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發難3
另一個說:“也不見得是因為今天的事記仇,我看平時她就對溶溶愛搭不理的,沒準兒早把溶溶的生日忘腦後了。”
一室昏暗裏,桌上蛋糕已經點燃蠟燭,人群的簇擁中,丁溶溶輕咬着唇望住她,奚落她的話、貶損她的話,都有人替她說,禮物成山、燭光搖曳、留在這會議室沒走的人,逐漸朝她圍攏過去,她只需要站在那裏,就宛如衆星捧月的公主。
是了,她一貫是這樣的做派,從前南栀也沒少聽冒娜小鹿她們八卦,但她甚少沒在她面前展露這一面。所以她一直覺得,丁溶溶并不是傳言中那樣高高在上不好相處。
她也看着丁溶溶的眼,看清她眼睛裏一閃而過的許多情緒,驕傲、自得、還有一種你奈我何的快慰,溫南栀有如醍醐灌頂般頭腦清醒。丁溶溶對她的突然轉變,不來源于其他,只因她們兩個進入同家公司,各自的身份和處境一直在改變。丁溶溶覺得自己高高在上時,願意如施恩般将她溫南栀當作朋友,說一兩句看似掏心掏肺的話,外人看來她們已是密不可分的好友。但如果他人位置有所提升,距離她越來越近,甚至有朝一日風頭蓋過她,這位大小姐便要使出渾身解數來打壓。
只有碾壓式的身份落差,才能讓這位大小姐覺得身心安全,心滿意足。
這樣的自視甚高,這樣惡劣的攀比之心,從前溫南栀不懂,如今突然懂了,只覺得啞然失笑。
或許她從沒覺得自己有什麽高于他人,竟一直沒讀懂對方這份直指紅心的攀比。
見溫南栀一直不說話,臉上也沒什麽難堪的神色,丁溶溶突然開口:“南栀,我今天在會上發言沒有針對你的意思,我其實都是為了社裏大家好。畢竟這段時間這麽忙,每個人手頭的工作都做不完。我也不會……”她咬着唇歪了歪頭,“我也不會歧視你,雖然你的好姐妹一直想撬走我男朋友,我也知道,你那麽向着她,不是因為你是那樣的人,你只是于心不忍,覺得她可憐……”
“還有這樣的事?”杜若詫異開口。
另一個同事則接口道:“什麽什麽?信息量有點大啊!溫南栀的好姐妹想搶你男朋友,那不就是小三?”
“那她有什麽可偏向的,你們不都是好朋友,她為什麽不能客觀點,這樣對你很不公平哎!”
這盆髒水潑的,連一直沒吭聲的蕭怡都朝她看過來。
溫南栀讀懂了她的眼神。
希特勒那位出色的宣傳部長戈培爾曾經說:謊言說上一千遍就是真理。
這話或許有其荒謬之處,但用在當下,還真有些應景。流言說得多了,不論真假有幾分,也就有越來越多人相信。
如果說丁溶溶在會上的發言是暗箭難防,那麽此刻她當着衆人的面說破冒娜的事,就是明晃晃的一杆槍,她是吃準了她不敢接嗎?
溫南栀目光微沉:“生日快樂,溶溶。我确實沒為你準備生日禮物,我為什麽不拿你當朋友,那晚我也說得很清楚了。冒娜是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但她并沒有想做小三,那天主動約她去酒吧的電話是你男朋友鄭朔先打的,而她那天去參加你們的活動,也只是想送最後一份禮物給鄭朔。我和幾個同學去酒吧也是想趕緊把她接走,并不代表我們認為她沒有錯。那天你們當着那麽多人奚落她、給她難堪、還往她身上澆啤酒,我想她也吃夠教訓,不會再有什麽不該有的妄想了。”溫南栀其實不善言辭,吵架一向吵不贏別人,但這個時候,她只想把自己能想到、能說清的都說清楚,避免以後丁溶溶一而再、再而三拿那天酒吧的事作為攻擊她、抹黑她的武器,“如果你對冒娜仍然有怨氣,覺得哪怕她吃了教訓還是不夠解恨,那也應該是你和她當面說清。整件事我從沒慫恿過她,也沒支持過她。我和你是同事,這裏是雜志社,我認為我們之間以後交流僅限于工作最合适。”
說完這話,她轉身就走,不論丁溶溶再說什麽,她也都不打算理會了。沒想到一打開門,就見芍藥抱着手臂站在門外,見她出來,還朝她抛個媚眼一笑:“可以小南栀啊!幾天不見,長進了!”
溫南栀說完那些話,其實也有些心虛,倒不為別的,而是她從小長到大都沒像今天這樣,當面鑼對面鼓地跟誰吵過架。
也是丁溶溶逼人太狠,兔子急了還咬人,須知把老實人惹急了,也是要遭反噬的。
溫南栀拉住芍藥的胳膊:“你還要進去?”
“烏煙瘴氣的,懶得進去,我就在這兒通知個事兒。”芍藥眯着眼笑了笑,一撩頭發,半倚在玻璃門,“我說,一般大家的生日聚會都是半小時,剛才咱們杜經理和丁溶溶小姐也說了,大家最近忙,非常忙,那麽今天的生日聚會時間就縮減為15分鐘,抓緊時間了。最後走的人記得把會議室打掃幹淨。”
她說完這些,也不管會議室裏那些人什麽反應,反手抓住溫南栀的手:“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