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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雁飛客(7)

忍痛将嘉柔鉗制住了,那邊,虞松瞧見他兩個,忙命人劃着小船來接應。船艙裏,此行未帶女侍,只有嘉柔一個。桓行簡把人先屏退了,把昏迷中嘉柔的衣裳剝掉,壓擠出她灌的河水,動作牽扯,胸口那迸裂幾分。他深吸口氣,把人拾掇差不多了,被褥一掩,才喊虞松進來。

“救援如何了?”他最關心這個,虞松裏裏外外浸了個透,沒疊及換,他人清瘦,活像只被暴雨澆遍的白鹳:“尚可,損失不大,就是新船被毀,都分散到其餘船只上去了。”

桓行簡一邊褪去衣裳,一邊說:“這船不是試過水了麽?回去務必問責有司。”

血濕單衣,眉宇間驀地一蹙,只一瞬,卻把虞松看得呆住了,不錯眼地問:“郎君,你……受傷了?”

桓行簡面不改色,自己上藥,動作如行雲流水熟稔得很,所幸嘉柔刺得不算太深。他擡了臉,在明滅燭光間囑咐虞松:“不準說,尤其不能讓太傅知道,一點小傷,無礙。”

并未點明他怎麽受的傷,此間蹊跷,虞松兩只眼情不自禁朝他身後小榻上迅速掠了一眼,憂心忡忡,上前幫桓行簡纏了繃帶。

正纏着,石苞興興頭頭奔進來,一見這情形,正要張嘴詢問,桓行簡已波瀾不動地擋了回去:“去,到外頭守着誰也不準貿然進來,不許驚動太傅。”

包紮得很仔細,手停下,虞松暗自籲了口氣。兩人在燭光下低語了一陣,虞松出來,外頭雨勢已頹,石苞早在外頭等得心急如焚,見他現身,扯着他袖子急問:“怎麽回事?”

虞松苦笑搖首:“我也不知道,只看見郎君跳下水救人,等上來,就受傷了。”

石苞那雙眼在虞松臉上轉了兩轉,雖有疑窦,卻不點破,擡頭看船艙裏燈火已上,不便進去,就在外頭守着了。

眸子一眯,嘉柔像是禁不住燭光的刺眼,她醒了。頭昏腦漲撐着坐起,看到的就是桓行簡于案前的背影。

像是心有感應,他回頭,臉色略蒼白地看向嘉柔,眸光微動,看她要下榻起身阻止了,給她斟杯茶遞過去,微蹙了下眉頭。

“我怎麽在這裏?”她迷迷糊糊的,恍如一夢,摸摸幹燥柔軟的被褥,繡枕裏置放着香囊,是袅袅的迷疊香,催人好眠。

桓行簡失笑道:“不想在這裏?那我把你扔河裏喂魚好了。”

一撫衣襟,嘉柔才發覺換掉了,原不是夢。她攬了攬被角,有點猶疑:“是衛将軍把我撈上來的?”

“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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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的衣裳……”嘉柔難堪瞄他,抿唇不語了。

“自然是我換的,你身上我哪裏沒見過?”他嗤笑兩聲,“那種關頭,即便不是我也該性命要緊。”

桓行簡沒提她受驚胡亂出刀的事,她既醒了,命人送熱的飯菜進來,說道:“将就吃,不比府裏。”

嘉柔沉默了片刻,輕聲跟他道謝,用飯時,桓行簡少有的不言不語。這一路,大船行駛得飛快,兩岸風光跟着倒退得飛快。他這人一肚子的學問,天文、地理、名物信手拈來,一張嘴,不知道有多少典故。

觑他幾眼,嘉柔覺得不大對勁,擡頭欲言又止,最終,把那些話又忍了下去。

天亮後,大軍抵達百尺堰。當下,就地駐紮在此,落花紅冷,隔河相望,壽春城遙遙在目。蘆風作雨,鴻影遠度,淮南大地悄然換了秋意塵世。

遠遠望過來,則是旌旗蔽日,軍帳連綿,洛陽城中的中軍悉數調出,另外,桓睦又命豫州刺史毋純、青徐都督胡遵同時出兵,嚴陣以待,互為犄角,将地勢低窪的壽春城徹底圍成了個插翅難飛的處境。

