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你別這樣
9月27日。
周三,下午5:00。
岳威大廈頂層, 鴻蒙資本總裁辦公室。
收拾好東西的秦文宇拎着公文包和外套, 跟還在忙碌的洛聞笙以及另外兩個助理告別:“三爺, 那我就先走了啊。”
兩個助理紛紛跟秦文宇告別, 洛聞笙騰出手來叫住秦文宇:“文宇,等一下。”
秦文宇急忙站定, “三爺, 什麽事兒?”
“今天是你哪個姐姐過生日?”洛聞笙問。
秦文宇愣了愣, “哪個姐姐, 我就那一個姐啊,秦勤他媽媽啊。”
洛聞筝不自覺地皺起眉,“那你姐姐過生日, 秦勤不回家?”
秦文宇有些摸不着頭腦,但還是應道:“回呀, 我就是順道去學校接他,然後一起過去。……怎麽了?三爺?”
鴻蒙資本這幾天在搞破産清算, 這可是洛聞笙名下企業的頂梁柱, 都沒見洛聞笙皺一下眉頭, 現在這是怎麽了?
秦文宇有點兒慌。
洛聞笙皺眉思索一會兒, 似是被氣笑的,“家裏那個小混蛋跟我說, 今天晚上想跟秦勤童辛他們在宿舍住。”
秦文宇一愣,繼而一驚,磕磕巴巴道:“啊!三爺……那個, 童辛不是跟秦勤關系也挺好的嘛,今晚上童辛也一起過去……”
冷光在洛聞笙的鏡片上一閃,他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三個助理齊齊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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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你趕緊過去吧,沒事兒了。”洛聞笙說。
秦文宇趕緊領命閃人。
洛聞笙坐那兒思索了一會兒,轉身似是準備給什麽人打電話,結果電話沒撥出去,倒是被打了進來。
“大哥?……嗯,嗯……我跟爸說過了,沒事兒的……行吧,那我回家一趟。”
挂了電話,洛聞笙收拾東西準備走人。
“法院那邊要的文件,你們準備完就也先回去吧。剩下的事兒明天來了再弄。我先走了。”
上了車,洛聞笙給貝叔打電話,“貝叔,小遠今天不回家,但他不回家的理由是騙人的。……對,文宇今天有事兒,我現在要去我爸那邊兒,麻煩你想辦法看看小遠到底想幹嘛。……嗯,好。”
晚9:30。金地酒店。
一群高中生推門加入了正如火如荼的生日party。
“搞什麽啊,這麽晚?”
“大哥,我們高中生是有晚自習的好嗎?哪像你們大學生這麽逍遙自在的。已經緊趕慢趕了,這個點兒的市內堵啊。”
“三少!生日快樂!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三哥!生日快樂!快點兒給找個嫂子!”
“喲,這不是洛三爺家的寧少爺嘛。稀客啊。”主位上的陸金雙臂向後,大咧咧地搭在椅背上,看向最後進門,面色不善的寧遠。
一句話,将所有人的視線都引到了寧遠身上。
一些提前知道了“節目單”的人已經開始竊笑了。
寧遠掃了一眼到場的人——
陸四風、洛晨宇、白瑜洲等等,都是初三那次冒然參加聚會就見過的“老朋友”了,他們在場完全沒什麽意外。
陸初臨在,這不是理所當然?
但寧遠沒料到,洛凡也在,還就坐在陸金旁邊,滿臉不懷好意地笑着看他。
寧遠把目光鎖定在陸金臉上,把手裏的資料往餐桌上一甩,冷着臉問:“要怎麽樣你才肯把後面的也給我?”
