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白安安不但沒有松手,手上反而更用了一分力氣,抓得天機鏡越發哇哇大叫起來。
“本王叫你松手你沒聽到嗎?!你再這樣本王要發火了!”這個臭妖女手勁怎麽這麽大?再揪他的頭皮都要禿了!
白安安沉着臉揪着他的頭發,聞言不由微微側了一下腦袋:“本王?”
她頓了頓,松開手,遲疑道:“你是王爺?”
天機鏡縮回自己的腦袋,撫着自己的發冠痛的嘶了幾聲。他身材修長,雙手抱胸,仿佛巨人一般居高臨下俯視矮矮敦敦的女童,冷哼一聲:“怎麽,你怕了?本王現在很生氣,晚啦!”
“就算你跪在地上求饒,本王也不絕對原諒你!”他說着,斜斜睨她一眼,立刻收回目光,只用眼角餘光關注白安安的表情。
白安安神色不動,冷靜問:“你是哪裏的王爺?人間皇族?還是其他兩界的?妖界還是魔界?”
天機鏡眼神游移,顧左右而言他:“這個就用不着告訴你了。”
白安安蹙了蹙眉毛,伸手去拿浮在半空的鏡子。
鏡子被白安安這麽一拽,天機鏡幻化出來的人形也不得不跟着被她拽了過去。天機鏡驚叫一聲,勉強定住身形,警惕瞪着她:“你到底想幹什麽?”
白安安小小的指頭勉強抓住鏡子邊沿的雕花,好奇地将手中的鏡子上下颠了颠。天機鏡立刻被她颠地七葷八素,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出乎她的意料,這個鏡子當中雖然裝着一個高大的男人,但是拿在手中的重量卻輕飄飄的。她露出探究的模樣,小手仔細在鏡子上摸索一番,想要看看這鏡子到底有什麽乾坤,竟然能夠裝人。可她畢竟沒什麽經驗,所以研究半天都看不出什麽。
問題一定出在這個男人身上。她想着,一張紅彤彤的蘋果臉已經對上男人高大的身影。
天機鏡對上白安安的視線,嘴角抽搐片刻,唰地一聲便将整個身體縮回鏡子當中,給白安安來了一個大變活人。
不僅如此,鏡身也由銅盆般的大小縮小成閨閣女子梳妝鏡的大小,剛好可以裝下白安安那張小小的臉蛋。
白安安眨了眨眼睛,雙手抓住鏡子邊沿,整張小臉都湊了過去。她喃喃自語:“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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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妖鏡?魔鏡?”
天機鏡下意識便要嚷嚷回去,好懸想起被對方套話的記憶,連忙閉嘴裝死。
白安安仔細打量鏡子,鏡子裏清晰地映照出她那張帶着嬰兒肥的白裏透紅的小臉。
她眼珠子一轉,唇角上揚:“魔鏡阿魔鏡,誰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天機鏡:“……”
天機鏡一言難盡看着她,覺得她好像腦殼壞掉了。但是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實在太過簡單,于是他沉吟片刻,還是忍不住回應道:“是穆天音。”
白安安愣了一下,道:“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随口亂說的?”
“天機鏡從來不說假話!”他身為神器的能力被否認,讓天機鏡當場跳腳。
白安安若有所思:“天機鏡?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按照一般修仙設定,天機鏡,按照字面意思理解,不就是洞察天機嗎?能夠洞察天機的鏡子,難道不是神器嗎?
她還想再問幾句,門外忽然響起了穆天音的聲音:“安兒,怎麽還沒睡?”
白安安連忙應了一聲,看了一眼鏡子。
天機鏡早在穆天音的聲音響起時便躺在桌子上裝死了。
等穆天音腳步聲遠去,白安安才從新裹住被子,側身盯着桌子上的天機鏡,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一亮,白安安便被一陣溫熱的觸感弄醒了。她睡眼迷蒙睜開眼睛,看到穆天音坐在她的床邊,正仔細替她擦臉,她見白安安睜開眼睛,不由溫聲道:“醒了?”
