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什麽契約？”夏櫻問。
“修魔者一貫的手段, 用這種方法欺騙天道。”戚鴻鈞看着筆記上魔力留下的那些文字, 道：“簽訂契約後，哪怕是修魔者殺了人，一大部分的因果會由另一方來承擔，而修魔者就可以在達到掠奪目的的同時逃脫天道的懲罰。”
“簽訂契約會以生命為代價嗎？”
戚鴻鈞搖了搖頭, “大部分不會，除非是獻祭。不過有可能修魔者會提出以壽命作為交換。但是，與修魔者簽訂契約的人, 受到最大的影響不在生前，而在死後。也許通過契約他們獲得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但直到死亡的那一刻他們才會知道自己付出了什麽。”
不僅僅是來自地獄的懲罰, 還很可能是喪失輪回的機會。
戚鴻鈞的話讓夏櫻覺得毛骨悚然, 不過也提醒了她一點，“既然肖教授的死因和他妻子與修魔者簽訂的契約有關，那其他受害者會不會也是……”
“有這個可能。”
“但目前并沒有聽說其他受害者的家人或朋友死亡。如果簽訂契約的代價不是生命的話，那梁春華為什麽會死？難不成真是自殺？”
“要不然呢？修魔者就算要殺死她, 也會吸幹她的血肉, 不會這麽浪費。不要想的太複雜，也許她只是殉情而已。”戚鴻鈞笑了笑道。
夏櫻：“……”
和修魔者簽訂了殺死自己丈夫的契約, 然後等丈夫死後再殉情自殺？這樣扭曲的情感真是讓她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老大, 那我們下一步該做什麽？”吳桐問。
“找到其他與修魔者簽訂契約的人，”戚鴻鈞冷靜地分析道：“契約相當于一種雙向的标記，通過一方的契約，應該可以對另一方進行定位, 比你用羅盤的準确度更高。”
沈和安道：“那我們先去警局拿到所有受害者的資料，然後再一個一個排查。可以讓刑偵隊這邊幫助我們縮小範圍，這樣效率高一點。”
誰也不知道修魔者的下一個目标是誰，時間寶貴，耽誤不得。
夏櫻也道：“我跟你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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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邪物的氣息敏感，最适合進行排查工作。
回到警局時，侯隊找上夏櫻，“你和特案組的人怎麽會認識？”
夏櫻挑挑揀揀地答道：“之前我們去玩兒的時候遇見了殺死牛志強的那“東西”。它想要攻擊我們，被特案組的人消滅了。”
“原來如此，”侯隊接受了夏櫻的解釋。
“他們說要排查幾個受害人的家屬，難道是認為兇手在這些家屬中？”侯隊不解地問。
從他以往辦過的連環殺手案件的經驗來講，這種可能性不高。
夏櫻搖頭，“不是，他們是認為這些家屬和兇手有聯系。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們并沒有告訴我。”
夏櫻并沒有把實話說出來，一是有些事普通人知道的越少越好；二是她還想在單位繼續工作，與特案組關系過密可能會給她帶來沒必要的關注。
侯隊也沒有懷疑，只道：“他們那邊提出想叫你過去幫忙，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可能會有危險。”
