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白渝沒想到自己還能睡着,他說回房睡覺不過随便說說,心思太重的時候根本睡不着,但不知什麽時候他就糊塗的倒下睡着了。
做了什麽夢記不住了,但絕對不是什麽好夢,因為夢境遺留的感覺如黑暗的沼澤一般讓人越陷越深,想掙卻掙不開,有什麽力量想把自己拖入深淵,若不是這道驚雷,白渝還會陷在夢魇裏出不來。
因為是稀裏糊塗睡的,所以并不是規規矩矩蓋好被子睡覺,他斜斜躺在床上,睡得脖子僵硬。
窗外豆大的雨點已經唰唰唰打落,幹淨的玻璃立刻被水幕模糊,白渝拍了拍額頭,卻感覺溫度似乎不太對。
嗚哇,生病?他可是很多年沒生過病了。
白渝在浴室裏沖了個涼,打開醫藥箱,撥開上面的傷藥從底下拿出已經壓箱底的量溫計,往腋下一貼,上面立刻顯示出溫度:38℃。
白渝盯着量溫計看了半響,腦子裏才愣愣想,如果它沒壞,那自己就是真的生病了,哦,還真生病了。
事務所裏傷藥或者其他各種稀奇古怪的藥一抓一大把,但普通家庭的常備藥物可能還真沒有,比如感冒藥、退燒藥之類的。
不過白渝也沒想吃藥,覺得憑自己的身體,再睡一覺就能好。可他現在是真不想睡了,一回味方才夢醒留下的糟糕感覺,就完全不想進入睡眠。
白糖不知什麽時候跑了出來,擔心地用鼻子蹭白渝的臉,白渝撓撓它下巴又撸它肚子上的軟毛,聽到肚子裏發出“咕咕”聲響……當然不是白糖的肚子,是自己的肚子。
下午三點。
從昨晚到現在都沒怎麽吃過東西的白渝決定首先還是照顧下自己的胃。
他的房間正對着陽臺,推開門就能看見外面的風景,此時對面的牆邊站着一個人,或許方才在陽臺上散心,遇到下雨只好進屋,白渝打開門就跟他打了個照面。
白渝愣了愣,周恒跟平常一樣朝他示意,一條胳膊吊在胸前,另一只手上夾着緩緩燃燒的香煙。
“出門覓食。”白渝也同平常那樣跟他打招呼,他動了動腳,最後還是站住了,用盡量平常的口吻問:“身體怎麽樣?”
周恒實話實說:“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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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擡起手深深吸了一口煙,偏頭把煙霧慢慢吐出,紅色的火星在他手裏明明暗暗,那雙寬大有力的手在小小香煙的襯托下突然就有了說不盡的滄桑感。
煙霧和沉默在兩人之間飄蕩,白渝腦子裏一團糊,香煙快在周恒手中燃盡時他開口了:“在軍校時我總是嘴笨的代表,實際上至今我也不怎麽會說話。”
“盡管如此我還是遇見了愛我的女孩兒和能交托性命的兄弟。”周恒掐滅了煙對他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很高興能認識你們。”
白渝從一團漿糊的腦子裏拉扯出一句話:“我也是。”
今天的事務所格外安靜,大廳裏沒有人,白渝從冰箱裏翻出三明治和火腿,就着一杯咖啡——這不是什麽好搭配,但他想用咖啡醒醒腦,三明治跟火腿沒吃多少,咖啡卻灌了一杯又一杯,在他端起第六杯的時候沉浸許久的終端響了。
是通話,白渝盯着來電名字看了半天,響聲不曾斷,顯然對面十分有耐心,他這才慢吞吞接起來:“喂?”
另一頭的秦毅總算等着了人:“我猜你該醒了,沒有打擾你睡覺吧?”
白渝幹咳兩聲清了清嗓子,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沒倦意:“沒有。”
“我有事想找你聊聊。”
“關于什麽?”
“上次那個販賣人口集團的事。”
秦毅想起方才看到的內容,直覺此事遠超出原本預計,而白渝他們私底下肯定有別的情報,他想交換一下情報,以便于深入展開調查。
可惜這件事他想岔了,白渝他們私底下是拷問過,但情報沒有他們掌握得多,秦毅重點關注的定期定量提供人口這個,白渝他們就不知道。
或許咖啡起效真讓腦子清醒了些,白渝稍微能思考了,不如剛才愣愣的什麽也沒法想。能引起秦毅關注這麽久一定不是普通案子,可他們從抓住的那幾人嘴裏拷問的東西……好吧,他們主要拷問的也就是窩點情報,所以是什麽事讓秦毅想從自己這裏知道?
看來他可以假裝一下,從秦毅嘴裏反套話。
白渝答應了:“好,本來我也想跟你聊聊。”換個環境讓他冷靜一下也好,短短時間內發生太多事,人不是機器,哪怕短暫的緩沖時間也好,他也會疲憊,會有心理變化過程。
秦毅現在是“傷患”,家裏重點關注對象,為了安全起見還是不要老往事務所跑,哪怕是做好保密措施,次數也盡量越少越好,因此他們定下的見面地點在其他地方,而白渝堅決強調不穿女裝,總不能每次見都扮女孩兒。
秦毅:“……我們私下見面,沒想過讓你穿女裝。你就這麽想穿?”
