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郝大福的秀場1.0
“要是在家裏,的确能讓人送來,天熱的時候坐着等就成。可就我知道的,還沒哪家炸串能送到宮裏來,自己做就更別想了,誰進了廚房誰碰了幾根青菜葉子都是要數清的。”蘭妃撐着下巴,看看福嫔正發呆呢,伸出手來戳戳她,“想什麽呢?”
郝大福眨兩下眼,猛地起身。
“姐妹我還有事,先走了。”
蘭妃在後面喊了兩嗓子,郝大福充耳未聞,跑得比兔子還快,提着裙擺一溜煙就沖出去,還差點甩沒了鞋子。
她沒一會兒就到了目的地,屏息一聽,果然又是熟悉的嗯嗯啊啊,她扒開草叢,一眼就看見了不遠處行那警幻仙子所訓之事的男女。
郝大福眼裏眉梢全是火,踩草的聲音活像要踩碎人的骨頭,她大步流星走到狗男女面前,上去一腳踹到男人腰間。
“啊!”
男人慘叫一聲,滾到幾步外,元答應這才睜開眼,驚慌失措地跑到男人旁邊,“你沒事兒吧!”
她是想讨個公道的,可做這種事能跟誰讨公道呢?她擡起頭的眼睛裏全是憤怒,卻在看清來人的一瞬間變成了求饒。
“福… …福嫔娘娘… …”
“幹嘛!”郝大福對着元答應那張臉就想掐死她,老娘放你一條生路,你還讓老娘腹背受敵… …
“娘娘,娘娘,我錯了我粗了娘娘,娘娘我再也不敢了!”元答應跪着爬過來,只抓着郝大福的衣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郝大福将她一把掀到地上,兇神惡煞道,“你糕點做的挺好吃,心腸倒是很歹毒啊。”
元答應愣愣道,“娘娘,您在說什麽… …您要是想吃糕點,我我我我給您做!您想吃什麽都行!”
“做你媽頭!”郝大福算着時間也差不多了,懶得和她啰嗦,大吼一聲“還不快滾!”
元答應哭哭啼啼又要求又要拜,被郝大福連喊三聲“滾蛋”給吓跑了,那原本附在她身上的男人更是趁亂一看大事不妙趕緊走人,郝大福都沒看仔細他的長相,只是覺得辣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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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肚子火,現在得調整好心态,把姜西簾打爆。她今兒個懶得和詔陽帝盤旋,打算直接回宮。她氣呼呼地往回走,腳步重重的,像是要把地都踩碎一般。
她最氣的是自己,明明元答應都要殺她了,她雖然說了狠話也踢了人,到底沒讓皇帝親眼看到,還留了她一條狗命。
哼,欠的總是要還的,這個人情,她就不信元答應能欠地舒坦。
薛公公晚上就來傳了密旨,說詔陽帝要微服私訪,要帶着郝大福。郝大福高高興興地接下了,薛公公卻覺得她嘴角的笑像是謀劃着什麽的陰森厲鬼,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福嫔這麽一個嬌小身軀的小姑娘,也能有這樣狠厲的眼神嗎?就像被她盯上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一樣。
——兩天後
出宮的馬車上,詔陽帝三番五次望着郝大福,張嘴又閉上,直到對上福嫔呆滞的眼神才道,“你不熱麽?”
郝大福面無表情地搖搖頭,把裏三層外三層的厚衣服又裹緊了些。
“那你又為何一直抱着書?”
郝大福的死魚眼望他一眼,又低頭看看懷裏厚重的書。這本大概有兩三百頁了,裏面其實沒字,是她叫人專門做的,又重又厚。
她摸兒子一樣摸了一把,對詔陽帝道,“此乃上古秘書,防狼術。”
詔陽帝愣了愣,“什麽?”
“哼,”郝大福巫婆一樣咯咯咯笑起來,笑得詔陽帝渾身發毛。
這孩子是怎麽了?
郝大福即便左手捧着這麽一本厚重的大書,也沒有忘記溜到老爺爺攤子上一連買了十串炸串,兩只眼睛鷹一樣盯着街上一舉一動,嘴裏也吃的歡。一手抓不住,還讓琴川幫着拿。
說到琴川… …郝大福一個轉身,琴川被吓了一跳,弱弱問道,“主子… …怎麽了?”
郝大福眯起眼睛,“你前兩天,我跟蘭妃聊完之後,你跑哪兒去了?”
琴川似乎愣了愣,一個沒抓穩,炸串掉了兩個到地上,立刻印上一小灘油漬。
“奴婢,奴婢去如廁了呀,奴婢和主子說過的,只是主子和蘭妃娘娘說的高興,興許忘了。”琴川想去撿,又覺得撿了沒用,動作不上不下卡在那兒。
“啧,”郝大福見她手忙腳亂又要哭,往天上翻了個白眼,“我怕是要瘋了,看誰都像要害我。”
詔陽帝只覺得郝大福是真瘋了,從上街到現在,他被很些新奇的事兒給吸引,簡直就像孤陋寡聞的人,這也看看那也瞧瞧。
郝大福就不一樣了,與其說對事情不感興趣,不如說她實在是太感興趣了,那眼睛差點沒把看到的一切都吞進去,好像和所有東西都有仇似的,連賣炸串的老頭子都身形一顫。
反正不可能是因為他給了五兩銀子就抖成那樣吧,一定是福嫔太吓人了。
詔陽帝還在腹诽,郝大福卻低呼一聲,把手裏的書卷攥緊了些,炸串全數塞到詔陽帝手裏去,弄得他滿手的油。
“皇上,如果有賤人靠近你,你就拿這簽戳死她!”
