果當年你依你爸的意思去法國發展應該更好吧。”譚家吉看着天空,搖搖頭:“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對中國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親切感,從小我就覺得自己應該到中國來。”他低頭看着唐芹笑笑:“事實證明我的感覺沒錯,如果不到中國來,怎麽會遇上你?”唐芹将手放在他的手心:“那你這次一定要到這邊來,也是憑感覺?”譚家吉有些興奮地道:“是啊,而且現在我的腦子裏已經有了作品的樣子。”唐芹也替他高興,又有些挪揄地道:“看來這趟我們來得真是值得,你找到了你要的靈感,我呢卻見到了‘神仙’。”譚家吉笑道:“是啊,神仙,不是說有緣人才能找到他們留下的東西嗎?看來我們也算是有緣人喽?”唐芹故作正經道:“是非常有緣!”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又問道:“咦,對了,那把劍呢?”譚家吉道:“在小胡那裏,他說要拿回去交給當地博物館。”唐芹點點頭:“嗯,我們費了半天勁,還找到了一件古代的文物,還是很有成就感的哦?”譚家吉看着她發亮的眼睛和略揚的小嘴,心一動,便緩緩低下頭去道:“是啊。”嘴唇便輕輕覆上她的。
“芹姐,我看你這兩天都心不在焉的樣子,是不是有什麽事啊?”小蔡将手放在正在發呆的唐芹眼前晃了晃。唐芹笑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小蔡神色暧昧地看着她:“哦,明白了,是關于依依爸爸的事情吧?”唐芹被看穿心事,立即轉移話題:“喂,你不用工作啦?”小蔡聳聳肩,指着外面:“你看,現在大家身體健康,暫時沒人來。倒不如你說一些你以前的事啊,打發時間嘛。”
唐芹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你現在教得依依和你一樣八卦,我以後可不敢帶她來了。”小蔡“嘻嘻”一笑:“怎麽樣嘛,你現在還想不想他?”唐芹并未将譚家吉已經找到她們的事情告訴她,所以才這麽問。
還未待唐芹回答,便傳來敲門的聲音。小蔡轉過身一看,不由“哇”地出了聲,原來門口來了一位高高帥帥的男士,如果不是真的沒在電視上見過,她還以為是哪個明星突然造訪。而唐芹更是驚訝:“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譚家吉徑直走了進來,道:“反正沒事,過來看看你工作的地方,想知道這些年你到底怎麽過的。”他打量了一下這個雖然并不大,卻收拾得很幹淨整潔的診所,眼光又轉向還在沖着他眼冒紅心的小蔡,回以一個紳士的微笑:“你好,我叫譚家吉。”小蔡這才從花癡狀态回過神來,但一聽到這個名字,嘴巴又立即張成鵝蛋那麽大。
她看向唐芹尋求答案,唐芹則無奈地歪了一下頭,以示肯定。小蔡這才叫出聲來:“Oh,MyGod!你就是依依的爸爸?”譚家吉點頭微笑道:“你是這裏的護士蔡小姐吧,謝謝你平時幫助唐芹還有幫忙照顧依依。”唐芹自打他出現在診所裏,便混身不自在,便諷刺道:“你還對我這個地方挺熟的嘛。”譚家吉過去摟摟她的肩,暧昧地道:“那當然,做老公的關心老婆是應該的。”唐芹的臉一下便紅了,啐道:“誰是你老婆!”
小蔡小聲道:“我還是不打擾你們,先出去了。”譚家吉卻笑道:“不用了,我剛好要帶唐芹出去喝點東西,你也一起去吧?”小蔡笑笑:“不好啦,我不想做電燈泡妨礙你們甜蜜。你們去吧,我看着這裏好了。”譚家吉笑道:“麻煩你了。”說着就拉着唐芹向外走。唐芹想掙脫他的手,叫道:“你搞什麽?我還在上班呢!”小蔡卻一個勁地道:“放心吧,老板娘,你們快去約會,這裏我看着就行了。”看着唐芹被拉了出去,她才在心底暗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唐芹不停地攪動着手中的咖啡,與譚家吉對面坐着,盡管很想忽略他那炙熱的眼神,卻管不住心不聽話地亂跳。譚家吉正色道:“我想我們該好好談談。”唐芹擡頭看他:“沒什麽好談的,事情都過了那麽久,再談又能改變什麽嗎?”譚家吉道:“我不想改變什麽,我只想拿回本來就應該屬于我的東西,比如你和女兒!”唐芹揚起一邊嘴角,露出諷刺的微笑:“屬于你的已經在新加坡,女兒是我的,你認為就憑你突然出現就能彌補過去缺失的五年時間嗎?”譚家吉心裏冒出一股火,一把抓住她的手:“缺失的五年時間?又是誰讓我平白無故地少了五年本應該有的天倫之樂?”唐芹轉轉過頭去不看他,狠狠道:“你有什麽資格來怪我!當年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挺着大肚子一個人從新加坡回國,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因為怕被問,連自己的父母都不敢見!”她越說越委屈,大滴大滴的眼淚掉了下來。
譚家吉是越聽越是一頭霧水,看着她流淚更是焦急:“當年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我剛從外面回家就發現你不見了,只留下一張紙條說是什麽祝福我,要和我分手!”唐芹更是氣:“怎麽了?你不明白,你老婆總明白!”譚家吉張大了嘴,指着自己的鼻子,萬分驚訝的表情:“我老婆!什麽老婆?”
