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聖徒島 ι (2)
拾掇他,擦洗幹淨簡單吃點東西,張羅去開籠子。皈依者沒臉面對銀子,微側着身,用餘光瞟着,看聆聽者小心翼翼把他抱出來,摸着頭正要哄,那虛弱的小東西突然掙脫開他,兇猛地撲過來。
皈依者下意識伸手去擋,銀子張大了嘴,像是要咬他,眨眼間,他看見那嘴裏一口怪物似的尖牙。
聆聽者沖過來撲在皈依者身上,銀子稍一遲疑的功夫,皈依者摸着刀,一刀,就把他的脖子砍斷了。
“你幹什麽!”銀子身首異處,聆聽者控制不住地吼。
依着皈依者過去的脾氣,這時候一定會吼回去,眼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睡過了,他收起傲氣,低下頭沒出聲,
他這樣,聆聽者反倒冷靜下來,嘆一口氣,把他攬住:“算了,一個意外。”
皈依者不太相信地仰視他,讨好地說:“我們把他埋了吧。”
埋一個NPC,聽起來很傻氣,但他們真的開始整理屍體,聆聽者把銀子那身破布剝下來,輕輕一翻,看到的卻不是觸目驚心的傷口,而是一片奇跡般痊愈的背脊,肩胛左右各有一叢長着羽毛的凸起,捏起來軟軟的,像是……翅膀的雛形?
皈依者光着身體,站在拂曉的南窗下,用一塊綢布仔細揩抹下身,每次都是随便擦擦算了,這一次卻怎麽擦都覺得惡心。
這時候有人敲門,他沒理,外頭又敲,他皺着眉問:“誰?”
一個聲音從門縫裏傳來,低回的,小心翼翼:“我。”
皈依者驚訝地愣了一陣,然後趕忙把屁股再擦擦,去開門,掩在門後看着進來那人,短頭發灰眼睛,真的是他:“你怎麽來了?”
聆聽者看他光着,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然後忽然想到什麽,伸手撥弄他,要看他的屁股。
“幹嘛……”皈依者不願意,躲他,被他執拗地拉着,一直頂到牆上。
“告解室我都沒去,一進來就找你。”聆聽者抓着他的腰,非扳他的屁股。
“這不怪我,”皈依者半推半就地把屁股轉向他,心虛,還有點委屈地說,“我之前跟你說過,故事線就是這樣……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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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聽者分開了他的臀部,那裏濕漉漉的,慢慢的還有東西在往外流,是持弓者的,那個暗紅的小眼兒顫抖着,合不太上。
上一次,聆聽者只覺得他又濕又軟,這一次,直面他的淫亂,他說不好,心裏有點過不去:“這樣……就好像你跟了我,又去跟別人……”
“你有完沒完啊,”皈依者轉過身,揪着他的領子,受不了地推了一把,“又不是我想和他亂搞,一進來就這樣,我還不願意呢!”
看他生氣,聆聽者忙把他抱住,明明不太會哄,非要做出一副大男人的樣子:“你、你是我第一個,我計較計較還不行了?”
皈依者又露出那種傲慢的神情來:“你他媽還是我第一個呢!”說到這兒,他紅了臉,小聲嘀咕,“後邊的……”
聆聽者把他摟得更緊,黏人地用頭發蹭他的臉蛋:“真的?”
“老子可沒有被人捅屁眼兒的習慣,”皈依者嘴上大喇喇的,心裏已經讓他蹭軟了,“我跟你說,你這種處女情結很不好,真的,得改。”
聆聽者特別乖,一團新泥似的,随他怎麽捏:“好,我改。”
皈依者就飛起那雙貓兒般的眼睛,明豔動人地看着他了,被這樣一看,聆聽者渾身的骨頭都酥了,亟不可待地剖白:“這兩天我……我想你想得受不了!”