詔陽帝:“… …”
我想戳死你行麽?
卻沒說出話來,只聽人群中一聲驚呼,有個女子一把推開前面的粗壯大漢,散着一頭烏黑秀發,衣裳光鮮卻破了個洞,正橫沖直撞沖着詔陽帝撲來。
詔陽帝才把視線從油膩膩的簽上挪開,一眼居然看到有個瘋子甩着長發朝他撲來,頓時一陣驚慌就要大喊扶風。
而扶風此刻!
正在如廁!
五秒前他才和詔陽帝請示過,尋個茅房去了。由此可以得出結論,世上大事,普遍毀于如廁。
反應過來的詔陽帝相當絕望,他雖然貴為皇帝,可惜幹的都是腦力活,着實沒有什麽武力值,此時出于本能想一腳把人踢開,卻被小石子絆了一跤,跌了個屁股蹲。
我堂堂九五之尊的皇帝… …何時受過這種,這種沒有尊嚴的對待… …
眼看瘋女人就要沖上來了,詔陽帝的耳邊炸響一聲驚雷,是福嫔的聲音!
“戳她!”
詔陽帝如夢初醒,兩手握住簽豎起來擋在肚子前,那女人被長發擋了視線,一時竟然沒看見,撲過去時還真撲到了簽上。
“嗯!”
她悶哼一聲,卻沒多留,趁這一刻迅速搶走詔陽帝腰間的玉佩,捂着肚子就跑。
詔陽帝睜開眼要去抓,眼前卻突然來了一只箭堪堪擦過他的手,若不是他收的及時,恐怕就要被穿透了。
誰!誰如此大膽!
“嗖!”
耳邊又突然傳來兩聲,是箭劃破長空的聲音!
只見那箭直直沖着詔陽帝射來,竟沒有一絲遲疑停頓,詔陽帝想要撲向另一邊,身子卻動彈不得,正在他驚吓之時,郝大福從一邊沖了出來!
她似早有防備,臨危不亂,竟然掏出那厚厚的書卷一個上跳,精準無誤地一把将那箭給拍開,再一個挺身,迎上了第三只“唰唰”過來的箭。
世界安靜了。
那箭不偏不倚,恰好就射在郝大福的胸口,簡直是正中紅心。
郝大福僵硬地望着自己的胸前,“啊”了聲,便柔軟地倒進詔陽帝的懷裏。
詔陽帝本能地接住飄搖下落的女人,像接住了一塊寶玉。
他從未有一刻,覺得他的颦扇如此美麗,像一朵風中淩亂卻又堅強的雪梅,這驕陽似火,懷中人兒的體溫卻比太陽還要灼人。
詔陽帝滿是痛心地摸了一把,摸到不少汗。
… …
行吧,雖然有失美感,但就這張臉看起來,一切都還是完美的。
詔陽帝握住郝大福的手,深情道,“你可還好?”
郝大福咳了兩聲,回握住詔陽帝的手,努力憋住她心中的不快,在記憶裏不斷搜尋。
姜西簾,那臭女人是怎麽說的來着?
哦,想起來了。
郝大福強行忍住不眨眼,不一會兒眼眶就通紅了,她精致的臉上滑下一道淚痕,脆弱地讓人想一把擁入懷中。
“皇上可是覺得,這太平盛世,卻有人想刺殺皇上,可是自己做的不對的緣故?”
詔陽帝一愣,驚道“這時候,你怎麽還替朕着想?”
郝大福流暢地念臺詞,“賣燈的那位少年郎,上有老下有小,日子過得很不如意;做炸串生意的老爺子其實參加科舉考了半輩子沒結果,這才轉行;至于水果攤的王姑娘,她去年死了夫君,唯一的兒子是個藥罐子,才三歲大。”
詔陽帝皺眉道,“你別說了,養養力氣。”
“不,賤妾要說,賤妾寧願死了,也不願看到皇上如此愁眉不展,”郝大福雖然落淚,聲音卻透着堅定,詔陽帝被她說的不由得一愣,郝大福就趁這時接着往下道,“天下總是歡笑擺在眼前,悲傷藏在心裏,家家戶戶各有各的難處,說出來也只是徒勞無用,倒不如化悲傷為力量,便能得一些意料之外的事兒。”
“比如賤妾能在這時替皇上擋下箭來,就是賤妾的福氣了。”郝大福嘿嘿笑着,又傻氣又天真。
詔陽帝感動得眼裏也泛淚光——沒想到颦扇如此關心他!他平日只當她是把刀,沒有真心待過她,可她卻掏心窩地對他好… …
詔陽帝的大手覆上那支箭,沉聲道“我要拔.出.來了。”
郝大福深情點頭,悶哼一聲,那箭從衣服中拔出,箭根卻幹幹淨淨,連一絲血跡都沒有!
這是怎麽回事?
郝大福卻一個鯉魚打挺地起身,拍拍身上灰塵,從胸前掏出一本書,厚度堪比她手上拿的那本了。
大福自制防彈衣,你,本來就很強!
至于姜西簾,呵,感謝姜西簾同志提供治愈系心靈雞湯。你的臺詞很不錯,可惜下一秒就将變成我的!
作者有話:郝大福:呵呵,老娘讓你連出場的戲份都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