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任何事情一旦開了頭,接着就會有順理成章的第二次和第無數次。
自從那天晚上碰了秦卿,季朗就有些食髓知味念念不忘,哪怕這具身體早已通曉情事,但對秦卿的渴望卻從不遜于初試雲雨的毛頭小子。
若不是肚子裏還揣着崽,秦卿幾乎要相信自己又将恢複以往那過于高頻的性生活。
他剛一睡不着覺,季朗就開始不老實地在他身上煽風點火,先是用膝蓋頂開他并攏的雙腿,再箍着他的後腰把他吻到渾身發軟,最後輾轉着銜住他的耳垂吸吮舔弄,用性感磁性的氣音在他耳邊蠱惑道,“卿卿,把腿張開,讓我做一次。”
秦卿根本就拒絕不了季朗的求歡,耳孔被舌尖刺入的那一瞬,穴眼裏濕得像發了大水,他好比是話本裏被狐妖勾引的懵懂書生,迷迷糊糊地就被對方吃幹抹盡,最後連骨頭渣子都沒剩下。
等精液被一股股地灌進泥濘的甬道裏,秦卿已經累得連手指都擡不起來,轉眼就在季朗懷裏睡了過去。
季朗抱着他溫存一會兒,随即就會起身進行後續的清理。
某天夜裏,兩個人剛結束了一輪性事,秦卿難得沒有立馬睡着。
他閉着眼睛,小臉埋在季朗的頸窩裏,不甚清醒地含糊低喃道,“季朗,你有想過寶寶的名字嗎…”覆在脊背上的手依舊在輕輕撫動着,男人沉思了一會才回答他。
“嗯。”
“女孩叫季楓,男孩叫季炀。”
秦卿的腦袋有些昏沉,反應也慢了好幾拍。
他模糊地呢喃着這兩個名字,又強撐着最後一絲清明問道,“有什麽寓意嗎…”等待了片刻,聲帶的振動微弱地傳遞到了他的皮膚上。
季朗好像在低低地說着什麽,他湊近了一些,卻一直朦朦胧胧地聽不真切,秦卿努力想要集中精神,但最終還是抵擋不住地失去了僅存的一點意識。
到第二天再提起這個話題時,季朗只是故弄玄虛地和他說,“自己猜到才有意義。”
秦卿冥思苦想了一會卻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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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的意思可以是楓葉,那炀又代表着什麽呢?秦卿猜不透季朗的心思,纏着他套了幾次話都無功而返,最後也只能讓這個疑問不了了之。
年末的日子越來越冷,白瓊花簌簌地落下,時間也悄悄地從指縫間溜走。
當街道兩側的商鋪都不約而同地挂上槲寄花圈和鈴铛串,廣場正中央立起一棵纏滿小彩燈的巨型聖誕樹的時候,聖誕老人就駕着他的雪橇車輕盈地降落到每一個小朋友的睡前故事裏。
聖誕節的那天早晨,季朗睜開眼時懷裏已經空空如也。
他撓了撓後腦勺,隐約聽見廚房中傳來機器運轉的提示音,這才放下心去浴室裏洗漱。
等他收拾完來到客廳,秦卿正好從廚房裏端出了一盤黃澄澄的東西。
忙活的人挺着個大肚子進進出出的,季朗的眉頭不自覺就蹙在了一起。
秦卿懷孕這陣子,他也學會了怎麽用豆漿機和蒸鍋準備早餐。
前一晚先泡好豆子,第二天再摻上清水倒進豆漿機裏打磨。
冰箱裏儲藏着阿姨包好的各類面點,每天早上只需要選幾個丢到蒸鍋裏,剩下的事情交給炊具和時間就足夠。
“你在做什麽?”季朗拉開餐椅坐下,一眼就注意到了盤子裏堆成小山的餅幹塊。