皈依者挑起一側眉毛:“都幹嘛了?”說着,他手往下摸,隔着僧袍罩住他的大東西,已經硬邦邦了。
幹嘛……用手,用毛巾,用溫水,昏天黑地幹了很多,聆聽者繃不住地把頭抵在他肩窩上:“沒……就想你。”
皈依者才不信呢,這樣剛沾過腥的雛兒,怎麽可能閑得住兩天,但他沒戳穿,把紅舌頭伸得尖尖的,挑起來給他看。
聆聽者着迷地盯着,像一只被花蝴蝶吸引了注意的傻狗,伸着脖子想去咬,一湊近,皈依者就把舌頭縮回去,咯咯地笑他。
聆聽者讓他越逗越急,越逗越躁,手開始不老實地往後繞,撥開那條潮濕的縫隙,往裏探索。皈依者的身體一如既往地敏感,半開不合的褶皺剛一被翻弄,他就軟綿綿地撲閃起睫毛,不像樣地在聆聽者身上起伏了。
聆聽者疾風驟雨般把他席卷進懷裏,學着他的樣子,用舌頭去和他糾纏,皈依者長長地嘆息,抓着他的腕子,怕他捅深了,又像是怕他捅得不夠深,煎熬地搖晃着胸脯,一晃,那只金環就閃閃發亮。
“我、我這就……”聆聽者羞赧地把僧袍下擺提起來,抽出手指,撈起他的左腿。
“不行,”皈依者欲拒還迎,老練地吊他的胃口,“馬上就早禱了。”
“時間夠用,”聆聽者陶醉地咂着他的嘴唇,把他的腿擡了又擡,一直擡到肩膀上,架住了,“讓我射一次……”
皈依者噙着笑看他,在他肩膀上輕輕咬了一口:“上次你說要把銀子的事兒弄明白,我們才退出重進的,怎麽一進來就想這個?”
“不是想這個,”聆聽者握着自己的東西,抵在他潮濕的腿間,“是想你,”他抿着嘴往前使勁,胯骨下流地挺着,慢慢的,進入他的身體,“我現在覺得,和你比起來,什麽都不重要。”
“真的?”皈依者被他執拗地侵犯,被他掰着兩腿頂在牆壁上,乍驚乍喜的,顫抖着确認,“真的嗎?”
聆聽者沒回答,深埋在那個炙熱濕滑的地方,情不自禁地把他吻住,舌頭沒輕沒重亂絞一通,不知節制地吸吮,要把他的魂兒都吸出來。
相較之下,他下身就溫吞多了,本本分分地在那一圈蹭,蹭得皈依者憋紅了屁股,下意識朝他拱肚子,使勁擺腰。
“被我這麽弄,”聆聽者大狗一樣,沒完沒了地舔他的臉,低頭看着他那根顫巍巍的東西,和兩只紅透了的乳頭,“屁股裏頭很舒服?”
皈依者哼哼唧唧地不承認:“還、還行吧。”
聆聽者兩手包住他結實的胸口,好玩似地往中間擠,一劑,乳頭就朝不同的方向擰着,反複幾次,就尖硬起來。
“幹嘛,”皈依者暈乎乎地去抓他的手,抓住了不拿開,而是垂着濕潤的眼角,邊看,邊和他一起擠:“好變态啊……”
聆聽者盯着他那情欲勃發的臉,粗喘着,去扯他的金環,一扯,皈依者就黏膩地呻吟,引得他翻來覆去扯個不停,扯得乳暈都腫起來,左右胸脯一邊大一邊小,有種不正常的豔麗。
聆聽者終于吃不住勁兒了,掐着他的腰,退出去一些,再猛地深入,像皈依者上次要求的那樣,又兇又快,真正幹起事兒來。
可能是之前磨蹭得太久,也可能是這個姿勢太吃力,皈依者開始不像樣地發抖,聆聽者每撞過來一次,他都小聲驚叫,地上那只腳淫蕩地踮着,勾着趾頭,難耐地扭動。
聆聽者看他眼皮上全是汗,覺得他有點招架不住了,于是更賣力地聳腰,聳得啪啪作響了,才假惺惺地問:“是不是不夠快?”
