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最終,李負代應的那句“快了
下午第三節 課,随着上課鈴,李負代拄着拐悠哉悠哉地進了高二二十一班的教室,并在四十多雙陌生眼睛的注視下,準确無誤地坐到了溫烈丘身邊。
講臺上代課的老師,如阮令宣所說,挺美。
美女老師頭一次來二十一班上課,自然不知道李負代不屬于這個班。剩下四十多個學生好奇又疑惑,卻又沒人出聲。
這其中,最驚奇的要屬阮令宣,頻頻回頭,直到老師開講才老實下來。
溫烈丘掃了身邊人一眼,似乎卻不怎麽驚奇。
“想你。”李負代一直揣着笑意,還故意坐得端正,他聲音壓得很低,“就順便來看看上課的你,什麽樣子。”
偏近傍晚的光景,日光籠着最後排的他們。講臺上的聲音溫柔地講解着枯燥的公式和題型,像是沾了催眠香精,端正着坐了沒五分鐘,李負代就沒了興趣,拖了溫烈丘的幾本書摞好,把腦袋枕了上去。
不管那個美女老師講的是他桌箱裏十幾張空白卷子中的哪一張,溫烈丘都不想去翻。身邊的座位空了幾天又坐了人,他又不自覺看向李負代。
在他看向他的那一刻,李負代就把目光轉向了他。第一次,那人嘴角沒有明顯的弧度,溫烈丘卻感覺到了他的笑意,從他的眼睛裏,神色中。淡金色陽光下的李負代很漂亮,格外漂亮。而他的眼神讓人産生一種不合理的錯覺,錯以為自己是他的全部。
“很開心?”
李負代輕輕閉了閉眼睛,點了點頭。
“為什麽。”
“每次見到你,我都很開心啊。”
雖然知道他說的是屁話,溫烈丘還是有些波動。李負代嘴角的傷口已經結痂,像趴了兩只螞蟻。他緩緩擡手,反應過來時手已經撫在了他的嘴角。
李負代的心神都不着痕跡的愣了愣,随即勾着嘴笑了起來,接着他擡起頭,翻開了溫烈丘的課本。他本是想看看會不會有什麽随手塗鴉,結果發現溫烈丘根本連名字都懶得寫,他目光在書本的第一頁停了片刻,偏頭看溫烈丘,“……我幫你寫個名字?”
溫烈丘沒什麽所謂,找了根兒筆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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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筆寫完,李負代沙啞着輕輕念了幾遍溫烈丘的名字,“有什麽含義嗎?”
“沒有。”目光掃過書本上自己的名字,溫烈丘又說:“我爸想叫我溫烈,我媽想叫我溫丘,然後就叫了溫烈丘。”
“你寫一個我看看。”李負代把書推到溫烈丘面前,又把筆塞進他手裏,期待地趴在了書邊兒。
溫烈丘似乎偷瞄了李負代一眼,抿了抿嘴,在自己的名字後面又寫了一個自己的名字。
出乎李負代意料的是,和自己潦草狂亂的字跡相比,溫烈丘的字十分俊秀大氣,和氣質倒是相符,“你該不會是天生寫字好看吧?”按理說溫烈丘的性格,應該不會去特意練字的。
“小時候,練過幾年書法,周末都要寫到上床睡覺,每天身上都是墨的味道。”溫烈丘低低地說着,擡筆在自己名字後面又寫了三個字,“其實,你的名字挺奇怪的。”
“我也覺得。”看着溫烈丘寫出的自己的名字,李負代眼睛彎了彎,“不過‘負’,是我的輩分,你要是覺得別扭可以省了,就叫李代。”
溫烈丘若有似無地動了動嘴。
“如果你每天都能說這麽多話就好了。”李負代又把臉貼回了桌面趴着。
“為什麽。”
李負代挑眉,“喜歡喽。”
溫烈丘的目光慢慢垂到了李負代的手上,然後慢慢拉到了自己面前。他食指的指腹,又有了新傷,疊加在未消的淡色疤痕上。
李負代靜靜的任溫烈丘拉着,什麽都沒說,仿佛也沒有解釋的打算。
所以他的過分的平靜和乖巧,在溫烈丘眼裏都是另一番模樣。
“我好像,想咬你一口。”李負代說。
“咬哪兒。”
“都成。”
溫烈丘松開李負代,把手伸到他嘴邊。
李負代握着他的手腕,将雙唇貼了上去卻遲遲沒有咬下去。停頓了半響,他又笑起來,“別太溫柔了。”
他因低喃而溢出唇間的溫熱氣息就像小鳥的尾巴,在溫烈丘的皮膚上搔動,他雖然這麽說,可溫烈丘,卻沒覺得自己溫柔。
最終,李負代應的那句“快了。”還是沒有兌現。在第二天放學的小巷裏,在溫烈丘和李負代都沒有防備的時間,一輛機車飛馳而過,後座的人揮着鐵管兒再次打在了他的斷腿上。
癱倒在地的李負代砸吧砸吧嘴哼笑一聲,問了溫烈丘一句話,問溫烈丘是不是站在他這邊兒的。
去了醫院,他才說了下半句。
“如果他們讓我截肢,你可得站在我這邊兒啊。”醫院走廊,李負代坐在輪椅上,舉着自己的ct結果仰頭看着,只看出骨頭歪曲誇張,好像還有些碎塊兒。
“閉嘴。”溫烈丘有些煩躁。
他們挂的還是那個金邊眼鏡的醫生的號,他看了片子後什麽都沒說,卻趕着人去做了電子喉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