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白安安眨了眨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流露出一絲迷茫,她看了穆天音一眼,“師尊,你怎麽啦?安兒可是在山後練完劍,就直接過來練字了。”
穆天音擡眸看過去,見白安安一臉迷惑不解,不由微微氣悶。
她長睫微垂下,嗓音清冷道:“沒什麽,過來練字吧。”
白安安認真打量她片刻,眸光閃爍一下,點頭走了過去。
她漫不經心握住筆,氣定神閑想着,也不知道穆天音什麽時候才會忍不住。她狀似認真練着字,實則眼角餘光一直關注着對方。
察覺到身上隐隐約約的視線,白安安暗自挑起唇角,微微一笑:“師尊……”
穆天音收回目光,淡淡嗯了一聲:“什麽事?”
白安安瞥眼看向被擱在桌上的桃花,微笑道:“師尊喜歡桃花,那以後安兒多給十師尊做些永生花。”
粉色花瓣被靈力保存着,仿佛三月花開正豔。
穆天音聞言,茶色眸子跟着轉向桌上的桃花,想着對方殷勤送她桃花的模樣,嘴角不由上揚了幾分。
恰在這時,去換花瓶的近侍捧着個淡綠色的花瓶回來了。
近視恭敬地将花瓶呈上來,自覺将案上桃花插入。
穆天音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近侍于是心中惴惴,行了一禮道:“城主,庫房裏就這玉瓶上繪了花紋……”
穆天音盯着那花瓶看了半晌,朝着近侍揮揮手,打斷她的話道:“可以了,你出去吧。”
白安安眨眨眼睛,盯着淡綠色的花瓶看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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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這花瓶單看挺漂亮,但是上面的花紋太過繁複,而且綠色跟紅色——
白安安心中霎時閃過一行字,登時搖了搖頭。
她見穆天音似乎心情不錯,心中又起了壞心,故意擱下毛筆,遲疑看着她。
穆天音察覺到她的目光,擡眸看過去,道:“怎麽了?”
白安安滿臉為難,小臉都皺了起來:“是大師姐啦……”
穆天音心中聽到‘大師姐’三個字,心髒登時一窒,面上就帶出一些情緒來。
白安安假裝沒有看見,故意道:“大師姐總說安兒是她的道侶轉世,可是怎麽可能呢?”
她頓了頓,突然抿起嘴角道:“不過大師姐說得太肯定,安兒差一點就要信了……”
穆天音聽到這裏,立即沉了臉,驟然道:“安兒,你的心不定。”
白安安怔怔瞧着她。
穆天音偏開視線,語氣冷淡補充道:“還有你和宋绮玉的事,不需要告知本座。”
白安安小心翼翼盯住她,嗫嚅道:“師尊,您生氣了?”
穆天音的深吸一口氣,看着少女怯怯的眼神,心中立即漫上一股無力。每一次她稍稍發火,少女總能立即發現她的情緒。當她露出這副可憐的表情,她又怎麽舍得苛責她?
她擡手揉揉眉心,沉聲道:“若沒心情練字,就出去吧。”
白安安歪頭打量她片刻,抿了一下唇角,這次竟沒追問什麽,徑直出了書房。
穆天音望着對方離開的背影,心情一時郁郁。
她垂眸盯着桌上的茶杯。茶水顏色清亮,同她的茶色眸子一樣剔透。茶水中,倒映出她面無表情的臉。
那張臉盯着她,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譏諷。
與此同時,心中響起一道耳熟的女聲:“穆天音,你很在意她們的關系。”用得是肯定句,而非疑問句。
穆天音閉上眼睛,疲憊地靠在長椅上,手指揉着眉心,沒有回答。
那道聲音不依不饒,越發壓低嗓音道:“既然這麽在乎,為什麽不去問問天機鏡?”
“它說安兒騙了你,難道你就不好奇,你親愛的小弟子到底騙了你什麽?”
“你口口聲聲說着相信她,其實內心深處早就開始懷疑她了吧?”