夠快了,事實是太快了,但皈依者咬着牙,說不出話來,就噴着涼氣兒點頭。
“那我們換個姿勢?”聆聽者舔了舔他汗濕的眼皮,徐徐往外拔,說徐徐,真的是折磨人那樣地慢,一分一分一寸一寸,以至于他一出去,皈依者就哼哼着,順着牆壁往下滑。
這時候窗外“當”地一響,是鐘樓那邊,接着“叮叮當當”,早禱的鐘聲響起來了。
“不、不行,”皈依者被翻個身摁在牆上,撅着屁股分開腿,“來不及了,要早……”話沒說完,聆聽者就霸道地沖進來,真的是沖,一點餘地也不留,搶奪似地把他摟緊,在他臉蛋上親一口,沒命地颠動:“馬……馬上就好!”
真的是馬上嗎?皈依者什麽也不知道了,只知道亂扭、尖叫,然後被捂住嘴,被折疊着抱起來,渾身都虛脫了,肯定是射過,但怎麽射的,射在哪兒了,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好像扒過桌子邊,又被拽開,壓到窗臺上,鐘聲一直在腦袋裏響,帶着金屬的回音,他緊夾着屁股,蝦子一樣又紅又彎,最後,一灘水似的融化在聆聽者懷裏。
抽搐般的高潮,痙攣般的快感,這些都過去,他驀地睜開眼,聆聽者在愛撫他,邊撚着他小腹上的軟毛邊和他耳語:“那個,有句話我能說嗎?”
“不能。”皈依者困難地爬起來,去椅子上拿衣服。
“我……今天射得有點多……”
“滾!”皈依者把僧袍套在頭上,埋住臉,以掩飾那片火燙的紅暈,緊接着,腿上就濕了。
這一次,聆聽者誰也沒找,拿到面包,就和皈依者離開餐堂,去下聖徒墓。沿着長長的墓道,穿過窄路進入圓石室,他沒直奔籠子,而是彎着腰,貼着石牆仔細尋找,不時撲打上面的灰塵。
“你在幹嘛?”皈依者亦步亦趨,捂着鼻子問,突然,在偷盜者發現的機關旁邊,聆聽者蹲下來,指着牆根處一個模糊的圖案:“你看。”
皈依者也蹲下去,那兒的灰太厚,他拿手去拂,圖案露出來,是一個陰刻的小花紋,細長條,在斑駁的石壁上很不起眼。
“是不是有點兒眼熟?”聆聽者問。
皈依者點頭:“好像見過,”他認了又認,“可想不起來……”
聆聽者笑:“那是你沒親自拿過那把鑰匙。”
“鑰……”皈依者皺着眉頭,倏忽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他,“你是說,”他看了看鐵籠,“那把惡魔的鑰匙?”
聆聽者颔首:“上次我開籠子,鑰匙插入鎖眼的部分就是這個樣子,”他拿手指比了比長短,沒有錯,“我們還得确認一下。”
“怎麽确認?”
聆聽者神情有些凝重:“做出來,開一次。”
皈依者啞然:“這……不說別的,就這個圖案,你怎麽帶出去,在這鬼地方我從沒見過肥皂的影子。”
聆聽者一開始沒說話,半天,才肯定地答:“有辦法。”
他躺下來,拿火把去燒那個圖案,來來回回,反反複複,燒得白石頭發黑發紅,他一把将手掌覆上去,嗞地一聲,就聞到皮肉燒焦的味道。
看來,他是早想好了。皈依者說不上心疼,男人嘛,燙一燙也沒什麽,可心裏像被什麽東西紮了,刺刺的不舒服,他在身上摸,想找塊幹淨的布給他包紮,聆聽者看見了,握住他的手:“沒事,”他笑着,“和‘死’比起來,這算什麽。”
是呀,他們都‘死’過那麽多回了,皈依者用力地回握他:“按理說,有了偷盜者的機關,根本不需要再有一把鑰匙,這不像系統設置,會不會是之前哪個玩家刻上去的?”