“是暫時的，還是？”
“就只是這個案件，你還想調過去不成？”侯隊瞪了夏櫻一眼，“我醜話說在前面，咱們雖然是警察，但也就是個普通人。他們那邊的案子少沾一點是一點。”
夏櫻知道他是刀子嘴豆腐心，笑了笑應道：“我知道，您放心。”
除了肖教授夫妻外，其餘7名受害人都是H市本地人。拿着警局給的詳細資料，特案組幾人和夏櫻分頭開始行動。
夏櫻本是要和比較熟悉的吳桐以及棠溪一組，但是戚鴻鈞卻留下了她，把沈和安踢去了那邊。
作為戚鴻鈞萬年副手的沈和安，覺得自己貌似失寵了。
不過想想自家老大那貧瘠的感情生活，再看看漂亮的女法醫，沈和安決定自己大度一點，要多給老大創造和異性接觸的機會。
戚鴻鈞并不像沈和安那樣滿腦子的粉紅泡泡，他留下夏櫻的目的只是單純的惜才，想近距離考察一下對方的性格和品性。
夏櫻不是戀愛腦，自然也沒誤會戚鴻鈞對自己有什麽“企圖”。主要是戚鴻鈞這個人的形象太過正派，讓人完全考慮不到那方面去。
“我們先去哪個？”坐在車上，夏櫻問戚鴻鈞。
“姓羅的那個，”戚鴻鈞提醒夏櫻系好安全帶，然後啓動車緩緩開出停車場。
夏櫻雖然對車不太了解，但是也看得出這輛車是經過改裝的。而且，還是利用術法的改裝。
她敲了敲車窗，感受到了力量的波動。‘’
“這車裏有陣法師布下的陣法，既可以阻隔子彈，也可以阻隔陰氣。就算是開上陰路，也完全沒有問題。”
夏櫻驚嘆道：“厲害！”
在她的印象裏，法術和汽車這種科技産品完全不相關，沒想到也可以完美結合。這讓夏櫻想起了魔法世界裏的煉金師們。或許她也可以嘗試一下，将魔法煉金術與法術結合？
戚鴻鈞決定給夏櫻一點“誘惑”，“在特案組裏，只要完成任務，就可以拿到相應的獎勵。這車就是我在一次任務中得到的。”
“有點像宗門任務？”
夏櫻記得她曾經有一世穿越到一個大型宗門的弟子身上。那個宗門每天都有各種任務發布，凡是宗門裏的弟子都可以去領任務，完成後換成積分，再兌換宗門裏的各種資源。
“差不多吧！”戚鴻鈞看向夏櫻，意有所指道：“對于沒有師門的散修來說，用大部分時間去尋找資源，太過浪費時間。不如通過這種方式，既磨練了實力，又可以獲取資源。”
夏櫻終于聽出了戚鴻鈞的話外之意，說實話，以她目前修煉的功法來說，确實是多接觸這類任務實力會提高的更快。甚至她都不需要任務獎勵，那些邪物身上的“氣”，就是她最好的修煉資源。
但是，夏櫻自從和系統解綁後，心裏就佛了一些。
努力修煉也不過是不适應修為落差而已，也并不是為了稱王稱霸。所以，真沒必要把自己逼得太緊。
“戚隊長，我一個人閑雲野鶴慣了，不适合加入特案組。”
夏櫻很坦誠地說，她不想讓戚鴻鈞在自己身上耽誤時間。在系統的壓迫下，她完成的任務已經夠多了，現在好不容易可以放松下來，何必再套一個枷鎖給自己。
戚鴻鈞沒有因為夏櫻的拒絕露出惱怒的神色，他尊重夏櫻的選擇，“你可以考慮一下，不要着急回答。特案組的工作很靈活，并不像你想象的那麽嚴格。”
畢竟特案組裏90%以上都是修者，這些修者大多自視甚高，想讓他們像普通人一樣服從命令，很難。
夏櫻想了想，回道：“我覺得我沒有必要非得加入特案組，如果你們有什麽任務需要幫助的話，可以來找我。就相當于你們的編外人員怎麽樣？”
戚鴻鈞身負世界氣運，跟着他肯定不會錯。而且，也說不準特案組裏有她想要的東西，不能把話說的太死。
——畢竟世間萬物都逃不開“真香定律”。