穆天音睜開眼睛,臉色漸漸變得蒼白,手指抓住扶手,緊蹙眉毛,低喝道:“閉嘴!”
那聲音見幹擾了穆天音的情緒,語氣登時更加嚣張:“你為什麽不敢問呢?這恰恰證明,你根本就不相信你的小弟子!”
“因為你喜歡她,所以你才怕她騙你!”
“你瞻前顧後,懦弱無能!什麽正道魁首,不過浪得虛名!”
穆天音手指緊攥,茶色眸子中醞釀着風暴,重複道:“本座讓你閉嘴!”
聲音哈哈大笑,語調越發嘲諷:“怎麽,被我說中真相,就惱羞成怒了不成?”
“你忘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讓我閉嘴?可是這些,分明是你心中所想啊!”
話音一落,穆天音猛然将桌面的茶杯掃落在地。茶杯落在地面,立刻發出一聲脆響,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白安安出了書房之後,也沒想去哪。她腳步頓了頓,轉向寶庫的方向,漆黑的眸子微微閃爍。
天機鏡始終是個大隐患,也不知道穆天音有沒有特意使用過。她想到這裏,搖搖頭。
若是穆天音真去問天機鏡,她哪裏還能全須全尾地站在這裏?畢竟天機鏡是幾大神器之一,也不知道能看破她多少僞裝,必須找個機會溜進去探查一番。
白安安思索着,回到房中。
簡單洗漱過後,便躺在了床上。
夜色深沉,窗外又是雨雪天氣。
白安安早早躺在床上,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動。忽然她眉心動了動,連忙閉上眼睛。
下一秒,房門被人從外邊推開,有人伴随着雨雪,滿身蕭索走了進來。
一股冷香湧到她的鼻尖,白安安下意識便勾了勾唇角。
穆天音坐在她的床邊,擡起手臂替她掖了掖被角,然後才滿臉複雜看着她。
白安安睫毛微動,心中突然閃過一個想法。她想忽然睜開眼睛,然後把穆天音吓一跳,那情景一定非常有趣。
可是鼻尖聞着那股熟悉的冷香,還有穆天音落在她臉頰邊一觸即離的手指,竟就這麽莫名其妙地睡着了。
再次醒來,是在深夜。
穆天音已經不在她的身邊,白安安沒有睡意,索性盯着淡綠色的帳頂默然出神。
萬籁俱寂,只有窗外的雨雪聲簌簌響起,聽在耳中,更顯寂寥。
白安安側過身子,想着最近的事情,心中登時湧出一股淡淡的煩躁。
因為睡不着,她索性起身,趿拉上拖鞋打算出去看看夜色,不想才剛剛踩在地上,就察覺到另一邊穆天音的動靜。
她登時不敢動了,眉心緊緊蹙起。
這麽晚了,穆天音不打坐修煉,打算幹什麽去?
她黑眸閃爍,想到什麽,連忙脫掉鞋子回到床上。
少女無聲無息躺在床上,半晌,眉心飛出一抹靈光,慢悠悠地跟上窗外那道一閃而過的白色身影。
穆天音身姿款款,身輕如燕走在路上。
山上下了一整天的雪,道路上慢慢積滿了一層薄薄的積雪。
穆天音踩在雪上,卻沒有留下腳印。
她走到寶庫外邊,守衛弟子看見她,十分詫異。不過城主想幹什麽,他們都不能置喙的,于是連忙行了一禮:“城主!”
