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晚宴3
宋京墨近兩年來的瓶頸,和他近幾個月在外媒遭遇的抨擊嘲笑,馮月宴作為資深粉絲怎麽可能不知道?也是因為此,她認為此時正是推進這件事的大好時機。從宋京墨的角度來說,沉寂兩年半之久推出Pure卻遭遇滑鐵盧,若在此時推出一本個人傳記類型的香水筆記,不僅能為他拉回大票粉絲、提升人氣,也從一個全新的角度重新奠定了他在香水屆的地位;而從馮月宴自己工作角度來說,這個合作項目如果能順利推進,也是她工作領域一件裏程碑意義的大事,更別提她作為宋京墨鐵粉兒心裏有多激動了。
馮月宴簡直想不出這個合作案有什麽缺點。
大概是馮月宴眼睛裏的殷殷期待太過濃烈,宋京墨陷入沉默後緩緩喝完整杯香槟,最後竟然沒有明确拒絕她:“給我一段時間考慮。”
馮月宴連連點了好幾下頭。這個動作對于她這個年齡地位的人而言,顯得有些稚氣,但也不難看出她此刻心情有多激動雀躍。剛剛在等宋京墨答複的時候,馮月宴将整個提議翻來覆去想了好幾遍,正如她此前思索過無數次得出的結論,如果說這個項目有什麽不足之處,那麽唯一可能的缺憾或者說障礙,就是說服宋京墨本人了。
宋京墨才華橫溢,性情卻着實冷淡到有些古怪的地步。業內一些非常看好他的人也曾點評過,說宋京墨天生就是端調香這碗飯的奇才,但奇才總有古怪之處,除了不可一世和難以相處,還有一點,就是這個人太不功利,也太不商業化了。
如今這個世界是網絡信息泛濫的時代,無數人擠破腦袋想迅速蹿紅,不論是去參加各類比賽真人秀,還是在網絡上進行五花八門千奇百怪的直播,目的無非是最簡單直白的四個字:為名為利。論才能,天賦異禀兼十年沉浮,宋京墨已是站在雲端的人物;論樣貌氣質、談吐行事,這人随便往哪一站,都是目光的焦點;更別提他從沒想過改換國籍,身為業內堅守至今的華人調香師,宋京墨的身後坐擁無數國內粉絲,潛在的巨大的亞洲市場,是如今許多國際大品牌競相争奪的一塊大蛋糕。
換做別人,擁有這麽多的便利條件,調香之餘大概早就開辟第二條第三條圈錢路線了。可宋京墨的生活過得一如十年前那樣簡單純粹:除了調香,就是在為調香做各種準備。
不為名利地位所困,不為自己已有的成就所惑,宋京墨剛過而立之年,已有大家風範。這樣的性格,放在古代或許能有人贊一句魏晉風度,擱在如今卻是最不讨巧的“不食人間煙火。
有人笑他愚蠢,有人恨他清高,也有如馮月宴這樣多年追随頭腦清醒的人,深知這正是宋京墨真正的魅力所在。
因而,眼見宋京墨對于這個提議的态度有所松動,馮月宴面上難掩欣喜,連說話的語氣都多了幾分歡快:“過些天就是咱們同學聚會,你會去吧?”
宋京墨此次回京,說是休假,也為散心,而且那天回校園散步,心頭多幾分從前未有過的感慨,對于這個馮月宴已多次提起的同學會,他并沒有太多反感:“會去。”
“周雲蘿呢?”提起這個名字,馮月宴語氣含笑:“說起來我也有兩年沒見她了。每天看她朋友圈更新,似乎比你還忙。”
“我不确定她的行程是否能空出時間。”
馮月宴回憶了一下:“她最近一周都沒更新朋友圈……”
“在籌備來年春季的畫展。”宋京墨停頓片刻,說:“她有意回國發展,時間不充裕,所以她這段時間會比較忙碌。”
馮月宴敏銳捕捉到宋京墨臉上一閃而逝的不自然,她雖然将宋京墨當作偶像,對他極為欣賞,但這份欣賞更多是高山朗月一般的欣賞瞻望,不存任何暧昧的男女之情。她無意過多介入這對老同學的私人感情,因此故意略過宋京墨話裏的敏感部分,說:“這麽說她這次的畫展在平城舉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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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京墨說:“在津門。”
“那離平城很近,到時我一定去捧場。”馮月宴眯着眼笑:“你們兩個還真是天生一對。”
宋京墨說:“怎麽說?”
