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他怕李負代在怕
不出意外,發生在廁所詭異的傷人事件,用了一個課間就傳遍了整個學校,版本諸多,唯一一致的是,都沒少了李負代。因有了危險份子,此事引起了極大的騷亂,學生惶恐不安,學校焦頭爛額。
溫烈丘對周遭從不過多留意,直到中午沒見到李負代的人,才從江月口中知道出事兒了。
在學校裏公然傷人不是小事兒,受傷的男生被緊急送去了醫院,一路驚恐萬分如臨大敵,仿佛受到了極大的刺激,班主任把那幾個人逼問了一圈兒,都沒确定肇事者是誰,而另一個關鍵人物李負代,還沒了蹤影。
事情還沒查清楚,卻有一個人沒了蹤影,正常邏輯下都會把矛頭指向這個未知,會不自覺的認為他的失蹤是肇事後的逃避。事發緊急,校方查看了學校大門和周邊圍欄的監控,确定李負代并沒有出學校,應該只是躲藏在某個地方。
溫烈丘聽了這事兒的第一反應就是煩躁,他不在乎這事兒是不是李負代幹的,只鐵了心要把人找出來。
他以為驅使自己一定要把人找出來的原因是他對于麻煩的厭惡,他以為他只是想解決眼前的煩亂。但在找過天臺、廢棄的游泳館、操場的暗門等所有他能想到的地方卻都一無所獲後,他突然明白了過來,那份驅使的本質。
他怕李負代在怕。
事情一出,所有涉事學生的家長都被通知到了,李負代也不例外。葉賀會來。
在各個地方橫沖直撞的溫烈丘的腦海中,一直都是李負代抓着他的手腕面上平靜卻止不住顫抖的樣子。他怕葉賀先找到他,他怕李負代躲在哪個角落獨自發抖。
每座教學樓的樓梯都分南北中三處,頂樓南邊兒的樓梯因為處在死角又常年不用,久而久之成了個雜物間,堆放着各種不用的教具和紙箱。随着東西越堆越多,學校索性落了扇鐵簾把南角兒樓梯封了起來,鑰匙放在清潔阿姨那兒,卻從沒見人打掃過,日積月累地落灰。
溫烈丘找到李負代的時候,他還在睡着。
南角兒樓梯本來的光亮來源是一扇小窗,卻因為厚重的灰塵失去了作用。
布滿灰塵又昏暗的雜物堆裏,李負代垂着腦袋躺在幾個摞起的木櫃上,斷腿壓着紙箱,看着就像死了。
他們中間隔着許多鏽跡斑斑的顯微鏡和錄音機,溫烈丘沒再靠近,只站在拉開的鐵簾邊看着那人安靜的睡顏,随後他突然無聲地笑了出來。
大半個學校都因為這人波動着,別說怕了,他這模樣,怎麽看都是連在意都沒在意。什麽傷人後害怕所以跑了,想找個安靜的地方補覺才是真的。
溫烈丘似有似無地嘆了口氣,下了拐角,靠在扶手欄杆上抽了根煙後,默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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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時李負代又再次引起了一小陣騷動,溫烈丘還是從別人口中知道。
本扣了個畏罪潛逃名義的人物,經歷了小半天的失蹤後又若無其事的在學校裏晃悠起來,大家難免驚奇,溫烈丘能想象那些人隔着些距離對那人指點嘁議的模樣。只是在某些人帶着老師找過來時,李負代又沒影兒了,一來二去,再次潛逃的情況發生了,畏罪這一“事實”也這樣被他沒心沒肺地坐實。
而李負代再次消失的真正原因,好像是有什麽急事兒,所以先回了家。
這些都是從阮令宣那兒知道的,在李負代出現在學校裏的幾分鐘時間裏,恰巧就碰上了阮令宣,并讓他帶話給溫烈丘。
對于課間發生的事情阮令宣也沒放在心上,其一是他覺得那幫人本來就欠收拾,其二是他知道,不管跟李負代有關無關,他和溫烈丘都能護着他。所以接下來在球場上一直黑着臉的溫烈丘,讓他很茫然,還以為是自己打球技術上出了什麽問題,才惹他不爽。
不爽這個詞兒,按在溫烈丘現在的心情上确實契合。即使在這雙向制冷的幾天,他們放學也是一起回家的,今天出了這麽個事兒,自己找了他半天,找到了也沒耽誤他睡覺,他倒好,睡醒了留了句話就不聲不響地跑了。他能有什麽急事兒,除了喂貓,溫烈丘想不出來。
回家的時候,李負代也不在。溫烈丘裝着若無其事的把家裏轉了一圈兒,卻自己把自己惹毛了,因為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煩着什麽。
到了後半夜,李負代也沒有一點兒回來的跡象,溫烈丘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心裏煩的厲害,當雨落下來的時候,便鬼使神差地出了門。
他找去了李負代曾經住着的小樓,這個時間,低矮的樓房一片漆黑,那扇花裏胡哨的門,是緊鎖的。
在門外站了片刻,溫烈丘又想起一個地方。
因為夜雨,森林公園變得泥濘,即使打了傘,登上瞭望臺時溫烈丘身上也濕了大半。淋着雨看樓,應該是李負代能幹出來的事兒,但這裏,也沒有他。
李負代還可能在哪兒,溫烈丘不知道,而且他也不想找了。回家的路上,傘被他丢在了街邊兒,他持續煩躁着,而讓他煩躁的到底是突然消失的李負代還是像神經病一樣半夜跑出來亂撞的自己,他已經分不清楚了。
李負代徹夜未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