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于是回到了每天有人陪伴的日子裏。
顧桐的比賽的慶功宴終于決定在這周六, 她們部門的一組設計正好被選上某雜志, 索性雙喜臨門一起慶祝了。
而這幾天, 顧桐時不時地在我耳邊念叨着這件事,說可以帶家屬, 說某組長不僅帶了家屬還把兒子都帶去了, 還說某剛進公司的新人甚至帶了閨蜜。
終于在她的旁敲側擊不懈努力下, 某日清晨, 我幽幽地說了句:“周六一起去。”
“真的?”她大清早起床, 萎靡不振的樣子, 正在刷睫毛, 聽到我的話,忽然轉頭看我。
這幾天,在她的□□下, 我也偶爾淡妝出門。
拿起眉筆, 粗糙地在眉毛上畫了幾筆, 卻被他一把奪過, 扳過我的臉,幫我繼續這個我時常發揮不穩的工程。
我把她的原話還給她:“畢竟你們財大氣粗的部門租了個很大的場地,畢竟你們部門所有有家屬的都帶家屬了, 我不能讓你落單。”
她停下手的動作,對着我笑,接着繼續畫。
“你不用在意她們,吃飯聽八卦就好。”她換了個眉毛。
我嗯了聲:“畢竟有你一半的慶功宴,我也該在場。”
她欣然的樣子蹙眉看我, 對着我的唇深深一吻。
我看她:“掉色了。”
她笑,放下筆,拿起桌上的口紅一點點補上,順帶着也給我補了道淺的。
她拿起眼線筆:“閉眼。”
我乖乖閉上,感受到眼皮上柔和的動作,開口問:“那我要以什麽身份出現呢?”
眼前的動作停滞了一秒,又繼續了下去。
“你想以什麽身份出現?”她語氣平淡。
我睜開眼睛想看她的表情,卻被她阻止。
“別動。”
我抿唇。
“朋友吧。”我說。
雖然這社會對同性已經寬容了許多,但并不代表我們可以放肆,她的工作環境對我來說完全陌生,我不知道這種事對她會不會有影響,要是有影響,會有多大的影響。
怎麽樣,我都不願意冒險。
難道不公之于衆的愛,就配不上愛了嗎?
但顧桐顯然不是這麽想的。
從前我們也因此吵過架,她一直想讓身邊的所有親近的人知道我,也知道我是她女朋友。
這大概就是我和她不同的地方。
果然,在我說完這句話後,她沒有任何回應,只默默地把我的眼線化完。
我睜開眼睛,她已經站了起來,朝廚房的方向走去。
我嘆了聲,也站起來跟随她。
在她身邊坐下,給她倒了杯豆漿,她仿佛沒看到,刷着手機不理我。
我把杯子挪了過去,看着她的側臉說:“別這樣,我們不是說過,有問題要放在面上解決。”
她頓了幾秒,把手機鎖屏。
她說:“我們是朋友?”
我搖頭:“是愛人。”
似乎我的回答觸動了她,只見她低頭狠狠瞪了我一眼,憤憤地說:“你還知道。”
緊接着,她又道:“既然是這樣,那為什麽我們要以朋友的身份相稱?”
我聽後握住她的手腕,偏頭解釋:“你知道的,我只是不想讓你惹麻煩。”
“ok。”她對着我攤手:“那我問你,能來詢問我們倆關系的,你覺得她和我的關系怎麽樣?陌生人,認識的人,或是熟人?”
我仔細想了想。
既然顧桐能帶上我,那麽所謂的那些陌生人,認識的人,自然會自動把我劃到顧桐朋友裏,而真正能問出口的,必然是看出點貓膩的。
而能被看出貓膩的,必然是。
“熟人。”我回答。
答完後,我才發現,我恍惚被洗腦了。
她看着我,再次對我攤手。
我:“但是我擔心……。”
“ok。”她伸手阻止我:“我們圈內不僅僅只有我一個,再說,這種關系,我想不到它能對我的事業造成什麽影響。”她看着我說:“這麽說吧,要是我某次的作品不被肯定,其中的原因只是因為我是個同性戀,你覺得以現在發達的網絡,大家會怎麽想?”
會怎麽想,會抨擊主辦方,更甚,會瞎捧顧桐。
我愣愣地看着她。
似乎,又被洗腦了。
她見我這樣,偏頭對我一笑,勾住我的下巴,問:“所以,你該怎麽介紹你自己?”