聆聽者想了想:“每一輪游戲開始,所有數據都會重置,死去的人活過來,創造的東西消解掉,如果不是系統設置,就是……”
“有玩家黑到系統設置裏,寫入過這把鑰匙!”皈依者順着他的邏輯判斷,随後馬上搖頭,兩個人異口同聲,“這不可能。”
“接下來怎麽辦?”皈依者問。
“去找弄火者。”聆聽者把幹面包從懷裏掏出來,遞給他,“先幫我喂喂銀子。”
皈依者接過面包,一時沒動彈,想起上次在馬車上,他張着大腿被聆聽者反複進入的時候,銀子一直無恥地看着,還有事後,他竟盯着自己不堪入目的臀間……即使他只是個NPC,皈依者也覺得擡不起頭來,羞恥而憤怒。
“去呀,”聆聽者催促,“嚼軟了再喂給他。”
“哦。”皈依者冷着臉,不情不願地走向鐵籠。
聆聽者把手掌按在光滑的榉木板上,按死了驟然一擡,一個連皮帶血的油印子就留在上頭,弄火者拿過去看一看:“能用,明早來取。”
皈依者從袖子裏掏一個金幣給他:“急用,今晚吧。”
“這又不是2050年,我只有鐵坯和锉刀,”弄火者繁瑣地點爐子燒火,“着急的話去找偷盜者,他有一串鑰匙,能開大多數鎖眼。”
聆聽者想過,那是B計劃:“不用了,我等。”
離開弄火者的打鐵鋪,皈依者急着抓他的手,燙傷在木板上沾掉了一大塊皮,血肉模糊的:“我給你舔舔吧,舔舔好得快。”
聆聽者停下來,看他的眼神有點黏膩:“舔完手,把別的地方……”不知道他害羞個什麽勁兒,幼稚地紅透了臉,“也、也舔舔行嗎?”
皈依者與其說受不了,不如說是太受用,裝作厭煩的樣子:“哦,讓我給你舔,你怎麽不給我也舔舔?”
聆聽者挨着他,往周圍看了看,偷偷拉他的手:“回屋,回屋給你舔。”
皈依者笑了,志得意滿的,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像一對親密無間的好友,和他嬉笑着回房間。
兩個人窩在小床上,肉貼着肉,腿夾着腿,沒完沒了地互相折騰,聆聽者好像對這事兒上了瘾,隔一會兒就要來一次,死抓着皈依者不撒手,要不是還要晚禱,他甚至不想下床去穿衣服。
光線昏暗的餐堂,修士們虔敬地念着祈禱詞,他卻滿腦子是皈依者鮮活的肉體,那把柔韌的腰肢、那個可愛的肩窩、那片濕軟的嘴唇,還有不大的屁股,分開的時候服帖聽話,等收緊了,就要命般磨人……
回修士院的路上,他失魂落魄的,眼睛就知道追着皈依者,他突然覺得玩不下去了,這個狗屁游戲,什麽黃金、魔鬼、上帝,他只想和他在一起,駕着馬車出東面的閘門,不顧一切的,仿佛私奔!
一回屋,他就把人摁在牆上,皈依者軟綿綿地推他,被他捧着臉蛋,執拗地問:“你喜歡的是我,還是‘聆聽者’?”
皈依者不看他,悶聲低頭:“你說呢?”
“我……不知道,”聆聽者無措地抓着他,“我特別害怕,過去我分的很清的,什麽是游戲,什麽是現實,可現在……”
皈依者擡起頭:“系統讓‘皈依者’喜歡‘聆聽者’,就像是一見鐘情,可這麽久了我還和你在一起,你說我是喜歡你,還是‘聆聽者’?”