“喂!你……”有人騰地站起來想斥責寧遠,被陸金擡手按下。
他垂眸看了眼被甩在餐桌上沾了湯汁的資料,封皮上有一行大字:《起訴鴻蒙資本非法融資——2號企劃書》,右上角還有一個大大的“內部資料 機密”的戳。不過很明顯不是原件,是複印的。
陸金挑挑嘴角笑道:“唉,虧得我還很開心地以為寧少爺是來給我慶祝生日的。卻原來,是為了洛三爺。”
有人竊笑,有人不懷好意地吹口哨。
陸金起身,順手拎起放在椅子旁的紙袋,繞過餐桌來到寧遠身邊,一手勾上他的肩膀,挑起他的下颌,笑道:“都說你喜歡他。沒想到你真的願意為了他來赴鴻門宴。”
寧遠“啪”地打開陸金的手,皺眉道:“這種八卦消息你也信。”
陸金笑得更開心,“怎麽?不敢承認?怕影響他?哇,好感人!咱們這個被錢熏臭的圈子,怕是找不出第二份這麽純潔的感情了,啧啧啧啧。”
寧遠不想糾纏這個話題,“你到底想怎麽樣?”
陸金笑着拍拍他肩膀,“想拿到完整的企劃書呢,就乖乖聽話。我們叫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Party結束,我就把剩下的部分給你。”
寧遠瞬間get到了重點。
陸金說的不是“我”,是“我們”。也就是說,他今晚,要被這裏的所有人作弄。
沉默半晌,寧遠問陸金:“你拿什麽保證?”
陸金無辜地攤手,聳肩,“我什麽也不保證。”
寧遠:“……”
“你不願意,那,請自便咯。”陸金指着門口作出“請”的姿勢。
寧遠沉默片刻,咬牙問:“要我做什麽?”
陸金開心一笑,把手裏拎着的紙袋遞給寧遠,“別這麽緊張。先換身衣服,陪我們把飯吃了,嗯?”
寧遠接過袋子,翻了翻裏邊的東西,像是一件緊身皮衣,還有頂粉色的長款假發。
女裝而已,沒什麽大不了。
“洗手間在哪兒?我去換。”寧遠很幹脆。
陸金一臉天真無辜道:“就在這兒換嘛。”
寧遠瞬間睜大眼睛。
但這只是噩夢的開始。
* * * * * * * * *
淩晨00:30。
夜降大雨。
“喂?小遠?!小遠你在哪兒?!我們找你都要找瘋了!你怎麽關機了!”童辛接起電話快哭了,“小遠?小遠你說話呀?”
電話那邊又沉默片刻,嘈雜的雨聲中隐隐能聽見斷斷續續的喘息。
“小遠?小遠你在外邊?現在外邊雨好大!”童辛緊張。
“寧少?寧少你還好嗎?”這次是秦勤的聲音。
“你們倆在哪兒呢?”寧遠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但僅此而已。
“我們在車上,在找你。你現在在哪兒?”秦勤也很急。
“抱歉啊,這麽晚……”寧遠說。
秦勤打斷他,抓緊問:“寧少,你聲音聽起來不太對。你在哪兒呢?還好嗎?”
“聞笙……我叔叔,跟你們在一起嗎?”寧遠問。
童辛:“他……!”
秦勤一把捂住童辛的嘴,擡頭看對面,然後應道:“沒啊,寧少你怎麽這麽問?”