我機械式地回答:“我是顧桐的女朋友。”
她滿意地默默我的頭,滿臉寫着“乖”,并撕了一塊小面包喂我,作為答對的獎勵。
等到吃完早飯我才恍悟過來,明明剛才我的态度和立場,是想要勸她,想說明這只是一個小聚餐,不用太放在心上,朋友和女朋友我們不用太區別太計較。
可結果為什麽……
顧桐這個人,想要說服別人時,總是一套一套的。
我甚至記得大學時,她和小柔分別收集一款鮮少的紀念幣,兩人幾乎是同步的,而最後那一枚,是在她們共同努力下得到。
當時我還在擔心,她們是否會因為這枚幣大吵一架。
可結果,在顧桐所謂的,“我們都是支持這個項目的。”,“我兌換更方便一些。”再同她分析兩人的需求量,最後說她只是暫為保管,小柔可以随時來欣賞觀看,這些騙小孩的手段,騙走了小柔手中的金幣。
那時的我,還因為親眼看到了這個欺詐的過程,良心不安了許久。
顧桐的觀念裏,似乎很少有謙讓這個說法。
不過确實,她從小在縣城裏就被爺爺奶奶寵愛大,到了這兒之後,又交了一群狐朋狗友,養了一身的驕傲。
小柔曾說,顧桐除了我,生活上似乎就沒碰過什麽壁,她還說要感謝我,能顧桐收斂一點與生俱來的脾氣。
小柔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顧桐這個人的脾氣,在我這兒,比人前更加捉摸不透。
晚上我同她約好,一塊兒去看最近剛上映的電影。
看電影這種事最好打發時間了,我們剛在一起時,還喜歡想着辦法,每次見面都做不一樣的事。
那時顧桐說,要把情侶之間做過的事都做一遍。
後來才發現,這種事很難實現,情侶之間做過的事,大體來說少之又少,我們經過半年的修煉,最終把看電影這件事留了下來。
沒有什麽比這件事更輕松,更好駕馭的了。
看完電影在商場裏逛逛,在大玩家看到有人跳舞便停下來看一會兒,時間很快地就過去。
今天我們選了本場評分最高的電影,她買了爆米花和可樂,因為和賣爆米花的小哥多聊了一會兒,小哥竟然送了她半勺。
我在隊伍後面等她,平淡地看着這一切。
她回到我身邊後,把小盒的那杯爆米花給我,笑着說:“送的。”
我搖頭失笑,捏她的臉:“你就禍害人吧。”
接過她的爆米花,并奪過她手中的可樂,問:“為什麽只有一根吸管。”
她丢了一顆爆米花在嘴裏:“我們需要兩根嗎?”
評分高的電影,自然中間區都被坐滿,沒有提前買票的我們,自然就被擠在了角落,電影開始時,顧桐就一副懶散的樣子靠在了座位上,勾住我的手腕,把我拉過去一點,靠在了我的肩上。
她說:“我睡一會兒。”
我轉頭看着她的腦袋:“不看嗎?”
她搖頭:“被別人劇透光了。”
我拿了顆爆米花放在嘴裏,她擡頭看了我一眼,笑道:“公司同事。”
我嗯了聲,順便喂一顆到她嘴裏。
她閉起眼睛:“生怕別人不知道她看了首映。”
我伸手摸她的劉海:“那為什麽還選擇看這部,我們可以換一個的。”
“聽起來挺好看的。”她動了動,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當作是我大發慈悲陪你的。”
我失笑:“那謝謝你了。”
她淡淡的嗯了一聲。
這段時間她為了趕小組的工,熬了好幾個通宵,今天快下班時忽然告訴我結束了,我本想着晚上陪她好好補個眠,沒想到她先于我開口,邀請我看電影。
微弱的燈光下,她閉着雙眼,即使化了妝,還能見到她眼下淡淡的黑眼圈。
我忽然想起她前幾天向我抱怨,說自己太忙,根本沒時間和我約會。
那時我還嘲笑她,我說我們天天都在一起,不是天天都在約會嗎?
她小聲回了我句不一樣,就抱着電腦離開了。
但既然不一樣,約會看電影你在睡覺,算怎麽回事……
過了一會兒,她又調了個姿勢,與我十指相扣,并用大拇指揉了幾下我的手背,便漸漸沒了動作。
這個覺,她整整睡了一整場電影,等到最後結束,燈光亮起來,她才被吵醒。
我看着她迷迷糊糊左右觀看的樣子,說:“你流口水了。”
她立馬清醒了過來,先是摸摸嘴角,再低頭看了眼我的肩膀,才擡頭瞪我一眼。
我眼疾手快地往後退一點,正好擋開她伸過來的手。
我說:“但是你确實打呼了。”
她一臉不信的樣子,換了個方向,掐住了我的腰。
我不僅沒躲過去,還發出了一聲驚人的叫聲。
陸陸續續離開的觀衆聽到聲音,好奇地回頭看我,我不好意思地朝她們笑,靠近顧桐一點,小聲對着她說:“晚上你自己一個人睡吧。”
她的笑聲截然而至,伸手抓住我,動作突然,險些打翻了身邊的爆米花。
她轉頭看了眼,問:“你都沒有吃啊。”
我回答:“吃了點。”
她哦了聲:“那你晚上能陪我睡嗎?”
我回答:“不能。”
她低聲笑,捏住我的下巴,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顧檸一點也不可愛。”
我說:“對。”
她笑得更開心。
我們是最後走的,走的時候顧桐緊緊握着我的手,不知道哪裏來的滿足感,下電梯時忽然感嘆一聲:“這才像約會嘛。”
我回顧了我們今天的約會,體會不到她的心情。
那既然她說像,那就像吧。
畢竟今天的電影,确實挺好看的。
畢竟今晚某人,也确實要被我晾在卧室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沒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