是我,聆聽者在心裏回答,你喜歡的是我!他神色還算平靜,心裏已經翻江倒海:“我不想每次都等四十八小時才見到你,我想把約定改一改。”
這個人不冷靜,皈依者驚訝,他一直很冷靜的,冷靜得近乎殘酷:“得不到充足休息的話,真正的‘你’會撐不住的,身體一旦死亡,意識就……”
“我不在乎,”聆聽者打斷他,“萬一游戲裏哪一次碰不上,有可能這輩子我們都見不到了,還不如……”
這時門上有響動,像是有人敲門,很輕,聆聽者放開皈依者,警惕地問:“誰?”
外頭一個熟悉的聲音:“弄火者讓我來的。”
不是說好了明天早上嗎?聆聽者疑惑地開門,門外居然是穿白袍子的看守者,一進來,他從懷裏掏出一把新鑰匙,晃了晃:“是你們要的吧。”
聆聽者一時沒出聲,皈依者握着刀繞到他身後,推上門,笑着說:“看守者不是不能離開衣缽窖嗎,你不乖啊。”
看守者顯得有些緊張,大概是怕他:“我受夠那個小破屋了,我要出去。”
他指的是出聖徒島,聆聽者瞄着他手裏的鑰匙,看形狀,确實是他們要的:“受夠了,你死過重來啊,找我們幹什麽?”
“金幣,”看守者說,“你們有錢,而我還不想死。”
聆聽者仔細分辨他的神情,想确認是不是以前打過交道的人:“弄火者說明天早上才能做出來,我們憑什麽相信你?”
看守者的目光在他和皈依者之間游移,覺得算是半斤八兩吧:“我讓他先做的,”他索性說,“我在他面前說一不二。”
對,他們是那種關系,皈依者嗤笑:“那你要離開聖徒島,他知道嗎?”
看守者沒回答,聆聽者盯着那把鑰匙:“要是我們強搶呢?”
“那誰也別想走,”看守者一副陰狠的樣子,“我現在只要喊一嗓子,全修士院都會來,祭司長也會來!”
聆聽者不可察覺地動了動嘴角,修士們和祭司長都來過,然後死在了這個屋裏。
看着窗外黑壓壓的天色,他沉默了,看守者等着他,惴惴的,直到他把手一攤,朝他伸過來:“好,”聆聽者坦率地笑着,“成交。”
皈依者簡單收拾一下東西,三個人一起去聖徒墓,一路上誰也不說話,看守者牢牢攥着那把鑰匙,直到穿過窄路進入圓石室,他才稍稍放松,可一看到籠子裏是個半死不活的人,他大失所望地質問:“錢呢,黃金呢!”
皈依者放下背包看着他:“誰說過有那種東西?”
話落,不等看守者宣洩他的憤怒,叮地一聲,皈依者把刀鞘扔在地上。
“你們要幹什麽!”看守者退後一步,這才意識到危險。
“就你這智商,怎麽進來的,”皈依者一手指着腦袋,一手舉着刀,“現在你喊哪,看祭司長會不會來?”
