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聖徒島 ι (1)
早禱過後,修士們陸陸續續離開餐堂,聆聽者沒走,向正在收拾湯盆的喑啞者靠近:“兄弟,有油嗎?”
油?喑啞者停下活兒,不解地看着他,油當然有,只是很金貴,做一頓菜湯面包只用一點點。
聆聽者從袖子裏掏出一排十個金幣:“給我弄點,”他把錢扔在他沾着食物殘渣的手裏,“這就要,急用。”
喑啞者目光灼灼地盯了他一陣,把手收緊了。
他領聆聽者去他平時揉面包的地方,低矮破舊的一間廚房,瓶瓶罐罐髒兮兮的,他掏鑰匙打開背陰處的庫房門,從裏頭拎出五升左右那麽大一個破桶,桶壁上有厚厚一層經年的油漬,他拿手指在三分之一處比了比,意思是只能給這麽多。
“可以,”聆聽者馬上拿出準備好的空水囊,撐起來,讓他往裏倒,“兄弟,這事兒你知我知。”
喑啞者很吝啬地計較着那點油,不耐煩地點頭。
聆聽者提着油出來,偷盜者立刻從後頭跟上,兩人快步朝修士院走。
“怎麽樣,拿到了嗎,”偷盜者問,聆聽者颔首,他又問,“夠嗎?”
“差不多,”聆聽者停住,轉身煩躁地看着他,“怎麽你玩了偷盜者,話這麽多?”
偷盜者懊惱地耷拉着肩膀:“沒搶到持弓者我已經夠窩火了,別刺激我。”
聆聽者很少讨厭什麽人,但讨厭他,讨厭他對皈依者那個殷勤的樣子,本以為這次不用帶着他了,他卻換成偷盜者進來。
“我比你們早死太多,根本不知道該什麽時候登陸,”偷盜者掰着指頭給他算,“為了找你們,我至少死了二十遍!”
進入修士院,他倆沿着長長的樓梯上樓,苦行者的房間應該在二樓南側第五間。
“你确定他不在?”聆聽者低聲問,偷盜者很肯定:“除了早禱、晚禱和正午,都是他在太陽底下苦行的時間。”
到了地方,偷盜者掏出他那串萬能鑰匙,挑一只随便捅一捅,門就開了,他倆先後蹑腳進去,把門輕輕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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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屋子很整潔,整潔得不像有人在住,聆聽者翻起床上的被褥枕頭:“你見過鹽庫鑰匙嗎?”
“沒見過,”偷盜者在書桌和衣架那邊找,“是鑰匙我們就拿着,總有一把對的。”
“他會不會帶在身上了?”聆聽者有點擔心,掀褥子時力氣過大,不小心帶動了單薄的木床,露出床後牆壁上一個人工的窟窿。
“不會,”偷盜者把每只抽屜都翻了,沒有,“他們苦行的人講究一無所有,巴不得光着身子出去呢,不可能帶多餘的東西。”
“喂,”聆聽者叫他,“你過來看!”
偷盜者轉過頭,看他從牆上的窟窿裏拿出一沓東西,有寫了字的樹皮、蘸水筆、羊皮地圖,還有一只小哨子:“哎,怎麽和你那個哨子那麽像?”
