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見那人黑着臉,他倒是放了心
第二天,溫烈丘來給李負代穿護具的時候,發現,只呆了小半天加一個晚上,溫訓又不聲不響地走了。
李負代雖沒從溫烈丘口中得知什麽,但看這倆父子的相處情況,再結合阮令宣和他說的,連猜帶想象也琢磨出了個差不多。無可厚非的,發生在溫烈丘幼年時的那場父母離異對他影響很大,比對他對父母的态度,也能料想到那場關系的破裂誰占了更大的責任。只是,時過境遷,這些在溫烈丘嘴上已經是不值得再提起的過往,李負代也不想再揭他的傷疤。
過完了不休假的周末,開學滿了十天,有人期待有人愁的一期模拟考試也安排了下來。
考前,李負代是不期待也不愁的那個,成績下來,卻犯了愁。
同以往一樣,江月考完就發了脾氣,為自己熬夜多寫的習題,為只付出不見回報的補習時間。
再次排第一,是李負代沒預料到的。因為顧忌着溫烈丘,他知道不能把和他的差距拉得太大,差距一懸殊,對溫烈丘的刺激和打擊更大。為了縮小差距又不至于太明顯,數學卷子的選擇題,他看也沒看全選得A,最後一題和選考題也只劃拉了兩筆了撂在那兒沒寫。這樣的話,根據常規概率計算,幾十分減下去,成績中游偏上,不高不低,能讓溫烈丘平衡點兒也證明自己有足夠的能力讓他們“相互合作”。
但他再次拿了第一,失策就失策在常規概率上,出數學卷子的老師也不知道出得什麽招兒,選擇題的答案就是全定得A。李負代誤打誤撞,分別差了一分和三分壓了江月和葉朗。也因為這個全A答案,考場上整個年級做着數學卷子的時候都疑神疑鬼極度懷疑自我,堅定不移全填A的沒幾個,就這樣又托出了李負代年級的第一。
他這成績,讓班主任很頭疼。
溫烈丘幾乎從不好奇什麽,成績下來,卻納了他長這麽大以來最大的一次悶兒。要說李負代聰明,他承認,可他天天不求上進沒心沒肺覺都睡不囫囵的一人兒,成績那麽好,于情于理都不合理,溫烈丘不羨慕不嫉妒,就是慌得厲害。
成績出來後的半個上午,溫烈丘都一聲不吭地翻着空白的課本,認真又消沉。
成績出來,李負代也愣了一節課的神兒。其實他看着是發愣,腦子裏卻轉得飛快,開學這些日子以來,他自己都記不得多少次了,他次次試探着想和溫烈丘一起學習,那人次次冷着臉不搭理他,互幫互助這一行為就仿佛觸碰了什麽不可觸碰底線似得。
午休結束,溫烈丘醒來又開始翻課本兒。
過了一個午飯和午休,成績一事的陰影多少過去了些。下午第一節 課,李負代面朝黑板,眼睛轉了又轉,最後悄悄瞄了溫烈丘一眼,壓低聲音身體往他那邊兒靠,再次試探,“……我覺得,書上有些內容不太清楚。”
溫烈丘沒反應。
“那麽多本兒書翻着也太累了。”李負代伸出手指推着個本子到溫烈丘面前,裏面是他這幾天整理出來的理數重點,他口吻聽着平常不過,一直看向前面的目光卻忍不住亂晃,還因為小心翼翼而有點兒想笑,“……看這個吧,能方便一點點,就一點點。”
溫烈丘略略掃過筆記本兒,應了一聲,意思就是擱這兒吧,看不看另說。
李負代沒轍,掃了眼講臺上講解試卷兒的老師,又說,“老師講着呢,不聽?”
“聽不懂。”溫烈丘撇了李負代一眼。
溫烈丘基礎不是一般的差,李負代也知道這樣聽課有困難,可翻看課本兒這種無用功,和消極應對也沒什麽本質區別。在之前溫烈丘年級墊底的日子裏,他的成績一直是非常坦蕩且明了的零分,科科白卷兒嘛,零分也是自然。所以,如果從分數提升層面來分析,溫烈丘還是進步了的。李負代在身邊兒他不好意思交白卷兒,亂寫瞎猜四科加起來得了一百多分,雖然還是穩定的在年級墊着底,好歹态度是轉變了。
可吧,零分墊底是灑脫,一百多分墊底就是承認自己傻逼了。
“哪兒不懂,我教你嘛。”李負代眼巴巴地看向溫烈丘。
“嗯,我看看。”只要李負代提起要教他,溫烈丘次次都這樣敷衍過去,然後就絕對沒有後續。
放學後,李負代在教室裏整理了會兒筆記才去球場上找溫烈丘。剛在球場臺階上坐下,就打了晚自習的上課鈴。
除了江月,他們三個都不上晚自習,阮令宣先溫烈丘一步擠在李負代身邊兒坐下,“兄弟,再次喜提第一,恭喜恭喜!”這話他中午吃飯的時候就想說了,江月一直悶着氣所以沒敢開口,拖到現在才肺腑表揚。
李負代餘光瞄了瞄在他另一邊兒坐下的溫烈丘,皮笑肉不笑的,“你晚上放學再來接江月?”
“是啊。”阮令宣腳下踩着籃球,嘆着應了一聲。
“幹脆和她一起上自習呗。”
“我已經被她放棄了。”阮令宣唉聲嘆氣的,踩着籃球滾了兩圈兒,然後彎腰把籃球塞進了書包,“反正成績就那樣兒,也別白費力氣了,不如留着時間幹點兒別的。”
李負代哦了一聲。
“不是我自暴自棄啊!”阮令宣又大嘆一聲攬上李負代,“月月說了,這個世界上的人,可以按比例分配,其中百分之九,是優秀的人,而超脫了優秀的精英,就只占百分之一,一百個人裏出一個……巧了,你就是一個。然後普通人,占了大半,是百分之六十,再是垃圾,百分之二十。”
李負代挑眉,“還有百分之十呢。”
“垃圾中的垃圾。”阮令宣面無表情的,“比如我。”
“沒啊。”李負代輕笑,“我把你當寶貝呢。”
“兄弟!還是你懂我!”剛剛還枯槁失神的人瞬間就沾染上了喜氣,阮令宣使勁兒抱着李負代拍了拍他的背,松開人他又委屈起來,“其實我挺努力的,我要求也沒多高,夠了體育生的分數線就行……可能我天生不适合學習。”
一直沒插話卻留意着他們的溫烈丘突然在李負代腰上打了一下,冷冷訓他,“腿別折着!”
伸開腿的間隙,一個主意冒了出來。李負代故意裝着敷衍回了溫烈丘一句,繼續跟阮令宣說,語重心長的,“不是不适合,可能方法不對。”
“是……是嗎?”一句話,阮令宣就深信不疑。
“江月放棄了你,我不會放棄你。”以李負代對他的了解,其實阮令宣一點兒都不笨,他表面上看着是撲在學習上,事實上心思從來就沒離開過籃球,心猿意馬地較着勁兒,能學好才怪,“我幫你補習吧。”
阮令宣呆愣了片刻,轉而大喜,“真的,年級第一給我補習?”
李負代深沉地拍拍阮令宣的肩膀,浮誇表态,“我是年級第一,也是你朋友啊!”
聽他這麽一說,阮令宣的嘴簡直要咧到耳根兒,抓着人就往家走,一路承諾李負代要什麽給什麽,簡直把他捧上了天。
途中李負代悄悄回頭打量溫烈丘,見那人黑着臉,他倒是放了心。
放假,開心,不學車的日子可以開車,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