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像不合法卻纏人的小廣告,無處不在
因為李負代的一眼,溫烈丘在門口頓了好一會兒才進了衛生間。沖了澡出來,李負代的房門還是緊閉的。
有很多次,李負代看向他的神色,會讓溫烈丘受用且疑惑。那種神色,可能只是一瞬,卻似乎包含着極深沉的情緒。短暫的凝視中,漆黑的眼眸裏劃過可能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暖意。他有時是帶笑的,有時是平靜的,而剛才的那個不算對視的對視,溫烈丘還是在李負代垂眼側開頭之前捕捉到了他眼眸中的輕微變化。
這種不自覺放軟的變化,任憑誰都會忍不住遐想,且覺得自己對他是重要的。
溫烈丘徑直下了樓。
樓下阮令宣找到了空隙跟江月撒嬌,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被溫烈丘給拽了出去。
他們站靠在小樓外的走廊,阮令宣莫名其妙被硬拽了出來倒也不生氣,他太了解溫烈丘,知道這人沒事兒不會找他。他眼巴巴地等了一小會兒,看溫烈丘還是欲言又止的模樣,忍不住了,“……大哥,你把我拽出來不會就是為了跟我站會兒吧?”
“我有事兒問你,你……”溫烈丘張了張嘴,話到嘴邊卻又卡住了。
“我咋了?”
“李負代……”因為有些話實在不好出口,堆着堆着溫烈丘自己倒把自己給弄煩了。他半側着臉看阮令宣,眉目不自覺地皺起,看着這就像生氣了一樣,“他看你的時候你什麽感覺?”
“……啥?”阮令宣眨巴眨巴眼,沒明白他是什麽意思,“……什麽他看我我什麽感覺?我該什麽感覺?”
溫烈丘表達能力本來就差點兒,被阮令宣這麽一連問,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想說什麽了。他食指關節煩躁地在眉骨周圍蹭了蹭,轉身避開阮令宣的目光,用不耐掩飾自己的尴尬,“就是、他看你的時候……”腦子裏翻來覆去就那麽幾個詞兒,此時此刻溫烈丘就特別後悔語文課沒多學幾個高深點兒的詞彙,他就是了半天,搜腸刮肚地又拼了句話出來,“他看你的時候……你、有什麽感覺,你覺得他、他是……怎麽想的,在想什麽?”
不吹不擂,阮令宣更懵逼了,“哥我、我還是沒懂……”
溫烈丘憋着氣轉開頭,倒不是沖阮令宣,是氣自己不由自主地跑來問他這種奇怪問題。他咬着牙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一腳踹在了柱子上。
阮令宣真不知道是什麽事兒把溫烈丘逼成這樣,話都到這兒了他也不能不管,他忙開口撫順,“行了行了,你別沖動啊,我懂了!懂了!不就是他看我的時候我什麽感覺嗎!懂了,真的懂了,你讓我總結總結……”
聽阮令宣這麽說,溫烈丘立馬回了頭,“……什麽感覺?”
“我之前不就跟你說過嘛……”阮令宣撓着耳後,“我說我一男的看見他笑都覺得勾人,更別說就那麽看着我了,要說被他看着什麽感覺……”他又換了個地方撓着,真挺認真的在思考,“開心?會被吸引……覺得他眼裏只有我?”阮令宣沒說,其實他被身邊的人看都會是這樣的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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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溫烈丘的臉忽地一黑,這人的感受和他很相似。
他的問題一個比一個擰巴,阮令宣卻也不敢再說沒聽明白的話,“這、這哪有什麽為什麽啊,他看着我,眼裏當然就只有我了。”面兒上溫烈丘問什麽他說什麽,其實他心裏都納悶兒死了,就看你不看你這麽個事兒,哪來那麽些問題和情緒?
阮令宣話音落下的當即,溫烈丘心裏也清晰了,為什麽自己鬼使神差地跑來問這些,因為他想确定,李負代是不是只對着自己的時候才有那樣的神情。同時,他也低沉下來,因為聽阮令宣的意思,自己和別人沒什麽不同,李負代對他沒有特別。
這麽想着,溫烈丘直愣愣地和自己較上了勁兒,一言不發地悶頭走了,留阮令宣在原地摸不着頭腦。
直到很久之後,溫烈丘才意識到,自己那樣問,本身就是沒意義的。不光因為在李負代眼裏,他和阮令宣是不同的存在,而是他,在他眼裏,李負代是不一樣的存在。
晚上吃過飯後,溫奶奶把洗好的梨端上了飯桌,正好在溫烈丘手邊。
溫烈丘掃過玻璃碗裏的四只梨,面無表情地拿了一個給江月,扔了一個給阮令宣,又拿起自己的那個咬了一口,就沒了動作。
江月離李負代近,目光快速地在溫烈丘和他之間來回幾下,立馬把自己的梨塞給了李負代,然後起身去拿碗裏的梨。
這下,遲鈍如阮令宣都看出來溫烈丘是故意的,他也不知道這倆人是又在搞什麽,只反應過來愣愣地去看李負代,準備看他是什麽反應。
只是李負代對溫烈丘這一故意無視行為沒什麽反應,他只是掂了掂手裏的梨,輕笑着又放回江月面前,“多吃水果,氣色好。你幫我吃了。”說完,便起身上了樓。
人一消失在樓梯口,阮令宣就抓着溫烈丘的胳膊質問起來,“你在幹嗎!你倆又怎麽了?”此刻他才悟出來,怪不得之前這人問了那麽多奇怪的問題,原來是兩個人又鬧了別扭。
溫烈丘盯着李負代離開的方向,開口漠然,“沒有,逗他玩兒呢。”
“這算什麽逗啊?”阮令宣半信半疑,認真道:“他一看就不高興了,那你去告訴他你只是在開玩笑。”
溫烈丘懶得理了,揮開他的胳膊也上了樓。
獨自玩游戲玩兒到後半夜,眼前混沌的溫烈丘卻沒有半點兒睡意。他發現,越是排斥,越是會被牽制。他想用游戲填充大腦,可不出幾分鐘,就不可抑制地看着屏幕的畫面走起神兒。
李負代鼓着一邊兒腮吃飯,抿嘴時浮起的酒窩,柔軟的發被風吹起,他每一個細微的神态和動作,都擠在他的腦子裏,像不合法卻纏人的小廣告,無處不在。
他是真的很煩躁,他想從那人口中确定,自己和阮令宣是不一樣的。
又死拗着在游戲上耗了一會兒,溫烈丘下了樓去喝水。漆黑的一樓,奶奶和江月早就熟睡。他在透着月光的小樓裏摸索着進了廚房,開了冰箱的門照明。
水喝了兩杯,關冰箱門的時候他順手拿了個梨出來洗了。
上樓去了李負代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