壽春城裏,王淩得了消息噌地從榻上爬起,襪子也沒穿,赤着腳奔出來相看。

“太尉,太傅帶着大軍就陳兵在百尺堰,只要過了河,壽春城可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舍人急的滿頭汗,轉悠一圈,守城的人尚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王淩腳下一跌,幾乎坐到地上去,扶住門框,穩了穩心神:“不對,陛下的特赦诏令既然都下了,他帶大軍來做什麽?”

大勢已去,已近耄耋之年的老人驀然驚醒,東奔吳國不可能,以當下的兵力跟桓睦的洛陽中軍硬碰根本就是以卵擊石。人心躁動,王淩把一切雜音都摒去了,只帶着貼身舍人,上了壽春女牆。

往昔峥嵘,彈指一揮間。據要地,擁強兵,屯田修渠,勸課農桑,多難之世,猶聞雞鳴。王淩望着天蒙蒙亮就在田間勞作的農夫,數聲清笛傳來,原有小牧童正在黃牛背上悠然吹奏--這正是他苦心經營的壽春城啊,凝神良久,終于把視線調轉回來,對舍人道:

“我叔父曾刺殺董卓,為除國賊,太原王氏遭滅門之禍。昔日年少,逾牆得脫,後亡命故裏,又遇事獲罪,得太、祖征辟,就此戎馬一生奔波于沙場之間,雖功勳加身,不想一日深陷囹圄。唯一挂懷者,不過壽春城百姓,不忍多年心血毀于戰火,你去備筆墨,我打算負荊請罪而出,求得太傅原諒。”

舍人見他七十九高齡,須發皆白,本該頤養天年的歲數還要負恥忍辱,眼圈一紅,哽着喉嚨眼答應了聲。

中軍大帳裏,桓睦已難能起身,離了洛陽,奔襲千裏,他靜靜坐在那裏耳朵依舊靈敏,外頭腳步聲急而不亂,有人高聲報道:

“王淩的主薄求見!”

主薄孤身前來,畢恭畢敬,捧着朝廷當初給王淩的印绶、節钺以及一封書函,行到帳前,見此氣勢已經是心焦如焚。

帳子撩起,主簿屏氣斂眉進去,匍匐一跪,将手中所有呈上:“下官拜見太傅,太尉命下官先一步而來,他随後當親自請罪。”

有身影在頭頂似乎一過,将東西接過去,給桓睦看,他淡淡瞥了一眼,問:“王彥雲人呢?”

“太尉人在城裏。”主簿聽他聲音平穩,心中疑惑,先頭聽到的風聲說太傅高平陵後便是真的抱恙不起了。

如履薄冰般等了片刻,不再聽人語,主薄先被帶了下去以罪人收押。人剛離去,桓睦支撐不住伏在案頭,臉色極差。軍帳裏,除卻兩三心腹,再無他人,幾人見狀忙驚呼着圍了上去。

“信呢?王淩的信……”桓睦強忍不适,嘴唇翕動了兩番,桓行簡立刻抖落開王淩親筆書函,半蹲下來,靠近桓睦一字一句讀給他聽。

不過示弱,末了那句“生我者父母,活我者卿也”落到桓睦耳朵裏,他那雙眼睛,最深處閃過一絲決絕的狠厲來,手拍了拍桓行簡胸脯,“燒了吧。”

傷口作痛,桓行簡面不改色忍住了,待轉身,才蹙了蹙眉,一面拿火折子點了信,一面下令:“告訴王淩,讓他速來請罪見太傅。”