這下換唐芹驚訝了,試探着問:“你們沒結婚?”譚家吉莫名其妙道:“我新娘子都在結婚前跑了,我跟誰結婚去?”唐芹一聽他沒結婚,心中莫名狂喜,語氣自然也緩和不少:“那她呢?為什麽不和她結婚?”譚家吉覺得自己快被她急死了,說了半天他聽不懂的話。只能深吸一口氣,平複一下情緒才道:“我到現在為止,也不知道你到底在說誰,我也不明白我自己除了跟你結婚以外,還要跟誰結婚。能不能請你從頭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唐芹此時自己也亂得不得了,當年明明是自己親眼看見的……
“爸,她就是唐芹。”打開門,唐芹看到一個和譚家吉長得很相似的人,禮貌地将手中的禮物遞上,叫道:“伯父你好!”譚父高興地道:“快快,進屋裏來。”兒子從來沒有帶過女孩回過家,這次他說要回來結婚看來是認真的了。
從廚房裏出來一個年輕女人,一見他們也高興得很:“弟,你回來了!這就是小芹吧,早就聽我弟說了,長得真漂亮!”唐芹知道她便是譚家吉的姐姐譚家樂,看她真如照片中的一樣,一頭柔順的長發,與初見時的譚家吉一樣,雖然嘴裏熱情地打着招呼,臉上卻還泛着羞澀的樣子,果真是兩姐弟,頓時也覺得親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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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客廳裏蹦出個小女孩,看到譚家吉立即高興地撲了過來,譚家吉也順勢将她抱起。小女孩道:“舅舅,有沒有給我帶禮物回來?”譚家樂連忙道:“小文,沒規矩,沒看見有客人嗎?快叫阿姨。”小文“哦”了一聲,剛要叫,譚父卻樂呵呵地走上前來道:“叫什麽阿姨啊,該叫舅媽才對。”小文果真乖乖地大聲叫:“舅媽!”
唐芹又喜又不好意思,只能笑着摸摸小文的臉:“乖。我聽你舅舅提起過你,他說你很乖很聽話,所以我們專程帶了禮物來給你,放在行李箱裏的,一會兒拿給你好不好?”小文高興道:“好!謝謝舅媽!”
譚家樂将小文從譚家吉的手中抱下來,道:“你們別站在這裏啊,家吉,快帶小芹進去坐。一會兒便能吃飯了。”想了想又道:“哎呀,我得叫人把行李放進你們房裏。對了,小芹,家吉的房間已經重新收拾過了,你一會兒看下還有什麽需要的,盡管給我說就行。”唐芹道:“謝謝家樂姐。”譚家吉笑道悄聲對唐芹道:“你看,我爸和我姐多喜歡你。”唐芹甜笑着低下了頭,她本來還在擔心如何與他們溝通,卻沒想到他們如此好相處,嫁進來應該會很幸福吧。
為了讓從沒到過新加坡的唐芹盡快熟悉在新加坡的生活,譚家吉一邊準備婚禮,一邊帶着她四處觀光游玩,又将她介紹給自己的朋友認識。
這日,正當他們與朋友聚會,正聊得歡時,另一個朋友小豆也帶了個人來。小豆道:“家吉,她你還認識吧?我們的中學同學,芊渝,張芊渝。”張芊渝微笑着對譚家吉道:“好久不見。”譚家吉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才禮貌地一笑:“好久不見。”看着他們的樣子,唐芹有些不舒服,基本上僅憑直覺便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不一般。而後在問過譚家吉的朋友後,果真證實了她這一想法,原來張芊渝就是譚家吉以前的女朋友。
回到家,譚家吉早看出唐芹的不對勁。他摟着正在無故吃幹醋的唐芹,笑着解釋道:“芊渝是我家一個世伯的女兒,我們中學又是同學,大家關系好自然走得近。而且已經過去那麽久的事了,我們又要結婚了,你還介意那些幹什麽?”唐芹其實也知道自己這麽無緣無故去計較那些是很不對,但她雖然只相見了那個女人那麽短短的一段時間,心裏卻一直有總不安的感覺,說不上哪裏不對,甚至是有一點……害怕。
她搖搖頭,盡力甩掉那些不舒服的感覺,道:“可能是我最近準備婚禮壓力太大了,有些累吧。算了,沒事,是我太無理取鬧了。”譚家吉将她轉過來,一手摟着她的腰,一手寵溺地輕點她的鼻子:“知道就好!”