“行了,”看守者背後,聆聽者冷冷甩出一句,“別跟他廢話了。”
看守者驚恐地回過頭,只是一瞬,沒等他把臉轉回去,皈依者的刀子已到近前,鋒芒閃過,他下意識眯起眼睛,接着脖子就涼了,他忙拿手去捂,捂出一手熱騰騰的血。
“有點砍歪了……”皈依者說着,蹲下來看他,看守者這才發現自己倒了,血沫子不停從嘴裏往外冒,他顫抖着,伸出一根指頭。
皈依者笑呵呵地看他:“幹嘛,”逗樂似的,他撥他那根手指,突然,看守者出其不意按住他的眉心,朝上劃了一筆,紅豔豔一條血印。
皈依者有點吓到了,騰地站起來,聆聽者這才注意到,這個将死的家夥一直偷偷嘟囔着什麽,咒語似的,直到咽氣。
“怎麽回事?”皈依者擦着額頭問,聆聽者也是第一次碰到這個情況,“不知道,看守者是聖職裏唯一修巫術的,也許……”他突然愣住,驚愕地盯着皈依者,那個血印子,居然擦不掉。
皈依者也發現了,不知道是真不在乎,還是怕聆聽者擔心,他無所謂地撿起刀鞘,去扒看守者的鑰匙:“得了,先辦正事。”
聆聽者卻過不去,狠狠拽了他一把,皈依者笑起來,輕松地安慰他:“咒都咒了,大不了死、傷、病、痛,你一直陪着我不就完了。”
他去開籠子,把銀子抱出來,拿繩子綁在聆聽者腰上,頂着額頭上那枚詭異的紅印,出聖徒墓,上車打馬,夤夜過東閘門。這回他們不往西,而是直接向着世界的中心,任務不要了,金子也不要了,只要銀子身上一個秘密,和兩個人的未來。
一夜趕路,清晨時過了最後一個山崗,再往前,是一望無際的平川,花兒多了,紅的紫的一片一片,火一樣灼燒視線,太陽升到東南半天高的時候,他們找到一條河,商量着,把銀子抱下車,去剝他的袍子。
瘦骨嶙峋的後背,從肩胛到腰肢,一整片全是瘡疤,皈依者湊近了辨認:“先是刀傷,然後用火燒過。”
“應該是把翅膀割掉了,”聆聽者捋着銀子的頭發,“這麽殘忍,會是聖徒島幹的?”
“我們至少負責囚禁,”皈依者輕觸那些堅硬的疤痕,“用火燒可能是怕再長出來。”
“可還是長出來了,”聆聽者想了想,“你說銀子……會不會也是個惡魔?他也有翅膀和尖牙,跟那東西一樣。”
“如果真是一樣的,”皈依者冷冷地看向他,“現在就得把他處理掉。”
聆聽者垂下眼睛,顯然舍不得:“他還這麽弱,傷害不了誰。”
“等他能傷害了,就晚了,”說這話時,皈依者是有點醋意的,別別扭扭補上一句,“反正不會傷害你。”
聆聽者像是沒聽出他話裏的意思,羞答答地撓頭,腼腆地笑了,皈依者當即就火了,揪住他的領子,直直親過去,聆聽者驚詫地擋了一把,吼他:“你幹什麽!”
皈依者愣了,看他又驚又羞地擦嘴:“我……幹什麽?”
聆聽者三兩下把銀子包上,抱起來,快步往馬車那邊走,皈依者追着他:“你怎麽了!”他有些不知所措,“是我……我哪兒惹你生氣了?”
聆聽者把銀子放上車,解開缰繩要趕馬,皈依者張着兩臂攔他:“昨天!”他的樣子很強硬,其實心裏是委屈的,“是誰拉着我問喜不喜歡的!”
聆聽者沒答話,皺着眉看他。
“是誰!”皈依者拼命咬着牙,不露出懇求的神态,“把我摁在牆上,臭不要臉地跟我膩歪,”他指着聆聽者,“你他媽……你他媽提上褲子就不認賬!”
“你在說什麽,”聆聽者看瘋子似地看他,“我什麽時候碰過你!”
皈依者啞然:“什麽時……”他一手拽住馬籠頭,一手顫抖着去扯他的袖子,“這一次、上一次、那麽多次,我們……”
他忽然頓住,似有所悟地摸上額頭,問聆聽者:“看守者的血……是不是還沒掉?”
“還在,怎麽了?”聆聽者一副搞不懂他的表情,“銀子已經出來了,我們可以各走各的。”
不,他們怎麽能各走各的!皈依者強迫自己冷靜,急切地問:“昨天早上你進游戲,先去的哪兒?”
“告解室啊,還能去哪兒,”聆聽者當即回答,邊答邊往懷裏摸,“你那份兒金幣給你,哎,我答應你多少來着?”
他當然想不起來,他們已經很久沒談過錢了,皈依者陡然明白,看守者的詛咒,或者說技能,不是讓他死、傷、病、痛,而是讓他失去所愛,讓他的所愛失去他!
