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酒局
走廊上的氣氛沉默了一瞬。
林白鳳推着鼻梁上的眼鏡, 審視的目光落在?秦渡身上：“小徐，這是你?朋友啊？”
“對，是我朋友。”徐歲暖點了點頭, 忙道：“林經理，那我就和朋友先回家了。”
“小徐，你?這麽着急做什麽？”林白鳳伸手攔住了徐歲暖的去路，道貌岸然的臉上滿是虛僞：“我難得請你?吃一次飯, 這麽百般推脫？”
徐歲暖抿了抿唇，緩了幾秒, 才平靜地看着面前的林白鳳：“林經理，真的抱歉, 我和朋友事先已經約好，也不好放人鴿子。這樣吧，等有空了, 我再請您和寧姐一起吃個飯，感謝您和寧姐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
林白鳳松了口：“也好, 那小徐, 我可等着你?的請客。”
話語間?, 秦渡已經走到了徐歲暖的身旁。
他?的身高?實?屬一大優勢, 光是站在?林白鳳面前, 就壓了他?大半個頭。加班過後的秦渡略顯倦态，金絲框眼鏡在?走廊上反光了些許。鏡框後的黑眸凝着幾分冷沉，連那好看的眉頭都微微緊鎖着。
“聽聞貴公司的林經理，一向都很體?貼女下屬。今日一見?, 果真如此。”
“不過。”秦渡微微頓住, 神色自?然地攬住了徐歲暖的肩膀，客客氣氣地道：“今日就不勞煩林經理了, 我送她?回去。”
林白鳳笑眯眯地道：“也好，你?們?年輕人有年輕人的事。那小徐，這頓飯，我可記下了。”
徐歲暖溫笑道：“等有時間?，一定。”
兩人進了電梯，林白鳳并沒有共乘。
而是站在?電梯門口，那雙渾濁不清的眼睛就這麽看着徐歲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你?……”徐歲暖剛想?要開口提醒，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手已經收了回去。
她?輕咳道：“剛才謝謝你?。”
“嗯。”秦渡冷淡地應了一聲。
狹小的電梯裏?，只有他?們?兩個人。徐歲暖往旁邊一督，模糊的壁上倒影出秦渡的影子。一身黑T，身影挺拔。微微側頭的姿勢，像是在?看着她?。
她?轉頭看去，不意外的對上了秦渡的目光。
徐歲暖抿了抿唇：“我聽說最近公司來了幾個程序員，沒想?到你?也在?。”
秦渡：“公司的調派，只是過來半個月，解決完問題就走。”
“那你?們?程序員也挺辛苦的，工作地方到處換。”
“嗯。”
“你?怎麽戴眼鏡了？”
“防輻射。”
“……”
從公司離開，拐進一個街道，便是生活區。
晚上九點多，正是夜生活剛開始的時候。街道兩邊的小攤熱鬧得很，翻鍋的聲音和燒烤的香味，充斥在?鼻間?。
入了小區，徐歲暖習慣性地在?花圃旁蹲下。塑料碗已經空了，她?從包裏?拿出準備好的小袋貓糧，往裏?倒了大半碗。
那只白貓從草叢裏?竄出來，看到是徐歲暖，也不着急跑了，而是乖乖地趴在?花圃上面。
“剛才那個林經理，經常騷擾你?？”
秦渡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隐隐帶着幾分愠怒。
“也不算是經常，偶爾會有幾次。”徐歲暖站起身，看着他?：“這樣的人，我以前也遇見?過。其實?都是有色心沒色膽，平時避開就好。”
她?不能評價說女性的職場環境并不好，但是這種事情，并不少見?。
“以前也有？”秦渡眉頭皺得更緊：“唐铮是擺設嗎？”
徐歲暖失笑：“秦渡，我不是需要被保護的菟絲花。”
秦渡臉色依舊沉得難看。
“不過秦渡，你?是特?地來找我的嗎？”徐歲暖問他?。
前臺位處中間?地段，右邊是他?們?的部門，左邊才是運維部。
“不是。”秦渡想?也不想?地否認，薄唇緊緊地抿着。
“噢，你?要喝杯奶茶嗎？”
徐歲暖不想?欠人情，既然這秦渡也是順便，一杯奶茶，也差不多了。
“不喝。”秦渡的眼神很暗：“以後再有這種情況，你?打算怎麽處理？”
“能避則避，應該不會有什麽大事。”徐歲暖回答得輕松：“畢竟也是我的上司，我又不可能頂撞他?吧。我對這份工作的薪資還?挺滿意的，沒打算丢了工作。”
秦渡的表情依舊不怎麽好：“他?的全名叫什麽。”
徐歲暖一愣，一個荒謬的想?法誕生出來：“你?該不會找人打他?一頓吧？”
“徐歲暖，現?在?可是法治社會。”秦渡的語氣嫌棄，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宛如在?看着一個傻子。