戚鴻鈞也不強求，“只是這樣你能獲得的東西就很有限了。”
夏櫻聳了聳肩，“沒關系，我不在意。我只是想多了解了解其他修者而已。”
戚鴻鈞對夏櫻灑脫的态度非常欣賞，心中有些遺憾不能說服她進組。
夏櫻低頭看了眼資料，岔開話題，“被害人羅晨榮的家在紫河路15號銀湖小區B2座。那邊沒記錯的話，可是富人區，一棟別墅的價格至少在8位數。”
“嗯，他是羅家的分家的人。”
羅家是H市著名的房地産開發商，他們建造的小區幾乎遍布全國。在最新的房地産開放商的排名中，位居第二名，僅次于某沿海城市的老牌開發商。
雖然死者只是羅家的分支，但能住得起豪宅也是很正常。
“他的社會關系很複雜，我們從哪裏開始調查？”夏櫻問。
“從他的妻子和幾個子女開始。”
夏櫻納悶兒，“為什麽？”
從資料上看，羅晨榮與妻子陳穗敏結婚二十多年，育有兩子一女。兩個兒子都已經成年，女兒還在上高中。羅晨榮雖然生意場上的風評不算太好，但是感情生活卻沒有诟病的地方。在外很少拈花惹草，也沒養過情人什麽的。
怎麽看，他的妻子和孩子也不像是會和修魔者契約的人。
戚鴻鈞的手指習慣性地輕輕敲擊方向盤，“我與羅家人打過幾次交道，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東西。資料上的內容看看就行了，不用當真。”
夏櫻眨了眨眼睛，原來羅晨榮的好名聲都是假的？想想也是，那種又年輕又專一的霸道總裁，只能活在裏。
不過，聽戚鴻鈞的語氣，似乎對羅家很熟悉？
到了羅家，羅晨榮的妻子以及三個子女都在家裏等待他們的到來。
夏櫻發現，羅家人的态度有些奇怪，雖然表現得畢恭畢敬，但卻能感覺到他們對戚鴻鈞的畏懼和厭惡。
難道說，戚鴻鈞曾經對羅家人做過什麽？
戚鴻鈞掃視了一眼在場的四人，對夏櫻道：“看看，是他們哪個。”
夏櫻收回思緒，“好。”
說實話，夏櫻看到羅家三兄妹覺得很厭煩。因為他們三人身上的濁氣都很重，尤其是羅晨榮的大兒子羅野，他不僅氣息渾濁，甚至身上還背負着人命。要不是祖上基業庇佑，估計早就厄運纏身了。
而年紀最小的羅悅，雖然看上去清純可愛，可是身上氣息也不必她大哥羅野好到哪兒去，甚至還有招惹了怨靈的痕跡。
在場的四人裏，最幹淨的估計就是羅夫人了。她身上的氣息很幹淨，但是似乎身體不太好，看上去瘦得有些吓人。
由于那個修魔者收斂氣息的能力很強，稍不注意就會被忽略。夏櫻特意在《煉氣訣》裏尋找了一番，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檢測魔氣的法術。
夏櫻右手掐訣，四道藍光分別籠罩住羅家四人。
很快，三道藍光消失，只餘下羅夫人身上的那一道。
夏櫻有些意外。她本以為氣息最幹淨的羅夫人應該是最沒有嫌疑的，但是沒想到她竟然狠下心與修魔者簽訂契約殺死自己的丈夫。
看見夏櫻詫異的神色，羅夫人撐起虛弱的身體站了起來，“我們談一談？”
她的神色很淡定，似乎已經早已預料到了這個結果。
戚鴻鈞比了個手勢，“請！”
“媽，你為什麽要和他們談？爸的死又和我們沒關系！”羅悅似乎看出不對，攔在母親身前，惡狠狠地瞪着夏櫻和戚鴻鈞。
戚鴻鈞表情十分冷漠，“讓開。”
夏櫻看着羅悅身體抖了抖，似是極為畏懼戚鴻鈞。
羅夫人拍了拍女兒後背，語氣很平淡，“小悅，不要擋住路。”
“媽媽！”羅悅不可置信地回頭轉頭看向羅夫人。
羅夫人沒有理會她，對戚鴻鈞點了下頭，“走吧！”
三人在羅家的花園的桌椅旁坐下，羅夫人給兩人倒了茶水，半響沒有開口。