聆聽者也覺得像,他翻開地圖,叮地一響,一把鐵鑰匙掉在地上,他撿起來握在手裏,看圖上的标記,在聖徒島東面的某條河邊,有個哨子圖案的記號。
“別管他的閑事,”偷盜者開始把桌上的東西原樣放好,“拿了鹽我們得回來還鑰匙,你還得去聖餐櫃取聖水瓶,別磨蹭了。”
他說的對,時間有限,可這地圖和哨子太蹊跷了,難道老者找了兩隊人,苦行者他們也在找銀子?但交貨地點并不一樣……聆聽者猶豫着把東西放回窟窿,若即若離的一眼,在其中一片樹皮上看見幾個字:國王、黑色……
偷盜者收拾完桌子,過來幫他把木床挪回去,拍了拍他拿鑰匙的手:“希望惡魔書上說的有用吧。”
看守者的惡魔書上說,要鎮住惡魔,要用七只不滅的白蠟燭,要殺死惡魔,則要用鹽、火和聖水灼燒之。
聆聽者去主教堂背後的鹽庫拿了鹽,去餐堂取了聖水瓶中的水,到苦行者那兒還了鐵鑰匙,擦着汗回自己的房間時,在屋門口看見執着彎刀的皈依者,一雙亮晶晶的貓兒眼,花兒般瞧着他。
聆聽者應該更矜持些的,他之前一直做得很好,這次也不知道怎麽了,愣頭愣腦地沖過去,抓住他的胳膊——這時候本可以體面地問聲好,或是開門把人拖進屋,但他沒有,而是忍無可忍了,莽撞地把人吻住。
皈依者吓了一跳,整個人躲避般往後貼在牆壁上,這是在修士院的走廊裏,在叵測的衆目睽睽之下!
“你幹什麽!”他推搡他,聆聽者不讓他搡,死死拉着:“可能我……早就想這麽不顧一切,只是不敢……”他蹭着他的嘴唇,嘀咕着埋怨,“我被你誘惑了。”
“誘惑……”皈依者迷迷的,咀嚼着他的甜言蜜語,心裏軟得要化了,張口卻是如常的傲慢,“那你偷偷被誘惑啊,幹嘛把我堵在走廊上讓人看?”
聆聽者臉一紅,連忙放開他:“我、我一時沒忍住。”
皈依者将信将疑,到今天他都難以相信,這個人沒有過感情經歷,甚至會幼稚得在走廊上就急不可耐:“你……不是不會玩,就是太會玩了。”
這話模棱兩可,聆聽者沒聽懂,傻傻地揩着嘴,做賊似的往兩邊看,确實有幾個修士敞着門,似乎在往這邊窺探,他掏出鑰匙,緊攥着皈依者的手,羞愧難當地躲進屋,砰地把門推上。
進了屋,兩個人都沒有話,聆聽者口幹舌燥地喝水,一回頭,看皈依者默不作聲在脫僧袍,他緊張地動了動睫毛,把杯子放下,紅着臉也開始脫,這時候皈依者已經鑽上床了,光溜溜藏在被子裏,興致盎然地等他。
聆聽者低着頭,兩手捂着下體,有些可笑地也爬上去,蓋上被碰着皈依者的身體,敏感地打了個抖。
“喂,你這樣搞得我很別扭哎。”皈依者确實別扭,甚至像頭一回一樣羞恥。
聆聽者以為是床小,自己塊頭大擠着他了,受氣地往邊上挪一挪,這樣他們就像兩個小孩子似的,肩并着肩,規矩地将被子掖在脖子下,幹瞪眼了。
“喂。”皈依者叫他,大喇喇先抓住他的手,催促着,讓他快點,聆聽者明白,可不好意思動,只是用力地回握着他,一個勁兒出汗。
皈依者生氣,幹脆甩開他,一骨碌翻身朝裏,聆聽者馬上随着他翻過去,從背後貼上他的肩胛。
這回換皈依者發抖了,因為聆聽者強硬地把他摟住,越勒越狠,下身雖然虛躲着,但将碰不碰的,能感覺到他硬得厲害。
皈依者抿着嘴笑,仍不肯轉頭,手往後往下伸,圈住他,靈巧地玩弄,聆聽者立刻就不成樣子了,激動地把他抵住,死死壓在牆上,沒命地摩擦。
皈依者貼着冰涼的牆壁,脖頸處是炙熱的呼吸,一冷一熱間,他無所适從,半是快活半是痛苦地擰起眉頭:“摸、摸我!”
聆聽者的大手随即朝他胸口覆上去,一側有金環一側沒有,他一樣捏住了拉扯,皈依者呻吟着咬住牙,恨恨地說:“下頭!”
