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我自然是看在眼裏的。顏相玉拿把鋤頭怎天都在桃花林中,他既是去了桃花林便只有受了顏相玉的氣才一聲不吭。可惜我那般義憤填膺,卻換來一聲不找邊際的輕笑,有如琴瑟共振的嗓音拂過耳際,蕭索之間帶足了沉斂之意,與那瞬間開放的蓮花同等有讓人專注的魔力,幾乎是同一瞬間我就知道了,我背後的人是誰。
“原來在祝姑娘眼裏,小生是那樣不識趣的人啊?”
那人哀戚開口,不時布灰色的衣角劃過我的眼睛,我便看見了顏相玉那張故作失望的臉面。
額,這算是揭人家的短而被當場抓住嗎?我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平日裏也未見顏公子這般好心。。。。。”
“哎,在別人面前就叫小生顏相玉,怎的換在小生面前就直接顏公子了呢?”
“您老人家不也是一直喚我祝姑娘?”
“那小生以後就叫你阿馀可好?還有做夢做到哭可不是一件好事哦。”
我想那時候的顏相玉是故意的,故意用那麽認真的口氣說要叫我阿馀故意提起我做夢做哭了的挫事,害得我一下神思恍惚呆呆的應了聲好。後又被他牽着鼻子走似的保證再不叫他顏公子。而我一生裏,唯一一個,到後來也從未被我遺棄的發簪便是他在那個時候親手幫我挽的。尤記得那修長如白玉芊芊如蔥的手指輕輕在我的發絲之間穿梭,清冷的風随着他漫不經心的動作,周旋一會兒後便貼在頭皮上。
他說“女子家怎可不細心打點自己呢?看你那樣以後還有哪家公子願意娶你?”
“今次去桃林時,恰用一根桃木雕了支釵,着實瞧着不好看,便贈于你吧。”
誠然我沒去理會他那些話,只乖乖的坐着不動。以往乳娘還在時,因她一生未嫁,她雖不說遺憾卻總會在某個睡不着的夜晚中告知我绾青絲挽情絲的故事。當有男子替你挽起一頭青絲時,便證明那男子是願意娶你為妻的人,作為女兒家應當時刻注意着才好。誠然顏相玉既已挽了我的情絲不知道我是不是應該死心塌地的跟他。
不知他是故意而為之還是純粹只因看着我那頭青絲亂七八糟掃了他的眼才那樣。後來我天馬行空想了想,他一個要考狀元的人自然是不知道绾青絲那種細膩又美好的說法的,那便也就只是後者是原因了。哎,也罷,被他绾一回青絲也好,不管他是有心還是無意。
“好了。”
許久之後他終于滿意笑了笑,被他那一笑我當即又春心蕩漾,逃也似的連拿鏡子瞧瞧是何種模樣都不敢。而有些時候越發窘迫時他就如一頭狡猾的狐貍窮追不舍的打趣道“怎麽害羞啦?”
“舉手之勞而已,倒不必放在心上,哦,這個發簪配你再合适不過了呢。”
“過來嘛,讓小生好生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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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荒而逃個什麽勁啊哎。。。。”
我一怒之下,給了他一記刀眼有些惱羞成怒氣急敗壞“誰落荒而逃了?老娘要去佛光寺看不離。”
結果那是我随便扯的一個借口,他卻當真了,還不依不饒的要跟着一起去,說是去祈福順便看看佛光寺是怎麽樣的,他說他一個鄉下人還從未見過寺廟是怎樣的。誠然那所謂的佛光寺距離梁都城極遠,位于臨近樓蘭的邊界地帶,即使快馬加鞭。繞過千山萬水踏足迢迢原野,也要十來天的時間。
拿人手短,何況人家還绾了我的青絲,再不願,為了自己的那個借口不至于欲蓋彌彰并且更像借口一些我也得硬着頭皮去一趟了。不日我便收好包袱,舉家向着佛光寺而去。所以說有些話在有些人面前是不能說的,當然明白那樣的道理時我已然老得快要死了。。。。
後來一輛挂玉珠簾半遮的馬車載着我們四個人颠沛流離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才終于到了佛光寺。
017宣和一曲離愁
