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白渝捏着房卡在指尖滴溜溜轉了一圈,他是個盡職的服務行業工作者,若手中無事必不會讓客戶久等,但此刻白渝優哉游哉跟散步似的,一點也不急。
王姝知道他跟秦毅在一起,別說她,随便換個其他人也不會在這種時候來打擾秦少将的雅興,那是有急事?對王姝來說在這艘船上可能出現的急事也不該找他去房間裏解決。
所以這張房卡是誰讓人送來的?方才那個侍者恐怕是不知道秦毅跟自己在同一房間吧,白渝能感覺到他的情緒中帶着緊張,但不重,眼睛裏有那麽點小興奮,也許是替人辦事能得到好處所以開心。
白渝彈了彈房卡,既然邀請送過來,那就去會會。
白渝找到房間,考慮到還有那麽一絲絲是王姝的可能性,他禮貌的按了按門鈴而不是直接刷卡進去,沒有人回應他,但是門鎖的光閃了閃,鎖開了。白渝挑眉,扭開門進去。
房間中沒有王姝,坐在床邊的顯然也不是一位女士,從頭到腳都是一名男性。在中年男性中這個男人算是保養的不錯那類,衣冠楚楚的男人按下按鈕将門重新鎖住,上下打量白渝:“長得還不錯,過來。”
您那神情分明是十分滿意我長相才對啊。白渝朝男人走近了點,不過在兩步遠處站住了,男人露出一個玩味的眼神:“欲拒還迎?好吧,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上床之前我允許你說說看。”
哦,以為我是來進行成年人間不可描述的交易的,看來眼前這個男人只是坑底的利器而不是挖坑的人啊。白渝得出結論,也回敬他一個玩味的笑:“得到什麽談不上,不過你這裏的确有我需要的答案,希望你如實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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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毅在房間裏等着屬下彙報了接下來的情況,目前一切都很順利。能人贓并獲最好,如果不能,那至少一定要攔下這批貨。因為據線人線報,貨裏竟有專門針對哨兵的新型子彈,這在軍隊裏也還是特供貨。
不得不說某些人真是愈發猖獗了。
秦毅離開休息室,準備着如果有什麽變化他也好動身。他跟白渝談話的這間休息室是讓他手下處理幹淨的休息室之一,謹防裏邊兒有什麽竊聽盜攝裝置,确保他倆的談話不會被第三人偷曉內容。
廳中萦繞着樂曲聲,鋼琴師在兢兢業業的工作彈琴,但并沒有人給他過多關注。秦毅耳邊響起的卻還是方才白渝彈奏的《愛之夢》。
秦毅不懂音樂,對他來說音樂就分三等:好聽,一般,難聽。你要問他什麽音樂上演奏的技巧,樂器的搭配,和弦的流暢等等,不好意思不知道。對他來說音樂還分兩種:白渝的,別人的。
只要是白渝的,在他這兒都是好的。
白渝彈奏得最多的曲子就是《愛之夢》,這首曲子的感情刻畫對他來說已經深入骨髓十分到位了,所以才能憑這一曲吸引衆人的目光。秦毅曾一度懷疑白渝只會這一首,直到後來他生日的時候,白渝為他彈了一曲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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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簡單的生日快樂,經過白渝一彈奏,迅速爬上秦毅最喜歡的音樂之首。不過為首并不是唯一,白渝彈的,在秦毅那兒都并列第一。
秦毅想起了愛之夢的詩,當然,這也是因為白渝他才會知道。
“我曾死去
在愛的疑惑前
被它的雙手
深埋于此
被它的深吻
讓我蘇醒
我在它的眼中
看到了天堂”
白渝曾在衆人的認識中死去,只要想到這點秦毅心髒就整個被攥緊。深埋啊,蘇醒來,如果蘇醒了之後真是天堂,他願意祈禱與感謝。感謝世界讓白渝回到他身邊。
恍惚中秦毅眼角餘光掃到一抹紅影,登時一頓。并不是他突然對其他人來了興趣,而是這個紅衣豔豔的女人今晚正是白渝的女伴,也應當是白渝本次工作的客戶。她正婉拒了某人露出一點疲憊的神色來,看起來像是疲于應付,一個人,她是孤身一人。
秦毅心裏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王姝本來覺得既然來了,若是真能有一段美麗的邂逅也不錯,可前來搭讪的人眼神露骨得連僞裝都不屑,羅波當年好歹裝了那麽久……算了不提他,都不是好貨色。王姝正打算放棄溝通找個地方歇歇,就覺得眼前光線突然一暗,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她面前,開口就是:“他人呢?”
