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機會
寧遠相信洛聞笙的能力。在寧遠心裏,洛聞笙就是個無所不能, 又溫柔至極的神明。
可禍因是寧遠埋下的, 寧遠沒辦法放寬心思, 不聞不問。
洛聞笙很明顯是不想讓寧遠操心這些事兒, 所以寧遠也不好去問洛聞笙,只能自己默默地刷新聞, 豎着耳朵聽聽同學們閑聊時透漏出的一點點相關信息。
情況很不樂觀。
洛家的龐大企業體系中, 各類子公司、關聯公司、控股公司、合作公司等等等等, 都出現了破産、重組、抛售、合并、解約……各種各樣不同程度變故。洛家的核心企業雖然還算穩定, 但風評被害,股價一路下跌。
俨然一副大廈将傾之勢。
反觀幾十年來一直在四大家族中排名墊底兒的陸家,卻是忽然之間扶搖而上, 單就其市場體積和影響力而言,俨然是新一代的霸主了。
當然, 如此誇張的演變不可能是短期內形成的。
它經歷了近兩年的時間。
寧遠很慌。他萬萬不曾想到,自己的一時沖動, 會給洛家惹下這麽大的禍事。
每次在新聞上刷到關于洛家的負面.新聞, 都讓寧遠負罪感爆棚。
這種負罪感讓寧遠變得極其乖順。他越乖順, 洛聞笙越疼愛他。洛聞笙越疼愛他, 他的負罪感越重,也就越乖順。
寧遠名下的把一大筆資産還是沒有半分動過的跡象, 十分穩健地保持着增長。他曾幾度心焦地跑去跟洛聞笙說,我也用不上這筆錢,留着它幹嘛呢?你拿去用啊!可是洛聞笙不肯, 告訴寧遠,那是他的底線。寧遠就不敢再說了。
他只能看着洛聞笙忙忙忙,甚至忙到忽胖忽瘦。
“忙到忽胖忽瘦”這種說法似乎有些搞笑,可這卻是一件足以讓人憂心至極的事兒。因為正常情況下,人的體重是十分穩定的。尤其像洛聞笙這種有注重健康配比的陳媽喂養着,有醫術精湛的張銘照顧着,本身也十分自律、堅持健身的人而言,忽胖忽瘦,實在不是一個好的信號。
寧遠不知道要怎麽才能表達他的歉意。他猜洛聞笙現在一定很難,可無論在外邊多難,那個人只要一回到家,對寧遠永遠都是滿眼的溫柔和寵溺。這讓寧遠連“對不起”都沒法說出口。
Advertisement
他迷戀的男人在精心呵護他的情緒,他也只能每天裝作開開心心的,沒心沒肺的,希望能用自己的小輕松,給洛聞笙送去一些真正的放松。
哪怕寧遠自己在學校裏的日子過得很難。
個人成績再牛逼又怎樣?背後的洛家不行了啊。
不是總有人鼓吹洛聞笙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商界奇才嗎?不是有玄學大師說前任洛家家主過世後,洛聞笙是唯一能把洛家家業扛起來的人嗎?
現在呢?洛家馬上就要倒了啊!說好的挽大廈于将傾呢?
當初替那個不知道是不是野種的洛聞笙站街的呢?再出來吹啊?
打臉嗎?你就說打不打臉?
洛成弘現在在不惜代價地保老本兒啊,拖累全都瘋狂砍、瘋狂賣啊!
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洛成弘保的都是什麽?都是他自己和大兒子二兒子管着的核心企業。你再看看他砍的賣的都是什麽?明晟金融?哦,是洛聞笙管着的耶。啓良資管?哦,也是洛聞笙管着的耶。天逸信貸?什麽?還是洛聞笙管着的呀。
唉,就說不是親的嘛。你眼瞎才會看不出來。
每次有洛家的企業暴雷了,同學們就會這樣冷嘲熱諷。最開始還只是小聲議論,後來就偏要當着寧遠的面兒大聲說,說過了還要看着寧遠大聲哄笑。
一個落魄的尖子生,誰不想欺負呢?
要不是高一那次,寧遠當衆把比他壯實許多的洛凡來了個漂亮的過肩摔,那之後黑帶五段的消息不胫而走,怕不是言語譏諷就要演變成暴.力霸淩。
寧遠裝聾。咬牙忍着。
就算“男小三兒”的流言二度甚嚣塵上,引得高一高二的學弟學妹紛紛找機會來觀摩他這個高三學長,寧遠也忍着。
他就是太沖動,忍不住,才給洛聞笙惹這麽大.麻煩。
他問自己,寧遠,忍着,會不會憋死你?不能你就給我忍着!
不過是聽些難聽的話,又不是割肉削骨,有什麽大不了的。
只要回到家洛聞笙對他笑一笑,摸摸他的頭頂,所有的不開心就全都煙消雲散。
寧遠還威脅秦勤,“在你舅舅面前把嘴給我閉嚴了!不然我就告發你早戀!”
秦勤趕緊抿上嘴巴利索地一拉拉鏈!
秦勤的家庭情況跟童辛家裏差不多,父母辛辛苦苦把兒子送進這種貴族學校讀書,自然是用心良苦、望子成龍。就盼着兒子将來能夠考進一流學府、入職龍頭企業、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秦勤可不敢讓他爹媽知道自己談戀愛了。
戀愛的對象還是……
還是個男孩子。
跟他一個寝室。
“小遠,你別為難秦勤。他不會說的。”
寝室裏的另一個扯寧遠衣袖,小聲喏喏。
寧遠忍不住翻白眼兒。
媽的,每天被一群勢利眼擠兌,在自己的小群體裏還要被狂塞狗糧!