白安安連忙從床上爬起來,伸手要去抓穆天音手上的帕子:“仙女姐姐,安兒自己來。”
穆天音沒有拒絕,将手上的帕子遞給她。
白安安小手接過手帕,像模像樣地蓋在自己肉臉上搓了一頓。搓完之後,她才紅着小臉将帕子還給對方。
穆天音接過手帕,拍了拍她的腦袋,低聲道:“好了,穿好衣服下床,我給你梳頭。”
白安安用力點了點頭,動作利落地将裙子套進去。穆天音給她選的衣服,大多數都是紅色的,只有少數幾件是其他顏色的。這會兒,她便穿了一件嫩粉的紗裙,小心翼翼地從高高的床上爬了下來。
穿好鞋,跑到化妝鏡前的小圓凳坐下,雙手乖巧地放在膝蓋上,等待穆天音給她梳頭。
其實若不是她自己堅持,對方本來連穿衣服穿鞋子這種事情都要代勞的。白安安雖然外表看着才六歲,但是內裏早就是個二十歲的成年人了,怎麽好意思讓穆天音替她做這一切。
白安安雖然有些不好意思,卻隐隐察覺穆天音似乎樂在其中。所以有些事情,便不那麽堅持了。
穆天音站在她的身後,照例給她梳了兩個雙丫髻,還有兩只金燦燦的蝴蝶。白安安盯着頭頂上撲朔翅膀的蝴蝶,圓溜溜的杏眼仿佛兩顆黑葡萄。她盯着鏡子中映照出的兩張臉,欲言又止。
她很感激穆天音收留她,但是穆天音真的太古怪了。
孤身一人前往魔界,無緣無故收留她,還對她這麽好。她有理由懷疑,穆天音和她關系匪淺。
一開始,她猜測她們是母女,畢竟美人都是相似的,她覺得自己跟穆天音長得也差不太多。可是她卻否認了。
她眼珠子轉了轉,腦海中不由浮現出穿越之前看過的言情情節。
“仙女姐姐,你之所以救我,是不是因為長得像什麽人?”
穆天音睫毛微微抖了一下,沉吟片刻,緩緩道:“可以這麽說。”她見白安安仰着雪白的小臉怔怔望着她,忍不住伸手摩挲一下對方肉乎乎的小臉,溫柔一笑:“沒想到你這種打扮,也挺适合的。”
她上下端詳一眼白安安的造型,見她穿着粉色紗裙,雙丫髻上精致的蝴蝶一閃一閃,陽光落下來,光芒璀璨。她眼中盈滿笑意,搖搖頭,牽住白安安的小手走出房間,“餓了吧,先吃早點。”
吃完早飯,穆天音便将她拉進書房,教她認字。
白安安好歹是接觸過現代九年義務教育的人,結果一穿越過來,登時兩眼一抹黑,成了一個徹徹底底的文盲。她滿臉郁悶地翻着穆天音案上的冊子,輕輕嘆了口氣。
穆天音雙手撐住她的胳肢窩,将人一把抱了起來,放在自己懷中。她将一本給幼兒啓蒙的書籍放在白安安的跟前,然後牽住她的手,一筆一劃地教她認字。
白安安的耐心一向不好,但是對于救命恩人卻願意多忍耐一些。但是穆天音竟然握住她的手教了足足一個時辰,眼見着還要繼續下去,白安安實在受不了了。
穆天音察覺到白安安抗拒的态度,不由愣了一下,道:“怎麽了?”
白安安将小手縮了回去,小心翼翼打着商量道:“仙女姐姐,要不我們下次再認吧?”
穆天音看見白安安臉上局促的表情,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她拘着白安安認了一個時辰的字。她如今到底年歲太小,耐心不足,是她太着急了。
她心下暗暗嘆氣,手掌落在白安安小小的腦袋上,輕輕揉了一下道:“可以了,你出去玩吧。”
白安安其實也不想去外邊玩,但是呆在書房就得繼續認字。她看穆天音一眼,點點頭,遲疑走了出去。
穆天音選擇的這處山谷,人跡罕至,周圍基本沒有幾戶人家。白安安走出水榭,得走上七八裏才能走到鎮子上。她無聊地抱住木欄杆,小心翼翼探頭去瞧水榭之下的湖水。
湖水幽深,倒映着四周蔥茏的綠樹,不時有小魚躍出水面,吸引着白安安的視線。白安安愣愣盯着湖中的游魚,半個身子都要探進去,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力量,将她後領一扯,就把她抓了回去。
白安安驀然回頭,詫異看着對方:“仙女姐姐?”
穆天音嘴唇動了動,松開手去,“小心掉下去。”
白安安搖搖頭:“不會的,我抱着竹杆呢,不會掉下去的!”
穆天音看了一眼她的身高,搖搖頭。半晌,她眼神掠過白安安,落在湖中的游魚上,側頭看向她:“想吃?”
白安安下意識便點了點頭,然後反應過來,連忙搖頭。
她看起來很貪吃麽?她就是太無聊了,所以才盯着那些魚發呆而已。
穆天音微笑看她一眼,素手一擡,眨眼的功夫,湖中的游魚便陸續跳了出來,在木板上甩動着尾巴,垂死掙紮。
白安安不可置信地盯着穆天音的手,咽了咽口水道:“這是什麽?”她揚起臉來,黑白分明的眼睛緊緊盯着穆天音,“這是法術嗎?”
