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成了
放學,夕陽下的球場,零散的跑動着幾個高個兒的男生,各個帥氣,在一天的苦悶課程之後,圍着顆球奮發。
而球場邊兒的看臺臺階上,人數遠遠多于打球的人。江月坐在這兒是因為阮令宣,其他那些難掩激動和羞怯的姑娘就各有各的目标了。
放學後的球場,該說是個搶手的地兒,卻因此時打球的這些個人,蕭條起來。為什麽會蕭條,怪就怪這群人太招搖,不僅長得招搖,行為也是,而且其他人來打球,沒人喝彩沒人看就算了,還被嫌棄礙眼,所以久而久之,稍微知點兒趣的人,都不會再踏足這個球場。順其自然的,球場就成了以阮令宣為首的專屬場地。
李負代在江月身邊坐下的時候,她所坐的那排臺階都是空的,別排的位置倒是擠擠挨挨。
“天兒真不錯啊。”
見了來人,江月依舊微擡着下巴看球場的方向,臉上卻有點兒緊繃。
“瞧瞧你這氣場。”李負代砸吧着嘴,往後掃了眼堆在一起的姑娘們,“這算同極相斥?”
同班快兩年,李負代從沒主動和她說過話,江月不得不奇怪。她小幅度側頭瞅了身邊人一眼,“你想說什麽?”
“就聊聊天兒嘛。”李負代勾着嘴一笑,不知從哪兒摸出個白色信封來。他兩指夾着信封在江月面前晃了晃,“這個,還你。”
見了信封江月明顯愣住,眼神慌亂地掃過球場後立刻壓下李負代亂晃的手,盛氣淩人道:“你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啊。”李負代笑出一口白牙,轉而将信封順着江月書包的縫隙塞了進去,然後沖她眨了眼,“就當沒發生過吧。”
他話說完,江月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她雙手緊握發抖,不僅覺得自己被戲弄了,還感覺受到了莫大的羞辱,看着面前嬉笑的人又氣又惱,還要強裝鎮定。
李負代對江月這種反應并不意外。最初,江月拿着錢來找自己的時候,他也有些吃驚。像江月這種要強又自尊心濃重的女孩,會用這樣一種方式去達到自己的期望,應該是實在憋屈的厲害又找不到突破口,所以,他沒有拒絕。
江月會讨厭他,無非因為她自己也在後悔,她高傲又自信,卻做了一件違背自己的事情。而他,是這個事件的唯一知情者和參與者。這事兒就像是紮在心間的肉刺兒,李負代在她面前出現一次就等于是在肉刺兒釘了一下,又疼又煩。
“別生氣。”李負代收了笑,目光掃向前方。球場上,溫烈丘脫了校服襯衫,褲腿卷到膝下,将他一雙修長有力的腿顯露出來,打球的溫烈丘帶着一種張狂的勁頭,和平時淡然冷漠的模樣完全不同,連臉上認真的表情都是少見的。李負代看着不遠處的溫烈丘,輕聲對江月道,“我現在才明白,那天沒有拒絕,才是對你最大的羞辱。我是來認錯的,我知道錯了,原諒我吧。”
他這幾句話,讓江月消化了好半天。平心而論,這事兒怎麽着都算不上李負代的錯,更別說是和她道歉了。江月輕輕側頭看向李負代消瘦的側臉,一個男孩真摯而平淡的敘述,很難不讓人觸動,也讓她更清楚地意識到,她所讨厭的,根本是那個失敗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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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沒發生過,只是自欺欺人罷了。”江月轉回目光,自嘲着嘟囔。
“那換個說法好了。”李負代聳聳肩,“讓這個使我們雙雙懊悔的摩擦,成為我們友誼的開端吧,怎麽樣?”
江月沉默許久,後輕輕一嘆,“……要不是你逃課遲到還天天睡不醒,考不過你我也不會那麽不甘心。”
“還是我的錯。”李負代垂頭,眉梢微挑冒出笑。成了。
“既然還回來了,我是不是該謝謝你,白白讓我一次?”江月還是那副高傲的模樣,臉上的表情卻活潑起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有些東西在我眼裏就是很簡單,但有些在別人眼裏很簡單的,我卻怎麽都弄不明白。我見過的人裏,你足夠優秀。”李負代靠向身後的臺階,痞裏痞氣地歪過腦袋,“要不是名花有主,我的仰慕情緒可是要付諸行動的。可惜。”
“省省吧。”江月淺淺地笑出來,看着球場上的阮令宣傲嬌道,“沒人比得上他。”
球場上,溫烈丘進了球,引來身後姑娘的一片驚呼,阮令宣攬上他的脖子說着什麽,嘴巴近得幾乎要貼上額角,李負代無意識地摩挲着手指,勾着嘴角喃喃開口,“是嗎,那我可真羨慕他……”
有那麽一剎那,他自己都分不清其中的意味。
“我聽說,你現在住在溫烈丘家?”
李負代應了一聲。溫烈丘的書包和阮令宣的堆在一起,都呆在江月腳邊。他拎過溫烈丘的包摸了摸,摸出煙來又看江月,“介意嗎?”
江月搖搖頭,等李負代點上煙後才嫌棄,“少抽點兒沒壞處,你那聲音,太難聽了。”
李負代勾勾嘴角,關于這把災難一般的難聽嗓音,溫烈丘也吐槽過,冰冷且嫌厭地告訴他別說話,說是聽了難受。
填滿信封,讓李負代第一次動了溫烈丘的錢。溫烈丘平時很少用現金,也說過他用錢不用和自己說,還毫無防範意識地把各個銀行卡的密碼都給了他。吃他的住他的另說,但李負代也不能真動他的錢,花錢去打點和江月的友情這種事兒該屬意外。又轉念一想,那人對金錢的概念近乎于無,他也不打算報備了,以後補上就是了。
能讓溫烈丘再次和阮令宣同桌吃飯,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