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沒在街上待多久,我們一同去超市買了些日用品就回家去。
年一過,這氣溫就有些回暖的跡象,可愣是這樣,顧桐的雙手仍舊冰冰涼涼,她從前就這樣,一到冬天就喜歡往我身上蹭,喜歡把冰涼的手和腳貼在我的身上。
她說寒假是她過的最苦難的日子,每天都要想着怎麽想辦法偷偷來找我,想着沒人暖床了怎麽辦。
我當時問她,那你前面将近二十年的時間都是怎麽過來的,那時她把冰冷的手直接放進我的衣服裏,貼着我的肚皮,我倒吸一口冷氣。
她嘻嘻笑了一聲:“都是凍過來的,這不是遇見你了吧,你可真是上天賜給我最好的禮物。”
我瞪了她一眼。
這個人,要是有事拜托我,什麽話說不出來。
我把她的手用被子蓋好,回了她一句:“我是上天賜給你的移動暖爐吧。”
她埋在我懷裏咯咯笑:“是啊,顧暖爐。”
不知道這麽些年,我不在她身邊,她是否能抵抗得住寒冷,就像她過去的十幾年那樣,而每當寒冷,她是否也會像我一般,不自覺地就想到她。
又或許。
她其實投身在另一個人的懷抱。
想到這兒,我的腦中忽然浮現了一個男人的臉。
我對賀炜東有些許猜測,但實際上呢,誰又知道,畢竟他們曾經是情侶,他們之間的關系發展成了什麽樣,都不為過。
“想什麽?”顧桐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回頭看她一眼,她嘟嘴示意我系上安全帶。
車平穩到家,小區晚上安靜得不像樣,我們從地下室直接往上,出電梯後,我用眼神示意她先走,接着默默地跟在她身後。
聲控燈随着我們的聲響亮了起來,我幾乎是踩着她的步伐往前走,到了門口,她忽然停下來,沒有拿鑰匙,回頭看了我一眼:“你來開。”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我有些愣神,但我還是聽話地去包裏找鑰匙。
她接過我手裏的購物袋,給我讓了個位置。
門開了之後,我伸手想把袋子拿回來,可惜被她躲了過去,我擡頭看她,她歪着腦袋看着我,說:“進去吧。”
我咽口水,邊朝裏走,邊給她讓了個位置。
奈何她的動作比我想象得要慢得多,怎麽樣也走不到我前面。
我把動作放慢,再放慢,再放慢。
終于她換好拖鞋超過我,但卻長腿一邁站在了我跟前,偏頭帶着笑看着我。
她說:“顧檸,你在害怕嗎?”
我頓了頓。
天花板上的燈特別明亮,剛才進門時,我餘光瞧見了她開了所有的燈,有用的沒用的全開了,此刻我們身邊的光線很足,足到我甚至能看到她長長的睫毛,因為笑,在眼尾彎成了一個可愛的角度。
她這話出口,我才發現,這麽明晃晃的燈光,是她故意的。
她知道了。
我下意識後退一小步:“沒有啊。”
她笑了笑,先把袋子随意地丢在地上,雙手交叉放着,仍舊看着我:“我能不了解你嗎?”
我有時候想,我們太了解對方,到底是不是好事。
我确實有些怕了,這個怕,不是對現狀的恐懼,而是內心伸出突如其來的慫。
剛才吃飯也好,散步也好,超市也好,好歹人多熱鬧,好歹我沒有和她私人獨處,好歹夜色昏暗。
但是現在……
我自小不愛說話,也有些害羞,很多時候,話在嘴邊會思慮一秒,是否有出口的必要,偶爾喜歡熱鬧的環境,卻不愛去湊熱鬧,也不喜歡把自己暴露在人群中,不管是缺點還是優點。
所以從小到大,每當我爸媽在親戚朋友面前提到我,誇獎我,我都十分不自在。
顧桐是我人生中唯一的意外,至今為止,我把身上好的,不好的全暴露在她面前。
變得呱噪,變得煩人,變得固執,變得任性。
但畢竟我們很久沒見,眼前人是喜歡人,我們還和好了,我能不害怕嗎。
我沒有接她的話,而是拎起地上的袋子,繞過她,說了句:“我去把東西擺好。”
她沒有勉強,但可以看出來她心情大好,或許是她在我身上找到了從前那個顧檸的影子,讓她很開心。
一路跟随我到浴室,靠着門看我把東西都擺好,再跟着我到卧室。
我把自己的箱子打開,把衣服從裏頭拿出來,問她:“放哪?”
她一臉無所謂:“随你。”
我拉開櫃子,把衣服和她的放一起。
她看我就要關門,開口問了句:“你就這麽點衣服?”