穆天音淡淡點頭,神色波瀾不驚走了進去。
寶庫外有弟子把守,內裏又有陣法壓制,神器放在這裏,自然安全的很。
她來這裏,并不是為了檢查寶庫的安全,而是……
她垂下眸子,聽見心中那道越發大聲的嘲諷聲,微微扯了一下嘴角。
她到底還是安耐不住來了。
天機鏡被結結實實給安置在寶庫裏,學了人類做派的它簡直無聊地要死,剛剛睡了幾百年,又無心睡眠。這下看見有人來了,立刻高興的跳了起來。
天機鏡現在的大小只有女兒家的手拿鏡那般大,它在桌面上跳來跳去,宛如打了雞血一般興奮
穆天音神色巋然不動,淡淡看着它道:“本座想讓你回答一個問題。”
天機鏡啪嗒一聲倒在桌子上,鏡身上立刻投出一道身穿铠甲,頭戴王冠的虛影。
這道虛影的形容,還是它照着那墓穴主人仿造來的呢。
虛影五官模糊,卻可以看出對方嚣張的神色,它雙手抱胸,不爽地昂起下巴道:“你讓本王說,本王就非得告訴你?那本王多沒有面子?!”
穆天音眸光不動,慢慢道:“你自然可以不說。”
頓了頓,她繼續道,“如果本座沒有記錯的話,上次在墓穴裏,你很吃驚本座打中了你。其實本座也很奇怪,願意再試一次。”
語氣淡淡,話語裏的威脅卻再明顯不過。
虛影登時條件反射的縮回鏡子裏,鏡子在桌面砰砰亂跳,宛如人型氣急敗壞:“你這個土匪!強盜!你不能這麽做!”
穆天音徑直道:“安兒和宋绮玉,到底是什麽關系?上輩子,她和宋绮玉是否有關聯?”
鏡子下意識就要用髒話罵回去,看見穆天音的眼神,登時憋屈道:“這個問題,你還需要問本王?”
說着,它惡意道:“你那個小弟子,兩面三刀,不是好人!也就是你,還被她騙得團團轉!”
它可沒說假話,兩面三刀是真,不是好人也是真,被騙也是真的不能再真。
穆天音失魂落魄盯着鏡子,良久才低聲道:“天機鏡不說假話,是不是?”
天機鏡沒好氣道:“廢話!”
“那她到底騙了本座什麽……”她聲音漸漸低下去,良久自嘲道,“算了。”
“現在愛你是假!曾愛你那弟子是真!”天機鏡唯恐天下不亂,興奮道。
話音落下,一道靈力猛然打了過去,靈力落在鏡子身上,登時将鏡子消聲。
天機鏡怒不可遏,卻發不出一絲聲響。她被人戴綠帽,關它什麽事?!它只是一面說真話的可憐鏡子而已!
憤怒之餘,心頭卻升起一股茫然。
這個人類沒有成仙,不過是個分神期的修士,又為何能夠影響它?
穆天音目光沉沉盯着鏡子,盯得天機鏡越發心虛起來。可它被穆天音消了聲,也沒法說話替自己辯解,只能哐當哐當地跳動鏡身,将自己藏到其他寶貝身後。
穆天音陰沉看它一眼,轉身走了。
白安安在寶庫之外轉悠了半天,卻沒有進去。寶庫裏設有十分厲害的陣法,她不敢大意。所以便縮在寶庫之外靜待。
良久,她察覺到穆天音的身影慢慢從寶庫裏踱步出來,那一瞬間,對方的視線立刻如有實質般地朝着這邊射了過來。
白安安心中一驚,僵住不敢動彈。若不是現在是靈體狀态,額頭都要沁出冷汗。她不知道穆天音知道了多少,大氣也不敢喘一聲地盯住她。
直到對方移開目光,她才驟然松了口氣。
等穆天音的身影離開,白安安霎時化為靈光,飛快飛了回去。
與此同時,穆天音回到房中,才揮袖合上房門,就猛然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鮮血。
她撫住胸口,白玉般的臉色越發蒼白,聽到心中的聲音笑聲恣意道:“你再猶猶豫豫,安兒可要跟宋绮玉遠走高飛!不對……”她惡意嘲笑,“安兒分明沒有愛過你,她都是騙你的!”
“穆天音啊穆天音,你怎麽會如此愚蠢。被一個小丫頭騙得團團轉呢!”