“真的?”寧遠問。
他是騙完洛聞笙後,才知道周三是秦勤媽媽的生日,秦勤和童辛都晚自習請假了。他還知道秦文宇也會去,那洛聞笙就應該知道。
可再重新編個理由顯然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寧遠就幹脆把手機關了。
他估摸着現在,洛聞笙怎麽也知道了。
不回家又不在宿舍,說不定現在秦勤和童辛就是坐在洛聞笙的車裏在滿世界找他。
可他不想讓洛聞笙知道。
不想讓洛聞笙看見現在的自己。
“我們也是從三爺那知道你失蹤了的!他說他去找,叫我們別動。可是我們不放心,就自己打車出來找了!小遠,你在哪兒呢啊?”童辛帶着哭腔問。
童辛說話,寧遠是信的。
他艱難地動了動,靠向背後的路燈柱。不想抻到受傷的腹肌,忍不住“嘶”了一聲。
“小遠?!小遠!你快點告訴我們你在哪兒呢?”童辛要急死了。
副駕上的人已經定位到了寧遠的位置,黑色轎車碾過路上的積水,一路風馳電掣而去。
寧遠費力地咽了口唾沫,虛弱道:“我把定位發給你們,拜托你們來接我一下。”
短短的一句話似是耗費了寧遠巨大的力氣,他又歇息了幾秒,才又說道:“大雨天,打不到車,我也……沒力氣跟司機溝通。……我發定位,先挂了。”
“還有!千萬、千萬,別告訴他。洛聞笙。”寧遠喘着氣說完,就挂了電話。
外放中的手機沒聲了。
童辛和秦勤擡頭,心驚膽戰地看副駕上的男人。
暗淡的午夜模糊了他的五官,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是氣場很可怕。
秦文宇陪着兩個少年坐在後邊,安撫性地拍了拍他們有些涼的手。
“嗡”。童辛的手機一震,是寧遠發來了定位。跟洛聞笙那兒的定位一樣。在金地酒店附近的金桐路上。
“我想再打過去……他聽起來好虛弱……他說他沒力氣說話……”童辛不知所措地看向秦勤。秦勤不知所措地看他舅,他舅不敢吭聲,看他老板。
他老板的面容淹沒在漆黑的夜色裏。不過握着手機的手上,青筋暴起。
“張銘?”洛聞笙給張銘打電話,“抱歉,又深夜打擾你了。麻煩你幫我聯系家醫院,離金地酒店近的。……不是我,是小遠。……我正要去接他,還不知道什麽情況。……說來話長……嗯,你也過去吧。……辛苦,謝謝。”
挂了電話,他囑咐司機:“再快點兒。”
司機看看已經在市區內跑到140+的車速,沒敢吭聲。
金桐路是一條輔路,平常就沒什麽車。現在大雨傾盆。更是半晌都見不到一輛車通過。更別提人了。
寧遠靠着路燈柱坐着,夏末的暴雨瘋狂而無情的砸在他身上。
他重新彎下腰,用身體擋着手機,避免它暴露在滂沱大雨中。
那裏邊有他忍辱負重換來的重要文件。
寧遠不是沒懷疑過文件的真假。但前半部分的資料他都盡力查過,都是有事實依據的。如果真的被錘死,洛聞笙是要坐牢的。而且如此詳盡的企劃案,真的不像是陸金為了搞他而僞造出來的。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拿到全本。
就算最後真的被坑了,努力争取過,才不會後悔。
寧遠只是沒料到,那群人,會那麽瘋。
全身好痛。痛得寧遠想喘口氣都覺得費力。
可他卻還是一點兒也不為今晚的行動後悔。
他想,他真是愛慘了洛聞笙。沒救了。
糟糕,視線開始模糊發黑了。
不知小辛他們到哪兒了?再打個電話吧。
完蛋,手指都沒力氣動。
咦?路燈怎麽突然都滅了?……啊,是自己什麽都看不見了……
好冷。好疼。
……
洛聞笙找到寧遠的時候,大雨和夜色模糊了寧遠的身形,只能瞧出他披着早上出門時穿的那件白藍格子長袖襯衫,靠在路燈柱底下,分明有近一米八的個頭,看起來卻只剩小小一團,像是被人玩爛後,狠心丢在垃圾堆裏的破舊玩偶。
洛聞笙穩住被沖擊的心神,沖破雨幕來到昏迷的少年身邊,在看清一切的瞬間,不知是心疼多一點還是暴怒多一點。
可以肯定的是,兩種情緒都在瞬間爆了表。
——披在襯衫下邊的,是一件連體的黑色緊身皮衣,玩某些不可描述的活動時用的那種爆露款。露在外邊的皮膚,即便在暗黃的路燈下,也能看出是一片青紫。手腕上有明顯的捆綁痕跡。手背、尤其是指節上,好多處擦破了皮,雨水已經沖得傷口泛白,看着都心裏絞痛。
“小遠?小遠?”洛聞笙小心翼翼地叫他。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不可抑止的顫抖。
他的心,比他的聲音抖得還甚。
抖得發疼,疼得要命。
可是少年絲毫不體貼他的心慌意亂,像是一戳就破的泡沫,輕輕一碰就倒了下去,吓得洛聞笙魂飛魄散。
“小遠?!小遠?!”分頭去找的衆人注意到了這邊,紛紛喊着趕過來。
洛聞笙凝神,急忙将自己的外套脫下來将寧遠嚴嚴實實地裹好,抱起來。
臂彎裏的少年,分明那麽叫都叫不醒,卻還是在被抱起來的瞬間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小遠?!”