等到日頭偏斜,王淩反手綁了自己,跪到岸邊,侍從在帳子外接到命令不敢随意進出,通報後,裏頭走出了桓行簡。

他佩劍而行,人朝河岸邊上站定擡手遮住西邊照來的日光,隔着幾丈遠,見王淩面朝自己這個方向,人跪在那兒,打了一輩子仗的老将軍此刻蕭條萬分。

“去,傳太傅的話,讓人給太尉松綁。”他揚了揚下颌,石苞領命,立刻扯了嗓子朝對面喊話,清波蕩漾,順風而至,對面王淩被松開了雙手,那顆心,又落回了肚子裏連帶着臉上皺紋也跟着撫平幾道。

“郎君,你快看,王淩這是意欲何為?”石苞眼尖,見王淩正讓人解船上的纜繩,人登上了一葉小舟。桓行簡冷眼看着,扭頭就走,大步進了軍帳:

“王淩自覺被赦,又仗着跟太傅有舊交,他乘船來了。”

說着,上前扶桓睦起身,驀地察覺到身上一沉,桓睦幾全靠他一己之力才穩住了兩足。對上桓行簡那雙沉沉的眼,桓睦微笑,“你放心,這根最老最硬的刺,我定會替你拔了去。”

他鼻中酸楚,低聲喚了句“父親”,随後摻扶着出來,石苞機靈,早拿了個杌子,桓睦顫巍巍坐了,嗓音暗啞:

“石苞,你去攔下他,告訴他停在原地不要動。”

話被帶到,王淩的船當真就停在了淮水中央,離桓睦有七八丈遠。他心有又隐然有了壓迫感,想了一想,試探高喊:“太傅,君一封書函就能把我召來了,何必發兵呢?”

耳朵動了動,桓睦聽得很清楚,轉頭對彎下腰來的桓行簡低語一二,他點點頭,親自回王淩的話:“太傅說,太尉豈是一紙書函能調動的人?太尉又豈是願意追随折簡者的人?”

後一句,聽得王淩眉心直跳,揚聲喝問道:“卿負我!既下诏書,何以哄誘相逼至此!”

桓睦人如泰山,安然不動,終于冷笑着回答了:“王彥雲!我寧負卿,不負國家!”

好一個冠冕堂皇,王淩氣窒,轉眼間,對面駛來五六只戰艦,将自己團團圍住,為首的校尉沖他敷衍一笑:“得罪了,太尉,上路吧?”

說着,把王淩押回對岸,聽桓睦命令由步騎共六百人走西路押解罪人回京。

至始至終,桓睦連近距離的一面也沒給他見,王淩回首,滿心怆然至極,不過再望了望壽春城頭,淚流滿面道:“上蒼知道我是大魏忠臣!”

他一上路,桓睦因方才積攢氣力回複那麽兩句,在回帳時,轟然倒下。那邊手春城裏還有諸多事宜不曾處置,桓睦這一倒,将軍們都嚷嚷着盡快送太傅回洛陽。

“不可,四方皆知太傅出來征讨王淩,”桓行簡當機立斷,不見絲毫慌亂,手一揮,示意衆人息聲,“太傅不能回洛陽,一來禁不起奔波,二來壽春城還離不了太傅的指示。傳令下去,太傅奉天子诏命入城!”

軍令一下,大軍挪了窩,浩浩蕩蕩拔營朝壽春城來。

嘉柔人在馬背上,見壽春城的城郊似與洛陽也無太大區別,官道兩側,遠遠的有百姓從田裏探頭探腦張望,一臉茫然。

“衛将軍,這回,”嘉柔很是擔憂地看向桓行簡,“不會殃及百姓吧?”

他手扯着缰繩,乜嘉柔一眼:“兵不血刃,不是跟你說了嗎?王淩是罪魁,太傅不費一兵一卒已經拿下了他。至于百姓,”他忽又笑了笑,“關百姓什麽事?”