“啊?”
王姝花了一秒時間發愣,接下來才意識道面前的人是秦少将,最後才理解他口中的問題。
反射弧有點長,但好歹轉過彎來了。
“葉明?他,他不是跟您在一起麽?”
“中途被叫出去了,說是你讓人轉的房卡。”
“我沒有!”
王姝立刻否認。話一出口她就覺得不對勁,她确實沒讓誰轉過房卡,可秦少将說人被她叫走了……王姝心頭一凜,意識道不妙。
她雖然從不屑用肮髒的手段對付什麽人,但沒吃過豬肉還見過豬跑呢,那些破事兒她當然也是見過的。
白渝是被人設計了。算計人的法子不在鮮,管用就成。樹大招風,必然是因為方才白渝搶眼的表現,加之他出衆的外貌以及沒有後臺的身份,有人瞧上他了。
秦少将看上去對人挺上心,可并不是船上所有人方才都在場,更不是所有人目睹了秦少将對音樂才子的青睐。況且……王姝想,就算他們知曉那一幕,或許也只會以為是秦少将看上的玩物罷了。
人有以己度人的潛意識習慣,而不少龌蹉肮髒的人總是懷着惡意揣度別人,他們自己陰險,總覺得別人一定跟他一樣,所以秦少将必然只是想玩玩,就算以後可能發展小情人兒什麽的,現在也必然只是想玩玩罷了。
秦毅的臉已經黑了。王姝都能反應過來,他怎麽可能還沒想到?
五分鐘後,秦毅等人站在一道房門前,那名給白渝傳遞房卡的服務生被押在一邊,雙腿直顫,要不是人押着,估計立馬脫力地跪到地上去。
他,他真的不知道是秦少将看上的人啊,如果早知道,給他一萬個膽子也不敢啊!完了完了!
比他更心驚膽戰的是站在一旁的羅波,臉部表情他還能極力控制,但是冷汗實在止不住。給白渝下套的不是別人,正是羅波。
他萬萬沒想到秦毅竟然會對一個小白臉如此在意,不該只是可有可無玩玩而已嗎,為什麽會這樣!
作為需要重點關照的大人物,就算他嫌棄你一點點小問題,作為東道主的人就得出面親自賠禮,而秦毅作為被關照的大人物之一,都到了直接提人堵門的程度了,孫議員孫芝等人自然是要趕緊跟過來看看出了什麽事的。
而羅波要陪着孫芝,所以現在一大夥人站在房門口,很是熱鬧。
孫議員大概了解了事情經過,他看着秦毅的臉色,覺得事情不大好。有那種占有欲特別強的人,不管玩具還是什麽,劃定在自己範圍內別人絕對動不得,方才調監控看那個年輕人已經進去半響,這時候裏面的場景怕是不雅觀。
萬一秦毅發起火來就糟了。更傷腦筋的是,他知道這個房間住的人是誰,雖然原本是八竿子打不着關系的,但人只要想套近乎,無論如何也套得上,而這人也姓孫,叫孫仁,最後他倆硬生生套了個親戚關系,長輩晚輩親切的很。
十萬八千裏都談不上的親戚,心知肚明為的也不過是那點利,所以才熱乎到一塊。屋子裏的孫仁也算是前途一片光明的人,再過不久他就将升遷,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卻撞上了秦少将……秦毅要真想把他怎麽樣,孫議員只會說:孫先生?我不認識。
秦毅還真不怎麽擔心白渝,可不擔心不代表不生氣。
人們常喜歡說,向導都是身嬌體軟易推倒,這句話裏頭,除了體軟,其餘均不敢茍同。向導體質特殊,的确是怎麽都練不出來特別硬漢的肌肉,但身嬌?易推倒?
向導:呵呵。
軍隊出身的向導分分鐘教你做人。
練不出肌肉不代表不能打,就算撇開精神力不說,光是格鬥上,哪怕體力感官比不上哨兵,被向導用體術撂倒的哨兵也不在少,格鬥除了力量還需要技巧,向導只要勤學苦練靠技巧取勝不是夢。軍隊裏練出來的向導,哪怕是軍醫那都是能露兩手的.。
而且別忘了,向導的精神力,拍暈一個普通人不就是一眨眼的事?所以一個完全沒接受過任何正規訓練的普通人想輕松推倒向導?