穆天音白着臉,拿出手帕擦掉唇邊血跡,聲音艱澀道:“她騙我,有什麽好處?”
心魔哈哈大笑,為她的固執和天真:“你心中清楚的很,她為什麽要騙你。”
“你清醒那日,不就感覺到了嗎?”
“她接近你,無非那一滴玄陰血。你不殺了她,她就會殺了你。你若心軟,不如由我動手。”
穆天音垂下眸子,又長又翹的睫毛微微顫抖,掩藏住茶色眸光中的風暴。
白安安回去之後,一整晚都忐忑不安,眼皮跳了一晚上,第二天起來還不罷休,跳個不停。
她摸着自己的臉,盯着鏡子使勁打量,幸好還是花容月貌,不由放心了。
上午照常去撩撥宋绮玉,說些話刺激她一番。
老實說,看着宋绮玉傷心的表情,确實解氣。
但是解氣之後,卻只剩下乏味。
她不由在心中嫌棄起傀儡的審美來,就宋绮玉這樣的,如果是她,那是正眼都不會瞧上一眼。也是傀儡沒有見過世面,才會被她欺騙。
白安安撇了撇嘴,看向宋绮玉。
宋绮玉回以她一個溫柔的微笑,看向山上雪景道:“等天氣暖和一點,我就帶你去其他地方逛逛。”
說着,她情不自禁握住白安安的手,眸中蕩漾清波,“過去是我虧欠你,這輩子,我會好好補償你。”
白安安毫不猶豫抽回手,轉過身,掩飾雙眸中一閃而過的冷光:“大師姐,你一直說虧欠,到底虧欠了什麽呀?”
宋绮玉嘴唇動了動,只是沉默望着她。
白安安冷笑一聲,嘴角微哂。她轉過身去,為難地看了看天色道:“現在安兒要去師尊那練字了。”
她轉身就走,頓了頓,驀然轉身道:“安兒雖然不知道大師姐虧欠了那人什麽,但是安兒真的不是師姐的安安。”
她沉默片刻,繼續道,“就算安兒上輩子和師姐真有一段,也早就是上輩子的事情了。大師姐,你就放下吧!”
她說完,搖搖頭,扭身想走。
不想手腕忽然被人扯住,她登時蹙起眉頭,回頭一看。
宋绮玉緊緊抓住她的手腕,目光如水望着她,她目光釘在她的臉上,一寸寸逡巡着:“我試過了,放不下。”
白安安心中呵了一聲,面上卻是愣愣瞧着她。
宋绮玉牢牢握住她手腕,沒有松開,認真道:“我以為你對我而言并不重要。可是知道你回來了,我卻滿心歡喜。”
“安安,我喜歡你。”她抓住白安安手指,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認真道:“我真的喜歡你。”
她自嘲:“過去,我的确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可是我不得不選。”
“忘記了也好,我們重新開始。”
一道冷風吹過,吹着樹上的落葉打着璇兒落下,吹着兩人的衣擺和長發都淩亂揚起。
白安安視線落在自己的手指上,眯起眼睛,剛想說話。
“松手。”
白安安愣了愣,這話不是她說,她猝然回頭,然後便看見一顆楓樹下,穆天音目光沉沉盯着她倆。
白安安連忙将手抽了回來,明亮的大眼睛看向穆天音,詫異道:“師尊?你怎麽到後山來了?”