聆聽者的吻朝臉頰落下來,窸窸窣窣,綿綿密密,像是一個多情的愛人,當皈依者陶醉在這純然的溫柔中時,下邊被一把抓住了。
他陡然夾緊屁股,引頸靠着聆聽者的肩膀,短促地哼。
“轉過來……”聆聽者喉嚨沙啞,含着他的耳廓,舔個不停,“朝着我!”
皈依者仰頭看着他,那眼神又愛又恨:“你敢嗎?”挑釁地說着,他慢慢、慢慢地把身體翻轉過來,展平了,岔開兩條腿。
聆聽者确實不敢,有些慌張地看着他,看他豔麗的臉,打着金環的粉色乳頭,因為興奮而縮緊的腹肌,還有自己握在手裏的那根東西,以及……
他非禮勿視般不敢看了,赧着臉,悶頭給他撸,皈依者看出他沒膽子,拽下他一只手,抓着,往自己兩股間放,一開始聆聽者沒反對,也是好奇吧,指尖碰着臀間的嫩肉,熱騰騰的,然後往裏,甫一接觸那處凹陷的褶皺,他燙着似的,倏地把手抽回去了。
“不好吧……”他嗫嚅。
皈依者的表情難以形容,和他一樣害羞膽怯,卻不願意退縮,他把腿張得更開,以一種羞恥的姿态,把自己展現在聆聽者眼前:“這個身體應該被進入過很多次了,”有點逞強的意思,他拿手指輕戳那個小洞,試探着,要往裏捅,“我弄給你看……”
這太下流太淫靡了,聆聽者可能是看不下去,也可能是看得血脈贲張,抓起他的手腕往兩邊掰,整個人激動地騎上去,被子從後背滑落,他倆精赤條條地暴露在日光裏,沒遮沒擋的,聆聽者還是把下身頂在他下身上,無恥地拱動起來。
單薄的床板開始嘎吱作響,皈依者不知道是真的還是佯裝,黏糊糊地呻吟,兩腿圈着聆聽者的腰不停往上挺胯:“我……我不喜歡這樣!”
聆聽者和他臉對着臉,汗水滴下來打在他眼窩上:“那你喜歡哪樣?”他拱得很快,皈依者兩腳在他背上來回亂顫,“被我雞奸?”
皈依者的手指無意識地摳着他的胳膊,毫無廉恥地回答:“嗯……”他偏過頭,像是很不好意思,“被你亂來……”
“為什麽?”聆聽者揉着他汗濕的長發,不解地問,“那不正常。”
“我就是要不正常,”他頭偏着,眼睛卻朝聆聽者斜過來,有一種莫可名狀的媚态,“和你一起不正常,”之後,聲音小下去,“這樣……你就甩不掉我了。”
就是鐵石心腸,聽了這話也要動容,聆聽者漸漸停下來,大手托住皈依者的下巴,輕輕往這邊撥,這個人太美麗又太執着了,像一團火,逼着你看見他、愛上他、投向他——粉身碎骨。
“我……”聆聽者想說什麽,話到嘴邊又咽下,皈依者不在乎,他野獸似的,梗着脖子把他咬住,兇猛地在那唇舌上咂摸,然後徐徐的,豹子翻身一樣,從腿到屁股,再到肢幹,優雅地轉過去。
把背對着聆聽者,他團起自己的長頭發,攬到胸前,輕輕地說:“別再讓我不知羞地勾引你了,行嗎?”