唐芹雖然一直讓自己別去想,但事實是張芊渝經常會和一些朋友約譚家吉出去,或者到家裏來玩,譚家吉也會帶上唐芹。這倒還好,問題是她偶爾也會單獨約譚家吉,而譚家吉神神秘秘的,也不帶上自己,這一點讓唐芹開始感到不安。
所以當今天她再約譚家吉時,唐芹一臉的不高興。譚家吉剛要出門,回頭看着一言不發,嘟着嘴的唐芹,便笑着轉過身來拉她的手:“好了,今天帶你一塊兒出去玩行不行?”唐芹賭氣道:“我不去!”譚家吉逗她:“你真的不來?那我就走了哦。”唐芹正在生氣,身體又有些不舒服,見他不理自己,心裏很是委屈,硬是扭過頭去不理他。
譚家樂看這小兩口耍花槍,便樂意當個和事佬,就過去推了一把唐芹:“好啦好啦,都要結婚的人了,還這麽鬧別扭呢?”将唐芹推到譚家吉面前。譚家吉順勢牽過她的手,笑道:“走啦,老婆大人!”
張芊渝沒料到譚家吉會帶唐芹來,先是微微一愣,便馬上恢複了神色,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向唐芹打招呼:“小芹,沒想到你也會來啊?”唐芹雖然不喜歡她,卻也不能太無理,便還她一個笑臉:“是啊,本來我身體有些不舒服不想來的,可是他硬要帶我來。”譚家吉聽到她身體不舒服,關切地問道:“你沒什麽吧?”唐芹搖搖頭:“沒事,就是最近準備婚禮太累了。”譚家吉輕輕責怪道:“我都叫你不要操心了,将這些事交給我去辦好了。”唐芹笑道:“自己的婚禮一輩子只有一次,哪能不操心啊!”
而站在一旁的張芊渝聽他們說這些,心裏是五味翻騰,但卻故意做出不在意的樣子,道:“家吉,裏面快開始了,我們還是先進去吧。”唐芹這才擡起頭來,注意到原來他們是來到了一所學校門口。
譚家吉邊走邊向唐芹介紹道:“這就是我們念中學的學校了,這裏對我來說很有意義。”他指着一間教室道:“那,你看,那就是我以前的教室。”張芊渝笑道:“我還記得你以前很皮的,老愛欺負我,好多次把我氣哭了。”譚家吉笑:“那是你愛哭鼻子。”張芊渝瞪起眼睛,回道:“還說呢,有一次你和隔壁桌那個大胖一起,将我的頭發綁在椅子上,害我半天解不開,你還拿着把剪刀過來說要剪了我的頭發,吓得我真以為自己的頭發保不住了。”譚家吉小孩心性地又故意去扯一扯她的頭發:“是不是這樣?”張芊渝洋裝生氣地道:“你真讨厭!”