“我們一起死吧!”他扳住車轅一躍而上,一縷風似地落在聆聽者懷裏,兩手去捧住他的臉,“死了,你就記得我了!”
“你怎麽回事,”聆聽者從他手裏扭開臉,厭惡地盯着他,“我現在也記得你,強悍、妖豔、放蕩!”
皈依者再也忍不住了,傲慢的貓兒眼像兩彎破碎的月牙兒,終于淋淋漓漓:“我妖豔,我放蕩,可是我……愛你……”
背後響起馬蹄聲,輕易就把他的話淹沒,他回過頭,在飛揚的花瓣中看見兩匹馬,騎馬的穿着聖徒島的僧袍,聆聽者立刻搡開他,拿苫布把銀子裹住。
兩匹馬三個人,離着上百步皈依者就認出來了,是苦行者和偷盜者,還有一個從頭到腳包在鬥篷裏的家夥。他們見到馬車似乎很意外,拉着缰繩在不遠處停下,探頭探腦地往這邊看,好像在看苫布下的銀子。
聆聽者驀地想起苦行者床邊那個牆窟窿,有張地圖,在聖徒島東面的某條河邊,有個哨子圖案的記號。
是這條河嗎?他從馬車上下來,同時,那邊的人也下馬了,鬥篷裏的人像是很孱弱,要靠偷盜者背着,兩方各自朝中間走,走到一起,簡單問個好,苦行者開門見山:“都是跑出來的,互不問緣由。”
聆聽者點點頭,剛要開口,苦行者又說:“不過你們方向錯了。”
皈依者馬上拔出刀,橫到聆聽者身前,聆聽者是疑惑的,但沒直接問,而是轉個彎兒:“背着那個,是誰啊?”
苦行者的目光越過他,看着車上隆起的苫布:“你們走回原來的路,如果運氣好,也許會知道。”
那是不可能的。聆聽者去握皈依者的肩膀,想讓他見機行事,苦行者看見了,神色絲毫不變:“別動歪腦筋了,沒用的。”
聆聽者的手懸在那兒,驚訝地捏成拳頭,苦行者微微一笑:“他的刀是快,但我有治他的法子,說實話,治過很多次了。”
聆聽者錯愕地瞪着他,苦行者轉而去瞧皈依者:“不信你可以試試,”他指了指他額頭上的血跡,“看守者留的吧?”
聆聽者立即意識到,這個人是老手,比自己更老,玩的次數更多,不是十次百次的多,而是千次萬次,在無數種排列組合中,能觸發到這麽多的随機變量,他的基本樣本量一定大得驚人,甚至人的一生是否能夠窮盡都是個問題——這個人,真的是玩家嗎?
一旦知道,他就不敢動了,類似于無知的人類面對全知全能的上帝,只有後退,苦行者溫和地朝他伸出手:“別怕,我們都是來玩的,只是為了排遣寂寞。”
聆聽者不相信,不做聲。
“玩這個自虐狂之前,”苦行者點着自己的胸口,“我玩過很長一段時間聆聽者,和你一樣,”他指了指皈依者,“跟他瘋狂地做愛,修士院、餐堂、告解室,對了,還有西邊那棵大榕樹,太久了,都快忘了。”
“你搞錯了,”聆聽者冷硬地否認,“我和他不是那種關系。”
苦行者看向皈依者,看他哀傷地垂下眼睛,于是憐憫地搖了搖頭:“你會後悔的,後悔這一刻,因為……”忽然,他住了嘴,“你要知道,我們都是困在這兒的,機會不會總給我們,等失去了……”
“我會給他創造,”皈依者不客氣地推了他一把,“輪不到你來說!”
苦行者眨眨眼睛,哈哈笑了:“好可愛的小子,一定是新來的,”他看稀罕物似地看他,“這麽招人喜歡的‘皈依者’,真想睡一次……”
“滾!”聆聽者突然罵,不知道為什麽,反正要罵,苦行者笑着聳聳肩,招呼偷盜者返身上馬,馬蹄揚起來,呼嘯着從他們身邊掠過,他扭回身,朝聆聽者嚷:“不是這條河,”像是知道他之前的疑問,“是前頭第三條!”