聆聽者跪坐起來,兩手握住他的腳踝,往下一拽,沿着腳背往上,小腿、膝蓋、大腿、胯骨,小巧的肚臍、乳頭、金環、纖長的脖頸,直到下巴,他摸貓似地緩緩摸了一遍,皈依者讓他摸得咯咯笑,癢,又很享受:“你好變态啊……”
這是在調情,聆聽者以前沒接觸過這種事,也根本不敢想象把身下這個人怎麽樣,對他來說,和他親一親、蹭一蹭已經夠驚心動魄了。
突然,他跳下床,抓着皈依者的腰把他摁在床邊,在那纖瘦的屁股和大腿上掐了又掐,握住自己的東西湊上去,抵在腿間。
皈依者瞪大了眼睛,緊張地屏住呼息,他雖然是主動要求的那個,但也是頭一次,牙齒不自覺就咬住下唇,手指也把床單揪緊了。
聆聽者按着他的腰,讓他把屁股撅起來,這動作大概有些屈辱人,他安撫地去摸他的背,順勢往上握住肩膀,用力揉了揉,讓他知道自己的力道。
這力道不小,是真正的、男人的力量,了,僵着身體把頭抵在床鋪上,同時,尾骨下面那個脆弱的地方被頂住了。
篤篤篤,有人敲門,聆聽者如夢初醒般放開皈依者,慌張地看着自己這個無恥的樣子,吞了口唾沫,套上衣服去開門。
只打開一條縫,外頭是個不太熟的家夥,他問:“有什麽事?”
對方莫名其妙地不說話,一手撐在門板上,沒等聆聽者反應,突然從他背後撲上來七八個修士,合力把門撞開,沖進屋裏。
聆聽者被推倒在地,馬上有人來摁他,床上的皈依者也一樣,卷着被子,被光溜溜圍在那裏,跑不掉。
“你們幹什麽!”聆聽者擡不起頭,被反剪着兩手,驚恐地叫喊,一雙腳緩緩走來,穿精致的牛皮鞋,他認得,是祭司長。
“孩子,”那老人徐徐問,“你們在幹什麽?”
聆聽者沒回答,祭司長又問:“你,和床上那個東方人,在屋子裏,幹什麽?”
聆聽者吓壞了,罪人一樣跪在那兒,額頭蹭着地板:“什麽也……也沒幹。”
這回答很沒底氣,祭司長笑了:“是嗎,”他轉而去問皈依者,“什麽也沒幹,那你光着屁股幹嘛呢?”
他們那麽多人也沒控制住皈依者,他大喇喇坐在床上,惡狠狠地問:“哪個告的密!”
“你們敢在修士院的走廊上行渎神的事,”祭司長朝他走去,“上帝的餘光看見了,命我來捉你!”
“上帝,”皈依者嗤笑,“上帝是瞎眼的!”
祭司長憤怒了,一揮袖子,那些人立刻跳上床想制服他,但即使他沒有刀,他們也不是他的對手,祭司長只好朝聆聽者這邊吩咐,讓他們掐他的脖子。
咳嗽聲一出來,皈依者就不反抗了,乖乖地任那些人抓住手腳,剝開被子,屈辱不堪地趴在床上。
祭司長蒼老的眼睛盯着他繃緊的屁股,以一種暧昧的神态,他朝他的人動了動手指,那些家夥随即扒開皈依者的臀縫,許多根指頭一起去試探他的肛門。
祭司長饒有興致地觀賞,咂着嘴說:“他的體毛真稀啊。”
聆聽者看不見他們的作為,但這話裏的意思足以使他明白了,他開始掙紮,咬牙切齒,直到那些人失望地禀報:“長者,裏頭是幹的,他還沒與男子行不道德的交媾。”
祭司長颔首:“還沒……”他向着聆聽者說,像是有意的,“聽說檢驗一個男子是不是被人當女子一樣玩弄過,只要親身試一試……”
“長者!”聆聽者順從他了,跪伏着,可恥地承認,“是我帶他來的,我想強迫他,但他反抗,我沒成功。”
祭司長居高臨下睨着他:“你撫摸過他嗎?”
“有過。”聆聽者沮喪地點頭,随着他肩背的肌肉松懈下來,抓着他的人也松了手,祭司長追問:“摸過哪裏?”