那佛光寺位于絕緣山的頂部,欲要上去一律人馬都需走過一道纏繞着絕緣山彎曲直上的狹隘山路。自山腳掀起簾帳紗帷觀之,青色飄渺的蒼茫雲海之間,蕭蕭佛煙缭繞,絲絲相互緊扣的霧氣如是天神的嘆息,溫厚,悠遠,遙不可及。
那道山路細細看去像極了一條通體白色的蛟龍,铤而走險盤纏懸挂在那陡峭山壁邊上,雖是攀附山石而上有如喬木依偎一體,似乎相生相滅,可我們看見的卻只覺它僅僅睥睨萬千城池,傲視桑田滄海,騰雲駕霧浮在半空之間而已。
其氣勢磅礴,恢弘不失晦澀,真真讓我望而生畏。
而早年有曾聽聞絕緣山的由來,說是大古蠻荒時期,盤古開辟天地之後,戰神刑天因神位讨伐天帝,之于有仇池之說的常羊山上拼死相搏,刑天未斃之前,他手中的武器威武之下把一塊奇異巨石削開為碎,細小的石塊紛紛散落,其中一塊飛往蒼穹,歷經九重天,再繞過西海于一萬多年後墜落于九州土地之上,因是靈石而開,故自處一方成為一坐山。
又因它坐落于天地中央前無其他山脈後無依靠的高原,看似與樵夫頭上的草帽無異,上山下山就只有一條路可走,行至山頂方知無路可退,絕處既不逢生,施以長門生頓悟而覺,便以絕緣取其名,望将其蘊意告知那些困頓世俗之争的人,凡事臨近絕處者皆無路可退,需三思而後行。
我們是以酉時到達山腰,一幹人等除了顏相玉以外全都趴在馬車的窗口處,目不轉睛的觀賞着沿途的風景。誠然山上與山下大相徑庭,由山上往下眺望,山河如數恍如蝼蟻,那些個湖泊池畔江海城樓竟也都仿佛畫中物一般,而我們恰巧如是站在九天臺上,俯視它們。
“就快到佛光寺了。”
掌車的馬夫有意提醒,我棄其窗口起身探到他背後,逐一車馬緩慢而行,行差詳細裏,過眼近在咫尺的景色已被飛躍半邊雲頭的日頭籠罩,懸陡凹凸的山壁生有難得一見的長壽花,那些個細小嬌豔的花朵伊伴在茂密藤葉之間,是以略比梅花清淡又比栀子色重,頗有補其短斷其長的端雅素淨來,看着倒像極了家姐的唇色。我卻不曾知道,原是那些玉雕似的竹也可以峭壁為根地,着力成長以示猶如君子般風流倜傥的傲骨來,只道是絕妙,冬季裏竟然有峭壁生花開竹的妙事,難道是我佛慈悲連峭壁的教化了嗎?
“阿馀你都感嘆十幾遍了呢。”
顏相玉的聲音忽然就在我的耳側“順着左邊望去,還有更讓你嘆為觀止的景色在。”
聽他說完,我便将目光投到那方去,當目光觸及那裏時,只覺一顆心都跳到嗓子眼上來了。
那原是佛光寺,落于一輪西落太陽之處,亂樹繁花掩映之間先是有梅花千萬裏,接而懸天瀑布直沖而下,只露出一角飛檐屋礫,翹亭回廊。那樣一個清淨之地果真真像極話折子裏描述的天宮,其瑞氣洶湧澎湃我想不離早已化形也說不定。再行至一炷香後,馬車終于停在佛光寺們口,玉石白雕梁,門戶緊鎖想是已過了祈福添加香油的時辰。大抵突然而至會有些唐突,只是來都來了難不成守在人家門口處過夜嗎?在三衡量高處不勝寒,命青面上去敲門。
而顏相玉卻在一旁笑了“別人家能進去借宿,我們自然也是可以的。所謂衆生芸芸皆可有向佛之心,我們有心而至,為堵我佛風采,本是好事,阿馀何以畏手畏腳?”
那時候的他已然不穿粗布衣衫,随意搭了一件廣袖青衣,那衣像極池中蓮葉,自有一股子纖塵不染的別致。
只見那廂長發可觸地,只用一條同服色相依的發帶舒起一個簪,簪子間穿過一支青玉雕刻飛魚的釵子,無論遠近看他,都驚覺是見了天人。
我那時候也終于想清我相中他的其中一點便是,我等都是凡夫俗子,自然對于美色大有喜愛之情,而就論語于一個女子的虛榮心而言,喜歡上他卻真真十有八九是無可厚非的事。當然我這種人也是極其畏首畏尾的,在沒有絕對把握的情況下打死也不能跟他坦露心意,一如諸多閨中女眷那般,情窦初開的灼灼年華,分明戀慕,卻總糾根于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的莫名憂愁中,左右搞得患得患失,傷春悲秋。
我竟然也是那樣一個平凡到有些粗俗的女子。暗自嘆了嘆氣,不覺自己似乎又老了,被顏相玉恍惚老的。
“自是塵世中人,到這清淨之地,自然得有所分寸,難道書生您是想直接破門而入?”
我一口就那麽吐出一句話,顏相玉但笑不語,清亮如山河的眼眸裏幽深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