“……”白渝深呼吸:“沒有,我腦子抽了。”
他是真腦抽了,看來咖啡還是不管用。
應翔把自己關房間裏關了一天,他肯定醒了,因為白渝能感受到他的情緒波動,梅美還在房間裏補美容覺,安小天紮頭在他自個兒的實驗室裏,白渝給他送了點吃的,不過安小天注意力集中時根本不會分心到旁邊,也只能等他從入神的狀态裏抽出來才能發現食物了。
畢竟不是夏季的陣雨天氣,雨雖然停了但陰沉的天一直壓在頭頂,不僅是天空,所有景色看起來都蒙上了一層灰霧,沉悶得輕快不起來,天色完全黯淡後就連夜色也比之前更濃重幾分。白渝裹了件比平日裏稍厚的衣服,看着時間出門赴約。
為了能安全見個面,白渝不知道這是秦毅多少個僞裝用交通工具了。誰會想到灰撲撲的飛行器裏坐着如今大名鼎鼎的秦少将,只能飛行不能陸用的家用式飛行器如今已經非常少見了,就跟白渝他們住的老樓一樣,擱在路邊人都瞧不起那種,這麽個老古董裏卻坐着軍部年輕一代領軍人物。
白渝拉開飛行器的門坐了進去:“久等了。”
提早一個小時的秦毅道:“剛到。”
秦毅把外面繃帶也拆了,因此本該吊着的手臂此刻從外表看上去沒有任何問題,白渝還記得問:“傷怎麽樣?”
“小傷,沒事了,我只是他們買一贈一裏可有可無的贈品。”
秦毅把自己座位前的屏幕打開:“你來看看這個,這是今天我想和你說的。”
“嗯?”
白渝把臉湊過去,灼熱的呼吸立刻跟秦毅靠近了,秦毅疑惑的扭頭,發現白渝的臉上漸漸浮出不自然的紅暈,但唇色相較之下卻很淡,整個人并不精神,透着快要藏不住的倦怠。
白渝覺得腦子越來越懵,他費勁的想要把注意力集中起來,連秦毅的眼神都沒有發現,知道額頭上貼上了溫熱的手掌,他眨眨眼,把視線慢慢從屏幕上移開了。
“你在發燒。”秦毅很确定,白渝額頭燙的吓人。
白渝呆呆道:“好像是。”
秦毅給他氣樂了:“什麽叫好像是,嗯?”
他語氣裏揚起了危險的意味,雖然一臉茫然半天反應不過來呆愣的白渝很戳人萌點,但不拿自己身體當回事兒實則讓秦毅生氣。
“不舒服就在家休息,改天跟你談也行。”秦毅攏了攏白渝的衣服将他按回座位上,關掉了屏幕:“我送你回去。”
孰料白渝一把抓住他的手:“我不想回去。”
秦毅訝異的看向他,等他一個解釋。
“不,不是,我是說暫時。”白渝腦子不清醒,出口的話也亂,他磕磕絆絆想要解釋清楚:“暫時,我想給自己個緩沖冷靜一下,不是我們任何人的問題,我只是不知道怎麽平常點面對他們……我不需要誰來勸,我該自己想明白,我都懂,我……”
白渝晃了晃腦袋,秦毅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但白渝的表情已經足夠讓他心頭一緊,他撫上白渝非燙的臉頰,打斷了他的語無倫次:“好,不回去,不用解釋了,我知道了,我帶你去別處休息。”
秦毅正常的體溫此刻讓白渝感受起來是涼涼的舒服,他忍不住把臉在秦毅手心裏蹭了蹭,慢半拍問:“去哪兒?”
“一個安全的地方。”
要在平時白渝腦子裏能想更多,他本來是打算來套話的,但現在腦子裏雜七雜八所有東西炖了一鍋,上一秒想到這裏下一秒就在十萬八千裏以外,思維跑是跑得飛快,但雜亂無章感覺宇宙在腦子裏開了個演唱會,他光是撐着眼皮茫然盯着前方已經很不容易了。
他明明倦怠疲憊,但努力撐着不肯睡,秦毅調成自動駕駛模式,看着白渝緊皺的眉頭:“怎麽不睡,睡醒就好了。”
白渝已經不想開口說話,皺着眉搖頭。
哨兵無法像向導那樣感知情緒,秦毅想了想,把額頭抵在白渝暈乎乎的腦袋上:“我們建立暫時的精神鏈接好嗎?”
精神鏈接是雙向安撫作用,白渝剛開口還沒說話,秦毅就親了上去,白渝嘴裏滾燙熱烈,在熱乎的吻裏他稀裏糊塗就用行動答應了秦毅的請求,與他暫時精神結合。
于是秦毅感受到了他的不安,茫然無措和無盡的悲傷,他摟過白渝,握住他的手,把自己的存在感強烈傳達過去,向導會在自己的哨兵身邊感到安心,秦毅的強大與可靠,還有呼吸間熟悉的信息素,身心俱疲的白渝就像被柔軟又溫暖的被窩包裹住了。
等飛行器到目的地時白渝已經靠着秦毅睡熟了。不同于先前陷在噩夢裏,此刻他眉頭舒展,呼吸平穩,睡得很安心。
他們到的是秦毅的私宅,這是秦毅自己買下的房子,就算是家裏人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地方,在秦老爺子把本家搬來C區以前秦毅就把這棟別墅買下來了。
因為白渝說他的家人,神父修女還有那些孤兒們都在C區,他日後想回C區安家,方便照拂一二,秦毅一直記在心裏,買下房子後本想給白渝一個驚喜的。
秦毅把昏睡中的白渝打橫抱起來,目光似平靜的海水般溫和:“歡迎……回到我們的家。”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的評論有人說對了但我不會說的說了就是劇透了emmm
順便晉江最近舉辦劍三同人征文,我有一篇舊文參賽可以的話希望大家給我投一票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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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沒法輸入查找只能翻頁找,我的文名是:[劍三]二少游基三,作者澤達。應該在第四頁第三頁的樣子,謝謝各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