徐歲暖表情略顯窘态，不太自?然地道：“全名林白鳳。你?還?得在?我們?公司半個月，你?也別招惹他?。”
“嗯。”秦渡回答得随意。
徐歲暖還?是有些不放心，擡頭看向秦渡的眼睛。
那雙黑眸已經冷靜了下來，見?她?這樣，不由得嗤笑一聲：“怎麽，覺得我還?會沖冠一怒為紅顏？”
“也不是沒有可能。”徐歲暖認真道：“畢竟我的長相的确能夠算得上是紅顏禍水。”
“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自?戀？”秦渡神色懶懶的。
徐歲暖溫聲道：“年紀大了，才發現?有些東西，其實?沒有那麽重?要。”
“那你?覺得，現?在?什麽最重?要？”
徐歲暖不假思索地道：“錢。”
身邊的男人沒反應，徐歲暖偏頭看過去，忽而一笑：“我還?以為，你?會像以前那樣覺得我拜金。”
秦渡垂了垂眉，聲音很輕：“我從來沒覺得你?拜金。”
……
趙穎在?知道秦渡就是他?們?口中說的那個帥哥時，拉着徐歲暖念念叨叨了一上午。
還?在?自?己的宿舍群裏?各種分享，這一上午，光是去衛生間?就去了十來趟，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去衛生間?，還?是去偷拍秦渡了。
“歲暖姐，我們?中午要不去找秦學?長吃飯吧？”
徐歲暖正想?着新公衆號的選題，搖了搖頭：“我就不去了，我今天帶飯了。”
附近的外賣和小吃店，徐歲暖都快吃膩了。而且價格也不低，怎麽都得十幾二十多。
以前偷懶不想?帶飯，現?在?為了省錢，也得逼着自?己帶飯。
“那好吧，我也不去了，我點個外賣陪你?。”趙穎劃開藍色的軟件，又看了一眼徐歲暖的桌面：“歲暖姐，第一篇的話，要不就分享一下美妝好物？不過我覺得我這辦公室的好物分享也有挺多的。”
徐歲暖一邊敲着鍵盤一邊回她?：“我列了幾個選題，先把能夠分享的東西全部整理上去，到時候再看看葉寧姐那邊怎麽決定。”
“也行，我來幫你?吧。我們?今天弄完，明天去找秦學?長吃飯怎麽樣？”
這丫頭還?沒放棄呢？
徐歲暖無奈失笑：“小穎，你?這是打算追秦渡？拉上我是不是不太好？”
“我怎麽可能追秦學?長！”趙穎脫口而出，小聲地不知道在?念叨着什麽。然後才戳了戳徐歲暖的手臂，舉着手發誓：“我對秦學?長只是欣賞，我就是個顏狗，喜歡帥哥。”
徐歲暖有些好奇：“小穎，你?要是看顏值的話，這秦渡，不是正好合适？”
趙穎趕忙道：“那能一樣嗎？秦渡學?長不是我能駕馭的，我呢，就遠遠地欣賞就好了，不可玩焉。”
“我覺得你?非常的有自?知之明！”□□探頭過來，語氣十分地欠打。
趙穎直接丢了個白眼過去：“□□，我和歲暖姐聊天的時候，你?能不插嘴尋找存在?感嗎？”
“那我不是想?摸魚嗎，都忙活一上午了，快到飯點了讓我唠嗑唠嗑。”
趙穎壓低聲音，把腦袋伸了過去：“那你?跟我講講隔壁那個小劉的八卦。”
“也行，那你?把我們?副總的八卦告訴我。”
“……”
接下來的幾天，趙穎每天都想?拽着徐歲暖去找秦渡。
只不過，他?們?公司雖然不大，但是徐歲暖基本都在?辦公室，也就是偶爾去一下衛生間?。刻意避開，倒也是真的沒有再見?。
“歲暖姐，你?就當做是做做善事，咱們?……”趙穎還?在?哀求着徐歲暖，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穿着深藍色襯衫的林白鳳走了進來。
“林經理好。”□□立馬高?聲喊道。
林白鳳擺了擺手：“小張啊，我又不是國家領導，喊這麽大聲做什麽？”
□□嘿嘿一笑：“就是習慣性的。”
“你?小子是在?打掩護吧，工作時間?摸個魚很正常，我又不是什麽老古板。”
林白鳳走到了徐歲暖和趙穎中間?，笑道：“我說小徐啊，這也都周末了，還?不打算請我吃飯？”
他?一邊說話間?，一邊朝着徐歲暖那邊挪了一點，用自?己的肚子輕輕地蹭着徐歲暖的手臂。
徐歲暖不動聲色地把自?己的手給往旁邊收回了一點，解釋一句：“林經理，實?在?是不好意思，我明後兩天家裏?有些急事。要不……”
“既然小徐你?家裏?有事，我也不強求。那就改天吧，可別忘了。”林白鳳說着，伸手搭在?了趙穎的肩膀上：“小趙今天沒事吧，我這邊有個飯局，要不你?和小徐一起來吧。”
趙穎直接打了個激靈，想?要甩開林白鳳的手卻又不敢，只能小聲地道：“林經理，我……”
“小趙啊，今天來的都是大客戶，我也想?給你?引薦一下。等你?以後轉正了，少不了要和他?們?接觸。”林白鳳溫和地笑了笑。