嘉柔咬了咬唇,還是揚眉說了:“在遼東,太傅屠城,你們做成京觀我知道。”

桓行簡笑意轉薄,眉宇間,鋒芒一展:“遼東割據,必須下死手才能震懾人心。你小姑娘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不要管男人的事情。”

“既然只是男人的事情,那每次,因戰事而死的婦孺,衛将軍又如何解釋?我知道遼東不比中原,壽春城的百姓,也許衛将軍還肯當百姓,遼東那些百姓,在衛将軍眼裏頭就不是人命了。”嘉柔眼前,公孫氏小姑娘的那抹血跡到此刻都未真正幹涸,好像濃腥氣,依舊漂浮在鼻底,經年不散。

一通搶白,桓行簡不便跟她計較,只得壓低了聲音:“等我回頭再跟你細說遼東為何要築京觀,你不要太天真。”

嘉柔默然道:“不是我太天真,是衛将軍行事太過狠毒了。”

桓行簡驀地側眸看她,冷笑一聲,不與理會,只拿手中馬鞭敲了下她腦門,點了一點,策馬前進了。

壽春城裏頭得到通傳,聽聞太尉都已被押解上京,立刻成一盤散沙,屬官們個個忙都卸冠出來認罪自首。

桓行簡連馬都沒下,高踞馬背,掃了一圈烏泱泱下跪的人群,直接吩咐虞松:“所有牽涉王淩一案的,先下到獄裏,等候發落!”

駿馬原地轉了一轉,桓行簡舉目四看,馬鞭一抖,指着底下其中一個問:“令狐愚葬于何處?”

底下這人兢懼,不敢擡首,方才遠遠地看在前打頭陣的不是桓睦,而是年輕武将,大約猜出了是桓行簡。素聞他在京都行事冷酷,遠甚太傅,此刻兩股亂抖,答道:

“府君他……不,罪人令狐愚葬在了壽春北陵,距城門約十五裏地。”

“傳太傅的口谕,令狐愚攜惑群小之言,勾連宗室,意欲□□,十惡不赦,開棺曝屍,在壽春城門外擺上幾日。”桓行簡口令一出,連虞松也大吃一驚,太傅在後頭馬車裏已昏迷不堪。這樣的獨斷專斷,不知是太傅授意,還是衛将軍自己拿捏的了。即便跟慣他父子,但此舉,至陰至辣,連虞松也要動容了。

嘉柔在身後,聽得臉上一白,須臾,聽底下有人壯着膽子爬出來為令狐愚求情,涕淚俱下。桓行簡分明是個不為所動的模樣,睥睨馬下,命人把他給拖了下去:

“凡敢為罪人求情者,就地正法!”

懶得同壽春城府衙的官吏糾纏,桓行簡長驅直入,從城門底下率軍進來,先遣侍從去尋最好的醫官,一行人,暫住壽春城的官署裏。

府裏,一衆奴仆見桓行簡等個個身着铠甲,腰佩利劍,馬靴踩得橐橐作響,殺氣騰騰地湧進來,早吓得雞飛狗跳,縮在角落裏不敢動了。石苞提溜出兩個來,朝地上一掼,指使道:

“把後院收拾幹淨,多幾個廂房,熱湯、飯食盡快備齊了!”

幾日風塵,嘉柔早偷偷聞過了自己身上味道,起先還計較,後來索性不管了。不過此刻,眼見着院中雕梁畫棟,假山奇石,一株株月月紅開得猶似春深,也打不起精神來。

草草洗漱,換了幹淨衣裳,嘉柔不見桓行簡蹤影,不知他在前堂忙些什麽。這場景,總覺眼熟,嘉柔驀地記起遼東舊事。可不是麽,當初她在那府衙的後院好像就是此刻情形了。

只不過,她何其幸運,并非落難一方。

日落黃昏,桓行簡往她這裏來時,剛走到窗下,身後虞松追了過來,氣喘籲籲告訴他:

“王淩已被押行到項城一帶,不肯走了,托人問太傅讨幾顆訂棺材的釘子。”