穆天音款款走了過來,長長的衣擺拖在地上,卻沒有沾染一絲塵埃。
白安安見她面無表情走過來,心中猛然升起一股拔腿就跑的沖動。
穆天音慢慢走過來,居高臨下看着白安安。
白安安被她盯得心中惴惴,臉上卻還是疑惑的表情。
穆天音略勾了一下唇角,笑意未達眼底,垂眸道:“本座見你許久不來,所以特意過來瞧瞧。”
白安安真心實意愕然了一下,飛快眨巴一下眼睛,眯起眼睛笑了,若無其事道:“原來如此,安兒還以為師尊如此好興致,來後山賞雪呢。”
她嘴上說得輕松,心中卻警鈴大作。直覺穆天音有些不對勁。
宋绮玉看兩人互動,只覺滿嘴苦澀。
可是造成如今這份局面的,分明有她自己一分。
穆天音波瀾不驚地瞧了宋绮玉一眼,馬上就移開了目光。視線落在白安安的臉上,“既然已經練完劍了,就随本座回書房吧。”
白安安用力點點頭,轉頭朝着宋绮玉揮揮手,跟在穆天音的身後随她離開。
白安安心中有些不妙的預感,腳步登時慢了兩分。
她不知道穆天音到底知道了多少,是知道了一部分,還是全部?如果只知道一部分,她尚且可以努力圓過去。若是知道全部,甚至連她魔界的身份都洞悉了,這就不好辦了。
白安安咬了咬唇,垂下腦袋,滿臉苦惱。
穆天音走在前邊,驀然停下步子,側頭瞧她。
白安安警覺,在碰上對方背上的剎那停下腳步,仰着小腦袋,回望穆天音:“師尊,有什麽事嗎?”
穆天音睫毛微顫,輕聲道:“安兒,你就沒有話,要告訴本座嗎?”
白安安臉上登時寫滿了茫然,不解道:“什麽?安兒不知道師尊是什麽意思。”
她還在騙她。
穆天音藏在袖中的手指驟然握緊,骨節泛白。
她扯了一下嘴角,不再問了,轉身就走進書房。
在她身後,白安安皺起眉毛,滿臉凝重。
白安安走進書房,自覺走到自己的桌前,開始練字。
裏邊常備了她的桌椅,穆天音的書房都快成了她的書房了。她熟門熟路坐在椅子上,磨墨倒水一氣呵成。
穆天音時不時會把視線投向白安安,往常話多的白安安卻反常不說一句話。
白安安不說話,穆天音便也沉默。
兩人各自占據書房一角,沉默以對,氣氛十分詭異。
白安安寫着字,渾身不自在,恨不得沖過去搖晃穆天音的肩膀問她到底知道了多少。不過她卻不能表現出來,只能佯裝專心致志練字。
好不容易捱完一個下午,穆天音剛剛說了一個好字,白安安便迫不及地跑出書房。
穆天音盯着她逃之夭夭的背影,心中響起一道聲音:“你瞧,她現在甚至連跟你呆在一個房間裏都受不了。”
“閉嘴。”
“白天時,你沒有看到麽?她和宋绮玉兩情相悅,根本就是一對恩愛的道侶模樣。”
聲音語氣誘惑道:“你既然如此喜歡她,不如就廢掉她的手腳,鎖在身邊。要麽……”聲音低沉,猛然帶上一股殺氣,“幹脆殺了她!”
“殺了她,她的眼睛就不會再看向別人。她的腳也不會跑向其他人。她也不會再騙你了。而且也剛好成全了你的無情道……豈不是兩全其美?”
穆天音猛然拔高聲調:“本座叫你閉嘴!”
聲音張狂大笑:“閉嘴又如何?你可瞞得過自己的心?”
白安安回房之後,按住胸口,總覺得自己心跳過快。
她的直覺一向很準,幫她避過了許多次敵人的威脅。現在唯一對她産生威脅的,唯有穆天音。
她沉吟着,穆天音只知道一部分,她尚且還有操作空間。
若她全部知情,她大概只能死盾了事。
白安安想着這些,忽然察覺穆天音的靠近。
她登時咽了口唾沫,緊緊閉上眼睛。
房門吱呀一聲,被人緩緩推開,穆天音慢慢走了過來,像過去替她掖被子一般坐在她的床邊,凝眸看她。
只是與以往不同的是,此刻對方的目光,分明帶着十足的壓迫感,令人心驚肉跳。
白安安心髒開始噗通亂跳,恨不得立刻跳起來,馬上逃之夭夭。