秦卿最後把烤吐司和豆漿端上桌,也跟着在季朗對面落了座。
“姜餅人和曲奇餅幹。”
秦卿用叉子撥了撥,挑出一塊小人形狀的遞到季朗嘴邊。
季朗配合地從他手裏銜過,咬了一口後才拿在手上。
姜餅人還熱乎乎地泛着黃油香氣,嚼起來酥脆又香甜。
“好吃嗎?”秦卿捧着杯子抿了口豆漿,自己也拈起一塊剛出爐的曲奇餅幹。
“還不錯,”“不過你現在可以吃這麽甜的東西嗎?”季朗的視線随着曲奇的移動軌跡落到了秦卿唇上,不聲不響的,卻在無形中産生了一種威壓。
“不甜呀…我沒放多少糖…”“不會影響血糖的…”秦卿心虛地辯解道,卻還是聽話地放下了餅幹,眼巴巴等着季朗的同意。
想到小朋友都饞到偷偷起床烤餅幹了,被講了兩句又露出一副想吃不敢吃的委屈模樣,季朗心中覺得好笑,态度也軟和了幾分。
“那把手上這塊吃了吧。”
“就一塊。”
季朗喝了口豆漿,開始切盤子裏吸飽蛋奶液的烤吐司。
“今天是聖誕節。”
秦卿費勁地想了一會,又不甘心地和他讨價還價,“我要再吃塊姜餅人。”
季朗擡起眼皮瞥他一眼,接着把剛剛咬了一口的姜餅人放到對面盤子裏。
“一塊半,不能多了。”
秦卿權衡一下,幽怨地看了眼手邊香噴噴的小餅幹,轉過頭認命似地啃起了手裏的曲奇餅。
一頓早餐吃到尾聲,季朗放下餐具擦了擦嘴,忽然問他道,“我們以往有特意過聖誕節嗎?”秦卿動作一滞,很快又繼續切起盤裏剩下的吐司邊。
“說不上特意。”
“不過我們都有空的話,就會去外面吃頓飯。”
聽完他的說明,季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接着起身把髒空盤送進廚房裏。
秦卿微微松下一口氣,馬上抓緊時間把那幾口吐司消滅幹淨。
其實他還隐瞞了一部分內容,每年聖誕節季朗不僅會帶他出去吃飯,而且還會給他準備一份聖誕禮物。
送的東西說不上多昂貴,但都屬于低調又實用的類型。
他不想告訴季朗這件事,因為他實在不願意收到一份讨來的聖誕禮物。
出門的時候,季朗注意到秦卿圍了一條酒紅色的羊絨圍巾。
巴掌大的小臉被圍巾裹進一小半,只露出了鼻梁和一雙柔軟明亮的貓兒眼。
他忽然想起記憶裏的上一個聖誕節,秦卿也是圍了這個顏色的針織圍巾。
當時為了給徐曉柔送聖誕禮物,他特意守在教室外頭,對方剛下了公共課,他就立刻迎上去送了一大捧漂亮的小雛菊。
細小玲珑的花朵清新婉約,加上了“暗戀”的隐喻後更加顯得惹人憐愛。
徐曉柔害羞地收下了他的花,禮貌又優雅地同他道了謝。
那個時候,秦卿好像就靠在教學樓的玻璃窗邊,神色淡淡地旁觀着一切。
他孤單單地抱着課本,很快就把視線轉向了別處,可能是走廊頂部的日光燈,也可能是牆壁上的名人畫像,又或是根本就沒在看着什麽,空洞洞的落不到實處。
他從來沒發現,秦卿最擅長的,就用他那如水的寧靜,去隐沒心底被扼住咽喉般泣血的悲鳴。
記憶中的徐曉柔已經有些模糊,但秦卿的身影卻固執地停留在他的腦海裏,連同心頭那一絲化不開的怔悵一起紮下了根。
“你在看什麽?”秦卿順着他的目光低頭看了眼圍巾,又不明所以地望向了他。
“沒什麽。”
季朗收斂心神,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秦卿的頭發。