太傅剛咳出了血,用過藥睡下,虞松自然不敢驚動他。此時,早從石苞那得知桓行簡身邊的少年郎,實是女眷,顧不得避諱跟到後院來要主意了。

桓行簡腳尖一調,轉過身來,饒有興味地“唔”了一聲,譏諷笑道:“看來,他不死心,把釘子立刻給他送去,多多益善,省的他棺材板訂不牢。”

虞松匆匆應了,剛跑出幾步,又被桓行簡叫住,“他要是識時務,就不該想着回洛陽,趁早自裁,免得受廷尉之苦。你讓人看好了,若是他聰明肯自我了斷,屍首立刻送回壽春,挂在城頭,太傅這是全他甥舅之情。”

那雙隽秀的眼,噙三分笑意,再加上甲胄除去一身燕服,看得虞松也是一恍,心道,日後諸事看來不必再請示太傅了,忙點點頭,領命去了。

這番對話,一字不差地落在嘉柔耳中,她人在窗下坐着,聽得心中發緊。不知該慶幸,還是什麽,父親離開壽春城是明智之舉。

一打簾子進來,桓行簡看到的便是雙眉緊鎖的嘉柔,一笑置之,自斟自飲:“怎麽,還因為遼東的事積怨在心?”

嘉柔将手中帕子一展,終于忍不住開口:“衛将軍,令狐愚早已身死,還有太尉,我在遼東聽父親和毋叔叔說起當世良将,提到了他,人既已伏誅,何必還要再去羞辱他們的屍首呢?”

偏過頭,輕輕一吐茶梗,桓行簡不大能喝得慣壽春城裏的雨前茶,他皺眉笑:“不僅僅為此吧,你父親上回給你的書函裏說,王淩待他禮遇有加,你早先入為主也覺得他人不錯了,是不是?”

嘉柔搖頭:“是,也許有的吧。不過我不信他謀逆,來時,我仔細看了壽春城外,農人秩序井然,說明壽春城的百姓安居樂業很太平。太尉已近八十,若真想造反遙控朝廷,何必去立幾十歲的楚王?楚王又素有英勇之名,他若立,再從宗室裏擁立個年幼懵懂者豈不是更好操控……”

“啪”地一聲,桓行簡将茶碗重重一放,眸中轉動寒光:“好柔兒,看來這兩天你苦思冥想了不少事,你我今日,是注定話不投機半句多了。你現在,只該慶幸你父親沒跟王淩勾連,繼續逍遙他的江山湖海,其餘的事,不是你要操心的了。”

相識以來,他頭一次對她如此嚴厲,嘉柔被他強捏着下颌擡起了臉,桓行簡凝視有時,語氣依舊:“我是要一朵解語花,不是請先生聽教訓的。”

“我沒有要教訓你,只是想告訴你,人不該把事情做的太絕。否則,日後便是你的後人說不定也要嫌你殺戮太過。”

她眼中蕩起一層柔柔的眼波,随時都能哭出來似的,可沒有,桓行簡終于笑了一聲:“骨勇之人,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的忠告?”

嘉柔雙手朝他胸前一抵,手底異樣,他那裏纏着繃帶還沒有拆卸。她頓時了悟,怪不得他自暴雨那日不再來消磨自己,原來他受傷了。

窗底下,陡然響起石苞的聲音:“郎君?太傅醒了,有事情囑咐郎君。”

聲音分明很急,來的突兀,嘉柔在他手底受驚似的一顫。桓行簡嘴角牽動,懲罰似地在她挺翹的一團上狠狠掐了把,嘉柔立刻縮肩,這下眼淚倏地出來,惱怒瞪向他,随即朝那受傷的胸口也狠狠摁了下去。

“柔兒真是長大了,”桓行簡一皺眉頭,繼而露出個哭笑不得的表情,“知道以牙還牙,很好。”

見他不知是笑是惱地出去了,嘉柔心口直跳,一人呆呆坐了好久。察覺到肩頭微涼,正要關窗子,聽廊下擡水的兩個婢子在那兒竊竊私語。

“真是勇士,府君的屍首早腐爛得不成樣子,棺材被劈開幾日,沒一個人敢上前收屍,就這個人敢!”