戚鴻鈞不願意和她玩兒什麽耐心游戲，直截了當地問道：“那個修魔者在哪兒？”
羅夫人笑了笑，“戚少果然和當年一樣。”
當年戚鴻鈞大鬧羅家的場面，她有幸見識過。這種真性情，比羅家那群虛僞的小人好得太多太多。
戚鴻鈞神色冷淡，他和羅家人沒什麽好說的。
對于戚鴻鈞的冷漠，羅夫人并沒有在意，她輕呷了一口茶，從容道：“我不知道你們說的修魔者是什麽。确實有人答應幫我殺死羅晨榮，我以十年壽命作為交換。契約達成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她。”
聽到十年壽命，夏櫻忍不住問：“十年壽命換一條命，您認為這是等價交換嗎？”
羅夫人看了夏櫻一眼，答道：“別人的或許不行，但是羅晨榮的夠了。”
夏櫻沉默了一下，只聽羅夫人繼續道：“那個人渣幹盡了壞事，早該下地獄了……”
夏櫻沒想到羅夫人的仇恨竟然如此強烈，她想起吊死在家裏的梁春華，一時間心情有些複雜。
一直繃着臉的戚鴻鈞，突然開口道：“不管修魔者和你說了什麽，奪人性命是重罪，十年壽命并不能洗清你的罪孽。”
羅夫人一愣，随即笑了笑，“那也是死後的事情了。”
聽到她的回答，戚鴻鈞神色愈發冷淡。
夏櫻見狀主動道：“羅夫人，我們現在要追查修魔者的下落，需要提取你身上契約的信息，過程會有些痛苦，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我可以幫助你們，但是我有一個請求，”羅夫人看向默不出聲的戚鴻鈞，“契約的事你們要替我保密，不能告訴任何人。”
戚鴻鈞不耐道：“我對羅家的家務事沒有興趣。”
羅夫人像是松了一口氣，道：“那我們開始吧！”
夏櫻拿出吳桐交給她的一個法器，這個法器有些像光盤的刻錄機，它可以将契約的信息刻錄到法器裏面，但又不會觸碰契約，避免打草驚蛇。
刻錄完後，羅夫人出了一身冷汗，臉色也有些發白。
夏櫻渡了一些真元過去，幫她調理身體。
不過這也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而已，羅夫人缺少的是十年的壽命，無論如何都已經補不回來了。
離開羅家後，夏櫻忍不住對戚鴻鈞感嘆：“豪門的人，無論是男人還女人都是一樣的可怕，不比宮鬥簡單。”
連羅夫人這種看起來氣息非常幹淨的女人，也會做出謀殺丈夫的事情。
戚鴻鈞側頭看了夏櫻一眼，輕笑了一聲道：“那個陳穗敏可不簡單。”
陳穗敏是羅夫人的名字。
“怎麽說？”夏櫻感興趣地問。
“從她的面相和命格來看，她應該有四個孩子才是。”
“四個？不是只有三個……”夏櫻露出驚訝的表情，“你是說羅夫人，不，陳穗敏在外還有一個孩子？”
戚鴻鈞點了點頭，“沒錯。她是個很有手腕的女人，若不是羅晨榮比她卑劣得多，現在羅家說不定早就落在她手裏。”
夏櫻很快相信了戚鴻鈞的說法，她不是沒見過陳穗敏這樣的女人。她們比男人心性更堅定，而且狠心程度也完全不輸男人。
戚鴻鈞接下來的話就證實了夏櫻的觀點，“羅家那三兄妹說不定就是被她故意養廢的，畢竟以她的能力不至于教出這等水平的子女。”他帶着憎惡道：“反正羅家就是這麽個爛透了的家族，無論是旁系還是主家，都是一樣。”
夏櫻悚然一驚。如果給陳穗敏換個性別，她和那些虐待妻子，偏心私生子的渣男又有什麽分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