三個人走到籃球場,譚家吉的那些朋友早開始在這裏打球了,晚來的他們就坐在看臺旁欣賞。這時,張芊渝指着前面的一個表演臺:“哎,你看,你還記不記得那裏?”譚家吉“哈哈”一笑:“怎麽會不記得,你那個時候不是跟一個中國老師在上面學唱戲嗎?我們來打球的時候,就看你臉上塗得像猴子屁股,都快笑死了!”張芊渝嗔怪地輕輕打了他一下:“還敢笑我!還不是因為那次路過一家商店,你對着裏面電視機裏放的戲曲出神,我還以為你喜歡,才專程跑去學的,誰知道還是沒學成。”唐芹看他們說得興高采烈,而發現自己竟然一句嘴也插不上,心裏多少還是有些失落,畢竟,過去陪譚家吉長大的這些年,是她怎麽也補不上的一課。
這時,那些正在打球的朋友見到他們來了,便叫道:“喂,家吉,快下來打球,還坐在上面幹什麽?”譚家吉看了一眼唐芹:“那我去了?”唐芹點點頭,譚家吉将外套脫了交給她,便三步并作兩步地跳了下去。張芊渝注意到了這個動作,以前在他打球的時候幫他拿衣服、累了遞水給他喝還有拼命為他加油,這些事都是她曾做過的,不過,如今卻已交換到另一個女人手裏。
譚家吉運動很好,一下球場便生龍活虎,很快便幫輸的那一方将比分扳成了平局。他得意地朝看臺上揮揮手,又投入到戰鬥中去了。
張芊渝癡癡地眷念着他的背影,對唐芹道:“他是個好男人,不是嗎?”唐芹看她:“是啊。”張芊渝突然道:“你知道我們為什麽會分手嗎?”唐芹怔了一下,沒出聲。張芊渝轉過頭來,笑:“你早知道我們的關系。”唐芹只得點點頭。
張芊渝從喉嚨中發出一聲笑,聽起來更像是嘲諷:“竟然只是為了一幅畫!”唐芹聽她這麽說還頗感意外。張芊渝眼光追随着場上的人,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語:“家吉的家裏祖傳有一幅畫,畫的是一個中國古代唱戲的女人。那時我們的家裏都已經安排好了讓我們去法國的事,但是他卻因為那幅畫,堅持到中國去,因為他說他小時候夢到過畫中的人。我怎麽說他也不肯放棄那個荒唐夢想,最後我們一個到中國一個到法國,就這樣分了手。可笑吧?”唐芹對于這樣的故事倒是有些訝異,而更讓她感興趣的卻是她說的那幅畫,到底是什麽樣子?
還未待球賽結束,唐芹實在覺得身體不适,又不忍打斷正在球場馳騁的譚家吉的興致,只好悄悄先行離開了。回到家休息一陣,才略略覺得好些。
從樓上下來,她看到譚父坐在沙發上看報紙,想起張芊渝說的畫,便走過去道:“爸。”譚父道:“哎,你不是說身體不舒服嗎,怎麽不在樓上多休息一陣?”唐芹挨着他坐下,笑:“我沒事了,好多了。”譚父摘下眼鏡:“我說你們呀,雖然年輕還是要多注意身體,準備婚禮的事交給我們長輩去辦就好了。”唐芹微笑道:“知道了。”
她微微一猶豫,還是問道:“爸,我聽說家裏有一幅祖傳的畫像?”譚父點頭:“是啊,怎麽?”唐芹道:“我聽說譚家吉就是因為這幅畫像才決定去中國,我很好奇,想看一下。”譚父站起身來:“你一定是聽芊渝說的吧?那個孩子,到現在還在計較這些。如果當初他們一人肯退一步,說不定……”猛然間,他發現自己說漏了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看唐芹。唐芹不介意地笑笑。譚父道:“好吧,你跟我來,畫就放在書房裏。”
來到書房,譚父從一個鎖着的櫃子裏拿出一個檀木盒,唐芹雖對這些沒有研究,但也看得出來那個檀木盒非常精致。盒中的畫卷已經有些破舊了,譚父一邊小心翼翼地将它在桌上展開,一邊解釋:“其實我的爺爺也是從中國來新加坡的,那時他就帶了這幅畫來。家吉也是念大學的時候才看到,不過他是一看到就喜歡得不得了,非要鬧着去中國。我想這孩子可能也是和中國有緣,不然也不會執意到中國去,後來還帶一個中國女孩回來結婚。”
畫完全展開了,唐芹看見這幅畫中女子形态逼真,樣貌頗具神韻,好似是真的回到了那個時代,看到了這麽一個唱戲的女子。唐芹有些明白譚家吉為什麽看了這幅畫後會想去中國了,她想她自己現在的感覺也應該和譚家吉那時一樣,似曾相識。
她的手指順着人物的輪廓一直摸下來,直到印款那裏停住了。唐芹不認識那幾個小篆,只好問道:“爸,這幾個字是什麽?”譚父看了看,道:“這是篆書,作者的落款,是‘鄂濟晏齊’四個字。”唐芹手一抖,不知為何,她聽到這個名字竟有點想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