上一個學校、讀一個班級、住一個寝室,還特麽是同桌!這是什麽世(yuan)道(fen)!
令人發指!
豈有此理!
看這對汪男男24小時膩在一起,寧遠就神煩。
真的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寧遠不跟他們玩兒。讓他們倆玩兒去。
說是不想被塞狗糧當電燈泡,其實是不想讓好朋友陪他受罪。
日積月累的,寧遠的心性已經被磨煉出不少。可是童辛和秦勤不行,聽見有人冷嘲熱諷,他們比寧遠還生氣。很多時候寧遠還得反過來勸他們。
童辛和秦勤也不想寧遠還要為他們兩個費心思,對于那些刺耳的聲音,也就只能充耳不聞。
無論如何,他們都一直堅定不移地陪伴在寧遠左右。
至于另一個——
“幹什麽?”
教學樓一處比較蔭蔽的牆垛間,寧遠晃晃手裏的邀請卡,問陸初臨。
其實沒必要問,邀請卡上寫的明明白白,周三晚上9:00,陸家的三公子陸金要開生日party,地點是金地酒店,就那個寧遠被迫第一次嘗試抽“煙”的地方,一群無所事事、想搞點刺激的富二代們的聚會基地。
邀請卡給了他,當然是要他去。
“不想去?”陸初臨似是無法理解地皺眉。
寧遠看着陸初臨,半晌,他把邀請卡拍在陸初臨胸口,無奈地笑了一下,似是沒什麽好說,轉身走人。
第一次見陸金,寧遠就覺得陸金是個瘋的。
他不想惹,所以他高一、陸金高三,兩人同在實驗高中的那一年,寧遠在努力維持着表面的友好。
旁人怎麽看的他不管,至少,身邊的人應該懂。
寧遠還是想把陸初臨當身邊的人,卻不想,兩人的關系已經到了對方會問他這麽白癡的問題這一步。
“小遠!”陸初臨拉住他。
寧遠站住,沒回身。
“我知道。我知道這場博弈中,洛家輸得很慘,陸家是最大的贏家。所以你讨厭陸家。可是,小遠,你不該是這麽不成熟的人。我們不是幼兒園的小朋友了,全憑個人感情就把‘我跟他好’、‘我不跟他好’寫在臉上,挂在嘴邊。要看清形勢,順勢而為啊!我知道洛聞笙對你有恩,可是……小遠,及早抽身。你不是洛家的人,沒必要陪着他們‘死’。”陸初臨苦口婆心。
寧遠擡眼看天,眉心不自覺地皺出一個“川”字,唇角控制不住地發顫。
最後,他低頭笑了一下。
“唉,是啊。要說‘順勢而為’,我真是不得不佩服你。陸家三少爺已經畢業兩年了,你還能和人家一直保持聯系,拿到生日party的邀請卡。”
寧遠轉回身看着陸初臨笑,“跟着有錢有勢的陸家三少爺,比跟我這個落魄公子哥兒強多了,不是嗎?他可以讀A大,你也可以跟着去。A大哎,一般平民進不去的。有錢都沒用,還得有人。可對于現在如日中天的陸家而言,一句話的事兒嘛。首相大人見了陸家家主都要起身相迎的。”
“哦,對了,A大的音樂學院雖然還比不上A國的B音樂學院,在國內也算首屈一指了。提前恭喜你啊。‘陸’初臨。”
“小遠……”陸初臨皺眉,“我是為你好!我把你當朋友才給你這個機會!你不領情就算了,還把話說這麽難聽?”
寧遠覺得好笑,“給我機會?什麽機會?跪舔陸家的機會?”
“寧遠!”陸初臨被激怒了,沖寧遠橫眉豎目,還想動手,可是拳頭舉到半空,不知是不是意識到自己打不過寧遠,硬生生停住了。
寧遠看看陸初臨沖自己舉起的拳頭,又再次看向陸初臨的眼睛,眼底有水霧浮上來。
他點點頭,啞着嗓子道:“你也說洛聞笙對我有恩。你也應該知道,陸金把我叫過去想幹什麽。”
寧遠突然拔高音調,沖陸初臨吼道:“他他媽的就是想找個樂子!我——!”
他紅着眼睛看陸初臨,一字一句,如泣如訴,“你還把我當朋友,你還記着當年的友情,就該撕了它,而不是親手給我。”
有那麽一瞬間,寧遠想奪回那張邀請卡撕碎,狠狠地甩陸初臨一臉。
可他不想自己曾經那麽珍視過的友情死得那麽難看。
所以他只是扔下無話可說的陸初臨,一個人頭也不回地走了。
“寧遠!”陸初臨在背後喊他。
寧遠不想理,大步離開。
“你不去會後悔的!”陸初臨喊。
作者有話要說: 我沒有要棄坑啊!看我真誠的大眼睛QAQ
其實是在入V前有過棄坑的想法啦,不過已經在緣更(我就不承認是“棄”,哼!)一本了(就那個《潛入深淵》),再“緣更”一本,自己也忍不了,所以就一直堅持寫啦。我不允許自己的專欄有坑!
這本真的快收尾了(因為我們的寧小遠馬上就18了,哎嘿嘿~),所以昨天才在作話裏感慨了一下,說本來想過要放棄的文,竟然也寫這麽多字了。
是在慶幸自己堅持下來了啦。堅持了,才會遇見這麽可愛的你們呀~
謝謝寶貝們的鼓勵!麽麽麽!
努力趕出一章,澄清昨天美麗的誤會~
誤會是我造成的,美麗是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