聆聽者明白,這些審問似的刁難,不過是滿足他們下流的惡趣味罷了:“耳朵、胸脯、大腿,都摸過。”
“親吻呢?”祭司長在他面前蹲下來,戴着寶石戒指的手閑搭在膝蓋上,聆聽者不着痕跡地掃過去,“也有……”
“伸舌頭了嗎?”祭司長眯起眼睛,“或者親吻的時候,有沒有情不自禁互相猥亵,我是指……”
他沒來得及解釋指的是什麽,聆聽者猛一下把他撲倒,拿胳膊卡住他的咽喉,稍一使力就能叫他斃命。所有人都朝這邊聚攏,皈依者趁機跳下床,從僧袍裏撿起彎刀,拔出來,扔下刀鞘,咚地一聲,斬草一樣将這些人一個一個斬倒。
血在地板上漫延開來,祭司長抱着聆聽者的胳膊拼命掀騰,掀着掀着,慢慢不動了。
把屍體反鎖在屋裏,他們去找偷盜者和持弓者,然後一起沖出修士院,到聖徒墓去接銀子。大白天的,動靜不小,路上不少修士都對他們起了疑心,駕着馬車趕到東邊閘口的時候,背後正是夕陽漫天,看門人從石崖頂的小木屋出來,疑惑地朝他們喊:“天要黑了,趕車幹什麽去?”
“祭司長交代了急事,”聆聽者自若地斜坐在車轅上,“我平常進進出出,你還不信我嗎?”
上頭沒聲了,閘門兩側的木頭滾軸開始轉動,發出嘎嘎的噪音,聆聽者揚起缰繩,正要打馬,後頭遠遠跑來一夥人,邊跑邊喊:“關門!別讓他們出去!”
聆聽者當機立斷,拍了拍車板:“拉弓的!”他狠狠抽馬,土揚起來,車輪飛轉,“把上頭那家夥射下來!”
苫布随即掀開,持弓者引着箭指向石崖,一眨眼,看守人來不及去下閘門,就被飛箭射倒看不見了。
馬車沖過閘口,皈依者抱住持弓者的腿,讓他站穩了好有餘地搭箭,箭镞密密麻麻破風而去,追車的人唰啦啦倒下一片,持弓者收回弓,輕松地笑着,挨着皈依者坐下來,很不客氣地說:“手勁兒挺大啊,美人兒!”
偷盜者聽見了,聆聽者也聽見了,捏着缰繩回頭看,那家夥正不尊重地把手搭在皈依者大腿上,皈依者傲慢地挑了挑眉,本要随意收拾他一把的,不經意瞥見聆聽者的目光,反倒有些慌張地打開那只手,別過頭去。
“怎麽,”持弓者被他這反應弄得心癢,“還害羞啊?”
他要去搭皈依者的肩,被聆聽者叫住:“你還剩多少箭?”他側過身來詢問,其實是偷偷打量皈依者,他那副生怕自己多想的樣子着實讓人心動:“明天一早,我們還有十來只狼要殺。”
殺狼、殺紅衣修士、拿錢,這一套已經熟門熟路了,緊張感是從把車停在老者出現的地點開始的,聆聽者掏出哨子,皈依者和偷盜者走到他身邊,腰上分別系着油袋子和聖水瓶,凝重地盯着樹叢。
哨聲一響,林子裏就鑽出來一個人,披着破鬥篷,一把蒼老的嗓子:“等你很久了。”
聆聽者領着偷盜者和持弓者去擡箱子,皈依者沒動,挨着老者,緩緩往他身後轉,突然,那老人回過頭,有氣無力地對他說:“報酬你們拿到了,我的東西,”他停頓,還是之前那句話,但語氣略有不同,“給我!”
他像是知道上次發生的事一樣……皈依者有剎那恍惚,随即馬上意識到,應該先下手為強,于是迎頭就是一拳,把老者擊倒,拔刀把他的脖子割了。
“等等!”聆聽者跑過來,掀着老者的鬥篷,兩手往他身上摸,皈依者急躁地催促:“快點,一會兒醒了!”