趙穎咬了咬牙，趕緊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林經理，其實?我沒什麽事，可以去的。”
林白鳳滿意了幾分，看向徐歲暖：“小徐呢？”
徐歲暖看向趙穎，後者眼神哀求，她?也只能輕嘆一聲：“林經理，我今晚也沒什麽事。
“那好，就這麽說定了，下班了我們?一起過去。”林白鳳收回了手，朝着門口走去，溫和地道：“适當的摸魚可以，但也不能把工作給忘了。”
“好嘞林經理！”
林白鳳一走，□□就趕緊湊過來，一臉好奇：“小趙，你?真去那飯局啊？”
趙穎欲哭無淚：“我能不去嗎，我還?沒轉正呢！再說了，不就是一次飯局嗎，又不是龍潭虎穴。”
“喲，按照你?的想?法不就是看不爽了大不了辭職嗎？”
“唉，我已經被生活磨平了棱角。”
“那就只能祝你?好運了。”
徐歲暖拿出手機，給陳樂橙編輯了短信。
“歲暖姐，謝謝你?啊。”趙穎一臉愧疚：“我，我真的不敢一個人去。”
“沒關系，讓你?一個人去我也不放心。”徐歲暖溫聲安慰了一句。
給陳樂橙發去了消息，那頭沒有立刻回複。
徐歲暖把心思重?新挪到了工作上，一晃下班時間?也到了。
飯店定在?了市中心一家出名的西餐廳，來的人有十來個。其中還?有好幾個，是徐歲暖見?過的。
和唐铮談戀愛的那三年，他?們?雖然從來不會去主動秀恩愛，但是唐铮也從來不忌諱把她?帶到自?己的朋友客戶面前。
這一場飯局，吃得還?算是順利。只不過，少不了要喝酒，快散場的時候，徐歲暖已經是有些受不住。
打了個招呼，便匆匆地往衛生間?裏?跑。
“歲暖姐，等會你?就裝醉，我帶你?離開，你?可不能再喝了。”趙穎擔心得不行。
徐歲暖輕輕地點了點頭。
她?也不能再喝了，現?在?意識還?剩下最後一點。要是過了這個度，怕是會出意外。
回到包廂，人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林白鳳和一個中年男人在?交談。
趙穎上前，小聲地道：“林經理，飯也吃得差不多了，我先帶歲暖姐回去了。”
“小徐怎麽了？”林白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回頭看了一眼徐歲暖：“小徐來來來，過來坐一會。”
徐歲暖有些晃晃悠悠地走過去，剛要靠近，便匆匆忙忙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唔……”
“诶诶诶，小姑娘既然不舒服就趕緊回去吧。”旁邊的中年男人很是嫌棄，舉着酒杯沖林白鳳搖了搖頭：“林經理，你?上次和我說那個合作，我看啊，有點懸。”
“李總，這可不能啊，我這邊都準備好了。”林白鳳此刻也沒心思顧及徐歲暖了。
趙穎見?狀，趕忙拉着徐歲暖：“林經理，我們?就先離開了，不打擾你?們?了。”
等到出了飯店，徐歲暖才微微直起了身，身形依舊晃晃悠悠的：“車呢？”
趙穎手忙腳亂地拿出手機：“我現?在?就打車。”
一輛白色的轎車停在?了他?們?面前，車窗降了下來，露出秦渡那張好看得過分的臉。
“上車，我送你?們?回家。”
趙穎趕忙把徐歲暖扶上了車，系好安全帶之後，才道：“秦學?長，你?怎麽過來了？”
秦渡沒回答，而是問：“她?怎麽樣了？”
“我沒事。”徐歲暖強撐着清醒，努力趕走睡意。可是那股暈乎勁，還?是持續地卷上來。
趙穎的小眼神在?兩人之間?來回，很是識趣地道：“秦學?長，前面那個路口放我下就行了，我去我閨蜜家住一晚。”
“嗯。”
趙穎看了一眼耷拉着眼的徐歲暖，試探地問了一句：“那歲暖姐……”
“我送她?回家。”
趙穎自?然是樂意的，在?路口下了車之後，又不放心地在?徐歲暖耳邊低語了一句：“歲暖姐，我就先回去了，你?到家要是還?清醒，給我發條消息。”
“發……什麽？”
得，這估計是不清醒了。
趙穎索性放棄，不過想?想?有秦渡學?長在?，問題不大。
車子繼續往前行駛，徐歲暖沒能扛得住睡意，暈暈乎乎的靠在?了座椅上。
再次有意識的時候，是被一道明亮的光給晃了眼。
男人的好聞氣息在?鼻間?充斥着，徐歲暖察覺到自?己被人動作輕柔地放在?柔軟的沙發上。不屬于自?己的溫熱氣息落在?自?己的臉上一瞬，又很快地離開。
徐歲暖身體?本能的警醒，強迫自?己醒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