“寧少?!”
童辛他們圍過來,一個個看清狀況後,吓得目瞪口呆。
洛聞笙沒說話,抱着寧遠上車。衆人急忙跟上。
“張銘,你聯系的那家醫院,私密性怎麽樣?……對。……好,我五分鐘之內到。”洛聞笙抱着寧遠給張銘打電話。
沒了雨水的沖刷,懷裏的少年體溫迅速飙升。很明顯是發了高燒。洛聞笙摸着寧遠滾燙的皮膚,內心猶如烈火灼燒。
一夜無眠。
寧遠醒來,已經是下午。在自己的卧室。
高燒還沒退,腦子有些暈。不過既然在自己的卧室,即便腦子不怎麽轉,寧遠也知道,洛聞笙還是知道了。
“寧少?”張銘突然出現在視野裏,伸手在寧遠面前晃晃。
寧遠看他。
張銘笑了笑,輕聲問:“感覺怎麽樣?”
寧遠張張嘴,擠出一個字,“水。”
喝了水,終于活過來一些。寧遠問:“我叔叔呢?”
“三爺有些事要辦,出去了。我現在叫他回來。”張銘說着,要打電話。
寧遠想擡手制止他,可是渾身酸痛乏力。“你別。”
張銘不聽,“三爺說了,你醒了務必要第一時間通知他。”
張銘去打電話,寧遠動動腦袋、動動手,費力地在身邊摸索。見張銘打完電話回來了,急忙問:“我手機呢?”
張銘拿過放在書桌上的手機遞給寧遠,“在這兒。”
寧遠急忙開機查看,還好,手機正常,資料也在。他欣慰地笑了一下。
張銘看着寧遠那青紫一片還挂着水的手拿着手機直抖,忍不住問道:“寧少,需要我幫您嗎?”
寧遠猶豫了一下,把手機交給張銘,“你幫我把這個發給我叔叔吧。”
洛宅。
洛聞笛和洛聞筝送剛剛接到電話轉身就走的洛聞笙上車。
大哥洛聞笛把住車門,跟坐進車裏滿臉愠怒的洛聞笙說:“你之前說的,我們全當氣話。現在人也醒了,你好好冷靜冷靜。別因為一時沖動,把我們謀劃了兩年的局破掉。這不是功虧一篑的問題,也不是兩敗俱傷的問題,是死無葬身之地。這計劃當初是你提的,有什麽風險、有多大風險,你最清楚。”
二哥洛聞筝站一旁插着兜,不太高興道:“你現在沖冠一怒為藍顏,得罪全天下不要緊,将來呢?他只會比今天更慘,而那時候,你護不了他。……喂!你好好聽着!”