“醒?”持弓者嗤笑,一頭霧水的,“都死了,醒什……”
聆聽者摸出來一把小鑰匙,細長的,緊接着,皈依者就把老者的肚子剖開了,腸子肚子翻出來,往裏倒油,聆聽者在他身後打火,剛有點火花,就連火石都扔到裏頭。
火騰地在老者的腹腔裏燒起來,因為有油,火苗蹿得很高,聆聽者拿出鹽匣子,一把一把往火裏揚,鹽被火一燒,噼噼啪啪炸響,整團火猛地膨脹起來。
“你們這是幹什麽!”持弓者驚詫、甚至恐懼地盯着這幾個人,厭惡地擦着皈依者下刀時濺到他袖子上的血。
偷盜者從腰上解下銀制聖水瓶,把瓶裏的水灑到火裏,立刻有腐蝕的酸臭味撲鼻而來。
“他完了,”聆聽者走到皈依者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貼近來,拿眼神往持弓者那邊瞟,低聲說,“我讨厭他。”
“是嗎,”皈依者的語氣不是疑問,而是話裏有話的,帶着點笑意,“我來辦。”
他抱着刀要走,被聆聽者拽住:“你幹什麽?”
皈依者回過頭,燦爛地笑着:“讓他消失啊。”
這個消失,聆聽者不知道确切的意思,是趕他走,還是……他眼看着他朝那個金頭發的小子走去,扯了扯他血污的袖子,沒有松開:“喂,那邊有個水溝。”
持弓者把注意力從火堆轉向他,只一眼,就明白這個黑頭發異教徒的暗示了,翻手想握他的手,被皈依者靈巧地避開:“走嗎?”
持弓者當然要去,搖尾巴的哈巴一樣跟着他,穿過一片小樹林來到水邊,他有點急不可耐,從後頭把皈依者抱住,揉着他的長發說:“你知道吧,他們都想和你睡一次!”
皈依者沒說話,慢慢把刀拔出來,後頭持弓者惡心地摩擦他,說着讨人厭的話:“你應該不是第一次了吧,我直接……”
嗖地一下,刀鋒從柔軟的皮肉上劃過,溫熱的血打了皈依者一臉,持弓者随即在他腳下跪倒,咳着血沫抽搐,皈依者蹲下來,用他的袍子擦了擦刀:“下次想睡‘皈依者’,記得先看看是不是老子。”
持弓者大頭朝下拍在地上,皈依者站起來跨過他,收刀去洗臉。
聆聽者正在馬車邊喂銀子吃面包,這家夥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健康,現在已經能自己咀嚼了,隔着欄杆揪住聆聽者的衣角,他一步也不許他離開。
“就他們倆,”偷盜者頻頻往水溝那邊望,“你不擔心?”
聆聽者沒回答,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完了你去哪兒?”
偷盜者好笑地睨着他:“你們去哪兒我去哪兒啊,”他狡猾地轉着兩只大眼睛,“放心,我不會離開你們的。”
他不是不離開他們,是不離開皈依者,聆聽者側目瞪他,眼裏有一種情緒,是過去沒有的,類似于雄鹿和雄鹿之間的那種不對付,是荷爾蒙水平上的你死我活。
“啊啊……”銀子輕輕叫,伸手扳他的臉,力氣不大,但執拗地讓他看着自己。
聆聽者沒辦法,親了親他細小的手掌,勉強擠一個笑給他,這時皈依者回來了,偷盜者迎上去,一眼看見他領口上新鮮的血跡,立刻什麽都明白了:“你再晚回來一點我跟你說,我追過去!”
皈依者翻個白眼:“有你什麽事,”他笑眯眯的,去找聆聽者說悄悄話,邀功似地拿肩膀撞他:“喂,我回來了。”
這次的笑,聆聽者是情不自禁的,想憋住,又傻裏傻氣地往外冒,他低頭舔舔嘴唇,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指着偷盜者:“我也煩他。”
這一回,皈依者愣住了,為難地移開眼睛:“是嗎,那我這就讓他滾。”
聆聽者一見他為難,心裏不痛快:“他說了,他不走,”他偏過頭不看他,去玩銀子的手指:“你定吧。”
銀子吃完面包要喝水,聆聽者拿水袋喂他,他不幹,兩手抓着聆聽者的下巴,非讓他用嘴,皈依者一看,警告地拽了聆聽者一把,聆聽者倒來勁兒了,含一口水就要喂過去,皈依者擡腿踹了他一腳,挺狠,然後轉身去找偷盜者。
火熄了,只剩一堆滾燙的灰,偷盜者拿樹枝挑弄那些灰燼,問走過來的皈依者:“用不用挖個坑埋了?”