她早該知道的,她穿越的地方是魔界。那麽這個世界,肯定會有修仙之人。之前在青樓,她不是沒見過長相奇特的客人,但是人家來青樓是為了尋歡作樂,所以除了長得奇怪,再沒有其他任何異常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有人使用法術,雖然是用來抓魚。
她雙眸閃閃發亮,小跑過去,小小的手掌揪住穆天音雪白的衣袖,颠起腳尖望着她:“仙女姐姐,你能不能教我?”
穆天音輕笑,“想學?”
白安安使勁點點頭,童音清脆響亮:“想!”
“你若是想跟我學法術,就不好再三分鐘熱度了。”
白安安忙不疊點頭,她想了想,忽然道:“對了,學法術是不是得拜仙女姐姐為師?”她說着,就要朝着穆天音跪下去。
穆天音伸出一根纖細白皙的指頭,輕輕點在白安安的眉心,阻止了她的動作。她嘴角的笑容斂了下去,茶色眸光閃爍:“不必拜我為師。”
她頓了頓,繼續道:“我可以教你修煉,但你不必拜我為師。我們之間,也不是師徒。”
白安安張了張嘴,小心翼翼看着她,見穆天音堅持,不由郁悶嗯了一聲。
她知道像這種世外高人收徒,都是有要求的。她娘不過是個普通的凡人,除了長相漂亮一點,身上再沒有一絲奇特之處。穆天音連收徒都不肯,那八成是她的資質很差。
白安安好不容易生出的一股對這個世界的向往,立即被打擊地一點不剩了。這個世界有多殘酷,她比任何都清楚。沒有實力,空有美貌,就像砧板上的魚,只能任人擺布。
不過令人安慰的是,她長得似乎像穆天音的某個熟人。不算對方透過她看誰,她都感激她。是她把她從那個絕望的世界抱出來,收留她,将她當女兒一般養育。那麽她也願意真心實意好好報答對方。
穆天音抓了魚,便在水榭處當場烤了起來。
白安安搬來一把小圓凳,乖巧坐在凳子上望着穆天音動作興雲裏來給她烤魚。
穆天音将火滅了,将考好的魚肉擺在瓷白的餐盤上。她另外拿了一雙筷子遞給她,微笑道:“嘗嘗?”
白安安埋首嘗了一口,雙眼驀然一亮:“好吃!”
不僅味道很棒,這魚也不知道是什麽品種,連刺也沒有。咬在口中,鮮的連舌頭都要跟着吞下。
穆天音微笑,茶色眸光倒映着水榭中的山水,溫聲道:“喜歡就多吃一點。”
她見白安安吃的歡快,紅彤彤的蘋果臉上都沾上一抹醬汁,不由伸手替她揩去。
白安安擡起臉來,任穆天音拿帕子給她擦幹淨嘴角,這才道:“仙女姐姐,你是不是什麽都會啊?”
穆天音愣了愣,垂眸盯着盤子裏的烤魚,搖搖頭:“當然不是。”
她見白安安一邊咬着烤魚,一邊好奇盯着她,不由頓了頓才道:“最初我也手忙腳亂,這些事情,是遇見她才學會的……”
話語停在這裏,沒有繼續下去。
白安安也很有眼色地沒有再問。穆天音明顯不想再說,她還逼迫她不成?
白安安開始修煉,識字便是必不可少的一門課程。這兒的字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個朝代的,與她所學的漢字幾乎是十萬八千裏的距離,她拿出了初三期末時那股勁頭,咬牙跟着穆天音認字。
白安安在穆天音身邊呆了幾個月,整個身體肉眼可見地胖了起來。此刻,她伸出自己蘿蔔一般白嫩的手指,似模似樣地指着書頁上奇形怪狀的字,一邊指,一邊念。
等她全部念完,擡頭看向穆天音,便見穆天音盯着她的臉,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樣。
白安安惴惴不安道:“我讀錯了嗎?”
穆天音視線落在對方肉乎乎的小臉上,搖搖頭,輕聲道:“沒有,你學的很好。”
白安安驟然松了口氣,繃緊的小臉松弛下來,“那就好,那就好。”
識字進度雖然喜人,但是穆天音教她背口訣時卻讓白安安犯難了。白安安蹙眉盯着青檀紙上的口訣,緊緊蹙起眉毛,這些字拆開她都認識,但是組成句子,她就完全不認識了。
穆天音雖然和藹可親,瞧着也不像是不耐煩的模樣,但是白安安卻覺得她實在不适合教導弟子,尤其還是她這種年幼的弟子。她需要的是一個能夠給她啓蒙,能夠将句子掰開揉碎告訴她的老師。
穆天音念完口訣,溫聲道:“等你背完口訣,我再教你引氣入體。”
白安安哦了一聲,欲言又止。
穆天音道:“怎麽了?”