還是送上一個嘲諷的表情。
何況白渝當年在軍校,是他們那一屆向導中最優秀的人,對着腦子裏只想着下流事情四體不勤的人,他的人生安全還真沒必要擔心。
秦毅正要開門,房門卻從裏面開了。
白渝打開門走出來,看着衆人先是愣了愣,随即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你們是來圍觀屋裏這位先生的?”
白渝衣冠整潔神情自若,一點也不像被強迫或者被辱了,如果說他是自願跟裏面的孫先生那啥,咳咳,從時間上來看,也太快太短了。
所以他搞定了孫仁或者說孫仁反被他制住了?
“葉先生,請問房間的主人……”孫議員問到一半就閉嘴了,因為那個生人勿進還不愛跟人接觸的秦少将,竟然抓過人就打量起來。
盡管知道他很安全,秦毅還是忍不住抓着白渝的胳膊打量,一定要确定他沒事。秦毅覺得自己應該是被白渝整出了點PTSD反應,在白渝身上發生點什麽,風吹草動,他就會過度警覺、不安心,心率和激惹性飙升,直突破宇宙天際。
天不怕地不怕的秦毅,确實是被白渝的“死亡”吓怕了。要不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兒,他恨不得一把将人揉進懷裏再說。
可惜不能。如今其餘人對白渝的認知也就是得到秦少将一點青睐的音樂家,哪怕是現在他替人出頭,大家也能給他們找個理由,那些人可如果他進一步表現出對白渝的特殊,那所有人看白渝的眼光就會不一樣了,并且他将真正把更多人的目光吸引上身。
秦毅不确定現在的白渝是否想高調到那種程度,他只會在白渝表現出的合理範圍內配合他,并不會善做主張給他帶去麻煩。
秦毅收回手:“你沒事?”
白渝心頭挺暖,面上表現得恰到好處:“沒事,多謝秦少将關心,真是受寵若驚。”反正兩句話就很好的在衆人面前劃開了兩人距離。
“如果你們想找房間的主人,”白渝笑容和善,就是說出的話跟人畜無害的笑容不太搭,“他喝了點自己準備的東西,現在不太方便見客,畢竟樣子太失禮了,稍等片刻後應該沒問題,如果需要醫生我想他大概會自己說?”
所以還真是受害者跟加害者被反轉了。
“額,我已經叫了裏克醫生,他應該馬上就要到了。”孫芝說。裏克是她爺爺的家庭醫生,此次航行随行,方才了解事情後為了以防萬一孫芝通知了裏克,就在衆人說話的功夫間他應該也快過來了。讓自己的家庭醫生而不是船上的醫護人員到場,是為了萬一場合不對需要守口如瓶,自家的醫生顯然更值得信賴。
羅波不是第一次往孫仁床上送人,他之所以能認識孫芝,也是讨好孫仁得來的機會。以往甚至有的人是被迷暈後送上去的,根本不顧個人意願。而孫仁某些不為人知的興趣羅波也知道些,而準備用在別人身上的東西被他自己喝下去了,強力媚效加令人神智不清……不堪入目的景象可想而知。
羅波現在顧不上擔心孫仁了,他只來得及憂心自己,他不是杞人憂天,因為他心驚膽戰的聽見秦毅問侍者:“誰讓你給的房卡?”
秦毅是真的打算追究!?
侍者根本直不起腰,雖然秦毅和孫仁他誰都得罪不起,但孫仁都被抓包了,而且秦毅的地位遠不是孫仁能比,侍者只能從中做出選擇,老實承認是孫仁給的房卡。
房卡是孫仁給的不錯,但謊言是羅波編的,他讓孫先生以為白渝是個樂意出賣身體進行交易的人,而因為不是第一次合作,至今羅波選的人孫仁都很滿意,所以不用提前看人他就答應了。
等孫仁清醒過來,把責任朝自己身上一推,處理自己顯然比對孫仁下手更簡單,因為自己現在的靠山孫議員随時都可以抛棄自己并不穩定,而失去靠山的他并沒有什麽讓人顧忌的地方。
秦毅真打算為了一個無名小卒而把事情鬧大?羅波捏緊了拳頭,憑什麽,憑什麽葉明就這麽好命!
“秦少将,”羅波大着膽子給孫先生求情:“想必孫先生也是不知曉葉先生是您的朋友,不過誤會一場。”
羅波不是為了給別人求情,為的是自己,只要秦毅願意揭過這件事,他就還有辦法穩住孫仁。
“誤會?”白渝一哂,“可我怎麽聽孫先生說,是您向他推薦的我呢?”
作者有話要說: 羅波只是一個很小的角色,不能對他抱太大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