皈依者沒說話,去望聆聽者,偷盜者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喂,車上有鍬吧,遞一把給我……”
一條繩子從背後繞上來,圈住脖子,陡然收緊。
是系僧袍的腰繩。偷盜者不敢置信地掙紮,那樣子悲慘可憐,聆聽者有些被這場面吓住了,頓着腳,看皈依者冷硬地繃住面孔,死死絞着那段繩索,盯着自己。
不一會兒,偷盜者就不動了,垂下兩手,耷拉着腦袋,皈依者一松腰繩,他就斷了線的木偶似地堆在地上。
聆聽者張口結舌,雖然只是游戲裏的一條命,但痛感和情感是真實的,他後悔了,無措地動着嘴唇,直到皈依者走過來,用那雙殺人的手抱住他,慢慢捋他的背,他才哀恸地說出話:“我只是嫉妒……這太醜陋了!”
“是我,”皈依者說,“是我把你變醜的。”
聆者者回抱住他,能多用力就多用力——他們自由了,他和他,還有銀子,前頭有一整個世界等着他們,嶄新的,吉兇莫測。
“啊……啊啊……”籠子裏,銀子不安地躁動着,發出意義不明的叫聲,皈依者越過聆聽者的臂彎看過去,一雙銀色的眼睛,圓睜着,驀地有些兇猛。
“喂,鑰匙呢,”他問聆聽者,“籠子不好帶,扔下吧。”
聆聽者似乎有意躲閃這個話題,含糊地說:“先、先這樣,萬一有危險呢,等出了林子再說……”
他徑直去卸馬,皈依者疑惑地跟上他,幫他把車板傾出一個角度,推籠子上去,再重新套馬,然後甩開缰繩,啓程向東。
一夜的疾行,聆聽者本來讓皈依者去睡,但他不肯,黏糊糊地從背後抱住他,拿腦袋抵着他的肩膀,像是怕他跑了。聆聽者覺得他好笑,笑話他兩句,笑完了,還是忍不住用面頰去蹭他的頭發,笨拙地說一句蹩腳的情話。
這一切都很完美,皈依者不禁迎着夜風吹起口哨,除了籠子,他不時朝那邊看一眼,裏頭有一雙怪異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他。
什麽時候睡過去的,皈依者說不清,陡地一下驚醒,是聆聽者停好了車、馬打響鼻的當口,他揉着眼睛爬起來,已經是清晨了,四周是一棵榕樹長發般的枝條。
聆聽者從車轅爬過來,爬到他腳邊,紅着臉,掀他的僧袍下擺,皈依者一開始迷迷糊糊的也沒在意,忽然,聆聽者俯下身,在他小腿上舔了一口。
“喂,你幹嘛呀,”皈依者發癢地縮起腿,以為他在玩鬧,笑着把他的手踢開,“銀子看着呢!”
聆聽者再一次摸上來,兩手抓住那只白腳,牢牢握着喘粗氣:“我把籠子苫上了。”
皈依者這才知道他是玩真的,羞恥地往後躲:“不行,真不行,”他往周圍看,“這是野外……”霎時,他明白聆聽者把車停在榕樹下的原因了,也明白他之前為什麽不肯給銀子開籠子,臉騰地紅起來,他緊張地吞口水。
聆聽者急躁地從下往上扒他的袍子,轉眼就扒個精光,天有些冷,皈依者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發着抖,顯得很脆弱。
聆聽者連忙把他抱起來,嚴絲合縫地摟在懷裏,那麽兇狠的一個人,當要做這種事的時候,也委屈得可憐兮兮了。
“銀子真的看着呢……”皈依者用手臂擋住臉,他知道那雙眼睛,一定正從苫布的某個縫隙窺出來。
聆聽者時輕時重地在他臉上啄,手掌順着腰線捋向臀部,握住了,用一種說不上是發狠還是色情的手法揉捏:“沒事,他不懂。”
然後手指就把那裏頂住,像是事先沾了油,一滑,就進去了。
皈依者叫了一聲,偏過頭,看見幹癟的油袋子,袋口的塞子甚至沒來得及塞緊,反着一層油膩膩的光。他一下就繃不住了,整張臉扭曲起來,大口大口地喘氣,這時第二根手指又破門而入,那個感覺難以形容,屁股開始擺動、顫抖、撞擊車板,最可怕的是敏感的肛門,沒弄幾下就濕嗒嗒了。
“我的天哪……”連聆聽者都明白這種濕意味着什麽,他掰開皈依者的大腿,驚奇地盯着那個蠕動的小洞,“你也太……”
“不、不是我,”皈依者咬着牙否認,“是他媽狗屁的系統設置!”