白安安搖搖頭,嘴唇動了動,什麽都沒說。她現在腦子裏有十萬個為什麽想要搖晃穆天音的肩膀問清楚了,但是她知道,如果她真的這麽問了,穆天音絕對會不耐煩的。
扪心自問,她自己就不喜歡小孩子,尤其是廢話特別多的小孩子。為了抱緊穆天音的大腿,不招人厭煩,她很有眼色地搖搖頭,表示她懂了。
穆天音雙眸沉沉看着她,看得白安安心頭惴惴,最後她輕輕嘆了一聲,摸了摸她的腦袋放她離開書房。
白安安一出書房,就跑回自己房間,将那面自稱天機鏡的鏡子給翻了出來。
她不知道穆天音是否知道這面鏡子的古怪,還有如果她知道,又為什麽要将它放在自己房間?畢竟這鏡子怎麽瞧都不簡單。
而且鏡子裏藏着個五大三粗的大男人,白安安想着總覺得怪怪的。于是平時就将鏡子塞在床底下,等想到的時候再翻出來。
這回兒她将小臉壓在地面上,手上拿着一根木杆子将床底下的天機鏡給扒拉出來。
她跪坐在地上,搖晃一下鏡子,将手上的青檀紙蓋在鏡子身上:“這上面的字你認識嗎?”
天機鏡起初還打算裝死,但是白安安堅持不懈,宛如魔音穿腦,讓他實在難以忍受:“你有完沒完?!”
他算是看明白了,這個妖女生來就是克他的!不管她幾歲!倒不如說,她變成這個小崽子的模樣反倒更加惹人讨厭!以前的白安安還自持身份偶爾搭理他一下,現在的小崽子什麽都不懂,時不時便将他扒拉出來問東問西,問一些弱智問題,讓他不勝其煩。
“你又有什麽問題?早點問完了我要休息了!”天機鏡無可奈何,只能回答對方的問題。
白安安如願得到答案,心滿意足,也不計較鏡子裏藏着個大男人了,伸手将他擺在桌子上,拍了拍鏡身,狀似無意道:“你知道仙女姐姐是什麽身份嗎?”
天機鏡愣了一下,登時警惕:“你問這個幹什麽?”
白安安手肘支撐着下巴,雙手托腮,好奇地朝着窗外看了一眼:“我就是好奇。她到底什麽身份,又為什麽要收養我。”
收養她,卻不将她當做女兒和徒弟。所以她圖什麽呢?
她眼珠子一轉,看向天機鏡:“我長得是不是像某個人?”
“那個人和仙女姐姐關系匪淺,也許還是她的……”她遲疑了一下,想到修仙世界該用什麽詞來形容情侶,沉吟一陣才道,“也許還是她的道侶?”
天機鏡傻乎乎看着她,卡殼了。
白安安瞥了鏡子一眼,嘴角微微勾起,恍然大悟一拍手心:“原來如此。”
而且從穆天音提起對方那一臉複雜的模樣,恐怕這個道侶的身份,還得打一些折扣。她想起對方時常落在她臉上的落寂眼神,不禁扯了扯嘴角。
就算不是道侶,那也是喜歡的人。那人不是死了就是娶了別人。所以穆天音才會‘睹物思人’。被當做那個‘物’,雖然讓她有些不開心,但是能因此留在穆天音的身邊,她卻沒什麽好抱怨的。
她不僅不該反感,反而該感恩這一切。她知道穆天音的身份不簡單,那麽扒上她,留在她的身邊,她便不用再過過去那種日子了。
當然,這一切都是她的猜測,有待驗證。
白安安花了一晚上的時間将口訣心法背得滾瓜爛熟,第二日便自信滿滿地去了書房,迎接穆天音的考較。穆天音檢查完白安安的進度,微笑颔首。得了她的肯定,白安安才松了口氣。
識字練字漸漸變成了每天的課程。白安安認識的字越來越多,穆天音便放開她,讓她自己拿着毛筆在小桌子上練字。
穆天音偶爾會側頭觀察白安安的練字情況,見她全神貫注盯着青檀紙,不由點點頭。
白安安寫完字,偷偷仰頭關注穆天音的情況。她見她案上鋪着白紙,手上執着毛筆,正專注畫着什麽,漆黑的大眼睛立即劃過一抹好奇。
待對方側頭看過來,白安安便立即垂下腦袋,避開對方的目光。
時近午時,穆天音準備替白安安去做午飯,便将桌上的書畫晾在那兒。
白安安眼見穆天音修長瘦削的背影走遠,這才鬼鬼祟祟地跑到書桌旁,四肢并用爬上椅子,小腳踩在椅子上,探頭去看。
然後,一個紅衣女子的身影便映入眼簾。
穆天音畫的很傳神,畫上女子眉眼精致,清純之中略帶一絲妩媚,但是更多的卻是不可一世的嚣張氣質。她瞧着那衣服越瞧越是眼熟,半天反應過來,這不就是她身上這件紅裙的放大版嗎?她蹙起眉毛,仔細打量女子的五官,看了半天卻失敗了。