我搖頭又點頭:“嫌麻煩,沒帶回來。”
她拉長音哦了一聲,換了個姿勢,又問我:“那,你還走嗎?”
我把門關上轉頭看她,因為沒有開燈,再加上我近視,看得不太真切。
我說:“不走了。”說完我繼續:“休息幾天找工作。”
她輕輕嗯一聲。
終于沒什麽好忙的了,我想着接下來是先洗澡呢,還是先把買回來的水果吃了,或者開個電視大家一起看,顧桐忽然開口說了一句。
她說:“你不用這麽別扭的。”
我舔舔唇:“有點不習慣。”
她笑了笑:“大老遠回來,不聯系我就來襲擊我的勇氣呢,去哪了?”
蔫了。
當初和她在一起,也是這樣,除了第一次鼓起勇氣趁亂親了她,後來的一大段時間我都屬于一個很被動的狀态。
雖然有部分原因是不了解顧桐對我的感情,對她有所防備,但不能否認我慫。
慫這種東西,特別神奇,它和你想象中的不同,你也無法預測,可它總是來得突然,總是有那麽一個東西,突然擊中了你,然後你就慫了。
我發出一聲尴尬的笑。
我說:“過幾天就好了,你可以去忙你的事。”
她聳肩:“我沒什麽事。”
我哦了一聲。
我想要不先洗澡吧,這樣她也打擾不到我,而我也可以給自己做個心裏建設。
于是我在她眼皮子底下拿了新的浴巾。
她就像一個看戲的,從剛才開始,一直這麽看着我。
還沒進浴室,她忽然開口問:“需要我幫你嗎?”
我的腳步頓了頓。
我承認我一時有些想歪,我竟想着她話裏的意思是幫我洗澡,顯然,她是問我需不需要幫我克服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
我搖頭說:“不……”
要字還沒出口,她不知何時已經走到我身側,把我手中的浴巾抽走,并推推走走地把我壓在牆邊。
顧桐對這個姿勢,迷一般的迷戀。
這麽近距離,我才看清她的表情,如果剛才她全程都是這個表情看我,我覺得我有些吃不消。
滿臉的調侃。
她卻也不靠近我,以一個讓我沒法脫身的姿态鎖着,低聲說:“我有一個辦法。”
不知道是我對這個人過度欣賞,還是她本身就如此,我一直覺得她的聲線足夠好聽,也足夠吸引我。
她這樣說,不免讓我想入非非。
我咽口水,等待她的下文。
而她的下文,就是開始親我。
先是把我的雙手都扣住,接着眉眼彎彎地看着我,擡頭親了親我的額頭,離開我一點,看着我的眼睛,再将目光移到我的唇上。
無論多少次,我對眼前人,仍舊渴望。
她緩緩靠近,輕輕在我唇上點了點,伸手勾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擡頭,吻了下來。
很軟,軟到我無力抵抗。
不知不覺她放開我的雙手,不知不覺我的雙手已經搭在了她的肩上,她摟着我的腰,讓我更靠近她一點。
我感受到我的浴巾掉在了地上,蓋住了我的腳。我感受到窗外樓下幾個小孩子發出的尖叫聲,我感受到客廳裏被她打開的電視的聲音。
我感受到……
再也感受不到,她吞下我一切的想法,讓我此刻心裏只有她。
和她的唇舌嘻戲。
已經不滿足于這片刻的暖意,她用鼻尖将我的下巴再次勾起,從脖子處一路往下。
我們互相脫了外套,脫了裏衣,她伸手放在我的肌膚上,讓我微微顫抖,我咬着唇盡量讓自己克制些。
她見狀,不滿地上來也咬住我的唇。
“乖。”她說。
在這方面,她主導比較多,我偶爾地也會反攻她,她說她喜歡我在這種時候軟軟的樣子,特別是冷戰後,她說那時的我,仿佛被拔掉全身的刺,眼裏只有她,迷糊得能掐出水。
我們在原地來了一次,休息了一會兒後,移到了床上又來了幾次。
她的精力出乎我的意料,到最後還是我先趴下。
閉着眼睛什麽都不想管,她側着身子玩我的頭發,導致我越來越困。
最後我還是咬牙起來準備洗澡。
顧桐對付我的方式從來簡單粗暴,剛才的那些,十分有效地治療了我的恐懼,讓人又無奈又好笑。
但她想做的卻不止于此。
就在我擠沐浴露時,她直接開了進來,連敲門都省了。
不容拒絕的樣子,勾唇笑着走到我身邊。
我看着她伸手拒絕:“我自己洗。”
顯然她是不同意的,也不用回答我的問題,反正以我的本事,趕不走她。
算了。
就這樣吧。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沒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