聆聽者把他的腿往上折,壓到胸口,表情是躍躍欲試的,征求同意時卻低聲下氣:“那個我、我進去……行嗎?”
皈依者閉着眼睛,不肯回答,聆聽者就把東西從袍子裏掏出來,頂在那兒,反反複複地磨,磨得皈依者腳趾頭都蜷起來,急切地咕哝:“你試試吧……”
聆聽者就試了,挺着胯骨徐徐往前送,那麽濕的地方,像是早等着他進來,只象征性地繃了繃,就把他整個吸進去。聆聽者長長吐了口氣,他是貨真價實的第一次,僵在那兒不敢動,一動,就怕要一洩如注。
“嗯……”皈依者難耐地扭動,聆聽者連忙去捋他的頭發,撫開他攥成拳頭的手,在那柔軟的掌心,赫然看見一條結痂的傷疤。
“告解者……”他恨恨地說,輕觸着傷口邊緣新長出來的嫩肉,“一想到他看過你的身體,又弄傷你,我就……”
皈依者好像有點忍不住了,兩腿不顧廉恥地把他夾緊:“這個傷嗎,他說的?”他胸口劇烈起伏,和聆聽者十指交纏,“明明是我玩刀自己弄的。”
聆聽者愣住了,這個話,好像之前哪個皈依者也說過,難道……告解者是騙他的?可為什麽?為了讓他去找皈依者?但告解者并不是NPC,為什麽每個告解者都這麽說?
皈依者不給他時間想這些,抓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胯下,貼着他的耳根催促:“我喜歡深一點、快一點的……”
他這樣說,好像閱人無數了似的,聆聽者不高興,猛地跪起來,撈着他的腰:“你怎麽知道?”
這種姿勢,真的比剛才深,皈依者慌張地抓着他的手,臉頰因為漲紅,顯得圓嘟嘟的:“裏面真的……很想要……”
有人說過,第一次的男人都像牲口,聆聽者确實是這樣,正如皈依者要求的,他又深又快,甚至可以說是粗暴了,屁股不停地撞擊,車輪忽前忽後地碾響,還有馬嘶聲,沒多久皈依者就開始叫喚,上氣不接下氣的,被弄得神魂颠倒。
第一次的男人還有個毛病,不持久,聆聽者也難免,可他射了之後不出去,臭不要臉地扳着皈依者的屁股,觀察着兩人交合的地方,用手指沾上那些溢出來的白液,使壞地往裏摳弄,很快又硬起來。
這一次,皈依者有苦頭吃了,聆聽者像個好奇的孩子,翻來覆去折騰他,背後、側面,各種奇怪的姿勢都試過,到後來皈依者幾乎是不受控制地射精,自己擰着乳頭和金環,哆嗦着求他結束。
聆聽者終于退出去的時候,是中午,皈依者癱在車沿上,一條腿劈在車上一條腿垂在車下,下半身洞開着,清醒過來第一眼,他看見的是銀子,掀着苫布,隔着欄杆,直勾勾盯着他紅腫的屁股。
腿麻了,動不了,他只好拿手捂着,難堪地別過頭。
聆聽者喘了一陣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