穆天音畫的又不是寫實油畫,而是類似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傳統國畫。她只能感覺出這畫上女子不同一般人的氣質,但是那眉眼,那嘴巴,她是真看不出來像誰。好像跟她有十分之一的相似程度?白安安仔細端詳一眼,不是很肯定。
不過有一點白安安是肯定的,就是穆天音她,有磨鏡之癖。說得直白一點,她喜歡女人。
白安安想到這裏,登時張了張小嘴,努力咽了一下口水。
穆天音喜歡的人,不會是她那個便宜娘吧?
她的腦海之中霎時間便被各種愛恨情仇狗血劇情填滿,一會兒是穆天音對她便宜娘求而不得,一會兒又跳頻到打臉虐渣因愛生恨的劇情上。
她想了半天,最後決定相信穆天音的審美。
午飯的時候,白安安吃着面條,有些心不在焉。
穆天音陪她吃着午飯,見狀不由伸手摸了摸白安安的額頭。她試了一下她額頭的溫度,然後才低聲問:“怎麽了?”
白安安回過身來,嘴裏咬着筷子看她半會,最後還是搖搖頭。
穆天音頓了一下,濃密的睫毛微微抖動:“不喜歡?”
白安安連忙搖頭否認:“我喜歡!仙女姐姐做的面條最好吃了!”
穆天音看着她大快朵頤,不由笑了笑:“你不用在我面前勉強自己,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她認真盯着她眼睛,“我希望你大大方方說出來,不要壓抑自己的真實想法。”
白安安眨了一下眼睛,不知道穆天音為什麽要跟她說這個,聞言不禁愣了一下。
穆天音身後揉了揉她的腦袋,輕聲道:“別吃了,我帶你去鎮子上。”
她說着,牽住白安安的手,就将人牽出水榭。
水榭出在山谷最秀麗的地方,白安安走出水榭,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風景,總覺得她住的這個地方,連樹木都比別處要蔥茏不少。
走遠了,身後的水榭仿佛虛影一般朦胧起來,白安安連忙揉揉眼睛,懷疑自己眼花了。等她走得更遠,身後的水榭便好像不曾存在一般,消失地徹底。
穆天音垂眸看見白安安臉上吃驚的表情,覺得現在的安兒倒是特別童稚可愛,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白安安回過神來,忍不住仰頭望去:“仙女姐姐,這是不是就是書裏所說的陣法?這個地方,是不是就是靈脈所在之地”
穆天音看她一眼,微笑颔首。
穆天音牽着她來到鎮子上,找了一個馄饨攤,為她叫了一碗馄饨。
白安安其實不餓,不過好不容易出門一趟,興致還挺高昂。
她正埋頭咬着馄饨,小口吃着,忽然聽到身邊路人的驚呼聲。側頭一瞧,就見空中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白安安眨巴一下眼睛,看見另外一桌的幾個年輕人忽地站起來,滿臉渴望地追着那道身影跑了出去,不由露出詫異的表情。
除了攤子裏跑出一些年輕人和小孩,街道上的年輕人走跟着一齊跑遠了。不消片刻,整個街上,人數竟然整整少了一半。
攤子內,店老板也是滿臉向往地看着那個方向,腳步卻一動不動。
白安安出聲道:“老板,他們幹什麽去呀?”
店老板聞言,垂眸看到白安安好奇的眼神,不由搖頭道:“最近三天,有仙師來鎮子上收徒。所以他們才去碰運氣。”
白安安故作不解:“那老板你怎麽不去?”
店老板有些惆悵地笑了笑:“仙師只要十二歲以下的,我都一把年紀了,就不去湊熱鬧了。”
白安安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她吃完馄饨,就牽着穆天音的手離開了。
白安安實在沒有料到,會在距離她們家不遠處撞見那些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