眼看他說話,洛聞笙低頭看手機,洛聞筝很不高興地俯身去搶。
洛聞笙閃了一下,把手機舉起來給他兩個哥哥看,“是陸家下的套兒。”
洛聞笛&洛聞筝:“……”
“我先回去,之後再說。”洛聞笙關上車門,揚長而去。
“啧,藍顏禍水。”洛聞筝很不高興。
洛聞笛倒是笑了笑,“別這麽說,不是為了那孩子,當初他也不會想出這麽狠的招兒。”
洛聞筝摸出一根煙點燃,慢悠悠吐了個煙圈,“這場打贏了,老頭子就該退了吧?……上位沒幾年,啧啧。奈何兒子太能幹。”
洛聞笛也要了一根兒,跟他兄弟對着把煙點燃,吸了一口後,道:“不好說。”
“嗯?”洛聞筝擡眼看他哥。
洛聞笛神栽栽一笑,沒說話。
“小遠!”洛聞笙回到家就直奔寧遠床前,摸他的額頭,眼裏滿是憐惜關切,“燒還沒退……哪兒不舒服,說出來,別忍着,嗯?”
寧遠不敢看洛聞笙,想把被子拉起來,把自己蒙住。
他已經“質問”過童辛他們倆了,那兩個“出賣朋友”的也招供了——從一開始,他們就跟洛聞笙在一起。最先找到寧遠的,也是洛聞笙。
所以,那麽不堪的樣子,全被洛聞笙看見了。
秦勤還告訴寧遠,是三爺說的,如果寧遠第一時間聯系的人不是他而是秦勤或者童辛中的某一個,那一定是有事想瞞着洛聞笙,所以絕對不能告訴寧遠,說他就在他們身邊。
寧遠嘆氣。
他真的什麽都瞞不過洛聞笙。
“我沒事。你有事就去忙,不用管我。真的。”寧遠小聲嗡嗡嗡。
他現在真的不太想見洛聞笙。
“我沒別的事。我現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陪着你。”洛聞笙在床邊坐下。
寧遠眼圈發紅,喉嚨發疼。
他翻了個身,背對着洛聞笙,帶着鼻音道:“我不是發給你一個文件,你還不抓緊看看。我不用你陪。”
洛聞笙:“你就是為了它,把自己搞這麽慘?”
寧遠咬咬嘴唇,“這兩件事有什麽關系?……我受傷,是昨晚出去玩,被人坑了而已。”
洛聞笙摸他的頭發,啞着嗓子道:“真是那麽不乖的小孩,反倒會跟我說,他是為了拿資料才受傷的,然後跟我邀功,要我補償他,寵他,疼愛他。當然,他給我的資料一定是為了掩飾自己的不乖,胡亂準備的資料,然後再告訴我,他是被人坑了。”
寧遠把臉埋枕頭裏,不理洛聞笙。
“小遠,你告訴我,昨天晚上到底怎麽回事。我不能讓你受這麽大委屈。”洛聞笙看着寧遠蜷縮起來的背影,看着他因為病痛又消瘦幾分的身體,腦子裏不由自主又回想起昨天在醫院裏脫掉寧遠的衣服時,那一身讓人不忍直視的傷痕。心髒像被千萬根矛翻來覆去地刺。
“你去看那份資料行不行?你知不知道輕重緩急?他們要告你啊!他們想讓你坐牢啊!他們想讓你們全家坐牢啊!我沒事了,你賴在我這兒幹嘛呢?”寧遠埋着臉悶聲喊。
“我現在最急的就是你你知不知道!”洛聞笙也生氣了。
寧遠:“……”
洛聞笙嘆口氣,“資料我已經看過了。”
寧遠反駁,“你騙人。那麽多頁呢。”
洛聞笙再嘆氣,繼續道:“我原本不想打擊你……小遠,那份企劃書就是陸家下的套。他們的目标是我不假,但突破口不是鴻蒙資本。鴻蒙資本是我名下最重要的産業,我根本不可能讓它出現什麽非法融資的違法行為……”
寧遠插嘴問:“那它怎麽在破産清算?”