“你的大衣很好看。”
秦卿莫名其妙地被人揉了後腦勺,下一刻又被這句話弄得啼笑皆非。
這個人怎麽失憶了也不忘自賣自誇,他身上這件駝色大衣可不就是季朗去年送的聖誕禮物嗎?“嗯,我很喜歡。”
秦卿燦然一笑,随即推門走了出去。
季朗跟在後頭又認真地打量了一眼,确定這件大衣與他挂在衣櫃裏的幾件高定西服來自于同一個牌子。
将秦卿安全送到律所樓下後,季朗才重新開車去了公司。
他把秦卿烤的小餅幹分給了幾位助理,剩下的裝在紙袋裏帶進辦公室。
他們的辦公大樓建在江邊,季朗的辦公室又位于高層,正對江的那一整面牆都被換成了厚玻璃,不論晴雨皆是采光充足,視野開闊,人流江景一覽無餘。
季朗處置好了公文包和紙袋,放松地坐到滾輪椅上轉了半個圈,剛好轉到可以面朝江景的位置。
今天的天空灰蒙蒙的,好像随時會被囤積的雪花壓陷出一個通往人間的破洞。
季朗默然地眺望窗外良久,忽而起身拿過了桌上座機的話筒。
他撥了一個數字鍵,對着話筒另一頭的人吩咐道,“給我送一份GA今年的秋冬宣傳冊過來。”
晚上六七點的時候,夜空果然飄下了星星點點的雨夾雪。
季朗把車停在早上放下秦卿的地方,騰出手給他發了一條短信過去。
不久後,秦卿準時地出現在了律所樓下,脖子上嚴嚴實實地纏着早上那條圍巾,手裏還抱着一捧盛大而燦爛的純白色花束,探出包裝紙的簇簇白花幾乎擋住了他眼睛以下的部分。
季朗目光一黯,手指無意識地敲起了方向盤。
秦卿先把花束放到後座,然後才返身坐進前方的副駕駛位。
“律所同事送的?”等車開上高架橋,季朗假裝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車內的暖氣太過足了,秦卿剛解下圍巾放到膝蓋上,瞬間就目瞪口呆地擡起了頭。
“不是你送的嗎?”秦卿愕然,流露出的驚訝之情溢于言表。
季朗的臉色沉了下來,他擡起眸,後視鏡裏的那抹純白一下就變得無比礙眼。
“你知道風信子的花語是什麽嗎?”季朗譏诮一笑。
見秦卿局促不安地繃緊了肩線,男人冷着聲調繼續說了下去。
“傾慕與愛意。”
秦卿聞言呼吸一窒,他難以置信地微微張大了嘴,又顫着手從公文包裏摸出了一張精巧別致的白色卡片。
“風信子的花期過後,若想再次開花,必須要剪掉先前的全部花朵。”
卡片上工整地印着唯一的一句話———“所以,風信子也寓意着忘記過去的悲傷,開始嶄新的愛。”
聖誕快樂,季太太。
雪粒從九萬裏高空砸到了擋風玻璃上,沙沙地響。
劇烈跳動的心髒猝然絞緊,秦卿垂下濡濕的眼簾,用指腹輕柔又珍重地摩挲着最後三個燙金字。
“我好像知道…是誰送的了。”
秦卿喉頭微哽,他艱難地扯起嘴角,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別扭地用一捧風信子向他告白的,是這個世界上最喜歡這麽喚他的季先生。
是一個笨得找不到回家的路,卻還執著地記着要給他送聖誕禮物的人。
dei還是得解釋一下,八年後的季朗就是秦卿的季先生,因為季朗一直找不回丢失的記憶,所以季先生才找不到回家的路,才沒法回到秦卿身邊。
大家有留意的話,就會發現其實季朗和季先生對秦卿的愛稱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