“這人到底是什麽來頭,竟不怕洛陽來的大軍!他不怕被殺頭?”

其中一個,擠眉弄眼的,啧啧不已:“你忘啦?太尉前一陣在府裏招待的那人,高高瘦瘦,兩只眼睛尤為亮的那個,就是他!不過,這會兒已經被抓起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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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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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90.7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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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0.9萬字
  14.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5.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6.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閨蜜給夏曉雨看了一本,超時空宇宙霹靂無敵無聊的小說,剛吐槽完這本書有多菜,結果竟然穿越到了這本小說裏!這比喝了假酒更讓人難受好吧!雖然穿越到女配身上,而且還是必死的那種女配,但是夏曉雨可不認命!不就是嫁給了一個惡魔王爺嗎...只是奇怪了,為什麽男主還是對她窮追不舍,難道非殺她不可嘛?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16.3萬字
  17.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本王救了你,你以身相許如何?”初見,權傾朝野的冰山皇叔嗓音低沉,充滿魅惑。
    夜摘星,二十一世紀古靈世家傳人,她是枯骨生肉的最強神醫,亦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全能傭兵女王。
    素手攬月摘星辰,殺遍世間作惡人。
    一朝穿越,竟成了将軍府變人人可欺的草包四小姐,從小靈根被挖,一臉胎記醜得深入人心。
    沒關系,她妙手去胎記續靈根,打臉渣男白蓮花,煉丹馭獸,陣法煉器,符籙傀儡,無所不能,驚豔天下。
    他是權勢滔天的異姓王,身份成謎,強大逆天,生人勿近,唯獨對她,寵之入骨,愛之如命。
    “娘子,本王想同你生一窩娃娃,我們什麽時候開始實施?”某人極具誘惑的貼在她耳後。
    生一窩?
    惹不起,溜了溜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42.0萬字
  18. 天下謀妝

    天下謀妝

    【正常簡介】
    一場宮廷陰謀,将太醫楚家卷入其中,滿門獲罪。
    父親枉死,又親眼看着母親被殺,昔日好友露出真面目,對她施加非人折磨,而那與她傾心相愛的男子卻轉身娶了害她之人……
    楚清含恨而死。
    可一睜眼,她卻從小小的太醫之女搖身成了言國公的私生女——言清漓。
    天未亡我,這一次,她用盡手段,也必要讓那些害她滿門的仇人血債血償!
    【一句話簡介】
    一個小太醫之女在全家被害後又重生,使用了這樣那樣再那樣這樣的手段完成了複仇的NP文╮( ̄⊿ ̄")╭
    【友情提示】
    1.這篇文的劇情占比會多一些,肉肉都是慢慢炖熟。
    2.男主六個,這次男主全處。
    (非強行處,是這次男主們的性格設定所致,我寫文對于男女主是不是處完全看他們各自的性格與經歷,我前面也有寫男女都非處的,也寫過男非女處的,一切設定都為劇情服務,不上升到現實層面的道德三觀哈)
    3.女主不是傻白甜不是聖母,性格屬于古代女子中比較異類的,對三綱五常和男尊女卑的思想不太能認同。
    NPHNP古代爽文重生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8.3萬字
  19. 鳳妾

    鳳妾

    他用食指挑着她的下颌,眼神波光流轉,充滿挑釁:“寄人籬下的滋味如何?”說完,一只手在她身後緊緊環住。她別過頭去,厭惡的冷哼着:“三軍之帥可奪,匹夫不可奪志!” 他扯扯嘴角,冷笑着:“長公主好大的志向!本王保證你今後的生活會十分的‘精彩’!”他惡狠狠的說着,一把将她甩在地上。她是天潢貴胄,卻生逢亂世,時不我與。逃亡、做妾、代嫁一一經歷後,依然逃不出被他掌控的命運。

    古代言情 已完結 62.4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