馮月宴說:“一樣有藝術天賦,一樣有自己執着的追求,一樣的工作狂。”說到最後一句,她忍不住笑出聲。
宋京墨卻沒笑,似在思考什麽,他說:“有時候太像也不是一件好事。”
談論情感話題向來是馮月宴的興趣所在,她歪了歪頭,說:“我倒是一直希望能找到個志趣相投的戀人。不過這麽多年都沒找到合适的。”
宋京墨久居巴黎,和大多數同學疏于往來,僅有那麽一兩個,偶爾逢年過節問候一聲,這麽些年關系也漸漸淡了。唯獨馮月宴一直不緊不慢有意保持着往來,兩個人都不是嘴碎的人,宋京墨性子冷,馮月宴卻最擅長不令交談冷場,兩個人每年在宋京墨回國休假都要見上那麽一兩面,言談間倒有幾分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意思。
宋京墨知道這位女同學樣樣都強,模樣漂亮,性格也好,奈何畢業之後情路一直坎坷
。兩個人之前從沒聊過這方面話題,也不知道宋京墨今天抽了哪門子風,竟然還和馮月宴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起來:“想找個志趣相投的……就這麽簡單?年齡,職業,家世,這些方面沒要求?”
馮月宴有點尴尬,可她又不習慣虛僞:“年齡自然不能比我小了,職業……不要求他身家幾億,總不好比我工資低的吧?至于家世,我自己也就是普通的小康之家,也沒想過嫁入豪門。”
宋京墨點點頭:“那确實不好找。”
馮月宴:“……”什麽叫把天聊死,宋京墨簡直是個中翹楚。
哪知道宋京墨話鋒一轉:“不過我倒是有個人選。依照你的這個标準,各項條件都還符合。”
馮月宴看着他的目光帶幾分狐疑,若不是有些話不适合她來說,她真要懷疑宋京墨最近感情方面出問題了,以兩人這麽多年對彼此的了解,宋京墨也有給人牽線當紅娘的一天?今天太陽是不是要打東邊落了!
宋京墨語氣如常:“是我一個朋友,近幾年生意發展不錯,人也不錯,應該會與你合拍。”
馮月宴望着他的目光有一瞬間的古怪,随即緩緩道:“行啊。”
宋京墨從未做過類似的事,也不知道自己這做媒到底算不算成功,但看馮月宴的神情,對他剛才的這個提議不似反感,考慮到這位老同學“恨嫁”多年的心思,宋京墨把心一橫,說:“過些日子他過來平城,我安排大家一起吃個飯。”
以他的性格,能說到做到這一步,已是令人跌破眼鏡的事。馮月宴震驚之餘不禁細細打量他。
宋京墨語氣幽幽的:“你看什麽?”
馮月宴幾乎駭笑:“我看你怎麽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不僅會和我聊這種話題,還幫人牽線搭橋做起了媒人!”
宋京墨皺了皺眉,也不知是針對她話裏的哪一部分。
馮月宴哈哈大笑,隔着小圓桌拍了拍他的肩膀:“感覺我偶像仙女下凡了,有人氣兒了!你這位朋友什麽時候來,給我打電話,我去單獨會會他!”
宋京墨慢吞吞地說:“悠着點兒,吓跑了這個,我手裏沒有第二個這麽适合的人選了。”
馮月宴笑得趴在桌上:“哎喲,怕我吃了你朋友啊!”
宋京墨:“不參與讨論少兒不宜的話題。”
馮月宴笑得拍桌,宋京墨的禁欲氣質冷着臉說出這句話,真的特別有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