他們遠去了,留下身後一條殘損的花徑,聆聽者望着偷盜者的背影,一度懷疑他剛才背的是“另一個”銀子,但現在看過去,鬥篷裏那家夥比他身形高大多了,猛地一下,後背被死死抱住,不用轉頭他也知道,是皈依者:“放開。”
“我不。”
聆聽者掙了掙,掙不開:“你要怎麽樣?”
“我要你想起來!”皈依者拿額頭抵住他的肩膀,十指狠狠掐着他的胳膊,“我不相信,就憑一滴破血,你就把我忘了!”
車上的苫布動了動,銀子一只細手從裏頭伸出來,可能是憋悶,聆聽者随即甩開皈依者,向他奔去。
“喂!”皈依者喊他,看他溫柔地把銀子抱在腿上,捋他的頭發,摸他的肚皮,吸舔他的眼睛,他受不了,渾身的血都沖到頭頂上,這時,幾乎是不可能的,銀子居然伸出舌頭,在聆聽者的嘴唇上舔了一口。
他愣了,聆聽者也愣了,唰地紅了臉,不好意思地捂住嘴:“銀子,這樣很癢……”接着,銀子又舔了他一口,聆聽者這回是真赧了,想發火,又沒法把這當做成人間的親吻,哭笑不得地托着銀子的下巴,“銀子乖,別鬧!”
皈依者覺得不對,他們剛出聖徒島一天,那東西哪能恢複得這麽快,何況舔嘴唇這套,他從哪兒學來的?更怪異的,銀子撒嬌地抱住聆聽者的腦袋,有那麽一瞬,他用那雙尚生着膜的壞眼睛,朝皈依者這邊掃來,像是一個對視。
挑釁嗎?皈依者踢起僧袍,走上去。
他把兩個人扯開,摁住銀子的頭,拿麻繩捆他的腕子,聆聽者要阻止,被他一把推到地上:“馬上收拾你!”
聆聽者爬起來拉扯他:“你會弄傷他的,他……”
拴好銀子,皈依者回身掐住他的下巴,稍一用力,把他掼倒:“媽的,”他一腳踩在他胸口上,踩住了,懶洋洋地脫僧袍,“不給你來點刺激的,你不長記性!”
聆聽者扳着他的腳想跑,被他光溜溜地壓制住,騎到身上,身下是紅豔豔的花海,眼前是皈依者垂下的長發,一股沒藥和油膏的香味,他急躁地挺腰,想把他颠下去,颠得皈依者咯咯笑:“對,就這樣,保持住!”
說着,他的手摸進聆聽者的袍子,很準,一下就握住了。
聆聽者漲紅了臉不敢動,腰維持着挺起的樣子,哆哆嗦嗦地說:“你……要幹什麽!”
皈依者一點點使力,把他的腰往下坐,坐實了,前後拱一拱,手上熟練地打起來:“性交啊。”
“不……”聆聽者被他的用詞吓壞了,使勁扭動,胯骨卻因為陌生的快感而顫抖,“我不要!”
“你要的,”皈依者朝他俯下身,“你要的。”他用嘴唇去碰他的嘴唇,有些操之過急,把屁股往他的東西上蹭,沒蹭兩下,就支起大腿,以一種屈辱的姿态往裏插。
聆聽者突然不反抗了,震驚地瞪着自己的下身,皈依者握着它,正不知羞恥地做着龌龊的事。
“混……混蛋!”他自暴自棄地咬住嘴唇,皈依者滿頭是汗,模糊地看着他,那真是一張處男的臉啊,他苦笑,仿佛得到了他兩回第一次,帶着這種無妄的自滿,他不管不顧地坐下去。
聆聽者劇烈地打了個顫,兩手抓住皈依者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