洛聞笙長長吸口氣,再緩緩吐出來,“這事兒要從兩年前我解除跟沈家的婚約開始說。”
“當年兩家聯姻,也是想大洗牌,重新清洗一下旗下産業,把早期瘋狂擴張時留下的問題企業和資産都清洗掉。我退婚後,我爸很不高興,逼我盡早結婚,把局面挽救回來。我說,我可以拿出更好的替代方案。就是現在這個局面。”
“抱歉,小遠,我一直沒告訴你,讓你白白替我擔心。因為這是很大一盤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也覺得,只有連你都覺得洛家要完了,別人才會更加堅信不疑。”
“我知道你在學校過得很不開心,但我也覺得,能在鋪天蓋地的流言蜚語和無形暴力中生存下來,是對一個人心智的磨煉,尤其是對我們這個階層的人而言。”
“但我怎麽也沒料到,會讓你遭遇昨天的事……”
“小遠,洛家沒事,洛家很好,我也很好。陸家是發現了這一點,他們急了,所以才用了這麽卑鄙的手段。鴻蒙資本不是我的軟肋。”
“你才是。”
寧遠:“……”
洛聞笙把手搭上寧遠的肩膀,俯身湊近他,“小遠,你告訴我,他們對你做了什麽。”
絕對不可能是把人打了、羞辱了這麽簡單。
寧遠把自己縮成一團,“嗚嗚”的哭聲慢慢從枕頭裏漏出來。
“小遠……”洛聞笙俯身把人抱住,心要碎了,“你別這樣。我求求你,都告訴我,好不好?”
“你別管我!我求求你別管我!”寧遠有些崩潰。
“我怎麽能不管你呢?”
“我不想當你的軟肋……我不想!我真的又傻又蠢!只會給你添麻煩……我的事你別管。只要你不管,就什麽事都沒有。”
“我不可能不管。”洛聞笙嘆口氣,“小遠,你可以不說。但那樣我就不知道陸家現在攥着什麽底牌,會有些被動。如果你覺得這樣也無所謂的話。”
“不管他們拿着我的什麽,你不理不睬就好了!”寧遠轉過頭來,瞪着一雙兔子眼沖洛聞笙喊,“那是我的事!跟你有什麽關系!”
“跟我有什麽關系?”洛聞笙看着少年通紅的眼,蒼白的唇,想想他這麽傻地掉進別人的圈套全是為了自己,那股被死死按壓了許久的沖動突然沖破禁锢——
“你說跟我有什麽關系!”
他扣住寧遠下颌,将他的臉扳過來,低頭狠狠吻了上去!
寧遠:“!!!”
“唔唔!”
反應過來後,他開始拼命地推洛聞笙,可是本來就渾身乏力,身上的男人又死死地壓着他,最後只能被吻得七葷八素,軟軟地攤開,任君采撷。
許是被壓到了什麽傷處,乖順的寧遠突然皺眉發出一聲悶哼,喚回洛聞笙的理智。他急忙起身緊張地問寧遠,“哪裏痛?”
寧遠閉着眼睛不看他,眼淚順着眼角往下淌。
“小遠……?”洛聞笙有些慌。
他原本十分确定寧遠喜歡自己,可是剛才,他能明顯地感覺到寧遠的逃避和抗拒。
心底那種不好的預感又加重了幾分。
“你幹嘛……你幹嘛啊……你別這樣……”
少年擡起滿是淤青還紮着針的手,捂住燒紅的臉和嘴角的淤青,嗚嗚嗚的,哭得像只受傷的小獸。
“小遠……”洛聞笙有些無措。
他的心被少年捏死了,從昨晚寧遠出事,他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沖動,要不是身邊的人都拉着勸着,他怕不是已經拉着全世界同歸于盡了。
閑暇時他構想過很多種将來跟寧遠告白的方式,萬萬沒想到卻是在今天這麽個無比糟心的情況下,這麽莽撞地做了。
一點都不正式。
活像欺負小孩兒。
洛聞笙罵自己是個禽獸。
禽獸就禽獸吧。
放都放出來了,再關回去也沒什麽意義。
他無視少年無力的掙紮,避開他手腕的傷分開他捂着臉的手,俯身又在那被他碾磨出桃紅色的唇上輕輕啄了一下,啞聲問:“那你想我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